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在備孕,她是在表演備孕。
她不是在幸福,她是在表演幸福。
我悄悄地用手機錄下了她對保潔阿姨尖酸刻薄的嘲諷,拍下了她偷偷吃垃圾食品的照片。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這些東西什麼時候能用上。
但我知道,握有武器,總比赤手空拳要好。
終於,唐升將矛頭指向了一個她絕對惹不起的人——我們公司的營銷副總監,趙婧。
5
趙總監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
她三十出頭,雷厲風行,背景深厚,是公司里誰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在一周的例會上,趙總監對唐升負責的那部分工作提出了幾點質疑,語氣一如既往的公事公辦,犀利直接。
會議結束後,唐升突然攔住了趙總監的去路。
她雙眼紅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還沒走遠的幾個部門主管都聽得清清楚楚。
「趙總監,我知道您看我不順眼。開會的時候,您一直用那種眼神盯著我。」
「您知道嗎!一定就是您那種不善的眼神,讓我壓力很大,情緒波動,所以才……才影響了我的胎芽發育!」
這話一出,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沒想到,唐升的無理取鬧,竟然會升級到這個地步。
這已經不是甩鍋,而是赤裸裸的攀誣了。
趙總監是什麼人?
她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唐升,眼神冰冷得像刀子。
「唐升,第一,例會是對事不對人,你的方案有問題,我作為負責人,有權提出。」
「第二,我眼神不善?」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我建議你去掛個精神科看看,是不是出現了被迫害妄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剛剛說的話,已經構成了誹謗。」
「拿出我導致你流產的證據,否則,我的律師函會準時送到你的工位上。」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沒有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唐升被這番話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大概從未想過,會有人完全不吃她「受害者」的這一套,並且用如此強硬的方式直接回懟。
她習慣了用眼淚和脆弱博取同情,但在趙總監這裡,這些東西一文不值。
「你……你欺人太甚!」
唐升憋了半天,只擠出這麼一句蒼白無力的話,隨即捂著臉,嗚咽著跑開了。
第一次,她在正面交鋒中,嘗到了慘敗的滋味。
但這並沒有讓她收斂,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怨毒。
她開始在背後變本加厲地散布趙總監的謠言。
說她為人刻薄,私生活混亂,靠著不正當關係才爬上高位,甚至添油加醋地編造她用「邪術」害自己流產的鬼話。
謠言像野草一樣瘋長,雖然沒人全信,但說的人多了,總會給趙總監的聲譽帶來負面影響。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那天深夜,我將整理好的所有證據,用一個匿名的郵箱,發給了趙總監。
裡面有唐升辱罵同事的錄音,有她不遵醫囑偷吃禁忌食品的照片,還有她和別人聊天時抱怨自己老公、抱怨婆家的截圖。
每一條,都精準地撕開了她「完美受害者」的假面。
第二天下午,公司內部的工作大群里,唐升引爆了那顆她精心準備的炸彈。
她發了一篇聲淚俱下的小作文。
裡面詳細描述了自己如何「兢兢業業」,又如何被「位高權重的女高管」用「惡毒的眼神和言語」霸凌,導致自己身心受創,痛失愛子。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助、可憐、只能在網絡上尋求一絲公道的小職員,試圖用輿論煽動同事們的情緒。
一時間,群里不少不知情的人開始附和,紛紛安慰唐升,指責這種「職場霸凌」行為。
6
就在唐升即將博得滿堂同情的時候,趙總監,那個頭像是一片黑色的帳號,終於出現了。
她沒有發任何文字。
她只是接連在群里甩出了幾段錄音和幾張照片。
第一段錄音,是唐升對實習生小雅的咒罵:「那個笨手笨腳的蠢貨,我真想撕了她!」
第二段錄音,是她對保潔阿姨的呵斥:「你眼睛瞎了嗎?沒看到我剛拖的地?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活該窮一輩子!」
然後是照片,一張是她坐在街邊,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一碗刨冰。
另一張,是她拿著一杯奶茶,對著鏡頭笑得燦爛,而那杯奶茶,正是她口口聲聲說為了備孕絕對不碰的品牌。
最後,趙總監才發了一句話,冷靜,且充滿了壓迫感。
【唐升,與其花時間編故事博同情,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你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另外,關於你對我本人的誹謗,法務部已經完成取證。】
整個大群,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前一秒還在為唐升鳴不平的人,此刻都消失了。
那些安慰和站隊,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顯得無比諷刺和可笑。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看著手機螢幕上的一切,心臟在胸腔里沉穩而有力地跳動著。
我看到唐升的身體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她死死地攥著手機,臉色從慘白變成了豬肝色。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在所有人面前,顏面盡失。
大群里的那場風暴,餘波持續了整整一周。
辦公室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聲音,只剩下鍵盤敲擊和複印機運轉的單調聲響。
沒有人再公開討論這件事,但那種詭異的沉默,比任何議論都更令人窒息。
唐升沒有辭職,也沒有請假,她就那麼頂著一張死灰色的臉,每天準時出現在工位上。
她很安靜,卻充滿了即將爆發的危險氣息。
我感覺得到,她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大部分時間都像毒蛇一樣,黏在我的背上。
最初的幾天,她只是看。
那種眼神,充滿了怨毒、不解和瘋狂的揣測。
她想不通,趙總監怎麼會有那些東西?
她更想不通,自己完美無缺的受害者劇本,為什麼會演砸了?
然後,她開始懷疑。
她的懷疑是地毯式的,掃過每一個可能「背叛」她的人。
但最終,她的目光精準地鎖定在了我身上。
或許是因為,自從她宣布懷孕那天起,我沒有對她露出恭喜和羨慕的笑容。
或許是因為,在她眾星捧月的時候,只有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冷靜地旁觀。
對於一個極度自戀和偏執的人來說,不順從,就是原罪。
她開始行動了。
她沒有再去找趙總監的麻煩,而是將所有的火力都對準了我。
她故技重施,只是這一次,主角換成了我。
她利用了那些曾經圍著她,想蹭「孕氣」的女同事。
她脆弱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她們哭訴,說自己流產後精神恍惚,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她,害她。
「我總覺得是婉秋,」
她的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周圍工位的人聽見。
「自從我懷孕,她就怪怪的,總躲著我。」
「現在我出事了,她是不是……最高興?」
7
這種誅心之論,最是惡毒。
她不直接指控,而是用「感覺」、「懷疑」來引導輿論,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流產陰影籠罩、草木皆兵的可憐人。
而我,就成了那個在她傷口上撒鹽的、心機深沉的惡毒女人。
這些人沒有被她冤枉過,又對我最近的態度有所懷疑。
儘管她們沒有我害唐升的證據,但一個見不得同事好的人,足以引起這些小團體的針對。
很快,那些同情心泛濫的「盟友」便開始對我進行道德綁架。
「婉秋,唐升現在身體不好,情緒也不穩定,你就多讓著她點吧。」
「是啊,她剛沒了孩子,你別老是板著一張臉,怪嚇人的。」
「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個可憐人,你就不能對她好點嗎?」
她們的話語像一把把軟刀子,試圖將我釘在「冷漠無情」的十字架上。
我只是抬起眼,平靜地看著她們。
「所以,因為她可憐,我就要為我沒做過的事道歉?就要對她的無端猜忌笑臉相迎?」
我的反問讓她們啞口無言。
我早已不是那個會因為幾句閒言碎語就委屈難過的人了。
見輿論攻勢無效,唐升變得更加瘋狂。
一天下午,她突然在辦公室里尖叫起來,說她放在抽屜里的,那個她老公特意從寺廟裡求來的「求胎符」不見了。
她一邊哭一邊翻著抽屜,然後猛地衝到我的工位前,死死地盯著我。
「是不是你拿了?你是不是嫉妒我,所以偷我的東西,想害我?」
整個辦公室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
這一次,她是指名道姓的誣陷。
我看著她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只是從容地解鎖手機,點開一個視頻文件,然後將螢幕轉向她,以及那些圍過來看熱鬧的同事。
手機螢幕上,是昨天傍晚下班後的監控錄像。
畫面清晰地顯示,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里,唐升自己的身影出現了。
她鬼鬼祟祟地從抽屜里拿出那個所謂的「求胎符」,環顧四周後,迅速塞進了消防通道的雜物箱裡。
我甚至貼心地將視頻快進到了關鍵部分,然後按下了暫停鍵。
我對她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微笑。
「唐升,東西我幫你找到了,就在消防通道的雜物箱第三層。」
「下次想陷害我,記得先檢查一下公司新裝的高清攝像頭,360 度,無死角。」
唐升的尖叫卡在了喉嚨里,她的臉在一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又在下一秒褪得慘白。
周圍的同事們發出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看她的眼神,從同情變成了驚愕,最後化為鄙夷和厭惡。
她策劃的又一場大戲,被我用一個視頻,變成了她自導自演的獨角滑稽劇。
但她依舊沒有善罷甘休。
8
幾天後,公司茶水間開始流傳我和項目部王經理的緋聞。
說有人看到我上周末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而王經理開的,正好是同款車。
謠言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說我能搞定難纏的客戶,是不是也用了「不正當」的手段。
這一次,我甚至沒等謠言發酵。
我在午休時間,直接在朋友圈發了一組九宮格照片。
照片里,是我和爸媽、哥哥嫂嫂,還有小侄子在鄰市的溫泉酒店度假的場景。
我們一家人笑得開懷,背景里,是我哥那輛嶄新的黑色奔馳,車牌號清晰可見。
我的配文是:【美好的家庭周末,感謝司機哥哥的全程接送。PS:第一次發現,原來我哥的車還是個大眾款。】
這條朋友圈對公司所有人可見。
那些剛剛還在背後議論我的人,瞬間噤聲。
我能想像到她們看到這條朋友圈時尷尬的表情。
而唐升,她精心炮製的又一發炮彈,還沒出膛就炸了膛,把自己炸得灰頭土臉。
幾次三番的交手,我毫髮無損。
而唐升卻像個小丑,一次次地在眾人面前剝光自己的偽裝,露出內里最醜陋的惡意。
她漸漸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島,再也沒有人敢附和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晦氣。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只要她那個看似愛她、無條件信任她的老公還在給她做後盾,她就永遠不會真正倒下。
她會把所有的失敗都歸咎於「外界的迫害」,然後回家向老公尋求安慰,積蓄下一次攻擊我的能量。
我必須,砍斷她最後的精神支柱。
機會很快就來了。
唐升的老公李哲,為了安撫妻子的情緒,特意來公司接她下班。
他捧著一束花,站在公司門口,臉上帶著溫和又略帶歉意的笑。
顯然,他從唐升那裡聽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版本。
我算好時間,抱著一疊文件「恰好」下班。
路過他身邊時,我像是才認出他來,驚訝地打了聲招呼:「是李先生吧?來接唐升下班嗎?」
李哲愣了一下,隨即認出我是唐升的同事,禮貌地點了點頭。
「是的。婉秋是吧?我聽唐升提起過你。」
「是嗎?」
我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無奈和擔憂的微笑。
「唐升她……最近還好嗎?我們都挺擔心她的。」
「她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有時候會說一些……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刻意用詞模糊,引他發問。
果然,李哲的眉頭微微皺起。
「她確實壓力很大,總覺得是公司有人對她不好,才……唉。」
「我能理解,」
我嘆了口氣,語氣充滿了「善意」的開解。
「其實趙總監那天也是氣急了。主要是唐升為了備孕,精神太緊張了,很多事情都做得有點極端。」
「我們都勸過她,備孕也要講科學,不能光聽信網上那些偏方。」
「我記得她之前還神神秘秘地和別的同事推薦什麼藥水,說是能『保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