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玫瑰完整後續

2025-09-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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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記得很清楚,妹妹的右胳肢窩的位置有一顆藍色的痣。

那時媽媽還開過玩笑:「小孩子一天一個樣,以後你妹要是走丟了,咱們就憑這個痣去找她。

「這就是她的印記。」

我在視頻里著重強調了這個印記。

這個視頻被播放了上億次。

我也跟著網友提供的線索,聯繫了一次又一次,又否定了一次又一次。

趁著假期我回去看院長。

她早已兩鬢斑白,步履蹣跚。

她說:「我看到手機上推送你尋親的視頻了。

「英子,轉眼你都三十了。」如兒時一般,她幫我理順凌亂的頭髮,溫柔地說,「我盼著你找到她們。

「但也希望,你不要一直被困在過去。你還年輕,你這個年紀應該去戀愛,去享受生活。」

其實,不止她這麼跟我說過。

可是我總是會夢到倒地不起的媽媽,夢到眼淚汪汪的妹妹。

一切都是我的錯。

找到她們之前,我無法心安理得享受自己的人生。

只是,連院長這樣老太太的手機里都得到了推送。

我的爸爸媽媽和妹妹,或者他們身邊的人,想必都收到了吧。

為何,沒有人聯繫我?

為何,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

難道我這輩子,真的找不到他們了?

兩個月後,視頻已經沒太多人關注了。

後台有陌生人給我發來一條消息:【你好,我可能有你妹妹的消息。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需要,我們可以細聊一下。】

我撥通了那個電話。

女人聲音理性而溫柔:「我養女右邊胳肢窩也有一個藍色的痣。

「她應該是三歲左右被我一個遠房表弟買回來的。

「她來了後,我表弟和弟妹就先後大病一場,村裡人說是我女兒克的。

「他們夫妻對她很不好,那年正好我回了老家,實在看不過去,就把她帶過來,一直養在身邊。

「我女兒那時候太小,不懂事。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我跟她爸爸親生的。」

我急急問:「那你方便給我傳個照片嗎?」

女人遲疑了下:「還是你先給我傳個照片吧。」

我加了她微信,急急把照片傳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給我回傳了一張照片:「你們是有點像。」

如果蓋住嘴巴,看上去跟我真的很像。

不!

簡直是一個模樣印出來的。

我激動地問朝陽:「你看,這像不像我?

「她肯定是我妹妹,她肯定是!」

朝陽湊過來:「這個是挺像的,姐,我陪你去見見。」

但我等不及他有假期,買了凌晨的全價機票飛廣州,阿姨單獨來見了我。

聽我說了從小到大的經歷後,她說:「嬌嬌現在過得很幸福,我不確定你們是不是親姐妹。

「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一份血液樣本,我會幫你們做 DNA 鑑定。」

我急急問:「我不能現在見見她,我看一眼就能……」

阿姨搖搖頭。

我留下血液樣本後回了申城,長假後復工,也心不在焉。

同事們都持謹慎態度。

「為何不讓你們見一面,英子,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該不是什麼輪番詐騙計劃的一環吧,你要提高警惕。」

「這世上沒有血緣長得像的也有很多,什么小周迅小章子怡的。」

阿姨氣質很好,不像是騙子。

我憂心的是,她會不會是我妹妹。

老天爺是不是又再次給我希望,再讓我狠狠地失望?

那個周五,我微信收到阿姨發來的檢測結果。

17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敢點開圖片。

親權指數大於 10000。

是!

她是!

她真的是我妹妹。

那一瞬,我張大嘴巴,有千言萬語想說。

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唯有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滾落在手機螢幕上。

我擦拭著水漬,反反覆復看著結果。

沒錯。

我沒看錯。

我靠著牆慢慢滑在地上,雙手埋在腿間,這一刻終於找回自己聲音,放聲痛哭。

好像要把積壓了二十多年的眼淚,一次性全哭出來一般。

阿姨給我撥語音電話過來時,我還在哭。

她說:「我跟她爸爸商量了一下。

「下周末是嬌嬌三十歲生日,你就在那天來見她吧。

「我跟她爸爸其實都不想告訴她這件事。但這對你來說太殘忍了。所以現在把選擇權交給你,要不要跟她說,你自己見過她之後再做決定。」

我見到了妹妹。

她的皮膚很白,穿著米白色的連衣裙,雙手修長細膩,還做了漂亮的美甲。

想來平時根本不用做家務。

生日宴定了包廂,來了很多客人。

舅舅,叔叔,阿姨,好幾個表哥。

每個人都給她準備了禮物。

她笑得眼睛彎彎,像是最純凈的月牙。

她的親哥哥給她買了最新款的筆記本,阿姨給她買了個限量版的包包。

她還抱著叔叔的手撒嬌:「爸爸,包包是媽媽買的禮物,那你給我買什麼了?」

叔叔嗔她:「你想要什麼?」

她狡黠地笑:「我想要換輛車,我要換輛小轎車,SUV 不適合我。」

叔叔瞪眼:「當初是你自己說 SUV 大氣,開起來帥,這還不到三年……」

她使勁晃叔叔的手:「爸爸,爸爸,今天是我三十歲整生日,我想要轎車嘛……」

叔叔拗不過她,掏出一張卡拍在桌上:「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打發,這裡面有二十萬,不夠的錢你自己添。」

她笑起來,吧唧親了叔叔一口:「爸爸最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心愿達成的她笑得很燦爛,總算注意到了我,她略帶疑惑看過來:「你是……」

桌上眾人也紛紛留意到我。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欸,你們看。她們兩個眼睛鼻子長得好像哦。」

「是呢,之前都沒注意。」

妹妹湊過來跟我臉貼臉,打開相機,驚詫道:「是很像呢。

「姐姐,你也是咱們家親戚嗎?以前沒有見過你!」

18

叔叔和李姨忐忑朝我看來。

告訴她吧。

大聲地告訴她:我是你姐姐,我找了你很多很多年。

大聲地跟她道歉:對不起,妹妹。

對不起,讓三歲的你遭遇了不幸。

千言萬語在嘴邊翻滾,我生生忍住眼淚,輕聲道:「你好,嬌嬌。

「我是你的遠房表姐。」

肉眼可見地,叔叔和李姨鬆了口氣。

「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是我問過李姨她的身高體重和圍度後,給她買的新衣服。

小時候,她總說:「姐姐,我想快點長大,就再也不用穿你的舊衣服了。」

如今我們長大了。

姐姐可以給你買很多的新衣服。

妹妹拆開袋子,將外套穿上:「大小剛好欸,款式也是我喜歡的,你也太會買了吧。

「表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英子,我叫英子。」

妹妹舉起手機湊過來:「英子姐,我們來拍個合照,我到時候發朋友圈說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姐,絕對能唬住他們。」

她拍了好幾張,又是一番修圖後,加了我微信把照片傳給我。

我看到她給我的備註:英子姐。

我也改了備註:妹妹。

飯後,李姨問我:「剛才人多確實不適合說,你們可以單獨約個時間。

「或者,我們先幫你透個氣。」

水晶燈的光落滿她的臉,連她眼角的皺紋,也是慈悲善良的模樣。

我深吸一口氣,搖搖頭:「不說了。」

「為什麼?」

「她現在過得很幸福,看得出你們都很寵她。」

快三十歲了,還如同孩子一般純凈快樂。

告訴她這一切,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我想找到她,就是害怕她會跟我一樣,受盡折磨痛不欲生。可她過得很好,我又何必去打破這一切呢。」

我抬眸看向李姨,「謝謝你,謝謝叔叔。

「謝謝她哥哥,謝謝你們所有人都這麼愛她。」

我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謝謝你們,至少從今往後,我的噩夢能少一個了。」

李姨上前兩步,輕輕抱住我,哽咽道:「好孩子。

「這一切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人販子。

「你別太自責,或許你媽媽也跟嬌嬌一樣,現在過得還不錯。」

李姨堅持開車送我去機場。

我進安檢時,她叫住我:「英子,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你也可以跟嬌嬌一樣,當我跟你叔叔的女兒。」

19

等候飛機起飛時,我刷到了妹妹發的朋友圈。

【這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姐,像不像?】

我點了個贊,評論:【你好啊,我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我關注了妹妹的某音,微博,小紅薯。

我會第一時間查看她的動態,我反覆翻看她的朋友圈。

我去了解她喜歡的明星,追她看過的劇,讀她推薦的書,去她旅遊過的地方。

有時候我們一整天都在熱聊。

她說:【英子,我感覺咱們好像認識很多年一樣,我們居然有這麼多相似的愛好。】

傻姑娘。

我們的確認識多年。

但我們的喜好並不是那麼類似。

只是因為愛你,我先去愛了你喜歡的一切而已。

我跟張警官說了找到妹妹的消息。

他也很開心。

「太好了,恭喜你。

「你是我接手的第一個拐賣案件,這麼多年,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地找到了親人,又或者放下執念開始了新的生活。

「只有你一直還困在過去。我想勸你看開點,又能理解你一直放不下。

「現在能找到妹妹,也算是老天爺有眼。

「你真的不準備告訴她你們的關係嗎?」

我輕聲回:「不說了吧,她過得這麼幸福,我幹嘛去打破呢?」

張警官沉默了幾秒:「也好,血脈之情是天生的,相信就算不說破,你們今後的關係也一定會很好。

「那你還繼續找你媽媽嗎?」

當然要繼續。

原本我都有些絕望了。

但是找到妹妹又重新給了我力量,相信媽媽也在不遠處等著我!

我必須要努力,所以我跳槽到了業內最火的短視頻公司。

我努力做個社牛。

很快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在尋找親人。

大家都關注這個事,給我的尋親視頻推流轉發不說,遇到有那麼點相關的,也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那是一個很尋常的下午。

我升職了,同事們鬧著要我請下午茶。

我點星巴克時,同事佳佳說:「今天我看到一個新號,拍的是他們老家苗寨風光。

「推給你,你看看。」

視頻放到第二個時,我渾身像過電了一般。

記憶里某些模糊的場景突然清晰了。

我尖叫一聲站起,帶翻了桌上的咖啡。

我聯繫了博主,她告訴了自己家鄉的位置。

我迫不及待休了年假,張警官知道後也要陪我一起。

我們驅車前往了湘省下的一個小縣城。

車子下了高速,開進國道,又繞進省道。

然後拐過水泥路,進了村道,我看到了那棟樓。

那棟經常出現在噩夢裡,矗立在半山腰的樓。

20

它比夢中的更破舊,捲簾門已經生了斑斑銹跡。

外牆的瓷磚掉落了許多,門口的水泥地坪里生了許多雜草。

我停下車,踉蹌撲倒在捲簾門前,伸手用力拍打。

「媽媽,媽媽……

「媽媽,你在裡面嗎?」

媽媽自然是不在裡面的。

三十多歲的我,無法穿越時空去拯救三十多歲的媽媽。

我無法抑制,失聲痛哭。

平復情緒後,我沿著記憶一路尋找,結合各種詢問,見到了可能是我爸爸的男人。

他脊背微彎,懷裡抱著孫子在哄。

他那麼蒼老,聲音沙啞而疲憊。

與夢中的那道嗓音全然不同。

見到我後,他核對細節,反覆辨認,淚珠滾滾,喚我:「英子,英子……」

羅英。

原來我叫羅英。

不知為何,我卻哭不出來,問他:「我們三個失蹤了,這麼多年,你為什麼沒有報過案?」

如果他早早報失蹤報拐賣,那麼在我十三歲逃出來那年,張警官拿著我提供的資料去跟全國被拐賣人口信息登記核對時。

我就該找到家了。

我就該找到媽媽了。

他抹了一把眼淚:「那時候隔壁村的玉姐說你媽嫌我窮,對她不好。

「帶著你和妹妹跟著野男人跑了。

「她親眼看到你們上了那男人的車。

「而且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你們的衣服也被拿走了一部分……我們前天晚上剛吵過架嘛,我以為,我以為……」

多可笑啊。

他竟以為媽媽帶著我們兩個跟別人跑了。

他傷心了三年,再度娶了老婆生了一雙兒子,如今已經當上爺爺,盡享天倫之樂。

我很難受,卻也敏銳地察覺到不對:除了拐賣我們的那個女人,其他人不可能恰好能這麼掐著點翻亂家裡,並且故意欺騙爸爸。

我心慌意亂,這些年接觸了很多拐賣的案例,一般都是拐了人就跑,像這樣還特意弄個由頭,一般來說……

21

我與張警官對視,互相明白彼此心裡的憂慮。

玉娘很快被抓了。

她兒子如今在北京安家落戶,她跟兒媳處不來,所以就在老家過日子。

她家裡的樓房修得很漂亮。

大電視、熱水器、空調、洗衣機一樣都不少。

她養了一院子土雞。

隔一段時間就會用快遞發土雞蛋和宰好冰凍的老母雞給兒子孫子吃。

警察去抓她時,她正在跟同村的人炫耀。

「我今年養的雞就是會下蛋,一天一個從不落。」

你看。

被害者日日不得安枕,施暴者卻過得風生水起。

這世道。

真叫人好恨。

警察連日審訊,玉娘扛不住,很快就交代了。

媽媽死了。

文身男砸的兩鋤頭都砸在媽媽頭上。

她當時昏迷。後來沒多久,就斷了氣。

玉娘他們擔心爸爸回家後報警會引來麻煩,所以她才偷偷潛入我家,故意拿走一些我們的衣服,謊稱看到媽媽帶著我們跟著姘頭跑了。

幾個合夥拐賣的已經全部落網。

鎮上的人驚詫不已:「早些年這邊總是有女人跟野男人跑了,不會都是被拐賣的吧?」

「這玉娘平時笑眯眯地一副和氣樣,沒想到有這麼狠毒的心腸。」

我求著警察帶玉娘他們去指認現場時帶上我。

媽媽被隨意地埋在山裡。

玉娘也只記得大概的範圍。

警察翻遍了大半座山,挖到了一片腐敗的衣角——青色百褶裙碎布。

是三十年前這一片的苗族女子常做的裝扮。

除了幾塊碎布,媽媽便只剩下了一堆骸骨。

法醫很小心,因為若是太過用力,媽媽就會變成粉末。

我大聲尖叫,想衝上去狠狠撕碎這些惡魔。

張警官死死抓住我,不斷拍著我後背:「冷靜,冷靜,英子,你要相信警察,一定會給你公道的。」

我無法冷靜。

我怎麼冷靜?

我的媽媽。

她竟然早就不在這世間了。

她是為了保護我和妹妹而死的。

這麼多年來,她日日夜夜都在這荒山野嶺,忍受蛇蟲鼠蟻的啃噬。

世間無人知道她已死亡。

無人給她上墳,無人給她燒香,無人在清明忌日時,來看看她,與她說說話。

她的魂魄啊,是不是一直遊蕩在這孤寂的山林中,無法得到解脫?

死!

這些惡魔都該死。

警察日夜審訊,這些人吐露出更多犯罪事實。

原來媽媽不是唯一一個被他們隨意殺死的。

玉娘會護住一隻下蛋的雞,卻漠視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犯罪事實太過惡劣,案子很快就開庭了。

22

玉娘在法庭上痛哭流涕:「我沒動手殺人的,我只是想多賺點錢給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

「我男人賺不到錢,我又沒什麼文化……

「我沒有其他賺錢的路子。

「饒了我吧,我孫子才剛滿周歲呢。

「英子,你跟法官說說好話,我沒打過你沒罵過你,你親眼看到的,你媽不是我殺的呀。」

我怨恨地看著她,無聲地說:「去死!」

那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一個個也悔不當初,痛哭流涕。

紛紛表示自己錯了,不該殺人。

人都死了。

你現在來後悔,有什麼意義呢。

爸爸也旁聽了案件審理。

他激動地站起來,大聲罵:「畜生,你們這群畜生。

「我好好的一個家,都被你們拆散了。」

好在這一次,法律總算站在了我這邊。

數罪併罰,主犯和參與殺人的文身男等人被判了死刑,剩下兩個是死緩。

玉娘沒參與殺人,只有拐賣,最後被判了二十年。

往後餘生,她估計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

從頭到尾,她心心念念的兒子孫子都沒有出現在法庭上。

一切塵埃落定,媽媽的骸骨也該入土為安。

爸爸在法庭上的表現,讓我有了錯覺:這些年,他心底也是在乎我們母女三人的。

審判結果出來後,我跟他商量媽媽安葬的事。

外公外婆早已過世,舅舅姨媽也不在老家生活。

他們的意思是,媽媽既然嫁入羅家,自然要葬在羅家。

爸爸反反覆復搓著手,不住拿眼睛去看自己後來娶的老婆。

女人臉色不好:「你想讓她葬回羅家的墳地里可以,但她只能葬在你爸爸旁邊。

「你爸不能跟她合葬。

「他們要是合葬了,那我算什麼,我以後葬在哪裡?」

我看向爸爸,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屋外的風景,已與我幼年時大不相同。

門口那個大池塘縮小了一大半,一條高速公路蓋住了小時候媽媽經常帶我去摸螺螄的小河。

那條泥濘的鄉間小路,如今已經變成了水泥路。

這是媽媽的家鄉,這亦是我的家鄉。

可這裡, 又已經不再是我們的故土。

我收回目光, 哂笑道:「別擔心,我會把媽媽的骨灰帶去申城的,我想她會更願意跟我在一起。」

媽媽,不必在乎這生活了三十年的故土。

從今往後,有我在的地方, 便是你的家。

我離開那個家時,爸爸將我叫到一邊。

他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約莫二三千塊往我手裡塞。

「英子,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

「我當年也是被騙了。

「爸爸現在又有了老婆孩子,當了爺爺,我……」

我把錢推回去:「我不需要。

「爸,媽媽從沒抱怨過日子苦, 你竟然會覺得她會嫌你窮跟別人跑。」

他嘴唇直抖:「他們都那麼說,說得活靈活現,我日聽夜聽……」

電視里的那些大團圓結局, 果然都是騙人的。

我幼年時曾覺得父母感情不錯。

但這樣的感情, 如此輕易就被流言蜚語摧毀了。

我打斷他:「不用再說了。

「我其實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那時候你要給媽媽雕的, 是玫瑰還是菊花?」

爸爸愣住, 像是根本沒聽懂這個問題。

啊。

他忘了。

他徹徹底底地忘記了。

原來我這麼多年執著的記憶和感情, 在其他人眼裡, 如此不值一提。

我放輕聲音:「從今往後, 我們不要再見了。

「我走了。」

我轉身上了車。

車子發動, 我從後視鏡里看到爸爸跟著跑了幾步。

車子拐過彎, 他的身影徹底被拋在腦後。

我約了第二天的火葬場, 帶著媽媽的骸骨去火化。

簽字確認時, 身後響起一道女聲:「姐姐……」

我回頭, 看到了妹妹和李姨。

她眼中含淚地看著我, 問:「姐姐,我是不是來得太遲?」

後記

玉娘的案件鬧得很大,一度上了新聞。

李姨也一直關注著事情的進展, 經常會微信安慰我。那晚她跟電話, 我告訴她爸爸不願意接納媽媽骨灰, 爸爸忘了那朵玫瑰的事。

她跟叔叔思忖良久,還是把妹妹的身世告訴了她。

妹妹決定認回我, 所以李姨陪著她不遠千里,坐飛機趕了過來。

妹妹走上前抱住我:「對不起, 姐姐。

「這些年, 讓你一個人承受這些。

「從現在開始,我們一起面對吧。

「我們一起安葬媽媽,以後我們一起生活。」她聲調那麼溫柔, 「真開心, 原來我們是真正的姐妹。」

那一刻,我的眼淚決堤而出。

後來的後來, 妹妹告訴我, 對於媽媽, 對於我她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

她願意接納我,認回我。

恰恰是因為當初我沒有告訴她真相,願意維護她美滿的生活。

這一次, 我的善良得到了命運的回報。

這一次,我想我真的新生,開始了新的人生吧。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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