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我榮登京圈貴婦群笑話榜榜首。
畢竟我是第一個和豪門繼承人退婚,卻什麼都沒撈到的人。
但我卻在半⼭腰的別墅里笑得眼淚直流。
「小叔,可以兌現賭約了。」
因為我和前夫那個神龍⻅⾸不⻅尾的小叔打了賭。
小叔說只要退婚。
他就給我堪⽐整個家族的財產。
只是。
小叔也沒說是夫妻共同財產啊!
1
第⼀次⻅到徐明哲的⼩叔。
是在徐家的家宴上。
我其實對這種純屬浪費時間的家族表演毫⽆興趣。
我和徐明哲是青梅竹⻢,也是外⼈眼中的天作之合。
但只有我們⾃己清楚。
這是一場⼼照不宣的商業聯姻。
我們是朋友,更是深度綁定的合作夥伴。
他需要我家的支持來穩固他繼承人的位置。
⽽我則看重徐家帶來的巨大利益。
各取所需,僅此⽽已。
若非前幾天徐明哲養在外⾯的⼥人大著肚子找上⻔。
我或許還會敬業地陪他繼續演下去。
我並不傷⼼,甚至沒太多憤怒。
只是對合作夥伴的愚蠢和不守信⽤感到厭煩。
一個連私生活都處理不好的男人。
讓我不得不重新評估這樁生意的風險和價值。
所以這場家宴,我還必須得去。
去評估損失並尋找最佳的退出時機。
家宴上,在座的都是徐家的核心成員。
沒有觥籌交錯的喧囂,氣氛客氣得幾乎窒息。
徐明哲正坐在我身邊。
在長輩的注視下,體貼地替我布菜。
溫柔地在我耳邊低語。
扮演著一個深情款款的未婚夫角色。
我端著果汁,用餘光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桌上的眾人。
就在這時。
我的視線與一道深沉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餐桌的主位,坐著一個男人。
他姿態悠閒地晃著手中的酒杯,周身散發著沉穩熟悉的氣場。
剪裁精良的西裝,氣質矜貴。
更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我認得他。
徐宴深。
徐明哲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叔。
徐家的老來子,深受寵愛。
也是徐家真正的掌權人。
他絲毫察覺到了我的目光。
隔著半張桌子,朝我舉了舉杯。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禮貌地回敬,隨即收回了目光。
我藉口去花園透氣,離開了令人窒息的餐廳。
晚風微涼,吹散了心頭的幾分煩躁。
「徐家的戲,好看嗎?」
一道低沉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我回過頭,徐宴深不知何時也走了出來。
正靠在花園的廊柱上看著我。
深不見底的眼眸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銳利。
仿佛能洞穿一切。
我心中升起一絲戒備。
「小叔說笑了。」
「我沒有說笑。」
他走到我身邊,與我並肩而立。
目光投向遠處精心修剪過的花圃。
「一個心懷鬼胎的侄子,一個野心勃勃的未來侄媳。確實是一齣好戲。」
我沒有反駁。
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小叔既然覺得是好戲,又何必說破?」
「因為……」
他側過頭,眼神落在我身上。
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
「我覺得你值得一個更好的劇本,以及一個更讓你興奮的劇本。」
我挑了挑眉。
「比如?」
「比如,我。」
徐宴深輕笑一聲,說出的話卻石破天驚。
「一個不守信用的合作夥伴,應該及時止損。」
他頓了頓。
將那場瘋狂的賭局,如同一份商業計劃書般。
清晰地擺在我面前。
「跟他退婚。」
「我給你,堪比整個徐家的財產。」
「以及絲毫不輸他的利益。」
2
徐宴深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
落在我耳中不亞於平地驚雷。
我不得不承認。
心臟在那一瞬間,因為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而劇烈跳動起來。
這個男人像個蟄伏已久的獵人。
精準地洞悉了我的野心、我的不滿以及我對徐明哲這個合作夥伴的失望。
他遞給我的不是橄欖枝。
而是一份更刺激也更危險的遊戲邀請函。
我冷靜地看著他,大腦飛速運轉。
評估著這場交易的利弊。
風險極高。
他是徐明哲的小叔,和他攪和在一起。
無異於在圈裡投下一枚炸彈。
名聲、輿論都將是我需要面對的麻煩。
但收益,同樣誘人到無法拒絕。
徐宴深,徐家真正的繼承人。
他手裡的資源,遠非徐明哲那個需要靠聯姻鞏固地位的繼承人可比。
與他合作,我能得到的將遠超預期。
短暫的沉默後。
我壓下心頭的波瀾,勾起唇角。
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開口:「小叔這是……」
「在挖自己侄子的牆角?」
「不。」
徐宴深搖了搖頭,糾正我的說法。
「我只是在向一位優秀的投資人,提出一份回報率更高的方案。」
我當然清楚。
我只是沒想到,第二個選擇會是他。
我向前一步,直視他的眼睛。
將問題順勢拋了回去。
「小叔圖什麼呢?該不會是一場單方面的慈善吧?」
徐宴深低低地笑出聲。
笑聲悅耳,卻帶著一絲涼意。
「我圖的,是一個更有趣的未來。」
「而這個未來,需要你來合作開啟。」
聲音裡帶著一種致命的蠱惑。
更有趣的未來?
我看著他眼中的勢在必得。
心中最後一點猶豫煙消雲散。
和徐明哲那場平淡乏味、一眼就望到頭的合作比起來。
眼前這個男人和他拋出的賭局,無疑更讓我血脈僨張。
我喜歡挑戰,更喜歡勝利。
我終於笑開。
眼裡的光芒與他如出一轍。
「這場賭局,我下了。」
我伸出手。
「希望小叔,說話算話。」
他看著我伸出的手,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寬厚的手掌比我的更溫熱。
「一言為定。」
他說。
3
我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
對徐宴深微微頷首,隨即轉身。
重新走回那棟燈火通明的建築。
再次回到餐桌旁。
徐明哲關切地看了我一眼。
「怎麼去了這麼久?」
「沒什麼,吹吹風而已。」
我對他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重新坐下。
此時的我。
再看眼前這一桌ŧų⁷子的人,心態已經截然不同了。
我不再是權衡利弊的合伙人。
而是一個已經找到新盟友的布局者。
我甚至有閒心抬眼。
狀若無意地看了一眼主位的徐宴深。
他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
仿佛剛才在花園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可當和他四目相對時。
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分明有一閃而過的屬於勝利者的笑意。
這場令人乏味的家宴終於走向尾聲。
長輩們離席後。
徐明哲自然地起身,拿起我的外套。
「阿舒,我送你回去。」
走出老宅。
晚間的涼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
徐明哲為我拉開車門。
就在我準備彎腰走進去的瞬間。
我彎腰停住了動作。
「徐明哲。」
我站直身體,轉身看著他。
「我們的婚約到此為止吧。」
他臉上的笑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不解。
「為什麼?因為林晚晚的事?」
「對不起,是我沒有處理好,但你相信我,以後絕不會發生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慌亂。
沒有質問,只有急切地解釋和懇求。
其實。
徐明哲除了未婚夫做得不合格。
作為朋友和青梅竹馬,他是真心對我好。
「明哲,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
「從穿開襠褲開始,我們就是最好的朋友,後來是最好的盟友。」
「我以為,我們之間最不需要的就是『處理』這兩個字。」
我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深切的失望。
「我以為我們之間是坦誠的,是絕對信任的。」
「但你寧願讓一個外人懷著孩子找上門,也沒想過提前告訴我。」
「你讓我也讓我們兩家的臉面,都成了一個笑話。」
「我不是……」
他急著辯解,卻又頹然地垂下肩膀。
臉上滿是懊悔。
「我怕你知道了會生氣,我本來想解決掉再……」
「阿舒,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
「我跟她只是意外,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沒有半分報復的快感。
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這不是一場意外,這是一個污點。」
「它證明了你無法履行我們之間的契約,也毀掉了我們之間最重要的東西。」
「我沒辦法假裝看不見這個污點,然後和你走進婚姻。」
我不想再跟他掰扯Ṫṻ₌感情,那會讓這場告別變得泥濘不堪。
我們是成年人,是曾經最默契的夥伴。
體面地結束,是最後的尊重。
他看著我,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最後只剩下無力的挫敗。
「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他啞聲問。
「沒有了。」
我說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絕塵而去。
後視鏡里,徐明哲還站在原地。
我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結束一段這麼多年的關係。
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反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簡訊。
「做得很好,我的合作夥伴。」
我看著那行字,唇角不受控制地揚起。
4
一夜之間。
我與徐明哲解除婚約的消息。
如同長了翅膀,飛遍了整個京圈。
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世紀大傻瓜。
【簡明舒也太傻了吧?徐明哲那種家世,就算ťûₙ在外面玩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就過去了?】
【聽說她什麼都沒要,凈身出戶,簡直是戀愛腦典範。】
【放著大好的徐家少奶奶不當,這下好了,徹底成了圈子裡的笑話。】
ṭū³……
我一條條划過。
看著那些塑料姐妹或真情或假意的惋惜與嘲諷。
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無比好笑。
徐宴深,你的速度還真是比我這個當事人都快呢。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把退婚的消息公之於眾。
我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醒了?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沒事,爸。就是覺得,這樁生意不划算了,及時止損而已。」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我爸中氣十足的聲音。
「什麼生意不生意的!爸爸什麼時候需要靠嫁女兒來做生意了?」
「退了就退了,天塌下來有爸爸撐著,誰敢笑話你,你告訴爸爸!」
掛了電話。
我心底最後一點因為外界評論而泛起的波瀾也徹底平復了。
我爸永遠是我最堅實的後盾。
我慢悠悠地起床。
她們說得沒錯,我的確「凈身出戶」了。
我什麼都沒跟徐明哲要。
因為我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
是那串陌生的號碼發來的一個地址。
後面跟著時間:【上午十點。】
言簡意賅,是徐宴深的風格。
我勾了勾唇,驅車前往。
地址是一家隱於鬧市的私人會所,安保極嚴。
徐宴深已經到了。
正坐在茶台前,專注地沖泡著工夫茶。
他換下了昨日的西裝,穿著一件寫意的中式襯衫。
少了幾分商人的銳利,多了幾分世家子弟的清雅。
他抬眼看我,示意對面的位置。
將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語氣聽不出情緒。
「手段利落,勇氣可嘉。」
我開門見山。
「那麼,現在是不是該輪到小叔,兌現您的承諾了?」
我端起茶杯看著他。
「堪比整個徐家的財產,我很好奇,您要怎麼給我。」
是以新項目的形式合作。
還是直接轉讓部分股權?
我在心裡盤算著各種可能性。
徐宴深聞言,卻輕笑了一聲。
他不急不緩地從手邊的文件袋裡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Ṭű₌很簡單。」他說,「你簽了它,我名下的一切,就都有你的一半。」
我挑了挑眉,垂眸看向那份文件。
預想中的股權轉讓協議或者資產贈與合同都沒有出現。
白紙黑字的標題,清晰又刺眼。
結婚協議書。
我猛地抬起頭。
對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唇角噙著一抹戲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