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有明顯的放鬆。
5.
大概是昨天提起結婚刺激到了謝伏京。
吃早餐的時候,他拿出了一張空白支票。
我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裡看出一絲愛意。
可是怎麼都探究不到。
三年了,他依舊沒有愛上我。
支票擺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有些空洞。
除了一張支票,還有股權轉讓書。
謝伏京開口,聲音清淡。
「孟夏,這張支票隨你填。」
我忍不住笑了。
嘲笑自己的這三年浪費在了他身上。
拿著支票仔細揣摩的時候,眼淚不爭氣地在上面暈染開。
我將支票放下。
「謝伏京,股票本該是我的,我當然要並且一點也不能少。」
他睫毛輕顫。
嗓音低沉。
「孟夏,她愛吃醋。」
「我希望你能走遠一點。」
我的心猛地向下沉。
我和他對視了長達一分鐘,他那雙眼眸依舊平靜。
好像這三年,他看向我的眼神向來都是這樣平靜。
這套別墅,寫著我和謝伏京的名字。
他說:
「我會搬出去,房子歸你。」
「公司的職位我已經找好人和你對接了。」
謝伏京做事果然乾脆利落,連房子以及公司的職位都已經規劃好了。
這三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我有多喜歡他。
不喜歡他,怎麼可能會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毫不猶豫地陪著他。
很快謝伏京就搬出了別墅。
他的東西全部清空了。
他對我說:
「以後有什麼事情依舊可以找我。」
「我會讓陳助理幫你。」
「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別留在京城。」
「我和她,下周訂婚。」
謝伏京大抵是怕我會鬧,特意找人看著我。
但他不知道,我已經買好了下周的機票。
6.
謝伏京的訂婚宴很盛大。
所有人都擠破了腦袋想參加。
和他有關的宴會可以結交到人脈,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談成合作。
有人為了一張請帖聯繫到了我。
但我也沒有請帖。
婚宴的前一天,我碰見了謝伏京和許影。
他們在婚紗店試婚紗。
在看到我的時候,謝伏京警鈴大作。
他立刻走到我身前。
「孟夏。」
他的語氣低沉,帶著略微的不滿。
「你調查了我的行蹤。」
我沒有調查他的行蹤,只是碰巧。
我剛好來賣掉了一些奢侈品。
昨晚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謝伏京送了我不少禮物。
尤其是首飾。
還有專門定製的系列首飾套裝。
這些年,我不缺錢。
但沒有人會嫌錢多。
這些奢侈品賣出去,還能折現九位數。
「謝伏京,我只是碰巧遇見了你。」
「我沒吃那麼飽,還要跟蹤你。」
他顯然不相信。
「她挺難哄的。」
「所以你能儘快離開最好。」
我怎麼解釋,謝伏京都不會相信。
所以我也懶得說,只是點頭應好。
回到別墅,我聯繫了中介。
別墅的地理位置不錯,並且還帶著謝伏京的噱頭去宣傳。
來看的人很多。
我特意讓中介掛著謝伏京的名去宣傳,這樣能賣得高一點。
果不其然,出價一個比一個高。
協商好後,我將別墅賣了出去。
這是我和謝伏京的第一套房子。
我們一起設計、布置。
當然,大部分設計和布置都是我選的。
他對這些並不上心。
我將東西收好打包寄走,大部分貴重的物品都變現了,我的行李不多。
兩個行李箱的衣服,還有一些證件。
我沒有決定好接下來的日子去哪裡,沒想過要定居在某一座城市。
因為旅遊的簽證還沒辦好,我便沒有離開京城。
謝伏京的婚事掛在了京城娛樂的熱搜上,金融報刊上。
#京圈權貴訂婚。
#小說照進現實。
這些標題的轉發量爆表。
謝伏京和許影的戀愛經歷被爆出,網友評價謝伏京對許影是真愛。
剛開始得知他要訂婚的時候,心裡有點酸澀。
慢慢地,接受了謝伏京不愛我的事實。
他恨許影,因為他愛許影。
真正不愛一個人,連恨這樣的情緒都懶得給他。
我現在就挺恨他的。
恨他明明還愛著許影,卻還和我戀愛。
還沒離開京城的期間,謝伏京派陳助理來催過我好多次。
陳助理小心翼翼地勸我。
「姐。」
「你就走吧,別為謝總做傻事了。」
我氣笑了,反問他:
「我為他做什麼了?」
「你告訴他,待在哪兒是我的自由。」
「我沒有興趣去打擾他的婚後生活。」
陳助理和謝伏京通了電話後又對我說。
「謝總說,只要你不出現在許小姐面前。」
「你在哪都可以。」
我點了點頭。
「行,我知道了。」
「你可以離開了。」
7.
我在公司做交接工作。
許影就站在我面前。
「孟夏。」
「謝謝你,這些年照顧伏京。」
她的道謝讓我覺得噁心。
如果說她對謝伏京是投資,那麼她投資對了。
苦是我吃的,福是她享的。
「謝謝你,你把伏京照顧得很好。」
說完,她還紅著眼低著頭給我鞠躬。
周圍路過的人紛紛猜測我們倆起了什麼爭執。
許影很會裝可憐,拿捏人心。
在許影起身時,謝伏京就帶著怒氣站在了我身前。
他滿臉陰沉。
冷聲質問我。
「孟夏,你在做什麼?」
他靠近我,小聲地在我耳邊說。
「有什麼事情,你衝著我來。」
看著那個委屈地躲在謝伏京身後的女人,我眉梢輕挑,揚起手一巴掌砸在了謝伏京身上。
「好啊。」
「那這一巴掌你就替她受了。」
身體僵硬的同時,內心在劇烈震動。
眼眶酸脹,不爭氣地掉下眼淚。
我們一起吃過的苦,睡過的潮濕陰暗的地下室,在醫院的病房裡過春節......
都抵不過他前女友出現的幾秒鐘。
在他毫不猶豫地護著許影時,我突然就釋懷了。
即使許影傷害過他,拋棄過他。
可他依然會選擇許影。
謝伏京的右臉紅腫明顯,我不後悔,我只後悔沒有打得更用力一點。
8.
謝伏京豪擲千萬為許影在江邊綻放了煙花。
全城的人都能看見。
在看見煙花划過夜空時,我失神了許久。
我幻想過很多次和謝伏京結婚的場面。
在鋪滿鮮花的草坪上,在海邊,在室內。
唯獨沒想過,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我,是許影。
也不知道當時的我怎麼就相信了他真的對口中那個拜金、愛慕虛榮的前女友厭惡至極了。
不過此時的我也不是一個人,陳助理正守在我的身側。
因為上次和許影的矛盾,他生怕我去大鬧婚禮現場。
婚宴快要結束的那一刻,陳助理準備離開。
我笑著對他說:
「你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陳助理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我。
「什麼?」
我緩緩地說。
「我最後悔的事情三年前幫他交了一年的房租。」
「我應該讓他流落街頭然後餓死。」
陳助理摸著腦袋,不理解我的這句話。
三年前,謝伏京最落魄的時候。
我偷偷給他付了一年的房租,在超市裡買了一堆速凍產品,偷偷讓房東給他。
因為不想看他狼狽的樣子,也害怕他因為自尊心拒絕我,我偷偷做了這些事情。
我擁有 xm 集團的股權,每年都可以拿到分紅。
不過這都是我應得的,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
即使我不工作了,我也能有足夠的時間和資金去看世界。
和謝伏京糾纏了這些年,我覺得累了。
昨晚他的訂婚宴上,看見煙花騰空而起,我想起當年的我們在病房裡。
他躺在病床上握著我的手,聲音沙啞,語氣堅毅。
「孟夏,我不會讓你陪著我白吃苦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底怦然心動。
心跳得更厲害。
我們眼神對視,窗外煙花綻放。
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春節,很苦,但是我覺得很幸福。
而昨天看見那場盛大的煙火,我徹底釋懷了。
突然不恨謝伏京了。
這一世太長了,恨一個人太累了。
我不想活得那ƭũ̂ₚ麼累。
有時候恨比愛更持久。
他不配占用我這麼多的情緒。
9.
那天被陳助理看守住的時候,我和陳助理依然像個朋友一樣閒聊。
他問我想去哪。
我隨口說「港城。」
謝伏京發消息告訴我:
【如果你想去港城,我在那邊有朋友,可以幫忙。】
我不知道該回復他什麼,是心平氣和地說句謝謝呢,還是言語帶刺地嘲諷他一頓,索性不回復了。
謝伏京給我發過消息,就碰見了許影。
和謝伏京在一起的她幾乎跨越了階級,卻依舊穿著水洗到發白的連衣裙。
我們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地背道離開。
又過了幾天,我的旅遊簽證辦好了。
我改了航班。
謝伏京突然約我見一面。
我暗忖好笑,他應該巴不得我遠走越遠。
我整理好了一年的旅遊攻略。
趁著年輕,趁著有錢,我想丈量世界有多大。
和謝伏京社交圈裡的共友,有的甚至賭我會回頭。
連謝伏京都是這樣認為的。
我離開的行程沒有告訴任Ţù₃何人。
在離開前,我回復了謝伏京的消息。
【沒空見。】
我要去看世界了。
10.
謝伏京覺得孟夏會來訂婚現場。
她不是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很有可能到現場大鬧。
這些年,他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愛他。
他有過動容,也想過要和她結婚。
在國內見到許影的時候,他動搖了和她結婚的念頭。
他恨許影,恨許影不辭而別跟著比他有能力的男人跑去國外。
可偏偏在他最恨許影的時候,前房東太太告訴他:
「謝先生啊,」
「你和你女友要結婚了嗎?當年你出事的時候,她偷偷替你繳了一年的房租,那袋吃的也是她買的。」
「她特意囑咐我,別告訴你。」
「怕你自尊心受損不願意接受。」
他聽說了當年許影離開的苦衷。
許影沒有找他哭訴,只是默默地讓他誤會,還替他付了一年的房租。
後來,陳助理托孟夏帶了句話給他。
陳助理說:
「她說,當年最後悔的事情是給你交了一年的房租。」
謝伏京愣了愣。
「還有嗎?」
陳助理小聲道:
「孟小姐還說,當年就應該讓你流落街頭餓死。」
謝伏京問:
「她有說過,她要去哪嗎?」
陳助理老老實實回答:
「孟小姐大概想去港城。」
謝伏京想見孟夏一面。
但孟夏不願意見他。
謝伏京回到別墅。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看上去二十歲左右。
謝伏京對他充滿了敵意,這會不會是孟夏的新男友?
一股醋意浮現。
「孟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