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在周靳開口前,哇哇大哭:「靳哥,我的車被偷了!嗚嗚嗚……
「有人在路上看見我的車,肯定是撿到鑰匙的人開走的!我報完警立馬就往回趕了。
「剛剛才下飛機,也不知道偷我車的人抓到沒有,我現在就去警察局問問,嗚嗚嗚……」
我一邊哭一邊說。
聽到電話那頭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我憋住笑,問道:「靳哥?你在聽嗎?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你沒看微信嗎?我現在就在警察局。」
「啊?我還沒來得及看,怎麼回事?等等,我看看。」我手忙腳亂地要看微信。
感覺周靳有些咬牙切齒:「你報警前怎麼不先問問?車是我媽開走的,現在警察把她當偷車賊給抓了!」
「啊?怎麼是這樣?鑰匙不是丟了嗎?我還問你了。
「我不知道,嗚嗚嗚……那現在怎麼辦!」
我表現得驚慌失措!
「行了!之後再說這些,你趕緊過來警局,我跟警察解釋了沒用,他們堅決要你本人到場澄清,才給放人!」
「好好好,我馬上過來,我現在就打車!」
掛斷電話,我擦掉憋笑憋出來的眼淚,拿上鑰匙出門。
等電梯的時候,看到電梯門映出來的身影,才想起來忘了什麼。
做戲得做全套啊,不然就露餡了。
6
我返回家,將洗澡前換下來的髒衣服穿上,又對著鏡子往頭髮上抹了點油,看不出來剛洗過的樣子。
再掃一眼臉色,剛睡完一覺,也太精神了點!
偽造上黑眼圈,又往兜里塞上一瓶眼藥水,提上還沒收拾的行李箱。
想了想,在家坐了大半小時才出門。
到樓下打車又等了會兒,一算一小時過去了。
周靳又打來電話:「到哪兒了?你快點,這都亂成一鍋粥了!」
「已經在路上了,快了快了!」
嘴上說著快了快了,實際上我吩咐司機多繞了好幾圈。
到警察局時,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我往眼睛裡滴上幾滴眼藥水,提起行李箱呼哧呼哧往裡沖。
衝進大門,剛想張嘴喊,就卡頓了。
嚯!人不少!
有男有女,少說八九個吧。
女的全堵在周靳跟前,一個個急赤白臉,口若懸河。
「你說你媽乾的什麼事,一把年紀了,還偷車!」
「偷車就算了,別顯擺啊,拉著我們家老太太出來幹啥啊!」
「這要是被當成從犯留個案底,影響我們家小孩的前途,那你們家不是誠心害人嘛!」
......
周靳縮在角落,像個小菜雞,一邊抹著臉上噴濺的口水,一邊著急解釋:
「誤會誤會,我說了這都是誤會。
「車是我女朋友的,她沒搞清楚狀況就衝動報了警,等她來解釋清楚就會沒事!」
「女朋友女朋友,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你唬我們的吧,啊?」
「我看你也別拖延時間了,讓你媽趕緊認罪,別連累其他人了!」
女人們你一嘴我一嘴,堵得周靳百口莫辯。
慌亂間,他轉頭看見我,瞬間眼睛一亮,指著我大喊:
「哎哎哎,我女朋友來了!」
7
我連忙收起看戲的心,硬擠出兩滴眼淚。
「抱歉抱歉,路上堵車……」
我幾個跨步衝到周靳面前,著急地問道:
「靳哥,到底怎麼回事啊?
「阿姨趁我不在開我的車,開就開了吧,結果連鑰匙都搞丟,我也沒怪她,怎麼鑰匙找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秋秋說在馬路上看見我的車了,我都快嚇死了,那是我爸媽花五十萬給我買的車啊,我還真以為被誰偷走了!
「嚇得我工作沒做完就跑回來了,領導說我擅離職守,搞不好要開除我。
「怎麼辦啊,靳哥。」
我抽抽噎噎,傷心得要死。
周靳皺緊眉頭訓我:「你別哭了!趕緊跟警察說清楚吧,報警前也不問問清楚!」
我抽噎的聲音一頓,捂著腦袋踉蹌兩步,像是要暈倒。
一隻手扶住我。
抬頭一看,是其中一個大姐,臉黑黑的。
我以為她要把怒火轉向我,結果她頭一轉罵上周靳:
「我算是聽明白了。
「你們娘倆這是把人家姑娘的車當自家車使了啊,橫豎什麼事都不用告訴人家一聲唄,真是忒不要臉了點。」
周靳漲紅著臉,半天沒憋出一句話。
我緊咬牙關忍笑,差點破功。
心底默默給大姐點贊,這大姐人不錯,能處!
就沖這大姐的仗義,我也不好再拖延時間,當即找警察澄清誤會。
警察將陳玉榮和她三個老姐妹從審訊室放出來,給他們卸掉手銬。
四個人的臉色可謂難看到極點。
尤其是那三個阿姨,因著陳玉榮,莫名進了一趟局子。
望著陳玉榮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剛走出警局大門,一個阿姨就罵上了:
「真是晦氣!老娘我一輩子沒做過壞事,老了老了晚節不保,竟然被你連累上了銬子,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說著就上手了,逮住陳玉榮又是抓又是踢。
周靳上前救他媽,也挨了好幾爪子,臉上瞬間多了好幾道血痕。
那八九個家屬都站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
只有另外兩個阿姨上前攔架。
她倆雖然嘴上勸著:「算了算了,幾十年的感情了,別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實際上暗地裡,不是趁機揪陳玉榮一把頭髮,就是懟著她肉多的地方狠狠擰兩下。
霎時間,整個大門口就只聽見陳玉榮的痛呼慘叫,以及周靳的大吼:「住手!住手!」
我退出十米遠,急得不得了:「別打了別打了!」
最終是警察看到動靜,出來阻止,才結束了一場鬧劇。
陳玉榮被揍得慘不忍睹。
眼睛腫著,嘴角破了,臉上全是指甲抓的血印,頭髮也被抓掉好幾把。
想必看不見的地方也好不到哪兒去。
看著她的慘樣,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阿姨豁出去打,下手可真狠。
不過也是真爽啊!
那阿姨走的時候,還拉著我意有所指:
「姑娘可要擦亮眼睛啊,有些人啊,看著人模狗樣的,那內里啊,早就爛完了!」
聞言,陳玉榮和周靳更是臉黑成了鍋底,再配上那一臉花花綠綠,真是好不精彩。
我低頭狠揉了一把臉,才走近兩人身邊。
看著周靳,弱弱開口:「靳哥,今天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太衝動,也不會讓阿姨遭這麼大的罪。」
周靳狠狠剮我一眼,語氣惡劣:「現在說這有用?你看你把我媽害成什麼樣子了!」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也沒臉跟你繼續談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孩。」
我倉惶看他一眼:「我們分手吧!」
然後轉身就走,卻被迅速拽住手。
回頭一看,拽我的是陳玉榮。
我感覺我都看見她眼裡的火苗了,可她卻硬是將語氣軟了下來:
「溫寧啊,你年輕做事不穩當,阿姨不怪你,以後對周靳對我們家多用點心就行。」
這話倒是把我說愣了。
直到兩人走遠,我還呆怔在原地。
受這麼大罪,竟然還能忍住不發火?
不容小覷啊。
8
「咳!」
突然一聲咳嗽把我驚醒。
轉頭一看,秋秋靠在警局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哎?剛才一直沒看見你,你跑哪兒去了?」
「我看你演戲挺起勁,怕出來打斷你發揮,就一直躲在旁邊看熱鬧呢。」
我倆對視一眼,想起剛剛那一幕,沒忍住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還在警局門口,趕緊溜之大吉。
回到家後,聽秋秋說起陳玉榮當街被銬,掙扎無門,嚇得兩腿顫顫的樣子,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笑完,秋秋有些為我發愁:「話說回來,都這樣了,那老太婆還能隱忍不發,這是咬死你這塊肉了啊。」
我頓時有些煩躁。
本以為可以趁機分手了事,然後徹底遠離周靳母子,沒想到竟分不成。
「對了,前陣子聽你說,你爸媽要來跟周靳媽媽談你倆結婚的事情,現在都這樣了,你還讓他們來嗎?」
秋秋突然問道。
我這才想起,差點把這事忘了。
見面的時間早就定好了,就在一個星期後。
我趕緊給爸媽打去電話,將發生的事細細說給他們聽。
本來我的意思是,我和周靳不可能了,讓他倆別來了。
可我爸卻堅持:「去,怎麼不去?聽你這樣一說,我和你媽更得去看看了。」
我有點不理解:「爸,這還有啥好見面的呀!」
我爸嚴肅說道:「閨女,你還是太年輕了,不知人心險惡。
「這回,他們因你吃了這麼大虧,雖然事情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但他們可不會這麼想,鐵定把一切原因歸咎到你身上,你覺得他們能輕易放過你?
「再說了,像他們這樣的人,咱家要是放走了,轉頭就得去嚯嚯別家姑娘。
「所以爸媽一定得去,不能給這對母子翻身之機!」
掛斷電話,秋秋直接豎起大拇指:
「聽叔叔這口氣,怎麼感覺有點帥啊?」
9
沒想到,爸媽隔天就到了。
來了後,簡單問了問周靳家情況,他倆就出門溜達去了。
每天早出晚歸,比我上班還跑得勤。
我好奇,問他們去乾了啥。
我爸一臉高深:「不打無準備之仗。」
周靳這幾天也沒找我。
大概是我太不上道。
陳玉榮估計正在耳提面命,教周靳如何調教我吧?
到了約定見面的前一天,我爸親自給陳玉榮打去電話。
和和氣氣地告訴她,已經訂好了本市最好的酒樓,就盼著第二天見面好好談談我和周靳的婚事。
第二天一大早,更是亮瞎我的眼。
我爸我媽一身豪氣沖天。
我爸一手一個大金戒指,脖子上一根拇指粗的大金鍊子。
我媽十根手指戴了 8 個戒指,又是黃金又是寶石。
我嘴角抽了抽:「這麼露財真的好嗎?」
「假的。」
我嘴角抽得更厲害了。
「你們這是?」
「立個暴發戶人設。」我爸一臉淡定地告訴我。
「人傻錢多?」
立即得到我爸一記讚賞。
10
陳玉榮和周靳整整晚了一個小時才到。
陳玉榮嘴上說著:「抱歉,來晚了。」
臉上可沒有一絲歉疚。
兩人在看清我爸媽一身行頭後,眼神閃了又閃。
我爸起身,樂呵呵招呼兩人入座,又是挪椅子,又是幫忙倒茶。
「聽寧寧說親家車壞了,出門不方便吧?要是不嫌棄,我那車你們拿去隨便開。」
說著將一串鑰匙遞到母子倆面前。
看清鑰匙上的標誌,周靳眼神瞬間發亮:「樓下那輛攬勝,是叔叔你的?」
我爸憨笑著忙擺手:「對對對,不值錢的車,別笑話就行。」
陳玉榮眼神閃了閃,客氣道:「怎麼好開你的車。」
「這有什麼!等寧寧和周靳結了婚,我整個家產都是他們小兩口的。
「我這車雖然不怎麼樣,委屈親家母先開著,等結婚時,您再看著挑一輛喜歡的,錢不是問題,喜歡就行,到時候就當是陪嫁,寫周靳的名。」
周靳高興得臉都紅了。
那車其實是我爸臨時租來的。
我一個沒忍住差點破功,忙低頭裝作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