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希冀如果我的妹妹是他們中的一員,就算我們找不到她,她也因此能過得更好。
可是周真真的到來成功打破了我的幻想。
我可以接受她是一個平庸的人,我願意一輩子護著她。
可是我不能接受一個市儈又精明,眼中滿是算計的人。
9
「姐姐,你說句話啊。」
周真真佯裝無助地催促我。
我望嚮導購:「包起來吧。」
周真真震驚地望著我,似乎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我笑意盈盈地問她:「你是覺得我太自私了嗎?」
周真真垂下眼眸:「我不敢,我只是覺得姐姐有能力幫助他們的。」
我突然鼓起了掌:「你能有這份心,太令我敬佩了。」
周真真嚇了一跳,直勾勾地盯著我:「什麼?」
我向我媽建議:「既然妹妹這麼有心,不如就以她的名義成立個基金會吧。」
我媽心動卻猶豫:「可是真真她一個月就十萬的零花錢。」
「妹妹剛回來,人單純又節儉,拿那麼多零花錢還怕被人騙了,正好她有這份兒心,不如就隨她去。」
我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就當是為她攢福報。」
我媽被我說服了。
周真真被我和我媽三兩句話決定了零花錢的用途,明顯有些懵了。
她張了張嘴,又怕敗壞了自己偽裝的高尚形象,於是想拉我下水。
「那姐姐不如也成立一個?」
「我很早就成立了一個專門幫助貧困山區女孩兒的基金會,每年上百萬地往外花。」
我笑眯眯道:「妹妹要是有不懂的,隨時來諮詢我啊。」
周真真臉白得瘮人。
這才對嘛,站在制高點慷他人之慨算什麼,自己也得出點血啊。
10
自從那天之後,周真真不敢隨意招惹我了。
我也樂得自在,沒怎麼關注她。
只要她不作妖,我暫且能忍受和她處在同一空間。
但是很明顯,是我高估了她。
三哥給我發消息說他給我送了禮物回家,還給我用拍戲當地的風景定製了兩張銀行卡。
兩張卡內都各打了五百萬。
我下樓拿禮物時候發現周真真早就在客廳了。
她開開心心地拿著剪刀,地上一半的包裝已經被拆開了。
我瞬間冷臉,第一次動怒:「誰准你動的?」
周真真咬了咬唇:「姐姐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你拆了我的禮物。」
周真真臉上閃過倔強:「我聽王姐說這是表哥送我們的禮物,不是你一個人的啊。」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傭人,將她看得低下了頭。
「確實是我哥送的,但是禮物可沒有你的。」
「不可能!」周真真瞬間否決,「這麼多禮物,怎麼可能沒有我的?」
我看著她警惕的樣子覺得有些無語,將我哥的語音放出來。
「欣寶啊,哥哥馬上要回家了,禮物照例給你郵回去了,有瞧得上眼的就拿著啊。」
周真真瞬間破防,紅著眼搖頭:「為什麼,明明我才是他的親表妹!」
我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我還是他親妹妹呢。
周真真氣急敗壞要走,我擋在她面前:「站住,把卡還給我。」
她還嘴硬:「什麼卡?」
我嘲諷地看著她:「兩張卡額度一共一千萬,你不給我,我就報警了。」
她聽見我說卡額度的時候眼睛明顯亮了亮。
因為我勸說我媽將給周真真的零花錢拿出大半去成立基金會,她目前每個月身上只有五六千。
聽熟悉的導購說,她每次去銀泰看包都只試背不買,又怕被人看不起,只好買條絲巾或者買雙拖鞋才離開。
11
「哥哥又沒說卡是你的,一共兩張,還有一張萬一是我的呢?」
周真真梗著脖子說。
我沉默了,這人怎麼這麼厚臉皮。
周真真誤以為我無話可說,更加得意洋洋:「按理說我才是他親表妹,你能有這些還是看在我的份上。」
我嗤笑:「我哥的錢,向來只會給我用,你算個什麼東西?」
周真真沒想到我會罵人,一時間愣住。
她餘光似乎掃到什麼,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怎麼了?」
我媽和我爸剛從外邊回來,一看這架勢,連忙迎了上來。
周真真撲進他們懷裡,險些將自己哭暈過去
不知情的還以為我把她怎麼了。
我嗤笑一聲:「自以為是地拆了我的禮物還破防了。」
周真真紅著眼抽噎:「媽媽,表哥沒有給我帶禮物,只給她帶了禮物,我就這麼不招人喜歡嗎?」
我深以為然,點了點頭很直白:「嗯,確實如此。」
「欣欣,哥哥真的沒給真真送禮物?」
我媽有些詫異,在她印象中,我三哥雖然桀驁不馴了些,但是為人處世還是很到位的。
我聳了聳肩:「或許是因為他知道了我那天回家的事情吧。」
這話一出,爸媽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我爸鋼鐵直男一個,直言不諱道:「這也確實應該的。」
「爸爸?」周真真不可置信地望向我爸。
我媽也勸說道:「真真啊,你表哥從小對欣欣當眼珠子護的,你當時和欣欣發生了一些摩擦,他不喜歡你也正常。」
我在一旁簡直要為爸媽的耿直笑瘋了。
周真真此刻的臉就像是剛挖出來的煤炭一樣,黑得能掉渣。
12
「媽媽,哥哥還給姐姐郵了銀行卡,聽姐姐說有一千萬呢。」
周真真小聲猶豫道:「姐姐收了這麼多錢,是不是不太好啊?畢竟不是哥哥的親妹妹。」
我在一旁樂了,巧了,我還真是。
爸媽這時候被周真真的最後一句話駭住,一向溫柔的他們瞬間變臉。
我媽聲音嚴厲:「瞎說什麼呢,你姐姐永遠是咱們家的人。」
我爸也嚴肅極了:「你三個表哥從小就喜歡欣欣,每個月都要給欣欣發零花錢,一千萬不算什麼。」
我親眼看著周真真臉上像是打翻了顏料,錯愕、嫉妒、不滿雜糅在一起,顯得一張還算清秀的臉有些醜惡。
她嘴唇囁嚅兩下,最終還是不敢這時候觸我爸媽的眉頭。
我在一旁瞧著,覺得她真蠢。
我再怎麼樣也是從小被我爸媽一手帶大的,投入的時間和金錢都很多,自然情誼深厚。
她雖然占了個血緣的羈絆,但也無法僅憑這個就能說服爸媽讓我走啊。
讓周真真成功閉上嘴之後,我直接看向一旁的傭人。
「王阿姨在家裡做了這麼多年,確實也力不從心了,去領了工資回家享福吧。」
一派雲淡風輕的傭人瞬間抬頭,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你不能辭退我!」
「為什麼呢?」我歪了歪頭。
「夫人、先生!」她向我爸媽求助。
我媽語氣冷然:「既然欣欣辭退你了,你就迅速收拾走吧。」
我爸走過來攬住我的肩:「欣欣別生氣,為這種人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我溫吞地掃過一旁的其他傭人,眾人都低下頭不敢和我對視。
很好,都是聰明人。
13
事情解決了,我一個人留在客廳清點禮物。
屬於我的東西,就算我不要,別人也動不得一點。
清點好後,我抱著禮物返回房間,正好聽見傭人在談論周真真。
「果然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上不了台面。」
「是啊,還想要跟大小姐爭,我看連她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我認得她們,周真真平時左一個姐,右一個姨地喊著,似乎和她們關係很好。
周真真突然從一個拐角處沖了出去,一手薅住兩人的頭髮。
「你們兩個賤人。我平時對你們不好嗎,竟然這麼編排我!」
三人迅速糾纏起來。
我饒有興致地靠在不遠處瞧著,順帶掏出手機錄了場好戲。
鬧劇結束,周真真憑一己之力將另外兩人抓了個頭破血流。
她瞧見我拿著手機對著她,瞬間慌了。
「是你故意安排她們陷害我。」
我豎起一根食指晃了晃:「不對哦,是你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
以為平日溫柔對待傭人就能讓她們為自己賣命嗎?
當然不行,能待在這裡的誰不是趨炎附勢,聰明圓滑。
一味的溫柔討好,不僅失了主家的風度,反倒還會被人嘲弄恥笑。
我好心道:「妹妹啊,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努力提升自己。」
去討好傭人算什麼事,真正要做的,不是握住現有資源補上從小就應該學習的技能嗎?
「不用你多管閒事!」不知為何,周真真的臉上閃過濃濃的屈辱,「憑什麼你有錢就可以瞧不起人?」
我驚訝極了,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她,「你真應該去看看腦科。」
14
每一個繼承人都需要具備多方面的能力和素質,這不僅關係著個人發展,也直接關係到家族企業的未來。
所以即使我從小再怎麼嬌慣,但該學的一樣沒少學。
周真真既然已經回到這個家,就不能只停留在普通民眾的思想,只著眼於蠅頭小利。
她以後會是企業的負責人,一個抉擇甚至會影響員工的家庭,她身上的擔子很重,而她現在還遠達不到。
一個合格的企業家,一定需要做出有前景、有格局的策略。
學習,保持理智和冷靜的唯一方法,也是精進認知和技能的必經之路。
「我很失望。」我說,「我本來你以為你雖然不聰明,但是好歹有野心,野心對我們而言不是壞事。」
周真真冷眼看著我。
我說:「可是,除此之外你又惡毒又蠢笨。」
周真真渾身顫抖,死死咬住唇。
我施施然道:「妹妹啊,我不打算讓你了,公司交給你會破產的。」
「你什麼意思?!」她慌了,不可置信地吼道,「我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我無辜攤手:「那又如何呢?」
我早就說過,在這裡是新的叢林法則,一味的服軟溫順會得到垂憐,卻不會得到尊重。
15
晚上,我當眾宣布了要正式進入公司。
我爸笑逐顏開:「我提了多少回,你這次終於答應了。」
我媽一臉失落:「你走了,媽媽會寂寞的。」
「妹妹不是還在家陪你嗎?」
我故意提起桌上唯一沉默的某人。
周真真在走神,我媽擔憂地想用手碰了碰她的額頭:「是身體不舒服嗎?」
她下意識地往後避開了,眼中閃過厭煩。
我媽看見了,手僵在了原地。
周真真回神,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媽:「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你要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
周真真起身離開了。
我媽卻神情恍惚,她說:「我總覺得真真有些奇怪,她看我的目光不像是在看母親。」
我問:「那是什麼眼神?」
「敬畏、討好,卻還帶著一點鄙夷。」
我皺起眉頭,「聽起來很矛盾。」
我爸和周真真接觸不多,心大地說:「或許她只是還不習慣吧。」
是嗎?
我暗自將這件事記在了心底。
16
我很快在公司站穩了腳跟。
我爸樂得清閒,漸漸減少了來公司的次數。
周真真也沒再鬧出什麼么蛾子,本本分分地待在家裡。
有時遇見我了,還會溫順地打聲招呼。
我心底存著異樣,據我對周真真的了解,她不可能因為我的那番話變安分。
可是她似乎真的認命了,不再想著爭過我,反倒是過上了標準二代的生活。
逛街、遊玩、結交朋友。
我暫時沒有找出她的貓膩。
不過,我手指輕點了點桌子,我最喜歡的就是挑戰。
周真真的變化反倒是說明她還有些聰明。
我對她生了些興趣。
讓我猜猜她是想用什麼方式對付我呢?
我猜是先是用恭順的態度降低我的警惕,隨後與結交的圈內朋友合作,共同扳倒我。
我暗自做好了應對的策略,卻發現周真真安分得過分。
如今甚至連出去都不怎麼熱衷了,就在家老老實實待著。
17
就在我快要放鬆警惕的時候,家裡的一位阿姨著急忙慌地找上我。
「怎麼了?」
我看她神情閃爍,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大小姐,我最近總看見真真小姐半夜從先生房裡出來。」
阿姨閉了閉眼,一股腦地將話說出口。
我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神情瞬間冷了下來。
我警告她:「劉阿姨,你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對吧?誹謗可是要坐牢的。」
阿姨很篤定:「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晚上特意關注,真看見了許多次。」
我人麻了,努力勸自己不要多想。
阿姨卻皺眉道:「真真小姐經常凌晨去,半夜兩三點才出來。而且,穿得還很清涼。」
手中的筆掉了,我抖著手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你人呢?」
「我去馬爾地夫旅行了。」我媽開懷的聲音傳來。
我心霎時間涼了半截,「你什麼時候去的,我怎麼不知道?」
最近公司有個大 case,我經常加班到半夜,索性直接住在了公司旁邊的公寓里,沒有回家。
「我看你忙,就沒打擾你。」我媽說,「真真請做旅遊的朋友給我安排的,我玩得很開心,別擔心媽媽。」
眉眼中染上冷意,我拿起外套奪門而出。
助理小跑到我面前,擔憂地問:「陳總,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我瞧著自己新招進來的助理,她是一個很穩重和冷靜的女孩兒,實力很強,我很放心她。
於是我說:「我有急事需要回家一趟,剩下的工作你覺得能處理的,直接處理了。」
她愣了愣,果斷說好。
我滿意地收回視線,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開車回家。
18
到家正好遇見我爸帶著周真真準備出門。
我爸看見我時愣了愣,「這個點你不應該在公司嗎,有重要文件沒拿?」
「不是。」我狐疑的視線在他和周真真身上打轉,帶了些試探,「你們這是出去幹什麼?」
我爸拍了拍身後的背包:「我和你妹妹打算出去野營。」
兩個人出去野營?
孤男寡女,共處寂靜山野。
心越發下墜,我不可避免地有些反胃。
「欣欣,你身體不舒服嗎?」
我爸擔憂看向我,我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並沒有從中發現不妥。
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妄下結論。
我努力平靜下來,隨便找了個理由:「最近有些感冒,今天我提前下班休息。」
「生病了?」我爸皺起眉頭,「是不是你最近又累得免疫力下降了。」
「或許吧。」我順勢提出,「爸,你能在家陪我嗎?我想吃你做的玉蓉丸子湯。」
一向對我言聽計從的爸爸卻罕見地猶豫了:「要不,等我和真真野營回來給你做?」
完蛋,看來我爸對周真真在意透了。
我裝出跋扈的樣子:「不行,你就留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