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將照片從她手中拿了回來,再小心翼翼的放進衣服內側的口袋裡。
....
我跟溫晚從小就認識,她是我的鄰居,比我大三歲。
幼時,我的父母父母離異,因為我是女生,所以兩邊都不肯要我。
最終我被丟給年邁的外婆。
外婆年紀大了,沒有經濟來源,只能靠著一畝薄田飽腹,她自己都食不果腹,更何況還要養一個七歲的孩童。
於是我在外婆家經常飢一頓飽一頓。
但我非常愛她,因為若不是有她,我真的就無家可歸了。
還記得那是個寒夜,我被餓醒,但家裡已經沒有能吃的食物。
於是我摸黑來到隔壁領居家的菜地里,想偷兩根黃瓜吃。
我也是在這裡第一次遇見的溫晚。
她當時穿著她哥哥穿剩下的睡衣,手中拿著半個饅頭,將我從菜地里牽出來。
「餓了吧?吃吧。」
溫晚家裡也重男輕女,這半個饅頭就是她的晚飯,可她卻把它給了我。
我小心翼翼的結果饅頭,正準備咬下時忽然想起他家之前時不時傳來對她的打罵聲,溫晚也是個可憐人。
借著月光,我看向溫晚。
她將手藏在寬大的衣袖裡,但依稀還是能看見青紫交錯的傷痕。
我想了想,將饅頭掰成兩塊,遞給她一半:
「我們一起吃吧。」
寒夜裡,兩個女孩蜷縮在菜地里,手上捧著一小半饅頭,小心翼翼的吃著,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後來,溫晚經常給我送饅頭,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半個。
可好景不長,溫晚給我送饅頭的事情還是被她家裡知道了。
溫晚被痛打一頓。
我心痛但是無能為力。
屋裡的外婆知道這件事後沉默了很久,最終從床板摸出了十幾塊錢,從裡面抽出幾張遞給我,讓我送到溫晚家去。
那是她的藥錢。
我本不想接,可是這錢要是不送過去,溫晚就要被打死。
我第一次恨自己的弱小,也恨我父母的不負責任。
8.
那次之後,我每個月就像是個潑皮無賴一樣,去到我父母的組成的新家,撒潑打滾的要撫養費。
要的不多,一個月兩百。
他們雖然不願意給,但是到底怕我跟我外婆鬧到法庭上丟他們面子,所以還是給了。
拿到錢後,我給外婆買了新衣服,給溫晚買了新鞋子。
剩下的三百塊錢留著吃飯。
就這樣,被父母拋棄的我跟外婆,還有不受爸媽待見的溫晚,三個人互相陪伴著過日子。
9.
再後來,我讀高二那年,外婆因病去世了,我當時已經年滿十八,我的父母便再沒管過我,學費也不願出了,我只能一邊刷盤子勤工儉學,一邊念書,但成績一落千丈。
而初中就被父母輟學送去打工的溫晚卻回來找我了。
她從大城市來,穿著好看的連衣裙,白皙的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
一時間我竟然看呆了,她好笑的牽起我的手:
「不認識我了?」
溫晚靠近我,身上好聞的體香讓我感到面紅耳赤。
我下意識的撒開她牽住我的手,她微微一愣,又笑起來:
「怎麼?害羞啦。」
這句話讓我從頭紅到腳,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溫晚見狀,終於不開我的玩笑,她斂了神色,正視我:
「好了,不開玩笑了,我這次來是想跟你說。」
「你不要去打工了,安心讀書,學費和生活費我來想辦法。」
她說完這句話,遞給我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是一疊疊的錢幣。
我不肯要。
她有些慍怒,白皙的臉頰泛著紅,好看的眉眼宛如南方的春風驅散少女潮濕的十八歲。
溫晚站在我面前,眉眼帶著怒氣,紅潤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些什麼。
但我全都聽不見,只能聞到她身上溫暖的味道,腦子裡全都是那句話:
「美人嗔怒」
10.
後來我接受了溫晚的資助,順利讀完大學,來到她的城市,找了一份工作,每天接她下班,陪她吃飯,看著她談戀愛,分手。
我把感情藏在心裡,不敢告訴她,怕她認為我是個異類。
我像個躲在陰暗水溝里的老鼠,貪婪的汲取著她的溫柔,卻不敢告訴她。
後來,她生日,又升職,我們在一起慶祝,拍下一張擁抱在一起的合照。
洗照片時我悄悄的多洗了一張。
上面寫下了張蕪和溫晚永遠在一起。
可慶祝結束的第二天,她就告訴我,自己被調離到了另一座城市。
我當時想立刻辭職去陪她,可是被她拒絕了。
她說,我現在的工作很好,辭職了很可惜。
她還說,調離只是暫時的,等那邊的分公司運營步入正軌,她就會回來的,讓我等她。
可是我等啊等,等啊等,沒有等到她回來的消息,而是等到了她的死訊。
她被人謀殺在出租屋內。
還被碎屍。
兇手也一直沒有落網。
警察通知了她的家屬,他父母來認領屍體的時候我偷偷跟去看了。
她雖然已經整理過遺容,那些屍塊已經歸位。
可臉上的血肉模糊的傷痕,脖子上深可見骨的勒上,都在告訴我,她生前經歷了巨大的痛苦。
可我還是什麼都幫不了她,就如同小時候那樣。
於是,我毅然決然的辭掉了工作,來到她出差的城市,租下她之前住的房子。
警察說兇手作案手法嫻熟,肯定不是第一次。
於是我在賭,賭兇手會對我下手。
可住進房子後,我沒想到,我遇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兇手,而是溫晚。
12
思緒收回,溫晚擦了擦血淚,我們雙方都沒有說話,回到了房間。
她睡在我的旁邊。
我曾經想過那麼多次的與她同床共枕,想不到是這樣完成的。
我嘆口氣,努力的抱住冰冷的溫晚。
夜半,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睡眠淺,一下子就被驚醒,我感到有人在撬我的房間門,但沒有成功。
接著,另一邊的小門傳來吱呀聲。
我心下一驚,大意了。
有人進了房間。
我猛的睜開眼睛,房東的臉出現在我的上方,他見我醒了,直接伸手捂住我的口鼻。
我身旁的溫晚此時飄在他身後,想幫我,但一靠近他就會被彈開。
我奮力掙扎,房東死死的壓制著我,他將我從床上拽起,捂住我的口鼻,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往小門的方向拖。
掙扎中,我看到他脖子上帶的卐字符。
這應該就是溫晚無法靠近他的原因,我努力伸出手,想將其扯下來,卻被他死死按住,最終拖進了小房。
進了小房,房東找了根繩子將我捆住,他綁好後走到房間的桌子旁,將溫晚的遺照拿了起來:
「難怪我看你眼熟啊。」
「你倆應該認識吧?」
「我剁碎她屍體的時候,在她衣服里找到了你倆的合照。」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想為她報仇?」
房東又笑起來,看起來像個瘋狗:
「你們女的真讓人不懂。」
「手無寸鐵還想行俠仗義?」
說完他又看著溫晚的遺照:
「這個也是。」
「不就是讓我玩玩嘛,有什麼不願意的,我可以給她減三個月房租誒。」
「其他人都行!為什麼她不行?」
「非要拚死的反抗我!現在好了,被我殺了。」
「唉,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臉。」
我眼眶因為憤怒而漲的通紅:
「你他媽的畜生!」
房東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罵,接著罵,你越罵我越爽。」
他邊說邊卸下褲子:
「在你朋友的遺照旁邊干這事,會不會更刺激?」
「這世界上有沒有鬼啊?」
「你朋友現在在是不是看著呢?」
他說完手撫上我的臉:
「也是個漂亮臉蛋,還好我先把你綁住了,不然反抗的太激烈又被我殺了,可就沒得爽了。」
「畢竟我對屍體不感興趣。」
說罷,他一把撕開我的衣服,手順著我的脊背往下摸。
我感到生理性的噁心,拚命掙扎,但無奈手腳都被綁住。
房東見我反抗不了,笑得更大聲了,他湊近我的臉,想親在我脖頸上,但這個動作,也會讓他的脖頸暴露在我的牙齒下。
我低頭,他以為我放棄了,想主動親他,於是另一隻手摸上了我的褲子,想將其扯下。
就在他扯我褲子時,我張開嘴,用力咬下去。
「媽的。」
他吃痛,想抬頭,但我死死咬住不鬆口,他朝著我肚子錘了一拳,我吃痛,但仍舊不肯鬆手。
他怒了,又是一拳。
我一下咬的更死了,硬生生的扯下他的一塊皮肉。
他重獲自由,但脖子上被我咬出個血洞。只能一手捂住脖子,一手死死掐住我。
「敬酒不吃吃ťṻₕ罰酒!」
「那你也去死!」
「給你朋友在黃泉路上路上作伴吧!」
他起了殺心。
溫晚瘋狂的朝他衝來,但每一次都被彈開,漸漸的她越來越疲憊,每一次的彈開都意味著她被那卐字符消耗能量。
但現在的房東沒有一開始那般力氣大,我是附身掐住我的,卐字符從他領口劃出,垂直的懸在我的臉上,離我很近。
我雙腿此時沒有被他壓住,於是雙腿微微屈膝,用盡力氣朝他胯下一頂。
房東吃痛,掐著我脖子的手鬆開,我立刻揚起頭,咬住那塊卐字符,使勁往下一扯。
符咒脫落,溫晚渾身殺意驟起,失去理智,臉上的血肉開始翻開,周身的黑氣開始泛紅,她眼睛中的瞳仁變大,直至整個眼球都變得漆黑。
整個房間溫度驟降,冷的能哈出白氣。
房東察覺到不對勁,他從身上起來,抓起被丟棄在一旁的溫晚遺照。
「不對啊,她不是被我封起來了嘛。」
房東鮮紅的血液滴落在遺照相框上,慢慢的顯露出一張鮮紅的血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