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系統鬧掰後,我徹底留在了這個世界。
但一向寵愛我的男友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我。
罵我是噁心的舔狗,愚蠢的戀愛腦。
他大笑著問我:「你為我拋棄一切,不會真以為我愛你吧?」
我也笑。
我好不容易留下來,他不會真以為我是為了男人吧?
1
系統從我身體里抽離的前一刻,還在痛心疾首地罵我。
我歉疚地抹了抹眼淚:「對不起,但我真的不能沒有程析……」
【你可想好了,現在放棄,你就再也沒辦法在原世界死而復生了!】
我繼續流著淚點頭:「為了他,我願意。」
下一秒,我的身體里傳出一陣難捱的劇痛……
等到一切感覺都消弭時,我終於能夠確定——系統徹底將我拋棄了。
我的眼淚瞬間止住,嘴角也不自覺勾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程析端著一杯水朝我走來,微笑道:「姐姐,喝點蜂蜜水吧。」
我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幾乎同一時刻,程析猛地斂起溫柔的神色,將一杯水全潑在我臉上。
他瘋狂大笑著:「哈哈哈,孟新禾,你完了!」
我沒說話,只是鎮定地擦著額上的水珠。
程析似乎沒想到我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愣了愣,但又很快得意起來:
「現在系統不要你了,你就只是一個沒用的棄子了吧?」
2
程析幾乎迫不及待地向我炫耀,其實他一直能聽見我和系統的對話。
他知道我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救贖他再毀滅他。
所以他一直陪著我演戲,努力讓我愛上他,捨不得傷害他,最後即使跟系統鬧掰也要維護他……
他越說越得意,最後興奮地拍打著我的臉,罵我是個蠢貨。
「你們女人都是單細胞生物嗎?你不會真以為我愛你吧,哈哈哈!」
我垂下眼睫,擋住一片嘲弄。
系統和程析都以為,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寧願放棄在原世界裡重生的機會也不願意傷害他。
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我壓根就沒想過重生。
在原來的世界裡,我就是個苦逼的社畜,還有一個只會吸血的家庭。
但在這個世界裡,我擁有想要的一切。
我為什麼還要回去?
當然了,我現在根本不打算告訴程析真相。
——否則也太沒意思了。
我只是淡淡點了點頭,回應他:「你贏了。」
3
次日,程氏集團的 15 周年慶典,程析喊來了許多記者。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高舉酒杯道:「今天是個好日子,為了喜上加喜,我決定向我最心愛的女人求婚。」
一時間,歡呼聲和起鬨聲幾乎將房頂掀翻。
大家都知道,我陪程析度過了他最艱苦的 3 年。
如果沒有我,他絕不可能從不受待見的私生子,變成了集團真正的掌權人。
因此所有人都覺得,這場盛宴一定是為我準備的。
可就在氣氛到達高潮時,程析忽然循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我,嗤笑出聲:
「各位,我最最心愛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一個自降身價、沒有尊嚴的舔狗呢?我的審美還不至於這麼噁心吧?」
大廳里霎時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沉默里,程析穿過人群,一步步走向了最後排的一個女孩。
他單膝跪地,舉起戒指:「婉婉,你說我和孟新禾的關係讓你沒有安全感,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證明,我發誓此生只愛你一人,你願意嫁給我嗎?」
陸婉的臉因為害羞而變得通紅,她任由程析幫她戴上戒指,再牽著她走回大廳中央。
周圍全是竊竊私語聲。
沒有人明白一個剛來不久的實習生,怎麼可能打敗我,成為程氏的女主人。
只有我知道,喬婉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兩個主角之間互相吸引,簡直太正常了。
4
幾乎在燈光重新亮起的剎那,記者們全都一擁而上。
陸婉一直躲在程析身後,卻在聽見有人問「是否考慮過孟小姐的感受」時,怯怯地接過了話筒:
「我知道姐姐很愛程析,但這種自我感動式的付出只會讓別人困擾,所以,麻煩姐姐以後不要再騷擾程析啦。」
這話怎麼聽怎麼難聽。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委屈,會哭號,甚至會衝上去跟她扯頭花。
但我只是淡淡笑笑:「可以啊——我現在就能走,只要程總把我一直在跟的幾個項目都給我。」
一直以來,為了讓系統信服,我盡心盡力地扮演著一個戀愛腦。
演技太好,以至於程析本人都深信不疑。
他鄙夷地問我:「你是想用這種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嗎?讓我知道自己離不開你,公司離不開你?」
他渾不在意地揮揮手,說我簡直太搞笑了。
「程氏家大業大,我會稀罕你那幾個破項目?還有你那幾個組員,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說過婉婉壞話,你最好也一起打包帶走。」
我淡定地聽完他所有的話,朝最前排某個記者妹妹搖了搖手機:
「嘿,小美女,我們加個好友,等你有時間了,把他剛才講話的視頻發我一份唄?」
女生目瞪口呆,哆嗦著掃了我的螢幕。
5
當晚,我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請。
起初我以為是記者妹妹,立馬點了同意。
對面很快彈出一條語音。
我點開,意外地聽見了陸婉甜膩的夾子音。
「姐姐,程析說了不想再見你,你看這樣行嗎——你留在這的東西我們全扔了,我給你打 100 萬作為賠償?」
我還沒答話,對面又立馬發來一條三十幾秒的視頻。
我看見自己的東西被一樣樣丟出,小到飾品手錶,大到衣物包包……
有一說一,這些東西我根本就不想要了。
但不趁機訛一把,我這幾年舔狗簡直白當了。
於是我故意用驚訝的語氣回話:「100 萬?100 萬哪裡夠!」
「這裡面有我專程找設計師定製的裙子和大衣,還有我好不容易托關係才買到的名表,我知道憑你從前的階層很難理解,但這些東西就算摺合成 5 折的價格,也最少要 500 萬呀。」
這招對別人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對陸婉絕對有用。
果不其然,兩分鐘後,我收到了銀行卡到帳 500 萬的提示。
我轉頭給項目組的每個成員都發了獎金。
他們本就因為程析的騷操作窩了一肚子火氣,此刻全都感動得熱淚盈眶,紛紛向我表忠心。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熟知這個世界的所有劇情,也無比清楚這幾個項目在日後的豐厚收益。
在原劇情里,程氏集團因此成了行業龍頭,程析也成了人人敬仰的青年才俊。
可現在,這個位置就換我來坐吧。
6
沒有了後顧之憂,這晚,我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剛好是休息日,我去酒店邊上的商場買了一堆禮物,直接開車回了家裡。
爸媽看見我大包小包地往下提,滿臉都寫著警惕。
「完了完了,黃鼠狼又來拜年了。」
——不怪他們陰陽怪氣。
之前我為了演好戲,沒少胳膊肘朝外拐……
自家的大客戶,我上趕著挖了送給程析。
我爸寶貝了十來年的景觀盆栽,就因為程析說了句好看,我立馬找人送進了他公司大廳。
我爸人都快氣冒煙了。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當,非去給人家當端茶送水的管家婆!
現在,昨日重現,我爸連速效救心丸都準備好了。
「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我跟程析分手了,現在想找你商量件事……」我斟酌著開口,「我想接手公司。」
我爸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媽也不停質問我,是不是程析出的餿主意。
「這個討人嫌的東西,以前就惦記著我們的客戶,現在直接惦記整個公司了!」
幸虧我早就猜到了這個場景,趕緊拿出程析跟陸婉訂婚的視頻。
我一遍遍發誓,自己真的醒悟了。
「什麼情啊愛啊的,我壓根不感興趣了,我現在只想帶公司做大做強。」
我爸盯著螢幕上程析的臉,憤怒的目光幾乎能把手機燒穿。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多罵人的詞從他嘴裡說出來。
罵累了,他才朝我擺擺手:「雖然這東西不要臉,但你騙了我這麼多次,我也沒法直接相信你。」
我爸說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公司馬上會有個新項目,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程氏,你要是能把合作談下來,我就相信你腦子裡的水曬乾了……接手公司的事才有得談。」
這簡直正合我心意。
從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月起,我就計劃著留下來。
所以這幾年中,我表面上盡心盡力地給程析打雜。
可實際上,我幾乎摸透了程氏所有的重點項目。
然而程析這個蠢貨一點都沒察覺到。
最可笑的是,他竟然為了給陸婉出氣,讓我帶走了整個團隊。
這回,我倒要看看他能找誰來干這件苦差事。
7
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成天成夜在忙。
我爸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見我動真格了,每天都齜著大牙傻樂。
他還帶我去參加了合作方舉辦的晚宴,笑眯眯地將我介紹給所有人。
一切都挺美好的——如果沒有再次遇見程析那個蠢貨的話。
那時我正拉著我爸尋找甩飛的戒指,忽然聽見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再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亭子裡,依偎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你放心好了,孟新禾那個傻逼戀愛腦,只要我開口,她肯定屁顛屁顛地把寫好的項目書送給我。」
即使天色這麼暗,我都能感覺到我爸的臉瞬間黑了。
他直接站起來走到程析面前:「來,你給老子再說一遍。」
程析起初還有些驚慌,但看見我也跟過來後,又開始嗤笑起來:
「孟新禾,你也聽見了?那挺好的,省得我再敲打你了。」
我爸人都快氣飛了,瞪眼看向我,意思很明顯——還不快去扇他?
然而我只是淡淡一笑。
現在還不是跟程析撕破臉的時候。
他對我越沒有警惕,反倒對我越有利。
只是……這幾年裡,程析完全被我慣壞了。
他見我不反駁也不生氣,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舔狗,居然呵笑著將陸婉攬進懷裡,指著我道:
「寶貝你看她,簡直跟傻子一樣。」
……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直捶打著方向盤:
「你剛才為什麼不扇他,也不讓我扇他,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我搖頭:「爸,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猖狂。」
8
如我所料,程析壓根找不到趁手的團隊。
連著好幾天,他都給我發來消息。
【項目書,搞好沒?快。】
我並不理他,就讓他干著急。
眼看著截止時間快到了,程析越發不耐煩起來:
【孟新禾,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縱嗎?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我這才配合地回了個:【稍等。】
這一等,又是兩天。
程析再也坐不住了,直接給我連發了十來條語音。
巧的是,我正好在給團隊成員開會。
電腦在投屏,我順手點了外放。
程析暴躁的聲音迴蕩在整間會議室里:「趕緊把項目策劃書發給我,否則我就讓你再也見不到我!」
這個狂妄自大的語氣,把整個團隊的人都惹毛了。
他們催促著我給程析回消息。
「姐,你跟他說,項目書肯定發他一份!」
——我照做了。
於是截止時間到來前,項目組一群人壓著點,往程析郵箱裡發了一份美味蟹黃堡配方。
……
這個項目毫無疑問被我拿下了。
我跟負責人簽完合同當天,剛走出來,就接到了程析的電話。
他的聲音都跟冒火星子似的:
「孟新禾你是不是瘋了,你給我發的什麼東西?」
我把手機拿得更遠,靜靜地聽他發瘋。
等到他聲音里都帶了些啞意,我才慢悠悠地開口敷衍:「可能是手下人發錯了吧。」
「發錯了?」
程析的聲音無比嘲諷,「你在演什麼,你以為我還沒看透你的小把戲嗎?」
那一瞬間,我以為他意識到了什麼。
可很快,又聽見他說:「你不就想用這種方式證明你很牛嗎?然後祈求我回心轉意,允許你回到我身邊?」
程析呵笑兩聲:「別做夢了孟新禾,你知道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你越這樣下作,我只會越討厭你。」
「……」
我還是高估了程析。
只能說——
人面不知何處去,大腦依舊泡水裡。
9
我拿下這個項目,最高興的當屬我爸。
這幾天裡,我每每遠遠看見他,最先撞入視野的總是一口齜著的牙。
老頭開心得不得了,好幾回,我都瞥見他對著辦公室窗外彎腰狂拜:「蒼天有眼啊,我孟某人也有能退休的一天了!」
然而等我推門走進去時,他又裝模作樣地嚴肅起來,端起老闆的架子道:
「這次辦得不錯,我可以先放權給你試試看——但你最好不是虛晃我一招,否則我再也不會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