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宣布懷孕當天,我拍了下她的肩膀。
「恭喜啊!」
可一個月後,她的胎芽沒了,竟把這一切都怪罪到我的頭上。
「我想不通,我明明有好好備孕、好好保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
「是你那一巴掌把我的胎芽拍掉的!」
我感到很不可置信,反問她:
「如果是我的原因,那醫院為什麼不拍肩膀打胎?」
可她卻陷入了瘋狂,怎麼都聽不進去,還趁我下樓時狠狠在背後推了我一把。
「一命換一命,給我未出世的兒子陪葬吧!」
再睜眼,同事又在笑眯眯的告訴我,她懷孕了。
我立馬左手死死拽住右手,可千萬別再手賤了哈……
1
再睜眼,同事唐升又在笑眯眯地宣布,她懷孕了。
辦公室里瞬間響起一片熱烈的恭喜和祝福,她臉上洋溢著幸福到快要溢出來的甜膩笑容,得體地回應著每一個人的道賀。
我的心跳卻在瞬間漏掉一拍,隨即如擂鼓般狂跳起來。
那句已經滑到嘴邊的「恭喜啊!」被我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的右手已經微微抬起,差一點,就像上一世那樣,親熱又自然地拍上她的肩膀。
不!
我猛地用左手死死拽住右手手腕,指甲深深掐進皮肉里,尖銳的刺痛讓我瞬間清醒。
就是這一拍,上一世,要了我整條命。
那場噩夢的開端,和此刻一模一樣。
唐升宣布懷孕,我真心為她高興,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喜。
可一個月後,她的胎芽毫無徵兆地停育了。
然後,整個世界都顛覆了。
她通紅的眼睛裡滿是怨毒與瘋狂。
「我想不通,我明明有好好備孕、好好保胎,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只有一種可能——」
她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嘶吼。
「是你!是你那一巴掌把我的胎芽拍掉的!」
我以為她只是傷心過度,口不擇言,還試圖跟她講道理。
「如果是我的原因,那醫院為什麼不推廣拍肩膀打胎?方便又省錢。」
可她什麼都聽不進去。
終於,那天我加完班,身心俱疲地走在空無一人的樓梯間。
唐升就站在拐角處,臉上沒有了平時的柔弱,只有扭曲的恨意。
「一命換一命,」
她聲音嘶啞,像地獄裡爬出的惡鬼。
「給我未出世的兒子陪葬吧!」
我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傳來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道。
天旋地轉。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從樓梯上滾下去,骨頭碎裂的劇痛席捲全身。
溫熱的血從額頭流下,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不甘心……
2
「婉秋?婉秋?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一隻手輕輕搭上我的胳膊,我像被蠍子蜇了一樣,猛地彈開,驚恐地看向來人。
是唐升。
她正歪著頭,一臉關切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
她關切地問,又想伸手來扶我。
「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別碰我!」
我厲聲喝道,聲音因為恐懼而止不住地顫抖。
整個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身上。
我看到他們眼中的詫異和不解。
唐升被我吼得一愣,眼眶迅速紅了,委屈地咬著嘴唇,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
「婉秋……我,我只是看你不對勁,想關心一下你……」
她這副模樣,立刻激起了旁人的保護欲。
「余婉秋你幹什麼啊?唐升好心關心你,你吼她幹嘛?」
「就是啊,人家現在是孕婦,你別嚇著她。」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上唐升那雙看似無辜的眼睛。
我從那眼底深處,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得意。
重來一世,我不會再給你任何陷害我的機會。
我連忙換上一副抱歉的樣子:
「對不起,昨晚看了部鬼片,剛剛有點沒反應過來,對不起呀唐升~」
她見我一臉真誠,便也沒說什麼,正好主管這時從辦公室出來,她趕忙回了工位。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活得如履薄冰,刻意與唐升保持著絕對的安全距離。
她進茶水間,我立刻轉身就走。
她走向印表機,我寧願多等十分鐘也不與她共處一室。
我們部門在七樓,我寧可每天爬樓梯,也絕不和她同乘一部電梯。
我的反常舉動,在旁人眼中成了「嫉妒」和「小心眼」的鐵證。
而唐升,則將她的「嬌妻」人設發揮到了極致。
她每天踩著點上班,手裡拎著她老公親手做的「孕婦愛心便當」。
午休時,必然會接到她老公的電話,她會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和電話那頭的人討論是該給寶寶買藍色的嬰兒床還是粉色的。
她甚至會把 B 超單帶到公司,向每一個人展示那個模糊的小點,臉上是聖潔的母性光輝。
她也會主動靠近我,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
「婉秋,我老公今天做了好多水果撈,你要不要吃一點?補充維生素對皮膚好哦。」
我看著她遞過來的精緻玻璃碗,只覺得那裡面裝的是穿腸毒藥。
「不用了,謝謝。」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化為善解人意的體諒。
「沒關係,可能你不愛吃這個口味吧。」
她轉身走開,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那些同事投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鄙夷和不屑。
她們可能覺得,我的疏離,是羨慕嫉妒的象徵。
畢竟我們兩個年紀相差不大,她已經快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了,而我還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每一次她不經意的身體接觸,都讓我心驚肉跳。
條件反射般的躲避,又會引來周圍人更加異樣的審視。
我不在乎。
只要能避免上一世的悲劇,我願意承受這一切。
3
我死死地盯著日曆,一天,又一天。
我沒有碰她,一次都沒有。
連她的衣角都沒有擦到過。
我看她這次,還能把帳算在誰的頭上!
……
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
那天下午,辦公室里格外安靜。
唐升沒有像往常一樣和老公煲電話粥,也沒有精力十足地和同事討論育兒經。
她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突然,她捂住肚子,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額頭上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離她最近的同事驚呼起來:「唐升,你怎麼了?」
不到一小時,她的老公就來了我們公司,臉上滿是焦急,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風一樣地沖向了電梯。
辦公室里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體紋絲不動,但心臟卻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
來了。
終究還是來了。
第二天,消息像病毒一樣在公司內部傳開——唐升的胎芽,又沒了。
我坐在工位上,聽著耳邊傳來的嘆息和議論,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塵埃落定的平靜。
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問題的根源,從來就不是我那倒霉的一巴掌。
我正想著,就看到唐升在老公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沒有化妝,雙眼紅腫,神情憔悴,看起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著她。
她那雙眼睛裡,沒有了上一世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寒的、幽怨的哀傷。
她沒有說話,眼淚就那麼無聲地、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我知道,這次她沒辦法像上一世一樣怪到我頭上。
那麼這一次,唐升,你又要怪誰呢?
再次回到公司的唐升,憔悴依舊。
但不同於上一世,那份針對我的、刻骨的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神經質的、四處尋覓的癲狂。
她像一隻受了傷的困獸,雙眼通紅,在辦公室里逡巡,尋找著可以撕咬的對象。
她需要一個兇手,一個可以讓她發泄所有痛苦和怨恨的實體。
既然我這個「現成」的兇手銅牆鐵壁,無懈可擊,那她就必須重新找一個。
第一個被她選中的,是新來的實習生小雅。
那天,小雅抱著一摞文件,小心翼翼地從唐升的工位旁走過。
不知是緊張還是地面太滑,她腳下一個趔趄,懷裡的文件嘩啦一下散了一地。
其中一份報表不偏不倚地打翻了唐升桌上的水杯。
清水潑灑出來,浸濕了唐升的鍵盤。
「對不起對不起!唐姐,我不是故意的!」
小雅嚇得臉都白了,慌忙蹲下身去撿文件,手忙腳亂地想找紙巾去擦。
「別碰我的東西!」
唐升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吼,那聲音悽厲得讓整個辦公室瞬間死寂。
她猛地站起來,指著抖如篩糠的實習生,眼神陰鷙得仿佛要吃人。
「是你!一定是你!你就是嫉妒我!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4
這頂帽子扣得太重,也太荒謬。
小雅一個剛出校門的小姑娘,哪裡見過這種陣仗,當場就嚇哭了。
「不是我……我沒有……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圍的同事都驚呆了,面面相覷。
有人想上去勸,卻被唐升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嚇退了。
她不再是那個溫柔甜美的准媽媽,而是一個散發著怨毒氣息的女鬼。
她死死地盯著小雅,嘴裡不斷咒罵著。
那些惡毒的詞彙,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寒意和不適。
我坐在不遠處,冷眼旁觀。
唐升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個可以讓她心安理得去憎恨的「替罪羊」。
這場鬧劇最終以小雅哭著跑出辦公室,部門主管出面調停而告終。
雖然所有人都覺得唐升有些反應過度,但念在她剛剛失去孩子的份上,大家還是選擇了體諒。
只是對她的同情,已經悄然變了味。
很快,唐升又找到了第二個目標。
一個隔壁組的男同事,因為項目緊張,連續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每天都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
唐升在茶水間和他迎面撞上,竟像見了瘟神一樣猛地後退一步,用手捂住口鼻,滿臉嫌惡地說道:
「你離我遠點!看你那一身的晦氣,怪不得我最近這麼倒霉!」
男同事莫名其妙被懟,一臉錯愕:「唐升,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唐升冷笑一聲,聲音拔高了八度。
「你這種人,整天陰沉沉的,把公司的風水都帶壞了!誰沾上你誰倒霉!」
「我的孩子……肯定就是被你這種人的晦氣衝撞了!」
男同事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好和一個剛剛流產的女人計較,只能憤憤地罵了一句「神經病」,轉身就走。
唐升的瘋狂,讓同情她的人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避之不及的疏遠。
她像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她下一次會衝著誰爆炸。
而我,不再是那個只會被動承受一切的余婉秋了。
從她宣布懷孕的那天,我就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她,記錄她。
我發現,她所謂的「嬌妻」人設,漏洞百出。
她會在接完老公噓寒問暖的電話後,轉頭就對給她送文件的行政人員甩臉子。
她會在社交網絡上曬著老公燉的各種補品,卻在樓下的便利店裡買加滿冰塊的碳酸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