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混亂的一切都被撥正。
不管是許辭,還是裴慍遲。
我都退回了應該在的位置。
大家就這樣往下走吧。
我抿抿唇。
「對不起啊哥哥,我早就想跟你道歉了。」
「你說得沒錯,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毀了這個家。」
「你放心吧,我早就放棄了。」
不知道哪個字戳到了許辭,他又往我跟前走了一步。
我的膝蓋幾乎貼上他的腿。
金框眼鏡的鏡腿緩慢挑起我的下巴。
莫名繾綣曖昧。
嗯?
這對嗎?
這是什麼發展?
我一動不敢動。
媽媽忽然推門而入,看清屋內的一切,愣愣發問:
「你,你們幹啥呢?」
許辭慢條斯理收回手,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我強壯鎮定,探頭訕笑:「在玩在玩,媽媽你要一起嗎?」
「……倒也是不必。」
「正好,我找你們兩個有事。」
10
媽媽的一個朋友想開畫展,目標人群對準年輕人,還得是有點小錢的年輕人。
她打算借著我馬上到來的生日,開個宴會,把圈內的公子哥富小姐們聚集一下。
「我認識的人不多,這件事你交給哥哥辦吧。」
我在圈內,雖然因為走丟的事情小有名氣,但存在感很低。
我不喜歡加入他們各種各樣,魚龍混雜的活動。
並且最好的交友時間,我日日跟在許辭屁股後邊跑,早錯過了。
別人提起我,都是,「哦,許家那個親生的啊。」
連名字帶臉都不會有印象。
不然裴慍遲也不至於這麼久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媽媽恨鐵不成鋼。
「這孩子。」
「那小辭你跟我來。」
她風風火火拉走了許辭。
我也緊跟著,大大鬆了口氣。
許辭剛才是在幹什麼啊!
離譜!
荒謬!
我瘋狂在房間踱步,遏制住發散的思維。
我居然覺得他在調戲我!
這,不,可,能!
11
生日宴當天,我掛著禮貌的微笑、
挽著許辭的胳膊站在門口,像座雕像一般迎賓。
本來打算迎賓完就走人,反正這場生日宴只是藉口,我甚至可以不露面。
是許辭強制要求我來的。
迎賓差不多了,許辭鬆手,帶我回宴會廳。
我鬆了口氣,剛準備開溜。
身後卻忽然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手腕被人攥住。
一道熟悉的,委屈隱忍的聲音響起。
「你說的,願意娶你的新金主,是你哥?」
我猛然僵住。
心底一萬匹馬奔騰而過。
沒來得及反應,許辭轉過身,拉住我另一隻手腕,輕輕一帶,把我禁錮在他胸前。
用沒什麼起伏,不大不小的聲音問我:
「你為了跟他分手,跟他說,我要娶你?」
眼睛卻始終盯著裴慍遲。
許辭這個時候怎麼什麼都信!
……
所以裴慍遲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
他可是許辭死對頭,和許辭的交友圈八竿子打不著。
不能是許辭邀請的他吧?
我天塌了。
12
從前也不是沒想過,真掉馬怎麼應付。
裴慍遲好哄,大概就是幾句喜歡真愛,幾聲家事顧慮,他就絕不會計較。
可現在……我怎麼當著許辭的面,講什麼真愛?
裴慍遲滿眼破碎,眼看淚花都要出來了。
我心一軟,習慣性要去給他擦淚。
許辭卻緊緊禁錮著我,動彈不得。
「哎!你,你先別哭!」
我言辭鑿鑿:「我這麼做都是有理由的!」
「你等我跟你解釋!」
許辭大手握住我的腰,貼耳問:
「你要跟他解釋什麼?」
「不如先跟我解釋解釋?」
不是啊哥哥,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
我深吸一口氣,扒拉下許辭的手。
正要說些什麼,身後的賓客注意到這邊動靜,爆發出一陣毫無遮掩的竊語。
「裴慍遲?誰邀請他來的?這可是許辭的場。」
「天,他一個被丟在裴家門口,沒媽的私生子,來這都髒了我們的場子。」
「不會過來撈金的吧……」
「保安呢,怎麼還不把他趕出去。」
赤裸裸的惡意和牴觸。
裴慍遲臉色霎時間變白。
想拉我的手也收了回去。
無措地退後一步。
眼角泛紅地看著我。
身後有富家小姐調笑,「別說,他這幅飽受凌辱的模樣看著還挺爽。」
「喂,裴家的,給你五百萬跟我玩玩怎麼樣,別浪費了你這張臉啊。」
「……」
我冷下臉,牽住裴慍遲的手就帶他向外走。
他弱弱道:「這是你的生日宴。」
「也可以不是。」
我攥緊他的手,「我不想聽別人這麼說你。」
但今日來的ṱṻ₍賓客一是媽媽的目標顧客,而是許辭的朋友。
我不能翻臉懟回去。
既然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帶走裴慍遲,也足夠說明我的態度。
儘管我的態度,在他們看來也許無關緊要。
13
讓司機來接我,等候時間裡,許辭跟了上來。
不容置喙地要求我跟他回去。
我不想頂撞他,於是低下頭。
「是你請裴慍遲來的吧。」
「除了你,沒人敢這樣做。」
「但是你給他難堪的目的是什麼?」
我失望地看向許辭,自嘲般笑笑。
「總不能是查到我這半年的所作所為,吃醋了吧?」
許辭臉色冷得厲害,下顎繃緊了,立刻說:「我沒有。」
哦。
我就知道不是。
誰知他添上一句,「不是我請他來的。」
許Ťṻ₂辭眼裡翻湧起我看不懂的情緒。
「別這麼想我。」
「也別為了他,和我站在對立面。」
許辭很少會在我面前示弱。
不,應該說,從來沒有過。
哪怕我現在對他有點意見,看見他這幅樣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
奇怪,我又沒有說什麼重話,最多就是語氣不太好。
從前叛逆的時候語氣拽上天,許辭只會臉愈發冷。
我抿抿唇,沒再說話。
正好司機來了,先帶著裴慍遲走吧。
這樣想著,我剛要轉身,裴慍遲「嚶」了聲。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
「讓你和哥哥之間生了不愉快,都是我的錯。」
我:?
許辭目光一震,同樣不敢置信地看向裴慍遲。
裴慍遲隱晦地朝他眨眨眼。
「……」
許辭牙都快咬碎了。
14
上車後,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
今天的事情,確實不像許辭的作風。
他看不爽的人,會直接用雷霆手段,搞垮對方生活中的一切,卻不讓對方發覺絲毫。
至於裴慍遲,這個漂亮傻瓜,應該也不是始作俑者……吧?
所以誰在栽贓,誰在陷害?
還沒等我想清楚,腰間環上一雙手臂。
裴慍遲像沒有骨頭一樣纏上來,緊緊抱住我的腰,頭躺倒在我腿心。
「好想你,寶寶。」
貼著布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香。」
「癢!」
我把他頭推遠了,盤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許辭的妹妹的?」
「你把我刪掉之後,我才派人去查的。」
「知道我是你死對頭的妹妹,不是什麼無父無母的孤女也當不了你的金絲雀,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裴慍遲懶懶掀起眼皮,眼波微盪,流轉著深情與無可奈何。
「那怎麼辦,我這麼愛你。」
「難道眼睜睜看你和我老死不相往來嗎?」
我沉默了。
他原來這麼愛我啊……但我們金主和金絲雀不是利益關係嗎?
裴慍遲不滿地咬住我腰側軟肉。
「跟你說過這麼多次喜歡。」
「我們難道不是在談戀愛?」
在床上爽得掉眼淚,一邊掉一邊說喜歡喜歡。
睡前喜歡,睡中喜歡,睡後喜歡。
我怎麼知道這些喜歡是對做恨的,還是對我的。
我陷入沉思。
裴慍遲見我沒有回應,埋頭又是一口,舔上肚臍眼。
「啊!」
司機叔叔尷尬得一動不敢動。
我又羞又燥,一巴掌扇他臉上,「安分點,還在外邊呢!」
裴慍遲哼哼一聲,撐起半邊身子到我耳邊。
「爽。」
15
回到裴慍遲那,三天沒能下得了床。
似是懲罰,似是愛欲,裴慍遲動作兇狠許多。
某些恍惚的瞬間,我扭頭看他。
裴慍遲居然是面無表情!
下一秒又俯下身,氣息噴洒在我耳後。
「喜歡嗎?」
他是指喜歡什麼?
沒得到回答,他更不依不饒了,懸在某個點,不上不下地吊著我。
我忍了幾次,還是沒忍住,一腳踹上他因為冒著薄汗微滑的胸膛。
「愛做不做,不做滾!」
「這兩天給你好臉太多了是吧!」
裴慍遲眸色轉深,眸光里有什麼東西興奮地跳了跳。
……這種時候凶他的後果就是,三天過後,我腰仿佛斷掉一樣酸痛。
這還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這三天我一眼都沒尋到空看手機。
許辭給我打了無數通電話。
甚至發動了全家聯繫我。
媽媽的電話再次跳出,我忙不迭接通。
剛一開口,聲音啞得像重度咽喉炎。
簡直叫一個嘔啞嘲哳難為聽。
火速閉嘴。
還好,媽媽好像什麼都沒聽出來,自顧自地憂心道:
「黎黎,你放心,你要實在喜歡裴家那小子,爸爸媽媽都支持。」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更不要想不開啊,家裡很支持的。」
「就算你哥哥有意見,爸媽也會擺平。」
我猛灌兩瓶水順順嗓子,才勉強發聲:
「你們知道裴慍遲的事了?」
「那天生日宴的事情都傳開了,裴家還給我打電話,問要不要聯姻……」
媽媽緊張道:「我沒立刻答應啊,黎黎,媽媽都看你的意思。」
許辭的信息跳了出來。
【不能答應聯姻。】
【許黎,你不要被裴慍遲的外表迷惑了,他就是只笑面狐狸,心裡陰鉤很多。】
【你在哪?】
【我去接你。】
身側的人兒懶散勾住我的脖子往懷裡帶。
隨意瞥了眼許辭發來的信息。
用氣聲吐槽:「挑撥離間呢。」
我在螢幕上打下字。
【裴慍遲,你想和我聯姻嗎?】
【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想了想,我添上一句話。
【答應的話,你得保證,毫無欺瞞。】
不知是不是錯覺,裴慍遲沉默了許久,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停頓著。
我跟媽媽簡單聊著,回頭一看,裴慍遲居然在出神。
見我看他,才立刻拉出一抹笑。
眸色也被強行點亮。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