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媽媽再愛我一次完整後續

我考上清大後，死去多年的⺟親突然現身。

「冉冉，媽媽病了，很可能以後……」

她跪地求我跟她生活一個月，說這是她此生最後的願望。

父親不信，將她打了出去。

我趁夜溜出去跟她匯合。

我以為那一個月會是夙願得償，卻被她拖進地下醫院的⼿術台上。

深入⻣⾎的冰冷從腳底⼀寸⼨蔓延上來的時。

我聽⻅她激動的聲⾳。

「不⽤管她，救我⼉⼦，一定要救我兒⼦。」

原來從⼀開始她來找我就是為了給她兒⼦取腎。

再睜眼，我重生在溜出去找她的那一夜。

1

如溺⽔的人在徹⻣的寒意中突然重新回暖。

我猛然抬頭，正對上宋鶴春黑暗中投向我的那雙眼。

她燦然一笑，「醒了？再睡會，快到家了。」

我不由得渾身顫慄，慌亂地避開她的視線。

列車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報站提⽰，我已經離開家幾百公里了。

宋鶴春正在說服我把⼿機給她。

「你爸肯定火冒三丈的，你一個小孩子也應付不來，先放在我這裡，他要是打過來我跟他說。」

上一世我很乖巧地上交了手機。

其實宋鶴春是怕我跟父親沈北聯繫，也怕父親跟我說出真相。

我沉默著。

宋鶴春已經假裝不經意地拿走手機，鎮定關機。

我看著被她收進衣兜里的銀色機身。

上一世的記憶捲土重來。

在我被麻醉了放置在手術台上時，她拔出手機卡狠狠踩在腳下，笑得一臉陰沉。

「他救不了你的，你活著最大的意義就是救我兒子。」

此刻，宋鶴春ṱűₑ溫柔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

「冉冉，其實媽媽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

「你還有一個弟弟，他叫孫天楊，長得特別像你，你肯定會喜歡他的，媽媽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一個月。」

我把顫抖的手指蜷縮起來，佯裝驚訝地看著她。

「弟弟？」

宋鶴春一臉母愛泛濫地點點頭，說孫天楊是她被沈北趕走以後生的，她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讓我們姐弟相認。

她嘆了口氣，「以後媽媽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弟。」

我違心地點了點頭，忍著內心的滔天恨意抱了抱她。

我知道她在撒謊。

2

上一世，宋鶴春在我考完最後一門時出現。

說的每一句話，都在騙我。

「冉冉，你爸騙了你，媽媽沒有死，是他這十幾年一直不肯讓我見你。」

「我每一天都在想我的女兒。」

「媽媽現在病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跟你生活一陣子，哪怕一個月也好啊。」

孫天楊跟我長得並不像。

他們母子蝸居在十幾平米的老破小里。

他面色蒼白，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宋鶴春說他是娘胎里氣血不足。

但我知道啊，死過一次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有病的不是宋鶴春，是他。

宋鶴春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我的。

車外時不時有光泄進來，我怔怔地盯著交錯的手指。

忍著眼淚，聽著她輕微的鼾聲卻難以平靜。

上一世她也是這樣緊緊拉著我，而我根本捨不得鬆開。

我相信了她這十多年都惦記著我，只是礙於沈北才無法見我。

還因為父親阻止我去滿足母親最後的心愿而負氣趁夜逃走。

但我沒想過那會是我和父親的最後一面。

我忘不了躺在手術台上瀕死時的寒冷，連牙齒都在打顫。

「沈西冉，如果能重來，不要跟她走。」

那是我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

但重來一世，顯然時機已錯過，宋鶴春笑容滿面地帶我去了老破小。

她不時地咳嗽兩聲，以顯示她像她說的那樣病入膏肓了。

但驟然開門時孫天楊那張過度消瘦蒼白的臉還是嚇到我了。

3

孫天楊盯著我的眼神透著光亮，像是終於等到了人生的解藥。

他殷勤地拿過我的雙肩包往裡走，

「姐姐……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

他比宋鶴春更熱情，完全不生分。

上一世我只顧著姐弟重逢的驚訝和對宋鶴春的依賴，並沒有太仔細觀察過這裡。

現在環顧一圈，心底越發沉重幾分。

房子髒亂，但孫天楊的床鋪乾乾淨淨，地上甚至放著新款的球鞋。

他用著最新款的手機，連倚靠在床邊時都靠著人體工學的坐墊。

宋鶴春把他照顧得滴水不漏。

我仰頭看著宋鶴春，笑得儘量懵懂，

「爸爸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個弟弟啊？」

「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會這麼多年對你們不管不顧的。」

沈北性子溫吞，對人對事都留三分情面，對我更是向來沒有底線。

宋鶴春一怔，吞吞吐吐。

「小楊，不是他的孩子。」

大概看我臉色微微一變，她馬上堆起笑意，把孫天楊往我旁邊拽。

「可是你們都是媽媽的孩子，血濃於水，冉冉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我點了點頭，起身在房間裡走了走，隨手拾起地上的藥盒。

幾行字讀出聲來，扭頭正對上孫天楊驟然緊張的神情。

「媽媽，家裡有人需要用腎衰的靶向藥嗎？」

宋鶴春點頭如搗蒜，「你外婆以前用的，她回老家的時候沒來得及收拾。」

外婆啊。

死了好幾年了。

4

晚上，我偷偷地把宋鶴春放在我桌邊的水倒掉，假裝我喝完了。

果然隔了半小時，虛掩的房門被關上。

我聽見孫天楊不解的聲音，「幹嘛給她的水裡放安眠藥啊，她又不會跑。」

宋鶴春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能從她爸那跑出來，萬一知道點什麼跑了怎麼辦？」

「現在能救你的就只有她了。」

孫天楊問，「照實說讓她給我一顆腎有那麼難？她不是我姐姐嘛，別說要腎，要什麼她不都應該給我嗎？」

宋鶴春冷笑，「她肯才怪！我先找了她那個死鬼爹，才開口就被他用掃帚打出來了。」

原來宋鶴春是先去找了父親的，提出要讓我捐個腎救她兒子。

父親氣得直哆嗦，「冉冉那么小你就拋下她跑了，多少年都對她不管不顧的，你現在居然一回來就敢讓她捐腎？想都不要想，我女兒好不容易才考完，她是要去上大學的，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隔著門，我聽著宋鶴春陰森森地告訴孫天楊。

「她那個死鬼爹怕她傷心，告訴她我是車禍死的，也沒告訴她當年我離婚的時候沒要她。」

孫天楊往她懷裡一鑽，「要她幹嘛？媽媽當時你不是已經懷著我了嗎？當然選我不要她呀。」

「那當然。」

宋鶴春接得很快，母慈子孝的二人在外面笑著。

我一摸臉頰，早不知何時淚痕滿面。

哪怕這一世我的心已經足夠堅硬，卻還是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忍不住心如刀絞。

黑夜沉下來，外面漸漸傳來孫天楊的鼾聲。

門被打開，我緊閉著眼睛，感覺到宋鶴春由遠及近。

她抓著一把蒲扇，在我的床邊坐下來，一手輕輕地給我扇著風。

另一隻手輕輕地撩開我有些汗濕了的劉海，手指沿著我的臉頰緩緩滑下。

「你……別怪媽媽，誰不想讓孩子健健康康的呢？Ṭú⁰」

「只要你這次救了你弟弟，以後媽媽也會像疼他一樣地疼你。」

我強忍著內心的波動，才能止住渾身的顫慄。

直到她起身往外走去，門重新關上我才重又呼吸。

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只有我冒著生命危險，她才會愛我。

這世上真的有媽媽愛自己的孩子是需要有條件的。

重來一世……我不該有期待的。

5

宋鶴春帶著我和孫天楊去了很多地方，遊樂場，野生動物園……

她說要彌補我幼年時她不在身邊的遺憾。

孫天楊對此興趣缺缺，但仍是打起精神時不時地在一旁插科打諢。

期間宋鶴春去醫院取藥時特地給我安排了體檢。

對我的拒絕她早有說辭。

「你這麼多年都不在媽媽身邊，我總擔心你爸不能好好照顧你，乖，檢查一下讓媽媽放心。」

等所有檢查結束，我趁著孫天楊躲在樓下抽煙之際，溜回診室外。

宋鶴春正高興著，我的所有配型都符合讓她大喜過望。

但醫生卻嚴肅地告訴她，我還未年滿十八歲，做配型手術需要監護人簽字同意。

「我是她媽媽，我簽字就行。」

「你女兒說你們離婚了，她的監護人是她爸。」

上一世我也是如實這麼告訴醫生的。

果然，宋鶴春陰沉著臉出來，立刻撥了一通電話。

我躲在樓梯間聽見她氣急敗壞的聲音。

「死丫頭，什麼都跟醫生說，現在只能去地下醫院做了。」

「有風險也得做，我總不能看著我兒子死吧？」

哪怕那邊提醒她，可以等兩個月讓我成年後自己簽字。

她果斷地拒絕了，「兩個月？我不可能讓我兒子再這麼受罪兩個月！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越快越好！」

樓梯間很安靜，我聽得清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

「條件就這麼個條件，如果有什麼意外我們可不負責，ƭű̂₋你想清楚那可是你女兒。」

宋鶴春的每個字都像烙在我的心上，發出灼傷的痛楚。

「我有兒子就夠了，賠錢貨，她現在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能救我兒子。」

樓梯下方傳來登登的腳步聲，我尚來不及回頭，就聽見孫天楊的聲音。

「姐？你在這幹嘛？」

他陰沉著臉，眼睛死盯著我不知何時偷偷拿回來的手機。

聽見聲音，宋鶴春匆匆掛斷了電話，也朝著樓梯間走來。

我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6

對上宋鶴春懷疑的眼神，我飛快地解釋。

「我……我是怕爸爸擔心，想著還是跟他說一聲的好。」

宋鶴春臉色一變，「你告訴他在哪兒了？」

「沒有沒有。」

我說答應了要陪她一個月，我只含糊告訴爸爸我和她在一起。

宋鶴春將信將疑地一把拿過手機，調出通話記錄，果然剛剛我給父親沈北撥了。

通話時長三分鐘。

她眼神複雜地揣進兜里，「冉冉，不是媽媽不讓你跟他說……你爸他恨我，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不肯讓我見你。」

在她的隻言片語里，沈北喝醉酒會打罵她，錢也都不知花去哪兒了。

當年她是被打怕了才不得不走。

「我是想帶著你一起走的，可是你爸不肯，他拿著菜刀追了我好幾條街。」

每每提起以前，她就潸然淚下。

孫天楊適時地抱住她，一臉不悅地盯著我。

「姐，你不知道媽媽多想你，經常說著說著就掉眼淚，她要不是不得已早就把你接出來了。」

「我要是你，現在長大了能自己做選擇了，肯定會想再也不要跟媽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