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盡完整後續

她笑……

「差不多快三日滴水未沾，你再不吃點東西會死的。你爹那麼在乎你，你如果死了，他肯定會調查。」

說著她居然把那些蟲子捏爆，按住我的脖子，把汁液擠到我的嘴裡。

「所以你不能死，至少在我還沒有生下你爹的孩子前，你不能死。」

「咳咳咳……嘔……」

我抵死不吞，被嗆得幾欲暈厥過去。

【小乖，吞下去也可以，這些蟲子都是細菌，以你現在的體質，晚上保證發高燒，神仙難救。】

那就是能快點見娘了？

如果是這樣，倒也值得……

於是我忽然就開始吞咽了，並且一反常態，把一盤子的蟲子都生吞了。

像一條狗一樣，把地上的殘渣都給舔了。

想著只要能快點見到娘，就不噁心了。

「嘔……」

柳瀟瀟心驚地看著我，捂著嘴忍不住乾嘔，又看著我痴痴地笑著。

好像在欣賞一個難得一見的美景。

甚至忍不住伸手順了順我的脊背。

「小乖真棒，你要是一直這麼乖，我說不定還能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比如說菜場的屠夫，南城的瞎眼獵戶，呵呵……」

「好不好呀？小乖？」

我沒理她，吃完後躺在蒲團上，睜著眼睛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娘，等等小乖，小乖馬上就來了。

柳瀟瀟見我不理她，覺得有些沒趣，冷哼一聲走了。

走時扭著腰子哼著小曲，萬分的得意。

可才到門口就碰上了剛剛回來的爹。

爹溫柔地瞧著她。

「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柳瀟瀟愣了一下，嬌羞地看著他。

「剛剛小乖吃我喂的飯了，說明她開始接受我了。」

爹爹眉頭一挑，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色。

「看來讓她跪祠堂是對的。」

說著就大步走了進來，在我身邊蹲下，溫柔地看著我。

「小乖，爹爹知道你娘走後，你很傷心。爹爹也很難過，但人總要往前看的。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你也別再鬧脾氣了，好嗎？」

柳瀟瀟在他身邊蹲下，痴迷地看著他，臉頰爬上粉色的嬌羞。

「夫君，以後我們一起好好照顧小乖。」

爹爹抓起她的手，又拿過我的手放在一起，窩在他的大掌里。

「嗯，以後我們一家三口要好好的。」

那一瞬間我覺得噁心透了。

忍不住側身嘔吐在了他身上，頓時那些剛剛被我生吞進去的蟲子，落滿了他的裙擺。

蟲子扭動著，有些碎了，爆出青綠色的汁液。

柳瀟瀟的臉瞬間鐵青，下意識地起身想要後退。

爹爹則看著那些扭動的蟲子，死死抓住了她的手，猩紅著眼，有些顫抖地看著我。

「小乖，這些是你剛剛吃進去的？」

我幾乎把胃裡的膽汁都吐出來後，才倒在地上勾著嘴角，目光涼涼地看向柳瀟瀟。

「對呀！瀟瀟阿姨說了，娘親不配住進趙家的祖墳，所以把娘親的屍首挖出來，丟到亂葬崗了。這些蟲子都是從娘親身上拿下來的，與我血脈同源……」

柳瀟瀟急得眼神亂轉，緊接著忽然依偎在爹爹懷裡。

「夫君，我就說小乖今日怎麼那麼乖了，原來在這裡等著我。我真的是拿了桂花糕給她吃的，她……她定是把桂花糕藏了。」

爹爹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這一次沒有直接相信她的話。

而是看著我。

Ťù₆「小乖，你怎麼說？」

我靜靜地看著他，想著終歸是最後一面了，還是多看兩眼罷，萬一以後我還會想他呢？

「沒什麼好說的，反正爹爹不會信。我現在也不需要爹爹信了，因為我很快就要見到娘了。娘從來不會不信我的話，不像爹爹……」

那一瞬間，我仿佛在爹爹的眼裡看到了心碎。

「來人，把柳瀟瀟打入地牢。」

柳瀟瀟立刻掙紮起來。

「不要，夫君你相信我，是小乖汙衊我。我……啊……」

柳瀟瀟被爹爹一把推到地上。

爹爹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滿是暴虐和嗜血。

「你當我是傻子嗎？小乖吐出來的蟲子是活的，說明是剛剛吞下去的，這些都是屍蟲，這裡是趙家祠堂，她才六歲，去哪裡找這種蟲子吃？」

柳瀟瀟愣了愣，痴痴地笑了笑，隨即古怪地看向我。

「原來你是故意的？」

見我依舊平靜地看著她，她的面色更加怪異了。

「不對，你怎麼知道你爹馬上就要回來了，你有內應？可以接觸過的就只有李安，他明明是我的人啊？」

這回輪到爹爹愣了，以前李安隨叫隨到。

可此時，李安好像消失了一樣，根本沒出現。

「李安？」

他朝門口怒吼了一聲，似乎不敢相信跟在他身邊、一直忠心耿耿的人已經背叛了他。

門外沒有人回應。

柳瀟瀟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溫柔小意，笑容里透著帶著妖嬈和得意。

「夫君~為了跟你在一起，我給府里的所有奴僕都下了一個月發作一次的毒，所以現在這座府上沒有一個人會聽你的命令……」

她走到爹爹面前，輕輕撫摸他的臉。

爹爹厭惡地想將她的手打開，卻發現她的手看似柔弱無骨，卻刁鑽狡猾，溜進爹爹的衣領里吃了不少豆腐。

爹爹渾身一激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姚雲確實是你推下去的？小乖親眼目睹了，但是那些奴婢的命，都捏在你手裡，她們唯你是從？」

柳瀟瀟點點頭，柔媚得像一條蛇。

「對呀！我難得看上了個男人，自然是要使盡所有手段得到的。」

爹爹眥目欲裂，一把推開她，卻發現被她黏得死緊。

柳瀟瀟咯咯地笑著。

「我可是太子殿下手裡的第一暗衛，從小習武做盡了暗殺的事兒，就你這三腳貓功夫可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拍了拍爹的臉。

「當年若不是覬覦太子殿下的容貌，爬了他的床，何至於被他賜死？沒想到夫君居然會心軟，用破案的功勞，救我性命呢？」

說完，她已經飛速點住了爹爹的穴道，轉頭朝我看來。

「事到如今，留著你這丫頭也沒有用了。」

說著，便奪過爹手裡的長劍，朝我的心口刺來。

「不要，求你……」

爹爹的聲音染上了哭腔，眼裡滿是恐懼。

「你想怎樣對我，都隨你，放了小乖。」

我卻一點也不害怕。

反而希望她殺得快一點，這樣我就能馬上去見娘了。

柳瀟瀟沒聽他的。

冷笑一聲，加快了長劍刺向我的速度。

然而，就在長劍即將刺入我胸口的那一剎那，門外忽然射來一隻袖箭，「鐺」的將她手裡的長劍擊飛了出去。

7

「李安？」

柳瀟瀟惱怒地朝門口看去，卻見李安帶著一眾錦衣衛出現在了祠堂門口。

他溫柔地看著我。

「小姐，叔叔說過，叔叔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

隨後就對身邊的錦衣衛統領鞠躬。

「麻煩您了。」

錦衣衛統領點點頭，神情冷漠嚴肅，看著柳瀟瀟說了兩個字。

「拿下。」

錦衣衛抓人很快。

畢竟他們是由全國武力值最高的人組成的，直屬於陛下的殺器。

即使柳瀟瀟狗急跳牆，打破窗戶逃走，也很快就被逮了回來。

被五花大綁的柳瀟瀟惡狠狠地瞪著李安，滿目不解。

「你不要命了嗎？你的解藥還在我手裡，怎麼敢背叛我。」

李ṱűₑ安輕嗤了一聲，溫柔地將我抱在懷裡。

「我的命是小姐救的，還給小姐是應當的。」

我疑惑地眨眨眼。

他輕笑，伸手彈了彈我的小鼻頭。

「小姐兩歲時在路邊給了我一個饅頭，那時候我都六天沒吃飯了。」

兩歲，那個時候的記憶，是個人都沒有吧？

8

柳瀟瀟的事傳到了太子耳里。

傍晚時，太子讓人送來了三百多顆解藥，合府的奴才還有李安，總算保住了性命。

但除了李安，其他奴才都被爹爹發賣了。

爹爹看到我瘦弱的模樣，愧疚得要命。

親自熬粥喂我。

我乖乖地吞下，但吃完沒多久，我就全吐了。

他一摸我額頭，發現燙得厲害。

「怎麼會這麼燙？」

李安急忙出去請御醫，可等御醫時，我的意識就已經漸漸地迷糊了。

我抓著爹爹的手，輕輕地說。

「爹爹……我要去找娘了，你總是不信我的話，我和娘都不要你了……」

「都是爹爹的錯，爹爹眼瞎心盲，錯怪了你。」

爹爹緊緊抓著我的手，臉上滿是悔意。

「小乖，堅持住。大夫馬上就要來了，千萬別睡著，知道嗎？」

可就在御醫進門的那一剎那，系統帶走了我的腦電波。

「小乖……」

離開時我回頭看了眼爹爹。

他哭得好傷心。

娘走的時候，他好像都沒哭得這麼傷心。

為什麼呢？

娘親不是說，我是他們愛情的結晶。

爹爹愛上了娘親，才會愛我嗎？

系統能讀到我的心聲，它嘆了一口氣。

【因為，你是他的孩子，沒有父親不愛孩子的。對於我，他估計是利用多於情愛吧！】

你？

我驚訝地睜大了嘴。

雖然靈魂狀態好像沒有嘴……

「你是娘親？」

【嗯，這是我唯一能帶走你的方式，我把自己獻祭給了主神系統，把你契約成我的主人，這樣我們才能夠永遠在一起。】

隨後我感覺，它輕輕地將我融進了它的懷裡。

我好像被一股溫暖的水包圍, 無比的放鬆和舒服。

【小乖, 娘太想你了，你會不會怪娘, 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我用力地搖搖頭，緊接著發現靈魂狀態沒頭可搖。

……

「小乖永遠不會怪娘, 就像娘親永遠都相信小乖一樣。」

9

我在另外一個世界, 擁有了一具新的身體。

這個世界很不一樣, 女孩子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在路上走。

我還去上學了。

我和大部分小朋友一樣, 按時上課, 按時放學。

可我又和他們不一樣。

我隔幾天就要去一個小世界裡面做任務。

有時候我也會想爹爹。

變成系統的娘，就會利用積分打開一個水鏡, 鏡子裡會出現爹爹在那個世界的畫面。

我在爹懷裡慢慢斷了氣, 他抖著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 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他哭得像個小孩子。

趕來的御醫了解了我的情況後, 搖了搖頭。

「這麼小的孩子，一旦嚴重脫水, 心跳就會衰竭。她還吃了那種蟲子，屍毒入體,Ŧù¹ 藥石無醫啊！」

「都怪我……都怪我……」

爹爹悔不當初，想起我的話, 急忙跑去亂葬崗，把娘的屍體一粒一粒地收集起來，和我一起放在一口用白玉雕成的棺材裡。

他準備自刎陪葬。

「小乖，姚雲等等我, 我們一家三口，要整整齊齊的。」

結果卻被李安打暈，扔在路旁。

李安還Ṱṻ₀狠狠踢了他一腳，在他臉上吐了口唾沫。

「還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呸！誰跟你一家三口, 哼！我絕不許髒了小姐的輪迴路……」

隨後，李安就帶著我和娘親的屍骨，到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山谷里，他將我們葬在桃花樹下。

因為我最喜歡吃桃子。

他自己也在樹旁蓋了個小房子, 多年後娶了個媳婦，兒女滿堂。

至於爹爹，他自己妻子被害，兇手在身邊居然找不到, 最後害女兒慘死這事兒，到底是沒瞞住。

他神探的名聲一落千丈，再也不忙了。

只能成日喝酒買醉, 一蹶不振。

迷迷糊糊的時候總是在念叨……

「小乖……姚雲……我錯了, 真的錯了……你們原諒我好不好？」

娘看到後冷哼一聲, 語氣悶悶的說。

【他能成為神探，雖有我的助力，但他自己敏銳的感知力才是關鍵。我被柳瀟瀟推落摘星閣這事兒，處處透著破綻。他卻好似看不見……呵……左不過是覺得，我無用了，生了孩子之後更是人老珠黃，這時死的正是時候。】

後來, 爹爹再也接不到案子，被政敵踢出了衙門。

最後窮困潦倒，活活餓死在破廟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