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晚絲毫不受影響,她直直朝著房東飛過去。
一雙手掐在他脖子上。
此時房東也顧不上脖子上的疼痛,從懷裡摸出幾張黃符,丟向溫晚。
溫晚接觸到黃符後迸發出黑色的煙霧。
她悽厲的尖叫一聲,鬆了手,整個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她本就被卐字消耗了太多精力,現在又被符咒砸了,早已是強弩之末。
但好在我趁著溫晚拖住他,將手硬生生的從繩子裡面抽出,還好他綁的不是很專業。
麻繩將手磨得血肉模糊。
但我此刻顧不了這麼多,跑向桌子舉起上面破舊的香爐,狠狠的砸向房東的頭。
「啊。」
房東發出慘叫倒在地上,我強忍腹痛,顫顫巍巍的彎腰撿起地上的繩子,將他的手腳死死纏住。
房東想掙扎,我又舉起香爐往下使勁一砸。
他喘著粗氣:
「想不到我一時心軟供奉的牌位和香爐,居然成了你傷我的工具。」
我聞言又掄圓了胳膊使勁一砸:
「我去你媽的死畜生!」
他這下被我徹底砸暈過去。
我手一松,香爐滾落在地,我也癱在地上。
一旁的溫晚渾身散發著黑紅的氣,她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死死盯著我,讓我不寒而慄。
她不對勁!
她現在這個狀態和以前完全不一樣!我甚至覺得下一秒她就要撲上來掐斷我的脖子。
這個想法剛冒出,溫晚就猛的撲向我。
千鈞一髮之際,我撿起地上的卐字符,溫晚直直的停在半空中。
她似有忌憚,不再靠近我。
我雖然沒有見過很多鬼,但也看過不少鬼片。
她這個狀態,似乎已經變成了厲鬼,已經沒有了自我意識。
就在我們僵持不下時,天亮了,雞鳴聲響起,她僵硬的飄進自己的遺照當中。
周身的冷氣消失,我鬆口氣,看向倒地的房東,起身,回房,拿起床頭的手機報警。
13.
警察來的時候我全身上下都是血漬的縮在床上脖子上是青紫的掐痕,頭髮凌亂,衣領大開,褲子被脫了一半。
「是誰報的警?」
我抬起頭,看向警察,眼裡滿是驚恐,聲音沙啞:
「是....是我。」
「我房東...他在房間裡設置暗室,晚上進來將我拖進暗室想...想..」
我哽咽住了,一旁的女警察看著我悽慘的樣子紅了眼眶。
他們問我房東現在在哪,我指了指小門的方向,他們進去了。
房東癱在地上,他脖子傷口不深,但大,是硬生生被我用嘴扯下來一口血肉,還在往外冒血
頭上還被我用香爐砸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警察將我我跟房東一起送ṭű̂⁰往醫院救治。
雖然看起來房東更慘,但實際上他基本上都是皮外傷,畢竟我一個女生力氣能有多大呢。
可我就比較慘了,內臟遭受重擊受損,脖子遭受擠壓,導致聲帶受損。
而他在我室內安裝的針孔攝像頭也被找到拆除。
警察順藤摸瓜,將攝像頭中的內存卡取出,在調查監控時,拍攝到他半夜潛入我家,從隱形門進入的視頻。
也在我衣物上提取了大量他的指紋。
他的罪名坐實。
後來,警察聯繫起這間房之前的碎屍案,他們懷疑房東也是碎屍案的兇手。
於是讓技術部恢復了這張內存卡之前的視頻。
果然在裡面找到了他以前誘姦其他女房客和虐殺分屍溫晚的作案過程。
鐵證面前,房東無力狡辯,數罪併罰,判了死刑。
我參與了旁聽,他被獄警押走的時候看見了我,臉上絲毫沒有悔意,沖我囂張大喊:
「你朋友死了!!她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語,只是低下頭研究那個道士給我的名片。
出了法院大門,我撥通了薛蕎的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我迅速將事情說了一遍,然後道:
「我可以給你錢,三十萬夠不夠?」
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了。
薛蕎聞言一頓:
「我不要那玩意。」
我急了:
「那你想要什麼。」
他道:
țū́⁵「卐字符。」
我鬆口氣,還好還好,是我給得起的,立刻就答應了他。
14.
薛蕎來的很快,他身穿道袍,背著一個小黃包,男生女相,但沒有那麼陰柔,眉宇之間有一股英氣,嘴裡叼著根棒棒糖,整體看起來吊兒郎當的。
他跟我一起進門,剛進來便直呼陰氣重。
現在是白天,溫晚沒有出來,薛蕎從他隨身的包里摸出一個圓盤:
「蕩蕩遊魂,聽我敕令,速速現身。」
他念完後,圓盤上的指針飛速轉動,最終落在隱形門的位置。
他將圓盤收起,閉上眼睛,掐著手指,嘴裡細碎的念著。
半響他看向我:
「害死她的兇手應該被抓了吧?」
她應該指的就是溫晚。
我點頭:
「被抓了。」
薛蕎緊皺眉頭自言自語:
「既然已經被抓了,執念應該消散,怎麼還化為了厲鬼呢?」
他想了想問我:
「她的屍體是不是不全?」
我響起之前刷到的短視頻:
「對,少了十根手指。」
他點頭:
「難怪,十指連心,她的手指被人砍下連同魂魄被人一齊封印了。」
「當務之急是找到她的十指。」
我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向餐桌。
溫晚的遺照被我從小房間裡面拿了出來,現在供奉在我的餐桌上。
這遺照相框比一般的要厚實一些,我將其拿起來,敲了敲。
裡面是空心的。
我將溫晚的照片小心翼翼的取出後,裡面滾落一個小包裹,散發著輕微的腐臭。
薛蕎走了過來,將照片拿起,看了看,突然笑了:
「這兇手居然懂禁魂術。」
我問:「什麼是禁魂術?」
他將照片反過來,指著溫晚的臉:
「兇手先砍斷了她的十指,然後在她死的瞬間,拍下來這張照片,再連同手指和照片將其封印在這相框里供奉。」
「這ƭŭₜ樣,她的魂魄就會永生永世的待在這裡,不能去輪迴轉世,時間久了,就會變成厲鬼。」
他拿起掉落在桌子上的包裹,和照片放在一起,閉眼掐訣:
「天若勾火,地若安劫。」
話音一落,眼前的瞬間竄出火苗。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
薛蕎樂了:
「鬼你都能看見,還驚訝這個?」
....
待火燃盡後只剩下一堆灰燼。
薛蕎用硃砂製作成的墨水在地上畫上符咒,他則盤腿坐在中間, 閉著雙眼:
「我現在念往生咒超度她。」
我點點頭, 也搬了個椅子坐在旁邊。
慢慢的從灰燼中飄出一道白色的煙霧,煙霧圍著我轉了三圈, 漸漸消散了,我感覺到自己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挖去了, 痛苦席捲全身。
薛蕎睜開眼睛,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良久他嘆口氣:
「結束了。」
我點點頭, 將卐字符從柜子里取出來遞給他。
薛蕎接過, 仔細看了看,收進口袋裡,又遞給我一根棒棒糖:
「好死不如賴活著,自殺是不入輪迴的。」
我笑了笑:
「我知道的。」
15.
薛蕎走後,我帶著一身疲憊睡了一覺。
起來時又是半夜,無盡的黑暗包裹住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愛的人一個都沒留住, 活著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起初我活著, 是因為外婆還在世, 我想長大照顧她, 帶她享福。
後來外婆走了, 高中的我不止一次想自殺,但溫晚出現了, 我活下去的信念變成了陪著溫晚。
可現在溫晚沒了, 殺她的兇手也繩之以法, 她也重新步入輪迴了。
那我現在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我抱著這樣的想法,一步一步走向窗台。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溫晚和外婆似乎在一樓衝著我招手。
我迫不及待的想去和她們擁抱,於是翻過窗台。
身體直直的往下墜, 殷紅的血在我身下綻放出生命之花。
16.
薛蕎本來都打算回道觀的, 但是想起臨走時張蕪臉上命宮暗淡的樣子又折了回來。
他蹲在她家樓下吃著棒棒糖, 心裡盤算著就待一個晚上, 若是沒什麼事,他就回道觀。
結果誰知半夜就出了問題, 巨大的墜地聲驚醒睡在長椅上的他。
張蕪跳樓自殺了,雖然薛蕎早就猜到了, 但親眼見到時還是感覺有些震驚。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殉情這種事情。
他拿出手機報警,在等警察的過程中,用法器收了張蕪的魂魄, 打算帶到道觀里去超度。
畢竟要了她一個卐字符ṭũ₇嘛。
那就幫人幫到底, 送佛送到西咯。
警察來的快,仔細勘察現場後認定是自殺。
有女警察認出死者是張蕪, 頓時紅了眼眶,他們打電話通知了張蕪的父母。
但雙方都表示,已經離婚,組成了新家, 不願意來收屍。
這屍體只能由警方那邊自己處理。
我嘆口氣,張蕪也是可憐人。
希望來世,她能投個好胎。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