我是豪門假千金,真千金回歸後,全家等著看我發瘋爭寵。
可我只是麻利地收拾行李:「終於能走了?謝謝謝謝。」
真千金愣了:「你不恨我?」
我拍拍她的肩:「姐妹,你知道這家的規矩嗎?
「早上六點晨跑,晚上八點門禁,吃飯不能出聲,戀愛要家族審批……」
她臉色逐漸蒼白。
我瀟洒揮手:「祝你好運,我去追求自由啦!」
1
「管家來電話啦~管家來電話啦~」
我正在公司摸魚打遊戲,管家老陳的電話嚇得我手一抖,遊戲角色當場暴斃。
「知遙小姐,老爺讓您立刻回主宅。」
我立馬坐直,瞟了眼電腦右下角日期,心頭一緊——
該不會是那個吧?
「陳叔,難道是……」
「是的,」陳叔語氣沉重,「知寧小姐的 DNA 結果出來了,老爺派了車隊去接。」
我猛地從辦公椅上彈起來。
隔壁工位的林小雨還沉浸在遊戲世界裡。
被我嚇一跳,她瞪大眼睛:
「遙遙你中彩票了?這麼高興?」
「比中彩票還棒!」我飛速關電腦,順手把辦公桌上的小綠蘿塞進包里,「我終於要自由了!」
「……雖然但是,你偷公司綠植幹嘛?」
「養了三年,有感情了。」
半小時後,我站在溫家別墅門口,深呼吸。
最後一次了,溫知遙。
演好這最後一場戲,你就能脫離苦海了!
2
推開大門,客廳里的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我爸、我媽、我哥,三個人呈完美三角形坐在真皮沙發上。
嗯……三角形具有穩定性。
「爸、媽、哥。」
乖巧地挨個打招呼。
餘光掃過茶几上擺著的 DNA 檢測報告。
不動聲色。
內心暗喜。
今晚走的時候把哪些限量版包包帶走呢?
我爸沒注意到我眼裡的喜色,戰術性咳嗽:
「知遙,坐。有個消息要告訴你……」
「我是被抱錯的假千金,真千金已經找到了,馬上就要回家了對吧?」我搶答,「人在哪呢,我去接。」
空曠的大廳一片寂靜。
全家人表情像吞了蒼蠅。
溫昱眯起眼睛:「溫知遙,你沒事吧?受刺激瘋了?」他頓了頓,「你要想哭就哭,別憋著。」
「遙遙,媽媽也知道你難過……」
「都打住!本人現在很好!」我舉手打斷,「妹妹什麼時候到,需要我幫忙布置房間嗎?」
我爸眉頭蹙起:「遙遙,你,你不難過?爸爸還是愛你的……」
「為什麼要難過?」我眨巴眼睛,「多一個妹妹多好啊!」
三雙眼睛狐疑地盯著我。
明顯不信。
在他們的劇本里,我此刻應該:
A. 崩潰大哭。
B. 掀桌怒吼。
C. 直接暈倒。
甚至,她們已經做好了等我情緒平復後再讓溫知寧進來的打算。
「知寧回來了,你的身份……」
溫昱沉聲提醒,詭異地期待我趕緊發瘋。
可惜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就是不接招。
沒有人可以利用我,因為我沒用。
3
溫昱冷笑:「Strong。」
然後,像小學生示威一樣,他向管家招招手。
管家立馬領著個穿白裙子的女孩走進來。
女孩緊咬嘴唇,神情惶恐不安。
似乎時刻準備迎接一場惡戰。
看清她眉眼那一刻,我知道為什麼家裡人會突然找到真千金了。
這樣貌,不能說一模一樣,但跟我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上前一步。
全家警惕的目光立馬在我和她之間來回掃射。
有心捉弄她們,我憋著笑,故意走得很慢。
然後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猛地張開雙臂:
「妹妹!歡迎回家!」
溫知寧整個人僵住,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受驚的兔子,結結巴巴地問:
「你不恨我?我搶了你的位置……」
「恨你?我謝你還來不及!」
剛想開口,身後突然爆發一陣抑揚頓挫的哭聲。
我媽以瓊瑤劇女主角的架勢撲過來,一把將溫知寧摟進懷裡:
「我受苦的女兒啊……」
我嘴角一抽,默默往旁邊挪兩步,給我爸我哥騰出表演空間。
四人抱作一團,場面堪比黃金檔家庭倫理劇。
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真情流露的樣子。
心裡微妙的失落一閃而過。
但很快,我收拾好心情。
趁他們沉浸在認親的感人氛圍里,我悄悄後退兩步。
轉身上樓,動作麻利地開始收拾行李。
第一件事就是把床頭那本《如何優雅地做一個名媛》扔進垃圾桶。
二十分鐘後,我拖著行李箱出現在樓梯口。
全家人的表情瞬間凝固,精彩紛呈。
「溫知遙!你這是幹什麼!還有沒有豪門千金的樣子了!」
「我在給妹妹騰地方啊。」
溫知寧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姐姐,你不用……」
我看出她的無措,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
「姐妹,你知道這家的規矩嗎?」
4
她茫然地搖頭。
我掰著手指開始數:
「每天早上六點晨跑,晚上八點門禁,吃飯不能出聲,戀愛要家族審批……」
「哦,對了,還記得我十七歲第一次約會,家裡派了三個保鏢跟著,最後愣是把那個男生嚇到轉學。」
她臉色逐漸蒼白,怯生生地看向父母。
我媽打斷我:「溫知遙!你別嚇唬妹妹!」
「我哪有嚇唬。」
日常罷了。
我哥反應最快。
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勁,問我這是準備去哪兒。
「去當普通人!」
他眼神活像見了鬼,長腿一邁,擋住我:
「你從小到大嬌生慣養,離了溫家,能活?」
我停下,對他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哥,你猜猜我這些年偷偷攢了多少私房錢?
「實不相瞞,我現在只想感謝老天開眼。」
溫昱:「………」
溫知寧抓住我的皮草,眼淚汪汪:
「姐,你別走……」
我慈愛地摸摸她頭:「乖,以後你就是溫家唯一的希望了。」
說完,我瀟洒地揮手,推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程家:
「祝你好運,我去追求自由了!」
門外,閨蜜林小雨開著悍馬在等我,看見我一身穿搭差點沒驚掉下巴。
「溫知遙,你要私奔啊?」
我噠噠地踩著高跟鞋,一路小跑。
「比私奔還刺激,這是越獄!」我系好安全帶,急吼吼地道,「快快快,開車!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引擎轟鳴瞬間,我最後看一眼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溫家莊園。
發出了反派般的猖狂大笑:
「我,溫知遙,終於自由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身後隱約傳來我媽尖叫:
「快攔住她,她行李箱裡裝的是我的鱷魚皮 Birkin!!!」
5
「怎麼樣姐們,去哪兒慶祝一下?」
林小雨的話提醒了我。
慶祝。
對!此等幸事必須得好好慶祝一下。
我興奮地搓手手。
掏出之前就在手機備忘錄里寫的《逃離溫氏後必做 100 件事》,激情宣布:
「第一站:臭豆腐!第二站:螺螄粉!第三站:老兵燒烤!」
車窗外,風呼呼灌進來。
帶著路邊攤的煙火氣,混著孜然香。
從前,我在溫家每一餐吃什麼都有專人控制。
發胖的不能吃,容易讓臉色變黃的不准吃,味道很臭的更是不允許。
但現在,我把車窗按下去,歡呼一聲,對著夜空大喊:
「去他的名媛禮儀!姐要當快樂的吃貨啦!」
「得了吧,就你這嬌生慣養的胃,幾串燒烤就能讓你進醫院。」林小雨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刀,「再說了,你當傅硯禮是死的?」
我瞬間噎住,囂張氣焰滅了一半。
傅硯禮。
這個名字像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林小雨見我沉默,嘖了一聲:「怎麼,慫了?」
我扯了扯嘴角:「不是我慫,聯姻是兩家間的核心利益交換,最靠譜的當然是親生女兒,我算哪根蔥?」
倒不如識相點,自己主動保持距離。
「少來,你倆從小一起長大,傅硯禮對你……」
「你想多了。」我搖搖頭,「商業聯姻而已,他那麼冷酷無情,才不會在乎聯姻對象是溫知遙還是溫知寧還是溫昱,反正是溫家人就行了。」
傅硯禮是什麼人?
是十六歲就能在談判桌上逼得對手冷汗涔涔的傅家繼承人。
是二十歲接手家族企業、手段狠厲到令人膽寒的商界新貴。
感情對他來說,大概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為何幸福如驢薄餅。
我心碎地想:「從前是老公,以後就是妹夫了。」
6
宿醉的第二天中午,我頂著仿佛被十輛卡車碾過的腦袋,迷迷瞪瞪地從床上爬起來。
窗外陽光燦爛,我眯著眼一看手機——下午一點半。
很好,直接睡過了早餐和午餐,不愧是我。
手機里塞滿了林小雨的消息轟炸:
「怎麼樣?昨晚和傅硯禮相處愉快嗎?解鎖了幾個地點?床上,沙發上,鏡子前,落地窗前?
「別太感謝姐,畢竟你覬覦他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把持不住人之常情~」
【瘋狂眨眼.gif】
「話又說回來了,傅硯禮那小子吃的可真好,我也想埋埋。」
?
什麼傅硯禮?哪來的傅硯禮?
我揉了揉太陽穴,試圖從斷片的記憶里挖出點蛛絲馬跡,但腦子裡只有一片混沌。
往下翻,還有一條視頻。
點開的瞬間,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
畫面里,我面色酡紅,雙眼迷濛,腳踩塑料凳。
45 度角仰望星空,憂鬱地嘬了口 AD 鈣奶,深沉地開口:
「小雨,你要記住——愛情會背叛你,但小蛋糕不會。」
林小雨的畫外音充滿嫌棄:「?說人話。」
我莊嚴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鏡頭。
另一隻手緩緩從包里掏出一頂雪白的廚師帽,鄭重其事地戴在頭上,語氣肅穆:
「過去的溫知遙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鈕祜祿·知遙——
「未來要讓你排隊三小時都買不到招牌芝士蛋糕的女人!」
林小雨笑點太低,直接笑到了隔壁桌,鏡頭瘋狂抖動:
「哈哈哈你這中二病……等等!」視頻里她的聲音突然卡住,「你後面……」
我嗤之以鼻,頭也不回:
「又想騙我?上次在 KTV 你也是這麼……」
下一秒,視頻里的我突然僵住。
因為鏡頭裡一隻修長冷白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醉醺醺回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略帶無奈的眼睛。
是傅硯禮。
7
傅硯禮西裝革履,領帶一絲不苟,、和燒烤攤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而我,正踩在塑料凳上,頭頂廚師帽,手裡還舉著半瓶 AD 鈣奶。
空氣凝固。
視頻里的我眨了眨眼,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咦?傅硯禮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我在做夢嗎……」
我湊近傅硯禮,醉眼朦朧地打量他。
「不過這個傅硯禮怎麼冷冰冰的?都不會笑……」
說著,我雙手突然捧住他的臉,用力往上一提——
強行給他扯出一個「微笑」。
傅硯禮的眼鏡都被我推歪了。
鏡片後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睛罕見地睜大,長睫輕顫。
視頻戛然而止。
我:「……」
手機啪嗒掉在床上。
我整個人滑到地上,捂住臉,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讓我死——」
正當我思考如何體面地逃離地球時,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傅冰塊】
我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聲音發虛:
「喂、喂喂??」
電話那頭,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醒了?」
「醒、醒了……」我慫成一團。
「頭疼嗎?」
「還、還行……」
「嗯,廚房在我家二樓,做飯阿姨給你準備了醒酒湯。」
你家二樓?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
環顧四周,陌生的臥室,極簡的黑白灰風格。
床頭柜上還擺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冰美式。
這特麼是傅硯禮的臥室!
「等等!我怎麼在你家?」
8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昨晚你喝多了,吐了我一身,自己也弄髒了衣服。
「我說送你回溫家,你抱著電線桿不肯走,說『死也不回去』。
「最後還拽著我的袖子說要和我私奔,問我願不願意……」
我:「……」
「林小雨好像有什麼急事,拎著車鑰匙轉身就走,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所以,我只能帶你先回我家。」
我腳趾已經開始施工三室一廳:
「那……那我們沒……沒那個那個啥,或者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吧?」
「……昨晚的事你都不記得了?!你昨晚對我……」
他的語氣仿佛不可置信,但話說到一半又噎了回去。
我的心跳瞬間飆到 180,腦海里閃過一萬種不可描述的可能。
床上、沙發上、鏡子前、落地窗前。
該不會……真的做……了吧!!!
溫知遙,這可是你的未來妹夫啊!你簡直就是個禽獸!
禽獸不如!
「記得記得!就是……可能記得不太全……」
我乾笑兩聲,試圖掩飾自己什麼都沒想起來的現實。
聽筒里傳來鋼筆輕叩桌面的聲音,一下一下,敲在我緊繃的神經上。
片刻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溫知遙。」
「在!」我條件反射地應聲,站直,像被老師點名。
「你昨天說……」他頓了頓,「要開蛋糕店?」
我心頭一跳。
「是、是啊……」
「需要投資嗎?」
我連忙擺手。
這點小生意談不上啥投資。
我已經算過,這些年攢的私房錢,加上從家裡順走的限量款包包,完全夠我盤下一家店了!
「不用不用,我有錢,傅總多多來光臨我的生意就好啦。」
「好。」他答應得乾脆,「你開業那天,我會來捧場的。」
我立馬兩眼放光。
這可是財神爺啊!
電話那頭,傅硯禮注視著我,輕笑一聲,嗓音裡帶著若有若無的愉悅。
然而,就在我以為對話即將結束時,他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如果我說願意呢?」
我:「啊?」
「……沒什麼。」他的聲音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仿佛剛才那一瞬的動搖只是我的錯覺,「好好休息。」
9
掛斷電話後,手機螢幕亮起。
一條好友申請靜靜躺在通知欄:【溫知寧請求添加您為朋友。】
微信頭像是一個流淚貓貓頭。
我點了通過,對面很快發來一條哽咽的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