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瓶的邊上放著一把刀,刀刃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凝固。
這果然不是什麼正常的小嬰兒,王土妹讓張圖喂奶,就是放血給這小嬰兒喝呀。
我探頭看向嬰兒床,裡面的嬰兒通體發黑,身體上每間隔 5 厘米就有皮膚爆裂開,能看到若隱若現的肉在外溢。
頭有身體的兩倍那麼大。
這是紙紮嬰兒。他們本來只是做出來會動的小孩。
過個一兩個星期就會失去活力,僅供一看而已。
可王土妹養的方式不對,她天天以活人鮮血供養這個紙紮嬰兒。
時間長了,這種紙紮嬰兒就能長成小鬼嬰。陰氣夠重的話,還可以自己去吸食人血。
要是真的養成了,那也會成為為禍一方的惡鬼。
這個鬼嬰看上去已經有幾分要養成的趨勢了,張圖的血把他喂得很好。
他的模樣本來和普通小嬰兒沒什麼區別,但是現在周身黑氣縈繞,很多地方開始發生異變。
雖然不知道王土妹為什麼養鬼嬰,但無論如何,我也留他不得。
我在鬼嬰額心點上一點硃砂,觸到他的那一下,鬼嬰也睜開了眼。
他沒有眼白,黑烏烏的眼珠就盯著我,然後笑著張開他殷紅的唇,咿咿呀呀地叫著。
聲音又尖又刺耳。
怕招來王土妹,我加快速度。
開始念咒。
「一切魍魎化灰塵,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夾著火符扔向嬰兒床,一道黃光迸現。
鬼嬰的聲音瞬間被淹沒。
只能聽到紙在火中被焚燒縮緊的聲音。
由於這鬼嬰已經喂養有一段時間了,燒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徹底燒完。
張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這鬼嬰一定是王土妹養的。
王土妹是對孩子有什麼執念嗎?竟然會想把紙紮嬰兒養成鬼嬰。
而且他們兩人相處有一點很奇怪。
鬼嬰一直是張圖在照看喂血,王土妹除了指揮甚至沒來看過一眼。
平常的家務是張圖在做,飯也是張圖在做。
王土妹只負責睡覺。
而且王土妹還會檢查,就像上次在地上發現了一根頭髮,就對張圖進行了家暴。
而張圖也無法反抗。
這很像某種意義上一種角色互換,就像王土妹現在做的這些行為,很有可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
也就是說,她做的這些都是張圖曾經對她做過的事。
9
我躡手躡腳地來到張圖房間。
剛一進門,張圖就驚醒了。
看到是我後,激動得一直阿巴阿巴地叫。
我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噤聲。
然後拍了一張符在他的後腦。
張圖驚恐地掩唇,估計是發現他現在能說話了。
「我問你答,全部如實回答。」我很冷淡地提醒張圖。
他點頭如搗蒜。
「真正的王土妹已經死了吧,那她現在身上的皮是誰的。我想應該是你認識的人。」
才第一個問題,張圖就沉默了。
「你……」我一個抬手,張圖條件反射地用手臂擋頭。
「我告訴你,我脾氣沒那麼好,你最好快點。把你所做的一切都向我坦白。」
其實我心裡大概猜測了七七八八,但是需要向張圖求證一下。
「是我情人的,她叫雅雅。是個很年輕的女大學生。」說到這,張圖突然用力地抓住我,「但是王土妹殺了她,還穿上了她的皮,王土妹說,因為我喜歡雅雅,就讓我天天看著她。」
我甩開張圖的手,警告他:「說就說,別對我動手動腳。」
這就是誘導王土妹成為畫皮鬼的契機嗎?
「你屋裡那株花草誰送你的?」
「王土妹,那時候我倆鬧離婚。」
「你是不是經常家暴她,還出軌。」
張圖沒說話,算是默認,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不敢點頭。
當時幹嘛去了。
「你不會還把小三帶到過家裡吧?」我隨口一問。
沒想到張圖又是一言不發,半晌,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看來王土妹死的時候很冤,強大的嫉妒心使得她怨氣滋生。
成為凶鬼,生生扒了雅雅的皮把自己套進去。
因為她想要一直待在張圖身邊折磨他。有這樣一個背景加持,王土妹會成為畫皮鬼不奇怪。
在和張圖的聊天對話中,終於弄清楚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了。
王土妹和張圖結婚多年,一直靠自己打拚。
可是後來出了點成績之後,張圖飄了。
他開始看不上王土妹,從一開始的對她指手畫腳演變成家暴,最後升級為到外面找小三。
家裡的一切都是王土妹在操持,而張圖不僅心情不好的時候家暴她,還把雅雅帶來家裡過。
那盆花草,也是王土妹這個時候給張圖的,他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盆花草的作用。
只是他們這個時候都不知道王土妹懷孕了,在一次三人爭執中,王土妹意外踩空,流產死亡。
這也導致她對孩子有種執念,逼迫張圖養鬼嬰。
死後的她怨氣衝天,為了能折磨張圖,殺了雅雅並套上了她的皮。
而張圖卻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得了癌症,沒有幾天可活了。
所以她給張圖求了這續命之術。
我撕下那個創可貼,手心就是使用過續命術的痕跡。
可對於續命術,張圖是一問三不知。
他只知道可以續命,但並不知道自己變啞是因為續命術導致的。
只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還以為是被王土妹折磨的呢。
「那你知道王土妹用什麼和他們交易嗎?」
「雅雅。」
被剝了皮的怨靈,冤倒是蠻冤,可是不夠凶呀。
甚至還沒有一隻畫皮鬼那麼凶。
從花開富貴那得來的消息,我可以確定他們就是在收集凶屍交易。
凶屍的用途很多,但普通的怨靈他們要了根本就沒有用。
我掰開張圖的掌心,仔細查看。
他也是續了一個月的命。但也差不多了。
很快就要到下一次續命的日子了。
所以王土妹引誘我前來,不僅是想要我的臉,還要剝了我拿我去做交易。
給張圖續命。
我算了一下,我給他們算出有血光之災的那天,正是王土妹要去給張圖續命的日子。
不對不對,有哪裡不對。
是的,肯定錯了。這根本對不上
除非他們要的根本就不是被剝了皮的怨靈。
他們在騙王土妹。
他們真正要的,是殺過兩次人的畫皮鬼。
畫皮鬼殺了兩次人後,戾氣加持是翻倍的,是加強版的大凶之鬼。
他們真正要的是王土妹的魂,所以我算出她七日後有血光之災。
這就對上了。
至於偷命人張圖。
既然他也是和王土妹同樣的卦,那麼也會在這天遭難。
他有可能會成為王土妹殺的第二個人,不過有我在,這種可能性不大。
那他最大可能死於續命不成功。
不過他本來就是要死的。
沒有人能一直依靠續命術活下去。
10
在王土妹家又待了幾天之後,終於等到了她要給張圖續命的日子。
「來喝口水,潤潤嗓子。」
來了這麼多天都沒見王土妹干過什麼事情,突然給我遞水,肯定沒什麼好事。
不過我還是一飲而盡。
過了半分鐘後,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王土妹很高興地蹭了蹭我的臉,然後很貪婪地嗅了嗅我的髮絲。
「這麼漂亮的臉蛋很快就要屬於我了。」
「是嗎?」我睜開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你……」沒等王土妹繼續說話,我就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慘叫一聲,肚子凹下去一大塊彈不回來。
我從口袋裡掏出符咒和銅錢。
她嚇得轉頭就跑,我追她到了樓下。
畫皮鬼可以在白天活動,和一般人無二。
王土妹很聰明,一直往馬路上跑。
她被撞到倒是沒事,我想用瞬移追她就難了。
被我追,她無處可逃,她成鬼這麼久,唯一認識的就是那個會續命術的人。
所以她一定會去找他。
她一路狂奔,果然在往風帝大酒店的方向跑。
連撞到人,自己手臂歪了都顧不上。
終於要見到那個交易之人了。我腳步跟得更緊。
剛才撞到王土妹的高個子男人, 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衣擺微微飄起。
我無意之間看見,他是六根手指。
不對。
我抬頭看天,原本晴好的天氣烏雲密布。
我想伸手叫住王土妹,可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閃電在王土妹頭頂劈下,我在趕到時已經只有一攤焦黑在地上了。
人群亂作一團,全都聚集過來看發生了什麼。
我逆向,撥開人群,想要去追剛才那個男人。
可被擠得不行。
男人個子很高,戴著黑色的帽子。
隔著人群,回頭深深地朝我看了一眼。
等我再追去之時, 早就無影無蹤了。
我跑得氣喘吁吁。
綠燈亮起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過馬路。
而那個男人此時就出現在了斑馬線盡頭。
我抬腳就追, 男人則不慌不忙, 抬手指了指右邊。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看去,一輛汽車正在發瘋似的朝我衝來。
刺耳的鳴笛聲響起,我立即反應過來, 雙手掐訣:「天靈靈地靈靈,定身祖師來降臨……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語畢, 汽車底部傳來刺耳的摩擦聲, 直到我身前幾厘米的地方才剛好停下。
我和駕駛座上驚魂未定的司機對視了一眼。
等我轉頭看去,馬路對面早就沒了那人的身影。
他們本來想騙王土妹殺了第二個人, 成為大凶畫皮鬼,再把她收入囊中。
現在見詭計不成, 不想暴露,竟然直接滅了她。
我望著近在咫尺的車, 陷入沉思。
這背後到底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們很害怕我會查到點什麼,所以只要有一點線索就要出手掐滅。
可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們乾的事不正常。
要想人不知, 除非己莫為。
殺了王土妹,就能阻止我了嗎?
一個王土妹死了,還會有下一個。
他們既然還在不斷進行交易,那麼我就一定還能繼續順藤摸瓜。
王土妹這條線斷了,那就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能找到兩個偷命人, 就一定能再找到下一個偷命人。
然後從下一個人偷命人身上接著查下去。
直到查出他們想掩蓋的秘密,揪出在背後掌控全局的人。
11
那個掛著大師在線免費算命,准率高達 99.99%, 軟萌可撩的直播間再次上線。
我熱情地和網友們打著招呼。
這次來的有新人,也有之前的網友。
可剛剛開播還沒有連線, 就進來一個叫小仙女榜一。
她一進來狂刷 30 個火箭, 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關注。
「您要算卦嗎?不需要刷這麼多禮物的。」
我話音剛落,彈幕出現了小仙女的求助消息。
「姐姐,求你,幫幫我。要是我弟弟不死的話, 代替他死的人就是我」
我掐指一算,第三個偷命人,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