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24 小時藥店值夜班。
影帝陳舟戴著口罩墨鏡,領著一個⽹紅臉來買緊急避孕藥。
刷卡時,POS 機提⽰餘額不⾜。
他有些不耐煩,把錢包里的會員卡拍在桌上:「打這個電話,讓我太太付。」
電話接通,我開了免提:「您好,這⾥是……」
話沒說完,一個嬌媚的⼥聲打斷我:「親愛的,我在忙,讓小陳自己想辦法。」
背景音里,⼀個男人低笑:「誰啊,寶⻉?」
陳⾈的臉瞬間綠了。
他掛斷電話,死死地盯著我:「是你乾的!你是私⽣飯?我會追究你的責任到底的!」
我被⽓笑了,哥們我認識你嗎?
1.
陳⾈的眼睛在口罩上方,燒著兩簇見不得人的⽕。
他⾝邊的網紅臉,臉上的玻尿酸都快被這尷尬的⽓氛擠出來了。
「看什麼看!你這種⼈我見多了,想敲詐勒索?」
陳舟壓低聲音。
我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平靜地看著他。
「陳先⽣,藥還要嗎?」
「不要的話,麻煩讓一讓,別影響下⼀位客人。」
凌晨三點,店裡除了我們三個,鬼都沒有⼀個。
他顯然也想到了這⼀點,怒⽕更盛。
「你等著,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從這滾蛋!」
他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我沒理他,低頭整理櫃檯上的藥盒。
手機的聽筒里傳來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是藥店的王老闆。
陳舟開了外放,像是要公開處刑我。
「王老闆嗎?我是陳舟。」
「你們店裡是不是有個叫溫靜的?她……」
王老闆的聲音瞬間清醒了。
「陳影帝啊!是是是,小溫在我們這兼職。」
「她怎麼了?是不是服務不周到?」
陳舟冷笑一聲,瞥了我一眼。
「她泄露客戶隱私,態度惡劣,還……」
「不可能!」王老闆想都沒想就打斷了他。
「小溫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人品我敢打包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陳舟的臉僵住了。
他大概以為,一個大明星的投訴,足以讓一個兼職生立刻失業。
沒想到老闆這麼護著我。
「王老闆,你可想清楚了,為了一個員工,得罪我是什麼下場!」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王老闆堅定的聲音。
「陳影帝,我們開的是藥店,不是會所。」
「小溫是我請來的,我相信她。」
「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可以去別家買。」
電話被掛斷了。
陳舟拿著手機,手在微微發抖。
他身邊的網紅大概也沒見過他這麼吃癟的樣子,大氣不敢出。
我把那盒緊急避孕藥往他面前推了推。
「現金還是掃碼?」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把抓起藥盒。
而後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現金,重重拍在櫃檯上,抓著網紅的胳膊狼狽地逃了。
門上的風鈴叮噹作響。
我把錢收進錢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
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從藥架後走了出來。
他手上拿著一盒胃藥,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
「剛才,處理得很好。」
是附近中心醫院的顧醫生,顧言塵。
他有時候下夜班會順路來買點東西,算是熟客。
我對他點了點頭:「醫者仁心,藥者本分。」
他低頭輕笑,把胃藥放在櫃檯上。
「你好像,一點都不怕他。」
「為什麼要怕?」我反問。
他沒再多問,付了錢,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他忽然回頭。
「如果需要幫助,可以來中心醫院找我。」
2.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畢竟,對於陳舟這種級別的公眾人物,當晚的「雙重背叛」才是他最該頭疼的。
沒想到,他心眼比針尖還小。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熱搜炸醒了。
#影帝陳舟被私生飯騷擾#
點進去,是一篇聲情並茂的小作文。
大意是說,影帝深夜身體不適去藥店買藥。
結果被一名暗戀他多年的私生飯店員認出。
該店員不僅言語騷擾,還惡意泄露他的私人電話,編造謠言,試圖破壞他的家庭。
配圖是一張模糊的我的側臉監控截圖。
下面還有幾張所謂「證據」,是我大學時期運營的電影社團公眾號截圖。
裡面有幾篇我寫的關於陳舟早期電影的影評。
當時他還沒火,只是個有靈氣的文藝片小生。
我誇他演技好,前途無量。
現在,這些文章被斷章取義,成了我「痴心妄想」的鐵證。
評論區已經淪陷。
「嘔,這年頭私生飯都這麼猖狂了嗎?都追到藥店了?」
「這種人就該人肉出來,讓她社會性死亡!」
「心疼哥哥,抱走我家舟舟,我們不約。」
「看她那張臉就一臉算計,肯定想藉機上位!」
陳舟的粉絲戰鬥力驚人,很快,我的姓名、學校、甚至我兼職的藥店地址,全都被扒了出來。
藥店的電話被打爆了。
全是來辱罵我的。
王老闆不得不拔了電話線。
我的手機也開始收到各種騷擾簡訊和恐嚇電話。
我平靜地設置了陌生號碼攔截。
下午,我照常去藥店上班。
剛到門口,就看到一群舉著橫幅的年輕女孩堵在那裡。
「溫靜滾出來!離我們哥哥遠一點!」
「私生飯滾出地球!」
她們看到我,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
我被推搡著,手裡買給王老闆的午飯灑了一地。
就在一個女孩的指甲快要劃到我臉上時,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顧言塵。
他今天沒穿白大褂,一身休閒裝,但氣場依舊很強。
「你們在幹什麼?聚眾欺凌?」
粉絲們被他鎮住了,一個領頭的女孩壯著膽子喊:
「你誰啊?我們教訓私生飯,關你什麼事!」
「我是她朋友。」顧言塵把我拉到他身後,目光凌厲地掃過每一個人:「你們的行為已經涉嫌違法,我已經報警了。」
遠處傳來了警笛聲。
那群粉絲瞬間作鳥獸散。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王老闆從店裡跑出來,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小溫,你沒事吧?」
「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幾天,這裡我來應付。」
我搖了搖頭,彎腰把地上的飯盒撿起來。
「王叔,我沒事。他們想讓我怕,我偏不。」
顧言塵看著我,眼神里有些複雜。
「你……真的不需要幫助?」
我抬起頭,對他笑了笑。
「顧醫生,謝謝你。不過這點小場面,我自己能處理。」
3.
陳舟的公關團隊顯然很專業。
熱搜掛了整整一天,各種營銷號下場帶節奏。
他們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為愛痴狂、不擇手段的極端粉絲。
我的社交帳號被扒得底褲都不剩。
大學時期和朋友的合照,也被 P 上各種不堪入目的字眼。
我成了全網的笑柄和公敵。
我沒有回應,也沒有關閉社交帳號。
我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看著他們在我的人生廢墟上狂歡。
晚上,陳舟的那位豪門太太,給我發來了好友申請。
我點了通過。
她的頭像是一隻漂亮的波斯貓,朋友圈背景是她和陳舟在巴黎鐵塔下的合影。
很恩愛,很諷刺。
她的第一句話就很直接:【開個價吧。】
我回了一個問號。
【別裝了,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想要錢?還是想出名?】
【你覺得,陳舟那晚為什麼會把你的電話給我?】我反問。
那邊沉默了。
過了很久,她才回覆:【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好丈夫,遇到麻煩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你這個提款機。】
【可惜,當時你正忙著。】
我能想像到手機那頭,她瞬間冰冷的臉。
【你到底是誰?】
【一個他寧願身敗名裂,也不想讓你知道是誰的人。】
發完這句,我關掉了手機。
我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她心裡瘋狂生根發芽。
第二天,藥店門口的騷擾還在繼續,但規模小了很多。
警察來過幾次,警告了那些粉絲,但效果不大。
她們不敢再動手,就改成靜坐示威,還用油漆在藥店的捲簾門上噴了「賤人」兩個字。
王老闆氣得血壓都高了,拿著刷子要去清理。
我攔住了他。
「王叔,別動。」
「為什麼?太欺負人了!」
「留著,這是證據。」我說。
顧言塵又來了。
這次,他帶來了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
「這位是我的朋友,網絡安全工程師。」
「他可以幫你追蹤那些泄露你信息和主導網暴的源頭。」
我看著他,有點意外。
「顧醫生,我們非親非故,你沒必要為我做這麼多。」
他推了推眼鏡,神色坦然。
「我只是看不慣人多欺負人少。」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有些溫暖不必推開。
當天晚上,那位工程師朋友就給了我一份詳細的報告。
所有網暴的源頭,都指向一個營銷公司。
而這個公司的最大股東,是陳舟的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