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話本里的皇后,⽤了 10 年把⼀個脫口秀演員輔佐成明君。
周硯臨感恩戴德,發誓絕不負我。
後來他救下西域孤⼥,任其將⼥⼉鎖在冰窖⼀夜。
我怒⽕中燒,他卻輕描淡寫:
「只是玩鬧罷了,你這般⼩⽓,何以擔當⼀國之⺟?」
我將鳳印砸在他臉上,帶著女兒離開:
「皇帝,可不⽌你一個。」
1
御書房竟飄出一股焦香味。
我推開⻔。
周硯臨挽著袖⼦,正將⼀⽚烤得焦⿊的⾁喂到迪麗娜唇邊。
迪麗娜軟綿綿靠在他肩上,眼眸含春:「陛下,燙~」
「朕給你吹吹。」
他低笑,指尖掠過她唇角,目光灼灼,注視著她將⾁含⼊口中,卻又不急著抽回手,⽤指腹輕輕摩挲她的下唇。
迪麗娜輕哼一聲,身子越發軟下去,幾乎整個人陷進他懷裡。
周硯臨俯身,呼吸漸重,快要吻上脖頸。
「陛下,⾂妾昨⽇提交的《河西渠灌溉詳規及⼈口遷移安置預案》,可有了批覆?」
周硯臨這才發現我來了,臉上情慾未退,驟然蒙上⼀層厭煩:
「這些瑣事……改日再說。」
他順手從案几旁拿起一沓文書,看也不看,就要往炭火里遞。
「陛下!」
驚覺眼熟,一步上前,死死按住,猛地提高聲音:
「河西三千流民等安置,萬頃良田等灌溉,陛下要用它來當柴火?」
為了找到最佳方案,我和幾位大臣三天三夜未合眼,眼睛差點瞎掉。
周硯臨被我吼得一怔,臉色沉了下來。
迪麗娜在他身後,探出半張傾國傾城的臉,眼神里卻藏著挑釁。
「皇后。」
周硯臨甩開我的手,語氣冷硬:
「你眼裡除了政務就是百姓,就不能像娜娜這樣,陪朕解解悶?」
我看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
十年前,我一個歷史系的研究生穿成話本里的皇后,他一個十八線脫口秀演員穿成皇帝。
百廢待興,他卻只在朝堂上講段子。
我引導他將現代管理思想和先進工農技術,瘋狂往這片土地里摁。
修路造渠,豐盈國庫,十年殫精竭慮,將這片凋敝江山扶向繁榮。
直到三個月前,他救下西域孤女迪麗娜,夜夜笙歌,醉生夢死。
我多次警示他此女蹊蹺。他大笑:
「寶,格局打開!朕這是促進民族融合,深入交流!」
我早該知道會有今日。
心口澀得發疼。
「陛下可知,你已三個月未陪我和悠悠用膳?你答應過她……」
他不耐煩地打斷:
「明日!明日朕一定去!」
「明日復明日!周硯臨,你還要失信我們多少次?」
「即使困於話本,我們也能有幸福ţŭ⁴的結局,是你說的!」
「夠了!」他像是被戳到痛處,猛地抽出一本書砸向我。
「看看!好好學學!安安分分做你的皇后不行嗎?」
我將《女德》狠狠踩在腳下,指著兩人快要相融的身子。
「荒謬!你這點兒本事,也比治國差遠了!」
周硯臨勃然大怒:
「你敢忤逆朕?」
「皇后不識大體,即日起禁足三日,好好反省!」
2
三日後,禁足解除。
暗衛悄然歸來,遞上一枚小竹筒。
「皇后娘娘,截獲自傾顏殿信鴿。」
薄如蟬翼的紙條上是幾行西域文。
幸好,這些年我從未懈怠,不僅熟知政務,周邊各國的語言風俗,亦有涉獵。
快速瀏覽,越看,心越冷。
核心意思是:「國政漸弛,時機將至。」
落款是一個西域部落的印章。
迪麗娜,果然是細作!
我立刻起身,直奔養心殿。
顧不上通傳,我一把推開殿門。
周硯臨斜倚在榻上,迪麗娜穿著一身幾近透明的紗衣,正嘴對嘴將一顆葡萄喂進他口中。
看到我闖入,周硯臨不悅地皺眉:
「皇后?你怎麼又來了?」
「陛下!」
我舉起密信,疾言厲色:
「迪麗娜是西域細作!這是臣妾剛截獲的密信!她欲亂我朝綱,裡應外合,破我邊關!」
周硯臨臉色一變,猛地坐起身。
迪麗娜瞬間撲倒在他腳邊,哭得梨花帶雨:
「陛下明鑑!臣妾不知皇后娘娘從何處得來此物,但這絕非臣妾所為!臣妾一人來到中原,得陛下憐惜,早已視陛下為天,此處為家,怎會做此等狼心狗肺之事?」
周硯臨眼神瞬間軟化,滿是心疼。
再抬頭看我時,只剩冰冷厭惡。
「皇后。」
他抓過密信,毫不猶豫撕得粉碎。
「你太讓朕失望了!居然用如此下作手段陷害!」
我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他就偏偏堅信這女人的一面之詞。
「陛下!你看清楚!這是西域文,通敵鐵證!」
我聲嘶力竭。
「娜娜每晚都會寫家書緬懷親人。早就與朕說過!」
周硯臨厲聲打斷,將迪麗娜護在懷裡:
「她只有朕!你有後位,有公主,有親信!為何還容不下一個孤苦無依的她?」
迪麗娜抓著他衣擺,淚眼婆娑:
「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周硯臨冷冷地看著我,失望至極:
「你變了,變得……陰險惡毒。」
十年夫妻,輔佐之情,共患難之義,如今換來「陰險惡毒」四個字。
侍衛將我「請」了出去。
殿內過分旖旎,我胸腔的餘熱,漸漸散去。
3
接連幾日,夜不能寐,閉上眼,是周硯臨昔日給我們娘倆講段子、采野花的嬉皮笑臉;睜開眼,是他如今冷酷陌生的眉眼。
我從未質疑過他的愛,只是愛的確瞬息萬變。
悠悠食欲不振,我打算親自去御膳房做幾個小菜。
路過涼亭。
迪麗娜正端著一碗參湯,嬌聲勸著:
「陛下日夜操勞,這是臣妾親手為您熬的參湯,您嘗嘗?」
周硯臨一臉感動:「娜娜有心了。」
迪麗娜瞥見我,聲調拔高:
「皇后娘娘是做大事的人,不屑這些瑣事。但娜娜什麼都願為陛下做。」
周硯臨餘光掃來,帶著不滿。
我走近,目光落在那碗湯上。
「陛下可知,西域有種奇毒,『銀輝』,無色無味,入湯片刻,即可斃命。」
迪麗娜手一抖,湯碗微傾:
「皇后這是何意?懷疑臣妾下毒?」
「有無毒,一試便知。」
「皇后莫非想親自為陛下試毒?」
「不,」
我緩緩勾起唇角。
「你我,一起試。」
我拿起一隻空碗,將參湯分出一半。
「你我同時飲下。若湯無毒,我李曌對天起誓,即刻自請打入冷宮,永不出現在你和陛下面前,妨礙你們情深似海。」
「若有毒……」
我逼視她:
「你又當如何?」
迪麗娜被我氣勢壓住,臉色泛白,但始終心裡有數:「若有毒,臣妾聽憑發落!」
周硯臨欲阻止,我已仰頭飲盡。
迪麗娜咬著唇,也只得慢慢喝下。
亭中一片死寂。
周硯臨的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逡巡。
片刻之後,迪麗娜似乎並無不適,她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皇后娘娘,湯已喝完,並無……」
話音未落,她突然臉色大變,猛地捂住腹部,痛苦地蜷縮著,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啊……好痛……怎麼可能!陛下……」
幾乎同時,我也感到腹中一陣尖銳的絞痛,冷汗涔涔,蹲下身去。
「湯……湯真的有毒?一定是誤會……」
周硯臨駭然起身,看著同時痛苦倒地的兩人,大驚失色。
最終他一把推開倒在腳邊的我,衝過去將迪麗娜打橫抱起。
「傳太醫!快傳所有太醫來傾顏殿!」
他驚慌失措地往外沖,自始至終,沒有回頭再看我一眼。
貼身女官雲裳撲過來扶我,哭聲不止:
「娘娘!您這是何苦啊!您明知有毒為何還要喝?」
當然有毒,是我親自下的。
「何苦為了害她,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
痛如刀絞,我卻低笑出聲,淚流滿面。
喘著氣,聲音沙啞:
「這點痛算什麼,其他地方更痛……」
可憐我一步步妥協,一天天自欺欺人。
每次哭紅了眼眶,卻還笑著原諒。
這碗毒湯,終究試出了真心,也毒死了痴心。
4
宮中藥師配製的奇毒無藥可解,腹痛兩日,出汗排清便無恙。
周硯臨派人送了幾碗湯藥,早已忘記我每次吃藥都要配上他親手做的蜜餞。
他徹夜不眠地守著迪麗娜,怒斥太醫救治不力,讓美人白白痛了兩日。
我在榻上煎熬兩日,窗外一片灰暗,心裡卻明亮了許多。
剛能下榻,我便強撐著去陪悠悠用早膳。
宮女跪了一地,戰戰兢兢:
「昨夜公主殿下說睡不著,想到院子裡看星星,後來……後來就不見了!奴婢們找了一夜……」
恐懼席捲全身,頭昏眼花,我差點栽下身去。
「找!所有人立刻去找!翻遍皇宮每一個ţũ̂ₘ角落也要把公主找出來!」
我像瘋了一樣跑向御花園、瑤池,每一個悠悠可能去的地方。
最後,是在皇宮最偏僻的冰窖里,找到了我可憐的女兒。
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面扣死。
悠悠穿著單薄的寢衣,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角落裡,嘴唇發紫,臉色青白,凍得奄奄一息。
「悠悠!」
我脫下外袍裹緊她,沖回宮中。
太醫施救良久,她才微微睜眼,氣若遊絲:
「母后……冷……迪麗娜姨姨的宮女姐姐……說捉迷藏……關門了……好黑,我好害怕……」
除了她,還能有誰。
只是我未料到她如此歹毒,竟會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此毒手。
周硯臨大概是聽聞了消息,終於姍姍來遲。
迪麗娜妝容精緻,一身華服緊隨其後。
「怎麼回事?大驚小怪的。」
周硯臨皺著眉,看著亂成一團的宮殿。
我指著榻上小小的一團:
「你的女兒,被這毒婦的人騙去鎖在冰窖一夜!差點凍死!」
目光如刀剮向迪麗娜:「你有什麼事沖我來!動孩子,你找死!」
迪麗娜用手帕捂著鼻子,嬌聲道:
「皇后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興許是孩子貪玩,怕你責怪才胡言亂語。」
一句話,便道出我的蠻橫無理和孩子的撒謊淘氣。
「貪玩?」
我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那本宮也陪你玩玩!」
迪麗娜被打得偏倒在地,嚇得尖叫。
周硯臨下意識去扶,我死死盯著他:
「陛下也覺得,這是玩鬧?」
他避開我目光,語氣敷衍:
「就算不是玩鬧,如今人不是沒事了嗎?皇后,你小題大做了。」
我搖搖頭,愴然退後幾步。
曾幾何時,他還親手為女兒剝蓮子,小心翼翼剔掉蓮心,生怕她吃到一絲苦頭。
他扶起迪麗娜,順勢道:
「如此善妒小氣,不堪為國母。鳳印日後便交由迪麗娜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