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女人!你居然敢大言不慚終止項目!」
「你真以為你能繼承股權啊?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浪費老子轉進轉出的利息錢!你必須給我們賠!」
我冷冷看著他們一家四口。
當初他們來到霜城,在陸政的安排下,借著爺爺的人脈進入國企,一個帶一個,才有了今天的社會地位。
如今,早已腐爛不堪。
我歪了歪頭,問:
「利息錢?什麼利息錢啊?」
堂兄冷哼,「你死了的丈夫借了我們一大筆錢投資,現在項目因你終止,除了還錢,損失的利息當然由你來付,不多,也就個幾百萬吧!」
我笑了聲。
「我可沒聽說過什麼借錢投資的事。」
二伯諷刺開口,「你有什麼資格聽說公司的事?借條一清二楚,你等著賠就是了。」
「那如果我不賠……」
我緩緩後退一步,「也不還呢?」
「你們莫非要拿著借條去告我?」
我滿意地看著眼前四張臉驟然僵住,瞳孔一點點放大。
他們仿佛此時才意識到一件事。
即使我不還,他們也無法告我。
因為一旦公開這筆錢的歸屬,就必須解釋這筆巨額財產的來源。
他們解釋不清楚。
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最高可判十年。
兩個堂兄霎時面容扭曲,低吼著衝過來要對我動手。
我旁邊立時冒出來兩名高個保鏢,輕而易舉將二人扭翻在地。
從決定和陸政正面硬剛開始,我就心知必須保障自己人身安全。
我將陸以朝幾塊手錶變賣,請了四名保鏢,24 小時不停守候在身邊。
此時,我冷眸低垂,看著地上「哎呦哎呦」痛苦叫喚的人。
「下一次,你們再對我有任何冒犯之舉,我會讓你們一家子怎麼來的霜城,怎麼原樣滾出霜城,你們信嗎?」
他們四人僵直地看著我。
眼睛裡流露出陌生又深刻的恐懼。
16
我沒有再回陸宅。
臉皮已經撕破,再面對面對我不利。
我搬到了半年前就租好的一套公寓。
陸一凡打電話給我,嗓音里包裹著濃厚複雜的情緒。
「我家裡並不能代表我……」
我望著窗外的藍天,語氣平和。
「一凡,我做的一切也並非針對你。」
「素馨,等一切事情解決,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散個心,好不好?」
我沉默一霎,「好。」
……
一周後,在律師的安排下,我出席了陸以朝遺產分配協商會。
地點在本城最大的律所。
因為遺產類型複雜、數額巨大,有數名專業律師在場。
出席的是陸以朝第一順位繼承人。
公公陸政、婆婆高嵐,以及我這個配偶。
陸政一直沉著臉,儼然一副無奈接受分配方案的姿態。
律師在一項項宣讀資產類別時,門忽然打開,南熙洛牽著小軒走了進來。
她昂著頭,緩緩掃視了一圈,舉起一張紙,大聲開口。
「這是一份親子鑑定書。」
「小軒是陸以朝的親生兒子。」
「我要求重新分配遺產!」
南熙洛說完,目光直直落在我身上,再無往日一絲一毫的隱忍和識大體,慢慢的諷刺和挑釁。
可以理解,她實在忍得太久了。
上次視頻事件,將她半公開的情婦的身份完全的公之於眾,早就無需再隱瞞什麼了。
對於她的出現,公婆二人毫不意外。
小軒甚至主動走過去,喊「爺爺」,「奶奶」。
陸政拍了拍孩子的頭,「好小子,今晚就跟爺爺回家住,爺爺把你爸的房間留給你!」
南熙洛眼睛一紅,差點落下淚來,這是她企盼了多年的事。
最後坐下時,會議桌涇渭分明。
一邊是爺爺奶奶、情婦和私生子。
另一邊只有我。
律師問我,「陸夫人,親子鑑定書已經核查無誤,我有必要告知您,陸軒的確是陸以朝法定繼承人,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看了看對面表情各異的三個大人。
他們也都看著我。
公公陰鷙。
婆婆憤恨。
南熙洛胸膛微微起伏,激動又得意。
我緩緩開口,提了一個問題。
「請問律師,如果被繼承人留了遺囑,該按哪個來?」
律師答:「那當然是遺囑,遺囑優先於法定繼承。」
「嗯,那就好。」
我說著低頭,從手包中拿出一張塑封好的紙,微微一笑。
「這是陸以朝的手寫遺囑,上面白紙黑字寫明,他的所有財產,由他的婚生子繼承。」
對面三人倏地睜大眼睛。
「不可能!」
平日最穩重的公公,此時竟然第一個喊出聲。
「對!我兒子年紀輕輕,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立遺囑,一定是假的!」
婆婆也嚷了起來。
南溪洛冷笑連連,「婚生子?你做夢!你也配和以朝有孩子?」
律師拿過遺囑仔細看了看。
「陸夫人,這份遺囑還有待後續認定真偽,不過這上面寫的是由婚生子繼承,據我所知,你們並沒有孩子,所以即便是真的,這份遺囑的內容要件並不成立。」
「啊,沒錯。」
公公此時冷靜了下來,陰沉開口:
「沈素馨,就算你用欺騙手段哄騙以朝寫下遺囑,但他向來是個聰明人,留下了這個並不存在的婚生子制約條件,你是完完全全白費心思了。」
我朝他緩緩一笑。
「可我懷孕了啊。」
17
半年前,陸以朝一個正在運行的項目忽然被叫停,急需找人疏通。
爺爺當初救過一個重要人物的命,多年來我一直精心維護著和她的關係。
我們以「乾媽」、「乾女兒」相稱。
陸以朝不得不找我幫忙。
我最初嫁給陸以朝時,他在我和爺爺眼裡,是一個少言寡語,勤奮上進的青年。
那時我們都不知道。
原來有人將立人設作為安身立命的看家本領。
陸政給自己打造的人設是感恩、本分、不忘本。
給自己兒子打造的人設,是簡單樸實,勤懇上進。
我更不知道,陸以朝追求我時,早和南熙洛戀愛多年。
並且就在結婚前夕,南熙洛懷孕了。
為了通過爺爺的會長身份在霜城立穩腳跟,陸政棒打鴛鴦,南熙洛竟然甘願忍辱負重,遠去國外生下孩子。
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啊。
結婚後,陸以朝一直對我不冷不熱,我以為他本性如此,加上遲遲沒有懷孕,我在陸家過得舉步維艱。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對我之所以冷淡,是將情人分離、父子分離這一切的債,都齊齊算在了我頭上。
爺爺去世後,他連演都不演了。
陸以朝找我後,我跪在乾媽面前,求她幫我一個忙。
所以那日,陸以朝帶著我,在乾媽面前小心翼翼提出項目的事時,乾媽開玩笑式的說出一個條件。
乾媽談及自己剛經歷完私生子遺產搶奪大戰,說我這個乾女兒孤苦伶仃沒依靠,問他如何能切實保障我以後的利益?
乾媽是個極會誘導式說話的人,一番開玩笑式的交談後,顧以朝手寫了一份遺囑。
當然,他給自己留了一個後手。
明確註明,只能留給「婚生子」。
在他當時的心裡,他年紀輕輕長命百歲,況且,我也不可能和他有孩子。
所以他有恃無恐。
三個月前,我在一家精子庫,精心挑選了一顆各方面都無比完美的精子,成功受孕。
18
會議室,南溪洛厲聲喊了起來。
「不可能!你不可能有他的孩子!他早就結紮了!當年我答應他娶你,提出的唯一條件,就是他結紮!」
「什麼!」
婆婆震驚地瞪著她。
「你竟然讓我兒子結紮!難怪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孩子,原來是你這個賤人陰險使壞!你還害得他丟了命!」
她越說越激動,一手抓住南熙洛精緻打理的頭髮,另一隻手就往她臉上猛扇。
會議室里響起清脆的「啪啪」聲。
旁人忙去拉,可婆婆的力道大得根本扯不開。
我默默看著她們,心中冷笑。
原來陸以朝早就結紮了啊。
難怪當初結婚前兩年,我為了懷孕,一邊承受著婆婆的責罵,一邊一碗碗的苦藥往下灌,他只是略帶譏諷地看著我。
難怪那張遺囑,他寫得那麼毫不費力。
原來根源都在這。
「不准打我媽媽!」
小軒哇哇叫了起來,拿起擺在會議桌上的煙灰缸,朝婆婆的頭砸了下去。
一道鮮紅的血順著額頭緩緩流下。
婆婆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孫子,尖叫:
「你個小雜種,你根本不是以朝的兒子!」
南熙洛從她手中掙脫出來,捂著高腫的臉,恨恨盯著我。
「不是他的孩子對不對?是別人的種對不對?」
我欣賞了一會她的面容,笑了。
「結紮又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我肚子的孩子,當然是他的啊!」
她咬著牙,「你拿不出親子鑑定書,你根本證明不了是他的孩子!」
我笑出聲。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合法原配,我不需要證明親子關係,至於要證明不是嘛,也沒辦法了,畢竟,以朝已經成了一堆灰了啊!」
「砰——」
一陣椅子倒下的聲音,一直沒說話的陸政,忽然直挺挺往後倒。
昏了過去。
會議室霎時亂成一團。
我轉頭,看向幾名律師,閒閒開口。
「我的遺產繼承案,我準備交給你們律師代理。」
幾名律師齊刷刷站起來,神色激動。
「感謝信任,感謝陸夫人信任!」
我滿意地笑了笑。
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南溪洛。
「第一件事嘛,就是以原配身份,追回這個情婦拿走的一切夫妻共同財產,一分都不能少。」
南熙洛臉色慘白。
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
我在一片混亂中,走出了會議室。
19
幾天後,陸一凡來找我。
我和他現在身份有些尷尬。
儘管我們之間並無芥蒂,但現在,隔著陸家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你有了我哥的孩子?」
他怔怔地問我。
我嘆了口氣,摸摸自己的肚子,「無論如何,他現在是你哥唯一合法的繼承人。」
陸一凡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目光隱忍但堅定。
「如果,如果我不介意呢?」
「不介意什麼?」
「不介意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是我哥的也好,不是我哥的也好,素馨,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他手指發顫,激動地注視著我。
這是他第一次直白地向我表達心意。
帶著些孤注一擲的決然。
我沒作聲。
他眼睛忽然紅了,神情落寞之極。
「我知道不可能了,如果這個孩子沒有繼承權,我或許還有那麼一絲渺茫的希望,可現在,我知道我們永遠永遠也不可能了。其實我早就定好了機票,準備離開這個傷心地……」
他忽然抱著頭,嗓音哽咽。
「為什麼?錢就那麼重要嗎?為了錢,親情、愛情,竟然都不要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看著他痛苦又迷茫的模樣。
沉默不語。
陸一凡忽然抬頭,目光瑩然。
「素馨,我們當一天情侶好不好?」
「這幾年,看到你和我哥,我嫉妒得不願意回家。我一直想,想單獨和你在一起,什麼也不用干,只要普通情侶那樣,逛逛街,看看電影……可以嗎?」
我答應了。
陸一凡是這些年,唯一在生活中對我釋放善意的人。
這麼一個簡單要求。
有什麼不能答應的呢?
20
夏末已至,清晨的空氣中多了那麼一絲涼意。
我一個人,慢慢往陸宅走。
管家開了門,我徑直走到泳池邊。
陸政正在游泳。
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
除非特別寒冷的天氣,否則,他每天早上 8 點雷打不動地會游上 500 米。
某一刻從水中冒頭時,他看見了我。
目光一倏震驚,但很快恢復如常。
遺產繼承的事在打官司。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畢竟我的孩子還沒有生出來,繼承的主體資格還有待後續。
我拖了把椅子坐下,讓自己舒服點。
「看到我出現很震驚?」
我看著他問。
陸政慢慢上岸,用毛巾擦身體。
「看來這個家,我得換一批人了,什麼人都隨意放進來。」
我笑了笑,「等我孩子生出來,你確定你還有錢請這麼多傭人?」
陸政很沉穩,「這不還沒生下來嗎?急什麼?」
他轉身準備進屋穿衣服。
我突然開口。
「你猜一凡現在在哪?」
陸政停住,緩緩轉身,盯著我。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我歪頭,聲音平靜。
「昨天一凡來找我了,他說他一直喜歡我,我和你們走到這步,他心知沒機會了,就提了一個小小要求,讓我陪他當一天名義女友。」
「怎麼說呢?他是你們家難得對我還不錯的人,我當然就答應了他。」
「於是啊,我們去看了電影,逛了小吃街,還去郊外爬了個小山。」
我說得平和緩慢。
陸政沒打斷我,一言不發地聽著。
「山路上,我們並肩走著,我突然問他,你不累嗎?他笑著問我為什麼這麼問。我嘆了一聲,虛與委蛇在我面前演了這麼久的戲,怎麼會不累呢?」
我用手指著陸政,笑了起來,「對對,一凡當時的反應,和你現在一樣,跟傻了似的。」
陸政聲音開始顫抖,「一凡現在哪?你把他怎麼了?」
我歪著頭,半天不作聲。
他伸手,似乎想過來掐我脖子。
我好心提醒他,「家裡有很多攝像頭哦,你對我做什麼萬一在法庭上被舉證,你想弄掉孩子搶奪家產,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抿著嘴,極力平復了下來。
「沈素馨,你不會傷害一凡,你膽子再大,還做不出那種事,你今天來,就是來激我的。」
我讚賞地拍手鼓掌,「不愧是陸家掌門人,一下子就把我的目的猜出來了。」
「我的確不會傷害他,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陸政一顫,「什麼意思?」
我看著他,緩緩展露一個微笑:
「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在山路旁邊一凡事先聯繫的那輛車裡,我逃了出來,把他留下了。聽我保鏢說,那群人專門賣人去緬北,也不管是男是女,有個人就行。我還擔心他們看不上一凡,沒想到,他們對我很滿意,這會怕是已經到了那邊了。」
陸政整個人開始發抖,嘴唇哆哆嗦嗦,「賤貨!你怎麼敢!怎麼敢對我兒子做那種事!」
我捂著嘴笑出聲來。
「這有什麼不敢的啊,我對以朝已經做過一回了呀,這次不就是相當於複製粘貼而已?不,更簡單,畢竟這路徑,可是一凡自己給自己策劃的。」
陸政瞪大眼睛,語不成調,「以朝,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狠……」
我看著他,慢慢說:「因為你們對我爺爺做的那些事啊,我得付諸十倍,百倍還回去才算公平,你說對吧?」
看著他慘白的臉,我繼續開口。
「設計以朝的死時,我遲遲下不了決心,啊,別誤會,不是因為不忍心,而是覺得死得也太簡單了!直到我後來刻苦鑽研針灸手法,在每次給他針灸時埋下一個病根。」
「當他因為頭孢加酒引發雙硫侖樣反應,繼而出現頭部血管擴張時,會同時引發三叉神經痛。」
「醫學上,雙硫侖樣反應屬於 7-8 級疼痛,三叉神經痛屬於 8-10 級疼痛,二者疊加,陸以朝死前的痛苦程度,勉勉強強讓我心裡安慰了一點。」
陸政的嘴忽然變化,極力往右後方擠,脖子也同樣歪斜,仿佛後面有根看不見的繩子,正在拉扯著他的面部,使勁往後拽。
「砰!」
陸政直挺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抽搐。
我垂眼,冷冷看著他。
「當年,你就是這麼看著我爺爺,掙扎死去的嗎?」
21
我離開時,讓管家打了 120。
死太簡單了。
我要的,是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最看重的東西,離他而去。
讓一個口口聲聲要體面的人,成為一個時時刻刻感受屈辱的人。
我說過,陸政是個極度謹慎之人。
他擅於布局,從人生,到商場,到家族、甚至是自己家。
他從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即便在面對小小的我時,他既安排了一個面子, 又安排了一個里子。
面子是陸以朝。
可因為南熙洛和小軒的事,他始終對我冷眼看待。
於是陸政又安排了一個里子。
陸一凡。
當我在陸家飽受欺侮時,陸一凡就像一朵適時給我溫暖的解語花,既控制著我,又隨時防備著我。
說起來,我還是要感謝陸一凡的。
要不是他給我背書, 以陸政這種性格,我一個外人且有大仇隱患的人, 實在很難得到他的信任。
陸政的結局,是我最期待的。
屈辱又痛苦地活著, 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他今年 64 歲,有高血壓, 糖尿病, 以往看病時,醫生多次叮囑要注意中風。
今天天氣寒涼。
我選了這個時候來。
他游泳上岸, 涼風一吹, 血管收縮。
在他準備進屋穿衣時, 我故意告知他陸一凡的下場。
遭受第一層刺激後,我又加碼, 告知他陸以朝的痛苦死亡過程。
基礎病、天氣、環境、心理刺激……
重重因素疊加在一起。
他中風了。
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我很滿意。
22
半年後,我生下了一個健康漂亮的小男孩。
唯一繼承人出生,我的遺產繼承案大獲全勝。
由於陸家原本動產和不動產都在公司名下,我繼承了陸以朝公司全部股份後,連帶繼承其他一切財產,包括那棟別墅。
但我還是留了套公寓給陸政和高嵐。
就是當初他們來霜城買的那一套。
我說過, 要留給他們養老的。
說話算話。
我時常去那套公寓看看老倆口。
高嵐似乎很怕我。
那次, 我不過不小心灑了點水在鞋上,她竟然忙不迭蹲在地上用袖子給我連連擦拭。
當然,她並不知道陸以朝和陸一凡的事,因為除了我, 就只有陸政知道這一切。
陸政中風, 口不能言,腿不能立。
每天只能留著長長的涎,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在我的建議下, 高嵐去除了一切可以坐臥的家具, 陸政只能勉強靠著一條腿和半邊能動的肩膀,拖著身體, 每天在房間裡爬來爬去。
口水流了一地。
我時常邀請他曾經的一些朋友去看他。
他的眼神痛苦又屈辱,有時溢出兩行渾濁的淚, 嘴裡「啊啊啊」叫著。
我把陸氏藥業賣了。
低價賣給了一個踏踏實實研發中藥的公司。
婚內陸以朝給南熙洛的錢財、房子、包包首飾, 共計 2800 多萬, 大部分追回, 其他的所剩無幾。
南熙洛沒了工作,沒了錢財,帶著小軒來高嵐這裡鬧過幾回。
高嵐額頭上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她看見這母子倆就破口大罵。
我沒有再聽見過陸一凡的消息。
不知道他在緬北過得怎麼樣。
番外
沈宣醒了。
在一個陽光溫柔, 尋尋常常的日子。
我正坐在旁邊削蘋果,莫名覺得有點不一樣。
一抬頭,沈宣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我。
那是一雙記憶中的眼睛。
他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 跟我說了一句話:
「以、後、哥、哥、保、護、你。」
我的眼淚刷地流了下來。
是的,他都知道。
哥哥都知道。
我的痛苦、掙扎、無助、恐懼。
每個痛不欲生的日日夜夜。
都曾在他床邊悉數傾吐。
我以為我是孤單一個人。
原來不是。
哥哥一直在陪著我。
他在他的世界裡。
和我一樣,用盡全力對抗。
來與我重逢。
我終於。
又有家人愛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