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曾經說她想要錢,想要名,想要往上爬。
現在的他,都可以滿足她。
他和媽媽說了很多,但是媽媽沒有聽清。
她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然後借著酒勁,大著膽子親了反派一口。
親完之後,反派的眼神變了。
媽媽後知後覺的有點懊悔。
反派沒有給她後悔的機會,兩個人發生了一些小孩子不能聽的事情。
讓反派沒有想到的是。
第二天,媽媽還是嫁給了顧遲。
遊樂園裡。
傅祈言打開木盒,裡面躺著的,正是那對醜醜的黏土人偶。
「媽媽常常看著它們發獃,流眼淚。她說,如果有一天能堂堂正正活在這個世界上,一定要好好對爸爸,把欠爸爸的補償回來。」我紅著眼睛說,「爸爸,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媽媽想要的家。」
當初媽媽的積蓄加上爺爺的遺產,並不足以挽救千瘡百孔的顧氏。
是傅祈言為了媽媽,主動伸出了援手。
爸爸的手指撫觸著黏土人偶,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久久回不過神。
顧遲的臉色卻變得異常難看,「你胡說什麼,這對人偶分明是你媽媽親手捏的,代表的也是我和她。」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他,搖了搖頭,「你誤會了顧叔叔,人偶是十二年前爸爸送給媽媽的定情信物。」
顧遲一滯,唇色蒼白不少,近乎是在咬牙,「這是我妻子的東西,還給我!」
爸爸將木盒收進懷裡,口吻淡漠,「你別忘了,你現在的妻子是許嫣嫣。」
9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顧叔叔都處在一種心神不寧的狀態。
他像是在反覆糾結和思考一些事情。
不過我沒時間關注他。
坐旋轉木馬的時候,我偶遇了討厭的男同學。
宋宸浩是我同桌,平常總喜歡捏我臉,搶走我的鉛筆橡皮舉地高高的,再看著我踮起腳努力夠的樣子笑話我是矮冬瓜。
老師揍了他好幾次,他還是屢教不改。
不過好在,下星期我就要換座位了。
「許錚錚!」宋宸浩朝我跑過來。
跟在他屁股後面的是周盛,比宋宸浩還要討厭。
他最喜歡笑話我沒有爸爸。
假如我有爸爸,為什麼從來不見他來接我呢?
請家長的時候,他也一次都沒有來過。
如果我想證明自己有爸爸,只要讓他來上一次家長課就好。
我求過顧爸爸,但他的態度很冷淡,即使答應我會去,也總是因為各種事情食言。
時間久了,周盛更加堅信我壓根就沒有爸爸,到處說我是謊話精。
今天,我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
宋宸浩一臉驚喜,「許錚錚,你媽媽也帶你來迪士尼玩嗎?」
我昂起頭,「今天是我爸爸帶我來的。」
周盛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許錚錚又在撒謊了。」
傅祈言走上前,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錚錚,這是你同學嗎?」
顧遲也走過來,牽起我的手,「錚錚,爸爸帶你去坐旋轉木馬吧。」
今天的日頭有些猛,周盛抬起頭,迎著陽光費力地睜大眼睛。
顧遲一身義大利手工高定西服,手上戴的腕錶一看就價值不菲,儼然一副商界大佬范兒。
傅祈言雖然穿著簡單休閒,只穿了一件灰藍色毛衣開衫配灰色長褲,但面容俊美,氣質拔群。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往那一杵,周盛忍不住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的問,「許錚錚……這兩個都是你爸爸嗎?」
我點點頭,叉起腰,「怎麼樣?我沒騙你們吧,我真的有爸爸!」
傅祈言摸摸我的頭,「這小子在學校欺負你了?」
周盛額頭冒出幾滴冷汗,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宋宸浩誠實的說,「周盛一直在班裡嘲笑她沒有爸爸,許錚錚被氣哭好幾回了。」
顧遲蹙起眉,眼裡隱有怒意。
「怎麼回事?」周盛的爸爸恰好過來。
聽完前因後果,他氣得把周盛揍了一頓,「讓你欺負同學!讓你欺負同學!」
周盛被揍得哇哇直哭。
「以後周盛再欺負你,你就告訴叔叔,叔叔幫你討回公道。」臨走前,周叔叔給我留了個電話號碼。
我抱住爸爸的腰,仰起頭開心的說。
「小的時候,我總是很羨慕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爸爸會陪他們做遊戲,會在雨天把他們背在背上,會在他們受欺負的時候替他們撐腰。
「現在,我終於不用羨慕別人了。
「我也有爸爸了。」
傅祈言喉頭微哽,默不作聲地抱住我。
美女阿姨眼眶泛紅,悄悄擦了擦眼淚。
顧遲僵在原地。
一直到爸爸抱著我走出很遠,他都沒有跟上來。
10
天色漸晚,紅霞漫天。
爸爸拿起手機放在耳邊。
是郭旗的電話,「老傅啊,鑑定結果出來了,我讓人送去你家了。」
傅祈言眼睫微顫,「……好。」
我們一行三人回到爸爸的住處。
郭旗手底下的研究員已經等在了門口。
「傅先生,這是檢測報告。」
我摟著爸爸的脖子,明顯感覺到他渾身肌肉緊繃得厲害。
爸爸撕開密封的文件袋,緩緩抽出裡面薄薄的紙張。
顧遲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
就連美女阿姨都不禁緊張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爸爸,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爸爸的呼吸聲停了。
我伸著脖子,不等我看清紙上的字,顧遲一把搶過了親子鑑定。
「怎麼可能?」他不可置信,「這怎麼可能?錚錚怎麼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爸爸沒有理會他。
他抱住我的雙臂仍在顫慄,滾燙的淚浸濕了我的肩膀。
顧遲捉住我的胳膊,「我不相信,這份報告被你朋友做了手腳,我要帶錚錚去醫院驗血。」
拉扯下,我忍不住痛呼了一聲。
傅祈言揮開他的手,目光冰冷,「去醫院可以,但是我帶她去。」
醫院太慢,最後還是選擇了鑑定機構。
顧遲砸了一大筆錢,讓檢測人員加班加點,用最好的設備。
這次等結果的時候,顧遲明顯比之前焦急許多。
他面色發青,不斷來回踏步,反覆確認檢測進度,時間,以及準確性。
許嫣嫣不知從哪裡得來了消息,匆匆趕到。
她掏出紙巾,想要替顧遲擦去額際的冷汗,柔聲勸慰,「你別急,就算錚錚不是你的孩子,我也會……」
話未說完,就被顧遲不耐地伸手擋開,「不可能。」
他眼底儘是猙獰的紅血絲,「錚錚只能是我的孩子。」
許嫣嫣一愣。
她從未見過顧遲如此癲狂失控的模樣。
到底是因為許錚錚不是他的孩子。
還是因為許知寧背叛了他,和別人生下了孩子。
六小時後,結果出來。
依據現有研究和 DNA 分析結果,不支持顧遲是許錚錚的生物學父親。
顧遲死死盯著報告,身體搖搖欲墜。
許嫣嫣連忙扶住他,下一秒,卻看到顧遲氣急攻心,鼻間淌出鮮血。
「我一定要找到她問個清楚。
「為什麼?難道這就是她對我的報復嗎?」
他快步走向門口,恥辱和恨意紛紛積壓在喉頭,「許知寧,無論你躲在哪裡,我掘地三尺都要把你挖出來。」
就在此時,警方的電話打來,媽媽的屍體在江邊被發現,已經高度腐爛。
我擦著眼淚,「媽媽已經死了。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遲頹然地癱坐在地。
「是啊。」
「她已經死了。」
直到這一刻,他終於相信許知寧已經死去的事實。
所有的恩怨是非,所有的懊惱與悔恨,都沒有了結果。
他再也聽不到他想要的解釋。
也見不到他想見的人。
顧遲眼角淌出淚,像是一瞬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數天後,我聽說他開車時精神恍惚出了意外,和許嫣嫣雙雙重傷入院,同一時間,公司遭人做局易主。
昏迷之際,他口中喃喃的仍是媽媽的名字,許嫣嫣悲憤之下選擇了離婚。
許家的人直到媽媽真的死了,似乎才記起媽媽的好。許父悲痛之下腦梗發作,坐上了輪椅,許母哭得眼疾復發,難以視物。
他們收回了許嫣嫣名下的所有資產,任由背負著高額債務的她自生自滅。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九泉之下的愛女。
而爸爸,他終於坐在了電腦前,點開了那封塵封已久的郵件。
【傅祈言。
你可能不信,我們有一個女兒。
她叫許錚錚,現在已經六歲了。
她真的特別特別可愛,等你見了她就知道了。
你一定會很喜歡她的,別問為什麼,我就是知道。
說來有些尷尬。
我有一個不得了的身份,惡毒女配。
許嫣嫣是女主,顧遲是男主,而你,是全文最大的反派。
是的,你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小說,而我則是攻略者。
我真正的名字,叫許窈。
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了攻略顧遲,讓他愛上我。
失敗的代價是,抹殺。
當你看到這封郵件時,我應該已經被抹殺了吧。
傅祈言,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一次,我真的真的沒有騙你。
我真的真的是惡毒女配,超級惡毒的那種。
許錚錚也真的是你的孩子。
不信的話,你可以帶她去做親子鑑定,童叟無欺,包親生的。
你要是實在想不通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
我可以稍微提示一下。
七年前,你在 xx 會所被對家下了猛藥,身邊的女人還都是不能碰的那種,五毒俱全。
我實在不忍心看你被她們毒害,只好偷偷扛著你跑了。
還來不及送你去醫院呢,你就在車裡把我……咳咳……
我一個弱女子,實在無力反抗,你懂的。
你要說綠顧遲有沒有心理負擔,其實是不大有的, 畢竟我頭頂的綠帽子疊起來已經可以繞 A 城一周了。
我知道,你很無語。
後來你來找我的時候,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就諸如「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啊」, 「你連顧遲的一根頭髮也比不上」,「跟你在一起永遠也抬不起頭」之類的。
這些話真的很刺耳。
換做我, 可能一輩子也沒辦法忘掉。
所以你不想見我,也是正常的。
我沒有狡辯的意思啊,你不需要原諒說出這些話的我。
你來找我的那天, 我剛剛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想為肚子裡的孩子, 再搏一搏。
再嘗試看看, 能不能攻略下顧遲。
結果, 果然。
我還是太菜了。
不過好在, 我順利生下了錚錚。
生下了我們的寶寶。
還成功跟系統爭取到時間,把她養到了六歲。
六歲啊。
每一天都是賺的。
顧遲不愛我,也很正常。
畢竟我滿心滿眼都是你嘛。
我的時間不多了。
最後的最後。
抱歉, 傅祈言。
抱歉讓你遇到我。
抱歉有了你的孩子卻直到現在才告訴你。
可以的話。
希望你能好好照顧錚錚。
也希望錚錚可以照顧好你。
更希望。
未來的日子裡, 你們可以越來越少的想起我。
因為那個時候,你們一定過得很幸福。】
那一天, 爸爸的房間傳來了隱忍、壓抑的慟哭聲。
11
一年後。
早上醒來, 面對賴床的我。
爸爸有條不紊地做好早餐, 試圖用香味勾引我起床,一面提高音量,讓陸思瑾不要再等我了,再等我就遲到了。
陸思瑾!
聽到這個名字, 我一股腦爬了起來。
陸思瑾可是我們班最最帥的男生!
有幸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學, 我們班的女生都超羨慕的!
爸爸冷笑了一聲,一邊揪著我刷牙洗臉,一邊熟練地給我扎丸子頭。
「陸思瑾呢?」我著急的問。
「他等不及先走了。」爸爸淡淡的說, 「看你以後還敢賴床。」
我一聽這話, 飯都顧不上吃,背上書包就想往外跑。
爸爸一把揪住我的書包, 剛要開口,身體卻是一僵。
我疑惑地抬起頭。
難道是陸思瑾回來了?
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孩,長長的黑髮披散在肩頭,綠色長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肢,臉上的笑容卻分外熟悉。
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那什麼, 早啊。」
我知道她是真的媽媽。
是來自現實世界的,許窈。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媽媽死後, 系統叔叔找到我。
它說, 只要我能在 24 小時內阻止爸爸自殺, 並且和他相認。讓他相信媽媽很愛很愛他, 讓他相信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就可以讓媽媽回來。
前提是,不能透露媽媽攻略者的身份,更不能讓爸爸知道這是個小說世界。
系統叔叔說, 這是他最後一次執行任務,想做點好事。
系統叔叔,是個好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