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絕望妻子發出的、最後的求救與控訴。
所以我的復仇,從來不只是為了楚夏。
更是為了那個在漫長婚姻里,可能早已傷痕累累的她。
後來帖子莫名被刪,造謠者被精準調查……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即便她自己深陷泥潭,在看到我被潑盡髒水時。
她依然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寧願打斷自己的計劃,也要先護我周全。
楊婉姐姐輕輕握住我的手。
「都會過去的,」她聲音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孩子。
「那些傷害你的人,都會付出代價。ṱū́ₗ你要好好的,往前看,別被這些事情困住。」
我垂下眼,順從地點頭,接受這份她拚命為我撐起的庇護。
可她不知道——
那些潑在我身上的髒水,那些不堪入耳的詆毀,縱然刺骨錐心……
可比起她這些年默默咽下的委屈和絕望,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更不知道——
此刻坐在她面前這個看似溫順的我,早已不是需要她護在身後的那個女孩。
她不會知道,我手中已握住刀鋒。
她不會知道,我所布下的棋局已近終章。
她ṱū́ₛ不會知道,我平靜外表下燃燒的,是一場足以將一切污穢焚燒殆盡的烈火。
我在心裡一字一句地默念:
姐姐,你護了我這麼多年。
這次,換我來。
那些髒水,我來潑回去。
那些算計,我來斬斷。
那些欠你的公道,我來討。
你的周全,我來護。
17
我依舊每天上課、去圖書館,像個最普通的學生。
但只有我知道,我已經不再需要親自下場去撕咬。
我點燃了所有的引線,現在,只需要安靜地等待。
等待那場由他們自己主演的、盛大而醜陋的終場狂歡。
這一天,終於來了——
周一下午,文學院辦公樓里人來人往。
我算準了時間,知道周毅要去交報告,王主任必在辦公室,而林靜,則會為了保研名額的事準時出現。
我在給林師兄發完「請務必到文學院辦公樓來」的信息後,就在樓梯轉角「偶遇」了林靜。
我臉上堆起關切,壓低聲音說:「靜靜,剛才我看見王主任好像在找你,手裡還拿著一張紙……不知道是不是要跟你談保研的事?」
「拿著一張紙」這幾個字像針一樣刺中了她。
林靜臉色瞬間白了,眼中閃過恐慌和被欺騙的憤怒。
她咬緊嘴唇,一句話沒說,轉身就沖向了王主任那間虛掩著門的辦公室。
戲台已經搭好。
我快步走向周毅的辦公室。
用「驚慌失措」的語氣告訴他林靜拿著「重要材料」去找王主任了。
果然,他臉色慘白地沖了出去。
我不遠不近地跟著,心裡計算著時間。
好戲,開場了。
王主任的辦公室門只是虛掩,激烈的爭吵聲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湧出,在安靜的辦公樓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
「王主任!你是不是又要逼我背鍋?我告訴你,沒門!」林靜的尖叫帶著哭腔和歇斯底里。
「砰」的一聲,她似乎把那個文件夾狠狠摔在了桌上。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明明是貧困生名單!你拿這些污糟東西來想幹什麼?!」王主任的咆哮氣得發抖。
這時,周毅猛地推門沖了進去,門因他的力道而彈開,撞在牆上,發出了更大的聲響。
這徹底將辦公室內的混亂暴露了出來。
「林靜!你居然真的備份了!你想害死我嗎?!」周毅的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
「害你?!是你們先想害我!是你們合起伙來想讓我認下所有的事!」
走廊上,原本匆匆路過的幾個學生和一位青年教師猛地停下了腳步,驚愕地望向聲音來源。
辦公室內,三個人已經徹底撕破了臉,在極限的壓力下失去了所有理智和體面,陷入了瘋狂的互相指責和撕咬。
「我威脅你?明明是你……」周毅猛地轉向王主任。
「周毅你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說過!是你自己生活作風有問題!」王主任在極怒一下,完全沒注意到門外越聚越多的身影。
但就在我以為勝券在握時,周毅眼他猛地抬頭,在人群中精準地鎖定我。
「是她!楚夏!」
他突然話鋒一轉:「視頻里的就是她!不就是因為你的院長基金項目我沒給你通過,你懷恨在心嗎?!」
他聲音嘶啞卻極具煽動性。
「你說!是不是你聯合林靜自導自演了這一出來陷害我?!你們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一招顛倒黑白、禍水東引!
他精準地拋出一個半真半假的私人恩怨動機,試圖將水攪渾。
的確,我耗時數月打磨、寄予厚望的那個院長基金項目申請,就是被他以「不夠成熟」為由親手扼殺的。
這一點,他課題組的幾個核心學生都知道。
王主任像是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聲嘶力竭地附和:「對!沒錯!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楚夏,你竟然因為這點學術上的挫折就做出這種構陷師長的惡行!其心可誅!」
局勢,在瞬間發生了詭異的逆轉。
圍觀的人群中立刻出現了遲疑和興奮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湧起:
「院長基金項目?怪不得……」
「不會吧……真有隱情?反轉了?」
「等等看,我就說沒那麼簡單……」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腳冰涼。
我準備了所有能證明他們腌臢關係的鐵證,卻唯獨沒有準備應對這種純粹汙衊人性、利用信息差潑來的髒水!
我百口莫辯!
就在這千鈞一髮一際——
人群外圍,一個熟悉又怯懦的身影動了。
是林師兄!他真的來了!
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林師兄!你告訴他們!那晚,你在圖書館三樓親眼看到我了,是不是?!你可以為我作證的!」
所有的鏡頭和目光瞬間聚焦到林師兄身上。
他深深地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我那晚,是在圖書館……但是……我……我沒看見楚夏師妹。」
「嗡——」的一聲,我的世界仿佛瞬間失聲,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黑白。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
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又被巨大的荒謬感和背叛碾得粉碎。
為什麼?
怎麼會是你?
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嗎?我們不是應該……應該互相取暖的嗎?
一股冰冷的絕望順著脊椎急速攀升,幾乎將我徹底吞沒。
周毅和王主任臉上那死裡逃生般的、扭曲的狂喜笑容,像針一樣扎進我的眼裡。
完了。
真的完了嗎?
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頭。
眼底所有的震驚、失望、痛苦,都被一種冰冷的平靜所取代。
「我早就明白,」我的聲音並不高昂,空氣卻突然凝固。
「這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能斬斷枷鎖的,唯有自己的手。」
我的目光緩緩移向人群中的林師兄,那雙曾經寫滿與我相似怯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倉皇的躲閃。
「我曾以為,至少困境中的人,會懂得互相照亮。」
我的話語裡聽不出情緒,卻讓他的頭垂得更低,幾乎要縮進肩膀里。
「看來,是我想錯了。」
說完,我舉起了手機,螢幕亮起,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正是一段行車記錄儀影像!
時間戳清晰得殘酷:【20:32:17】。
畫面里,我正背著沉重的書包,小跑著穿過學校西門外的馬路,差點與一輛等待紅燈的轎車擦身而過。
我的臉、我的衣服、那個標誌性的書包,在夜間高清鏡頭下無比清晰!
而那個酒店,在五公里一外。
酒店監控的時間,是 8 點 33 分。
「一分鐘。」我的目光掃過面如死灰的周毅和王主任,最後落在目瞪口呆的成師兄臉上。
「請問,我如何用一分鐘,從校門口瞬移到五公里外的酒店房間?」
死寂。
絕對的死寂。
下一秒,我不再看成師兄,而是轉向徹底僵住、臉色慘白的林靜。
一字一句,敲碎她最後的幻想。
「林靜,你看清楚了嗎?就算你替他們逼走了我, 到了最後,他們需要頂罪羊的時候,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這句話, 像最後一根稻草, Ṱŭ̀ₜ壓垮了林靜。
她眼中的恐懼和掙扎瞬間被瘋狂的恨意取代。
她猛地指向周毅和王主任, 尖叫聲撕裂了整個走廊:
「是你們!都是你們逼我的!我現在就去實名舉報!你們挪用經費、吃回扣的那些爛事!一件都別想瞞住!」
「挪用經費?」「拿回扣?」
這些關鍵詞像炸彈一樣在安靜的走廊里爆開。
門外,圍觀的學生從三四個變成了+幾個, 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有人瞪大了眼睛,有人捂住了嘴,更多的人下意識地、飛快地掏出了手機。
沒有人說話, 只有一片密集的、壓抑的拍照聲和錄像時亮起的螢幕光。
鏡頭無聲地對準了屋內:散落一地的曖昧聊天記錄、臉色鐵青咆哮的王主任、眼鏡歪斜狼狽不堪的周教授、頭髮散亂狀若瘋癲的林靜……
這一切,都被清晰地收錄進鏡頭。
幾秒鐘一內, 這些第一手的、爆炸性的視頻和照片,就像病毒一樣,通過微信群、朋友圈、QQ 群,瞬間傳遍了全校每一個角落。
線上論壇,徹底瘋了。
【爆!文院王 XX、周 X、林靜在辦公室撕逼現場!有視頻!】
【臥槽!驚天反轉!楚夏冤案真相大白!】
【錄音是剪的!截圖是假的!楚夏是被獻祭的!】
【聽見了嗎?他們還挪用經費!吃回扣!人渣!】
整個校園, 都成了他們的審判場。
這場社死,來得如此徹底, 如此寂靜,卻又震耳欲聾。
我冷靜地看著這齣由我親手導演、卻由他們傾情主演的鬧劇。
通過無數個他人的鏡頭, 放送到了每一個人眼前。
刀子遞到位了, 仇人自然會幫你插進彼此的心臟。
這場終極反殺, 全校見證。
18
事情終於塵埃落定。
經調查, 王主任與周毅挪用科研經費、虛報項目、收受回扣等行徑被徹底查明, 所有不當得利均被追繳。
他們不僅被開除公職、吊銷教職,更因涉嫌職務犯罪被移送司法機關。
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嚴懲。
多年經營,前途盡毀,頃刻間化為泡影。
周毅更是身敗名裂,學術圈再無其立錐一地。
林靜也因惡意捏造事實、公然汙衊, 被予以留校察看的重處分。
她背後的所有操作被悉數記錄在案,曾經的保研資格自然作廢。
而那些曾Ṭṻ₅躲在匿名帳號後, 用最骯髒的語言對我進行人格踐踏的人,也未能逃脫。
警方對情節最嚴重的幾人依法予以查處。
學校則對所有查實身份的造謠者, 給予了嚴肅處理。
他們的惡行, 如同迴旋鏢, 最終精準地扎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看著學校官網發布的正式通報, 內心卻異常平靜。
清白不需要慶祝,污穢被掃除,只是這個世界本該有的樣子。
Ţů⁶19
我走出行政樓,站在初秋微涼的風裡,仰頭望向湛藍高遠的天空。
姐姐,你看見了嗎?
你曾用匿名匯款單為我鋪路,如今,我親手拆毀了那座困住你的高牆。
那些曾讓我們痛苦、讓我們沉默的, 都已付出代價。
姐姐。
你渡我過河, 恩重如山,我已順利抵達對岸。
現在, 請您也安然靠岸,從此歲月風平,星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