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蕭遇川大婚之日,他從廟裡接回⼀個⼥⼦。
「素素端莊高雅,不似你這般囂張跋扈不知禮數。」
「我與她⼀見傾心,互定終身。」
我古怪地看他,「你不僅要納妾,還要納一個道姑?」
他著急辯解,「素素不是道姑,她是帶髮修行的官家小姐。」
「她⾼貴清傲,不能為妾,我要娶她為妻。」
「素素身世悽苦,若是做妾,京城⾥的貴⼥會看不起她的。」
「你是相府嫡⼥,從小受盡寵愛,身份尊貴,你就算是妾也沒人敢看不起你。」
我冷笑,真是讓人驚悚。
我爹是權勢滔天的⼤奸臣,你居然敢讓我做妾?
1、
「奇怪,新郎怎麼還沒來?」
我在⼤堂站了⼀炷⾹的時間,遲遲不⻅蕭遇川的蹤影。
我十二歲與他相識,在狗嘴下救下奪食的他。他覺得我善良溫柔,傾慕無比。追了好幾年我才答應。
此後蕭遇川住進我家,約定等他在官場立⾜後便娶我。
這一等就是八年。
今日是他升遷太傅一職的⽇子,加上成親,雙喜臨門。
只是等了這麼久,他都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遲疑間,有人大喊,「來了來了,新郎來了。」
我欣喜地轉身看去,周圍突然靜了下來。
蕭遇川牽著一個身著道袍的柔弱女子,徑直走進來。
「我想娶素素。」
「素素端莊高雅,不似你這般囂張跋扈不知禮數。」
見我沒有任何表示,他開始列我這些年做的惡事,「你強行讓慈善堂交錢,那裡都是孤兒,度日困難哪還有錢給你,結果被你整個抄沒。導致他們無處可去,以後也不會有人願意收留無家可歸的孩子。」
「你還開青樓斂財,逼良為娼,那些姑娘多可憐!去過的人都說她們根本不願意接客。」
「你曾經當街打死一個大夫,那可是救人命的大夫啊,就因為擋了你的路,被你無故打死了!」
他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看見我的臉色愈發難看,最後軟了語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溫柔善良,待人極好,可現在的你已經變了。素素就像以前的你。」
「我與她一見傾心,互定終身。」
他憤懣不平的態度讓我覺得好像是我逼著他娶我。
我古怪地看著他,「你要娶一個道姑當妾?」
道姑的臉色白了幾分,搖搖欲墜地靠著蕭遇川,「我出身卑微,能給蕭太傅做妾也是幾世難修來的福分。」
他替道姑擦著淚,著急辯解,「素素不是道姑,她是帶髮修行的官家小姐。」
「她高雅清傲,不能做妾。我要娶她為妻。」
「喜宴和嫁衣都是現成的,不會委屈了素素。」
我大概是氣昏了,居然平靜地看著他。
「你想讓我做妾?」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聽蝶你是相府嫡女,從小受盡寵愛,身份尊貴,你就算是妾也沒人敢看不起你。」
「素素不一樣,她出身悽苦,若是做妾,京城裡的貴女會看不起她的。」
「你等了我八年,也不小了。更何況今日你我成婚全城皆知,你如果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
哦,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你這麼說,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娶我,免得我嫁不出去?」
他面露不悅,「聽蝶,你果然變了,以前的你不會這樣小心眼。」
「素素家中遭變,無處可去,同為女人,你難道不應該心疼可憐她嗎?」
可笑,他不會以為我對他好就會容忍他的一切僭越行為嗎?
「啪啪!」
2、
「這兩巴掌送你們。」
蕭遇川摸著臉不可思議,我那一巴掌力氣大,道姑白凈的臉高高腫起來。
她像是受了很大羞辱,一頭朝柱子撞過去,「素素不願讓太傅為難!」
蕭遇川眼疾手快地把她抱住,道:「你不必如此為我考慮。」
「你就是太心善了,我心疼你。」
我捂著眼睛,很深很深地嘆了口氣。
「蕭遇川,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不等他開口,我繼續說道:「今天是你我成親的日子,整個京城都知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皺眉,狐疑地看我,「宋聽蝶,你發什麼瘋?」
我擺擺手,一群侍衛跑了過來,「我是宋府的小姐,宋相的嫡女。」
「你不僅要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還想要我做妾?」
我冷笑,真是讓人驚悚。
我爹是權勢滔天的大奸臣,你居然敢讓我做妾?
怕是我同意了我爹都不會同意。
林素素聽到這話,愣在原地,立刻跪在地上梨花帶雨地哭。
「宋小姐你有權有勢,是素素得罪了你,不要為難太傅。」
「是素素喜歡太傅,不關他的事。」
聽到這話蕭遇川眼中的心疼更明顯了。
「你不要為難素素,有什麼事沖我來。」
我陪了他八年,從不見他這般維護過一個人。
平時他總是淡然疏離,像是一棵蒼勁的松柏。
我因此對他生出好感,我爹對他出身不滿,但拗不過我,只能無奈點頭同意。
原來他只是不喜歡我,難怪從前對我雖然親近卻總有淡淡的疏離感。
我壓下心底這一點心酸。
「禮未成,你我算不得夫妻。從今以後我宋聽蝶和你蕭遇川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我扯下定情玉佩摔在地上。
讓侍衛把所有的裝飾都拆了。
蕭遇川,我和你這輩子的情分也就到此為止。
3、
回府短短三日,外面就傳聞四起。
我爹唉聲嘆氣,遞過來一封請帖,「寶貝女兒,明日圍獵,宮裡邀請了咱們去。」
「蕭遇川也要去,你要是不願意,咱就不去!」
現在外頭都在傳我是大婚之日的棄婦、容不下旁人的毒婦和仗勢欺人的大奸臣之女。
我爹擔心我在宴會上被別人為難。
「爹,你被罵了這麼多年奸臣,還在乎這個?」
他痛心疾首道:「爹被罵沒事,捨不得我的寶貝女兒挨罵啊,蕭遇川這個混帳小子,還以為你嫁給他會過上安穩舒心的日子,我才同意你嫁的。」
我爹是出了名的大奸臣,和朝野內的貪官奸臣都有往來。
只不過那些貪官奸臣這些年紛紛被抓,被流放被下牢獄,獨我爹安然無恙。
因此人人都恨得牙痒痒。
蕭遇川娶了林素素後,她的身份也被眾人揭露。
林素素是江南林家的小姐,林父是管水運的小官吏,林母是江南繡娘。而一個大奸臣要用水運的船運自己私藏的糧草,林父不從,竟然被故意陷害全家流放。
那個大奸臣就是我爹。
此事一出,京中人人對我更加不滿。
但只有我知道,我爹是無辜的。
我拿著手裡的請帖,篤定道:「我為什麼不去?」
「我一定要去,我還要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4、
圍獵那一日天氣不錯。
我牽著最喜歡的棗紅小馬進場時,正好撞上蕭遇川。
他朝我看來,愣在原地。
當年我最喜歡拉著他來這裡騎馬圍獵,互相較量。
他盯著我看,直到林素素喊他才回過神。
「聽說,今日圍獵拔得頭籌可得東海夜明珠一顆。」
「聽說是從江南一個小官家裡抄沒來的寶貝,是個宮裡都沒有的稀罕物件。」
身側的貴女們小聲討論著,紛紛向我看來。
「往年都是宋小姐奪魁,今年肯定也是她。」
「宋家權勢滔天,哪個敢和她搶啊。不都是讓給她的。」
我不置可否,就算不讓我也可以贏。
畢竟多年的練習,我的騎射比軍營中很多男子都強。
「我看未必,宋小姐的馬術和箭術在我看來遠勝許多男子。」
我回頭一看,是平陽侯府世子容景。
我和他從小就不對付,經常較量比輸贏,我這批棗紅馬就是從他那贏來的。
只是後來他去邊疆歷練,隔了十年才回來。
他放下手裡的箭,伸手拿掉我頭上的落葉。
「聽說你同蕭家退婚了?」
我挑眉,「你想說什麼?」
他摸著箭,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別處,「沒什麼,就來問問你。一會圍獵組隊嗎?」
「組隊?往年圍獵不都是個人比賽嗎?」
容景指了指遠處站著的女子,「你年年拔頭籌,有些人眼紅罷了,沒事,我同你一隊,必定能贏。」
原來是清寧郡主,當今皇后娘娘的一個遠房侄女,因為嘴巧討歡心,很受寵愛。
為了避免我獨占鰲頭,所以才改了規則,組隊比賽就看隊友是否靠譜了。
5、
人人都商量著組隊,我問了幾個人都不大願意同我一起。
原因無非是前幾日的退婚,人人都知道我為難林素素和蕭遇川這對有情人。
更是不容林素素進府,仗著我爹的權勢欺辱林素素。
一個人是沒辦法參賽,但是我也不想因此就放棄。
蕭遇川徑直朝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