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盡完整後續

爹爹是斷案如神的神探。

可娘親明明是被人害死的，他卻說她失足而死。

我失望地看著他。

「可是爹，我明明看見是瀟瀟阿姨把娘推下摘星樓的。」

他卻罰我跪祠堂。

「小⼩年紀就會栽贓陷害，跪著好好反省，不認錯，就沒飯吃。」

後來，我拒不道歉，活活餓死在祠堂里，他瘋了。

1

祠堂里很⿊，但我不怕。

因為靈台上擺著許多祖先的靈牌，他們會陪著我。

娘說過，⻤不可怕。

他們都是活⼈想見卻又⻅不到的至親。

他們會化成⻤，陪伴在我們⾝邊。

就像現在的娘。

我抱著娘的靈牌，縮在蒲團上。

「娘，你在的，對嗎？」

「娘，我沒有看錯，對不對？」

「就是瀟瀟阿姨推的，我看得很清楚……」

「……」

祠堂⾥，⼀片寂靜。

我有些不高興地撅了撅嘴。

「娘，你為什麼不說話呢？⼩乖好餓，想吃娘做的雪媚娘。」

「娘騙⼈，之前還說今⽇要給小乖做⽣日蛋糕的。小乖六歲了……」

我抱著靈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在夢⾥，娘親穿著奇怪的衣服，在廚房⾥一邊抹眼淚，⼀邊做蛋糕。

還在嘴⾥囔囔著。

「小乖別哭，娘沒騙你，娘在給你做蛋糕。」

娘，我沒哭。

小乖最乖了……

可娘聽不見，我跟在她屁股後⾯跑來跑去，她也看不⻅。

「娘，爹爹壞，不信小乖，信那個殺⼈兇手。」

「娘……蛋糕好漂亮呀！可我碰不到它。」

「娘……」

「蛋糕是苦的嗎？你怎麼一邊吃一邊流淚？」

娘始終聽不到我的聲音。

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跟她多說說話，在她耳邊絮絮叨叨。

後來，我就被餓醒了。

醒來便發現自己還被關在冰冷的祠堂里。

門口傳來爹爹的聲音。

「小乖還是不認錯嗎？」

守門的柳瀟瀟嘆了口氣。

「老爺，小姐還那樣小，又剛沒了娘，就別罰她了，祠堂里那麼黑，她會害怕的……」

爹嘆息了一聲。

「子不教，父之過。姚雲最重視孩子的性子教養，我不這麼做，她在地下會怪我的。」

「可是……」

「瀟瀟，謝謝你。你保護了夫人和小姐這麼多年，結果被小乖冤枉了，我還要你繼續護著她。」

「老爺，瀟瀟做暗衛任務失敗，是您在太子跟前給保下的命，老爺對瀟瀟有大恩。能替老爺保護夫人和小姐，是瀟瀟的榮幸。」

爹很快又走了。

我以為他會進來看看我的。

然而並沒有。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總是很忙。

娘活著的時候，他很忙。

娘死了，他紅著眼拼好娘摔碎的屍骨，就匆匆跑去別處辦案了。

我在娘的靈堂里，靠著棺材等了七日，才等回他。

告訴他，是柳瀟瀟推的娘。

我沒有撒謊。

我看得清清楚楚。

可他不信。

娘身邊的幾個大丫鬟當時明明也都看見了，可她們都說我看錯了。

爹很生氣，發了很大的火。

說我栽贓陷害，是個壞孩子，把我關進祠堂。

只有給柳瀟瀟認錯，我才能出去。

也因此，我沒能給娘送葬。

不知道娘埋在哪裡。

那時，我就有點不喜歡爹了……

想起這些事兒，我心口就堵得難受。

「壞爹爹，小乖沒有看錯，才不需要道歉。」

「小乖也不害怕，有娘陪著小乖……」

我撅著嘴，緊緊抱著娘的靈牌。

肚子咕咕叫……

沒事噠~

沒事噠~

餓兩頓而已……

2

「吱呀」

門開了，柳瀟瀟提著一個小食盒進來。

溫和地在我面前坐下。

「小姐，吃飯了。」

她把食盒打開，從裡面端出一個盤子，笑著遞到我面前。

「乖，把它們吃下去，可好吃了。」

她笑得很輕柔。

我卻只看了那盤子一眼，就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那居然是一盤白白胖胖扭來扭去的蟲子。

「嘔~」

「我才不要吃這種東西。」

「滾出去，你這個害死娘的兇手。」

柳瀟瀟靜靜看著我，猶如一隻逮到老鼠的貓，溫柔的目光里滿是戲謔之色。

「小姐，你太不乖了。」

柳瀟瀟長嘆了一聲。

「不認錯沒關係，飯還是要吃的。你不想看到奴婢，奴婢這就走……」

說著就把那盤子放在地上，起身出門時，還不忘回頭囑託。

「記得乖乖吃飯哦！」

「滾……」

我惡狠狠地瞪著她。

氣得渾身發抖。

門被關上後，我被那盤蟲子噁心得受不了，一腳踹翻了。

3ƭū́⁻

「娘……小乖好餓……」

「爹爹已經七天沒抱過小乖了……」

我抱著靈牌，爬到供桌上。

因為那些蟲子爬得滿地都是，超噁心。

下午，爹爹終於回來了。

他和柳瀟瀟一起推門進來，擔憂地看向蒲團的位置。

「小乖？」

沒看到我的身影，他疑惑了一瞬。

我看著那抹偉岸的身影，難過地癟了癟嘴，朝他伸出了雙手。

「爹……抱抱……」

爹聞聲看來，見我居然蹲在供桌上，頓時皺起眉頭。

「爹有沒有跟你說過，供桌是供奉祖先的，要懷有敬畏之心。」

說著，就把我從供桌上抱下來，讓我重新跪在蒲團上。

「快給祖先磕頭賠罪，讓他們原諒你。」

「哦……」

我抱著娘的靈位，乖乖給祖先們磕頭。

「對不起，Ṱŭ⁰小乖不是故意的，小乖給各位祖先爺爺奶奶們賠罪。」

爹爹嘆了口氣，露出一抹孺子可教也的微笑，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頂。

「小乖真棒，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我們現在給瀟瀟阿姨道歉好不好？」

說著，就看向靜靜站在他身後的柳瀟瀟。

柳瀟瀟在我面前蹲下來，溫柔地看著我，似乎在期待我的道歉。

我想起中午那盤蟲子，頓時一陣毛骨悚然。

「滾，我才不要給你道歉。」

隨後在爹失望的眼神中，扯了扯他的衣擺。

「爹爹，小乖沒錯，才不需要給她道歉。而且，她很壞，給小乖吃蟲子……」

爹爹皺眉，下意識看向柳瀟瀟。

柳瀟瀟當即紅了眼，難過地看著我。

「小姐，奴婢明明給您送的桂花糕啊！」

說著，還把地上的空盤子拿給爹爹聞。

「老爺，您聞聞，上面全是桂花糖的味道呢。」

爹爹嗅了嗅，隨即看著可憐兮兮的我皺起眉頭，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小乖，你怎麼又騙人……爹該拿你怎麼辦？」

「我沒騙人，她就是給我喂蟲子，咦……那些蟲子呢？」

之前明明滿地都是，可現在地上乾乾淨淨……

我憤怒地看向柳瀟瀟，卻見她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

隨後，她便挽住爹爹的手。

「老爺，小姐估計嚇壞了，您就放她回瀟湘苑吧。而且，您已幾日未睡整覺了，正好讓小姐陪著您休息……」

爹爹疲憊地搖了搖頭，面露痛苦之色。

「我閉上眼就是姚雲慘死的模樣，哪裡睡得著。若不是小乖還小，我早就隨姚雲一道去了。」

他嘆了口氣，瞪著抱著靈牌的我。

「如果你娘還在，定不會讓你犯這樣的錯，你繼續好好反省……」

說完，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我焦急地從蒲團上爬起來，想追出去。

「爹爹~我沒有撒謊……」

卻被柳瀟瀟一把抓住後衣領。

「小姐，老爺很累了，你別去打擾他休息了。」

「放開我！」

我掙紮起來。

可我的腿太短了，無論怎麼掙扎都踢不到她。

很快爹爹的身影就走得看不見了。

我失落地垂下頭。

喪氣地像個破布娃娃。

柳瀟瀟卻附在我的耳邊，嘆息了一聲。

「小姐，你知道中午給你的那盤蟲子是從哪裡來的嗎？」

她往我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是從你娘身上來的哦！你娘的屍骨根本就沒在棺材裡，早就被我挖出來丟亂葬崗去了。她那種女人，怎配進入趙家祖墳ƭų⁾？還想跟老爺合葬，做夢。」

見我氣得渾身僵直，她笑得更開心了。

「她的身體本就碎得一段一段的，現在爛得就跟一攤泥一樣，奇臭無比。我記得老爺說過，她的體香很特別，現在是挺特別的……」

說完，她把我丟在地上，冷笑。

「這府里都已經換成我的人了，你爹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你就等著管我叫娘吧。」

說完她便得意地走出祠堂，砰的一聲關上門。

我緊緊抱著娘的靈牌，跌坐在地上。

「娘，她好可怕，比你說的魔鬼還可怕……」

大家都說爹爹是全天下最厲害的神探。

他那麼聰明。

一定會發現柳瀟瀟的真面目的，對不對？

肚子好疼，我已經餓了快兩天了。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餓過這麼久。

明明以前我不好好吃飯，爹爹都會緊張得要命，給我買燒鵝烤雞。

只希望我能多吃一口。

可現在，他為了讓我給柳瀟瀟道歉。

已經餓了我兩日了。

我吸了吸鼻子。

「壞爹爹……不給飯吃，給點水也行呀！」

而且我尿褲子了。

我忍了兩天了。

真的忍不住了……

4

屁股黏黏膩膩的，散發著一股尿臭味。

娘，小乖好難受……

半夜，肚子好像疼得有些麻木了。

我就抱著娘的靈牌去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