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輕輕挑眉。
「她?」
「這是我奶奶家。」
謝伏京愣了愣,眉梢緊蹙。
他有些慌。
男人接著說:
「你來找前主人?」
「她把房子賣了。」
謝伏京追問道:
「什麼時候的事?」
男人仔細想了想。
「上個月了。」
得到答案的謝伏京立刻讓陳助理去調查飛往港城的航班。
上面都沒有孟夏的名字。
11.
我的第一站在瑞士。
在這裡我定居了一年。
這一年裡,我偶爾會接收到國內的消息。
會有和謝伏京的共友告訴我關於他的事情。
聽說這一年裡,他和許影還沒結婚。
我不理解,但並不好奇。
這裡慢節奏的生活,時常會讓我忘記在國內的事情。
如果不是有朋友刻意提醒。
還聽說,謝伏京和許影鬧矛盾了,據說許影當年欺騙了他,比想像中的欺騙還要嚴重。
我沒有多問,因為和我無關。
後來,我去了瑞典、芬蘭、挪威。
中途回過一次京城,不過只待了短短的一天。
朋友打趣著說:
「你怎麼越活越年輕了,比三年前看著還要年輕。」
「我還以為你會恨謝伏京一輩子,然後愛得死去活來的。」
我笑了笑。
「他不值得我恨他一輩子。」
「那樣太浪費時間了。」
我們吃了一頓火鍋,熱騰騰的煙飄起,紅油鍋底,饞得我直流口水。
這些美食在國外很難吃到。
吃完這一頓飯,我又踏上了旅程。
抵達下一站時,朋友和我說「謝伏京來了,不過聽說你又走了。」
我依舊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下一站的行程。
謝伏京有再大的能耐也找不到我。
這期間我收到了來自謝伏京各個軟體的消息。
有郵箱的,也有簡訊、電話,甚至娛樂軟體的。
他問我現在在哪。
12.
謝伏京和許影分開了。
他找到了房東太太,給房東太太看了兩張照片。
「您還認得出,當年為我交房租的人是哪位嗎?」
房東太太戴著老花鏡,指著孟夏的照片。
「對對對,就是這姑娘。」
「當年是她給你交的房租。」
「你們現在結婚了嗎?」
謝伏京拿著照片的手顫了顫,身子僵硬。
他聲音有些哽咽。
「還沒。」
他捏緊了照片。
許影在國外結過婚,和那個富二代。
她跑回國內是因為受不了富二代的脾氣,以及那個富二代破產了。
許影不相信,為什麼孟夏都不在京城了,謝伏京還不願意和他結婚了。
謝伏京甚至斷掉了和她的一切聯繫方式。
許影堵在公司的地下車庫守著謝伏京。
她哭著問:
「伏京,為什麼?」
「是不是孟夏勾引你,她說了什麼讓你反悔了?」
謝伏京臉色低沉。
「許影。」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結婚?」
許影抱住了他,被狠狠地推開。
「離我遠點。」
13.
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的時候,我談了一段戀愛。
第一天我被蚊蟲叮咬,發高燒。
同行的一個男生主動留下來照顧我。
我說他還挺好心的。
他笑了笑,沒說話。
他照顧了我將近一周的時間,直至我完全康復。
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行程。」
他很直白地對我說。
「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陪著我把那些地方再去一次?」
我點頭。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是中國面孔,所以對他我放鬆了許多警惕。
加上他是團里唯一的中國人。
所以他願意留在酒店照顧我的時候,我真的很感動。
他挺高的,將近 190 的身高,脫下襯衫的時候肩寬ťṻₘ腰窄,還有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清晰。
和他一起旅遊還算有安全感。
我們在坦尚尼亞待了八個月。
看著坦尚尼亞的草原由青綠再到枯黃。
草木漸枯時,遷徙的隊伍再次南返。
我發現段時逾拍照技術很好。
在他的鏡頭裡,我意外發現了許多我的照片。
大多數都是很普通的記錄。
幾乎一半都是我的照片。
我翻看相機的時候,他就站在一側。
「如果讓你覺得冒犯的話,抱歉了。」
「你可以把這些照片刪了。」
我激動地說:
「這張好看。」
「你記得傳給我。」
他愣了愣,揚起一抹笑。
「行。」
我本來不怎麼發朋友圈,獨自旅行的時候也只發過一次。我不擅長用自拍杆拍照,所以幾乎沒有什麼好看的照片。
遇見段時逾後,看他鏡頭下的我,我突然有了發照片的慾望。
我精挑細選了九宮格發了出去,還有一張和段時逾的合影。
合影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我們兩個人的大致輪廓。
發完後我們坐上了遊輪,在遊輪上信號不太穩定。
我們大部分時間都不在網絡上,而是偶爾打打撞球、桌球,或者游泳。
和段時逾戀愛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因為他處理事情的能力和反應,我覺得他很有魅力。
下船後我們休息了一夜,準備轉機回國。
但是我的身份證和護照意外丟了。
我和他頂多算個旅遊搭子。
我還挺害怕他丟下我一個人飛回國內的。
他立刻退了機票,報案,聯繫了領事館。
直到證件補好重新購買了機票。
在他牽著我的手上飛機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心動。
下飛機準備告別的時候。
我問他:
「你下一站準備去哪?」
他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你去哪,我去哪。」
14.
這五年里,我看了世界的許多地方。
回到這片土地上,我開始思考接下來要做什麼。
段時逾是一位醫生。
我驚訝他居然有這麼長的假期。
他笑了笑,沒說話。
我決定留在京城,而他正好是在這兒工作。
然而,回到這裡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不速之客。
一道身影出現在我的新家前。
越看越覺得眼熟。
直到他轉身。
謝伏京。
我和他都怔愣住了。
他的眼眶濕了,對著我笑了笑。
「你回來了。」
我嗯了一聲。
他開口時聲音艱澀,帶著難過。
「我找了你好久。」
我笑了笑不解。
「你找我做什麼?」
我沒有理會他,打開了家門。
正準備關門,他的手抵住了門框。
半個身子擠入房間。
「孟夏。」
「我們......聊聊。」
我不覺得我和他有什麼好聊的。
我的語氣帶著些諷刺。
「謝伏京,我記得許影挺愛吃醋的。」
「別給我添麻煩了。」
「手鬆開。」
他沒有鬆開手,反而更霸道地橫行,直接進了我家。
男女力量懸殊,我不想和他耗費力氣。
他眼睫輕顫,有一滴淚珠滾落。
「孟夏。」
「我後悔了,後悔讓你走。」
「這五年里,每一年我都度日如年,從沒覺得一年的時間有那麼長過。」
「明明和你在一起最苦的那三年好像一轉眼就過了。」
我問他:
「所以呢?」
「這是我家,我並不想也沒有興趣和你憶往昔。」
「出去。」
他站在原地,搖了搖頭,自顧自地說。
「謝謝你,當年為我交了一年的房租。」
「房東太太告訴我了,是你交的房租和買的食品,特意囑咐她不要告訴我。」
「我一直誤會是許影做的。」
我平靜地對他說。
「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許影住院那次,我也住院了。」
「其實她回來後你一直在偷偷關注她, 所以才會在她受傷後第一時間出現在醫院。」
謝伏京嘴唇張合,聲音顫抖。
「對不起。」
「你恨我嗎?」
我想過我恨他嗎?
我不恨。
因為恨一個人需要花費很多情緒。
「謝伏京, 我不恨你。」
「有時候恨比愛還要持久, 就像你對當年的許影。」
他甚至反客為主,打開了我的鞋櫃, 在看到上面的男生拖鞋時, 他愣住了。
緩緩扭頭問我:
「這是誰的?」
我輕笑。
「我男朋友的。」
「對了, 我報警了,你非法入室, 強闖民宅。」
段時逾下班,提了一袋今晚要煮的火鍋食材。
我的門鎖有他的指紋。
「我男朋友回來了。」
「對了,你穿著我男朋友的拖鞋。」
謝伏京低頭看了看腳上的拖鞋。
我向段時逾介紹。
「我前男友,你知道的。」
「不過他很快就要進派出所了, 因為他私闖民宅。」
我們對視了一眼, 段時逾挑眉笑了笑。
謝伏京換鞋時, 段時逾眉梢輕佻地拿起那雙拖鞋扔到了垃圾桶。
謝伏京面色尷尬,難堪。
我知道, 在我離開的五年里,謝伏京找了我五年。
朋友說:
【他和瘋了似的到處找你,任何和你有關的人他都找了一遍。】
「活該啊他。」
15.
謝伏京五年來第一次看見和孟夏有關的消息,是在孟夏的朋友圈。
看見那銷聲匿跡許久的頭像有了消息時,他激動得差點忘記怎麼呼吸。
全身的血液沸騰。
直到看見了孟夏和男人的合照,他的手都在抖。
照片上的孟夏, 充滿了生命力和活力。
和男人的合照模糊, 但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立刻前往坦尚尼亞。
到了坦尚尼亞,他聽說孟夏回國了。
謝伏京是激動又緊張的。
生怕晚了一步, 孟夏又消失了。
可下一刻, 他就見到了孟夏, 他戀愛了。
男人是他的大學室友。
那一刻,謝伏京喉嚨乾澀, 什麼也說不出。
16.
段時逾告訴我, 在坦尚尼亞不是偶遇。
是他打聽到了我在坦尚尼亞。
所以毫不猶豫地請了用完了所有的假期, 飛往坦尚尼亞。
「大學的時候, 我和謝伏京是室友。」
「大四那年,他出了事。」
「我們都知道, 也知道許影拋棄他和一個富二代走了。」
「我借錢給他, 他不要。」
「我看見你, 你偷偷以各種方式給他送吃的,而不是錢,我就覺得你特別細心,照顧他的自尊心。」
「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注意ƭű̂⁶到你。」
「我覺得你很有勇氣, 居然願意在他最落魄的時候陪著他。」
「我想我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喜歡他。」
「再後來,謝伏京自己沒用和你分手了, 所以讓我有了可乘之機。」
他牽著我的手,垂眸看著我。
嗓音清冽。
「不過你放心, 你男朋友家底不比他差。」
「我也不會讓你吃一點苦的。」
而段時逾呢,他是會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主動選擇離開我的人。
夕陽下,我們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