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我重病昏迷的媽突然醒了。
我驚呆了,一把捏住了她的氧氣管。
人是上午沒的,骨灰傍晚就領到了。
銀行通知我說王鳳嬌給我留了六千萬的遺產。
我一聽樂屁了,抱著她的骨灰盒笑得滿床直打滾:「王鳳嬌,我可真是謝謝你!」
「你和你那個調包的假千金攢了半輩子的錢,這下全歸我了!」
1.
我媽王鳳嬌突發心梗進了 ICU,後來她死了,給我留下了一筆六千萬的遺產。
我驚呆了,竟不知家裡居然這麼有錢。
既然有了錢,那就先解決最要緊的事,我趕緊給舅舅一家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們高利貸催收的事不用急了,我用自己的身份證貸了一筆錢出來幫他們。
畢竟我媽生前最疼的就是她這個弟,她曾說過我舅要是過得不好,她死不瞑目,我得讓她瞑目不是?
上午抽空去了趟銀行,帶齊所有資料證明我是唯一繼承人。
那六千萬存款瞬間就轉到了我的名下。
期間我隨口說了一句想換家銀行存錢,經理嚇得臉都白了,趕忙送了我四張油卡、兩張超市卡還有三箱食用油,外加一條毛毯。
進銀行的時候我還是孑然一身,出來的時候卻像是去銀行進貨的。
大包小包地回了酒店,美美吃完午飯,我看了看下午還有時間。
掐指一算,擇日不如撞日。
不如再去認個親。
王鳳嬌不是我親媽,高中體檢驗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是 O 型血,但王鳳嬌卻是 AB。
這也許就能解釋為什麼從小到大她都對我不好。
一開始我以為她性格就那樣,直到後來我看見她在孟家做傭人的時候,對孟家大小姐孟欣然那無微不至的親切笑臉,我才知道,原來她是會笑的。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特別是像王鳳嬌這種極度自私的人。
如果孟欣然才是她的親閨女,那我又是哪兒來的?
打車去了孟家大宅,正好碰見陳太太的車出來,我走上前攔住了車。
「您好,是陳明月女士嗎?不知您有沒有興趣跟我驗個 DNA?」
後車窗降了下來。
一瞬間,我知道我賭對了。
因為我看見了一張跟我很像的臉。
2.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等我回到酒店,孟欣然的電話就來了。
她的消息倒是快。
「陳沐你沒事跑我家去幹什麼?你都跟我媽說什麼了!」
我看她那做賊心虛的樣子都沒好意思戳穿她,敷衍道:「沒幹什麼啊,這不是過年麼,我媽一年到頭在你家打工,我替她去感謝一下僱主說聲新年快樂不行嗎?」
「我的家人不需要你來感謝!」孟欣然的語氣里全是警告,要不是她現在正在國外旅遊,恐怕是要上門來堵我了。
我倆是大學同學,在學校的時候她就仗著家世好飛揚跋扈,找人來打我一頓也不是不可能。
孟欣然說:「王姨呢?你讓她接電話,我自己跟她講。」
我無聲地笑了一下:「她有點事,暫時接不了電話。」
「她能有什麼事?你讓她接電話!」她的聲音一下拔高,很不爽地哼了一聲,「陳沐,大過年的我勸你別找事,跑到我家去是想幹什麼?你要是不說,我自己打電話問王姨!」
看她那急吼吼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這也太明顯了!
這是生怕我不知道王鳳嬌是她親媽啊!
「就是去問個好啊,你那麼凶做什麼,嚇到我了。」我擺出一副白蓮嘴臉,「你要是非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孟欣然氣得牙痒痒,威脅我道:「你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王姨,讓她好好收拾你!」
「哦,好啊。」我微笑,「你讓她來收拾我好了,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掛掉電話,我的視線落在王鳳嬌的骨灰盒上。
找好角度拍了張照片,然後翻出孟欣然的微信給她發了過去。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我就收到了一大段語音。
孟欣然根本不相信王鳳嬌已經死了,只是覺得我是在單方面咒她。
「陳沐你也太惡毒了吧,那是你媽!你竟然咒她死!大過年的 P 她的遺照你還是不是人啊!」
她嗓音尖細,嚎著污言穢語的聲音像是女鬼在用指甲撓玻璃,聽得我耳膜刺痛。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回她:「這是我媽,不是你媽,你這麼激動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哦。」
「照片不是 P 的,我的 P 圖技術可沒那麼好,你要是還不相信,我把骨灰蓋子揭開給你看看?放心,裡面不是可可粉,或者把死亡證明拍過去給你?」
「大過年的給你看這些感覺也不太好,對了,你剛才說要打電話,打通了麼?」
一條一條發了過去,孟欣然再無迴音。
估計是瘋狂打電話去了。
3.
孟欣然這邊可算是沒音了,我也懶得搭理她,上網搜了搜我家那個街道拆遷政策。
家裡兩套老房子屬於棚戶區,馬上就要拆了。
政府給的補償還不錯,但之前王鳳嬌不滿意,房子都搬空了還一直強迫我住在裡面,不讓拆遷辦的動手。
現在她走了,我決定不給政府部門添堵了。
第二天去拆遷辦辦手續,剛走到樓梯口就聽見走廊上吵吵嚷嚷的。
「那是我們家的房子!你們憑什麼拆!補償還給得那麼低,我告訴你們我不同意!」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家房子裡!你們敢拆,等著瞧!」
聲音聽起來非常耳熟,我腳步一停,轉了個彎,從另一邊樓梯去了辦公室。
資料齊全,手續正規,簽完字很快我就拿到了補償款的支票。
工作人員握著我的手連連感謝:「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要是大家都有你這份覺悟就好了。」
我也握著他的手:「謝謝,謝謝你們的支票,也謝謝你們給了我雙倍的過渡費。」
出來以後我不禁感嘆,瞧瞧,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啊。
帶著支票去了之前的那個銀行,經理一看我又來了,臉色一下煞白。
直到看見我拿著的支票,臉色又紅了,從經理室出來,我榮升該行 SVIP,並且再次進貨滿載而歸。
回到酒店美美睡了一覺,早上被震耳欲聾的電話聲吵醒。
我迷糊著沒看清給接起來了,舅舅在那邊狂吼:
「陳沐!家裡的房子你憑什麼同意給拆了!你媽剛走你就拆她的房子,拆遷款呢?是不是你給拿走了!你給我交出來!」
我一聲沒吭掛了電話,反手就是刪除拉黑一條龍。
自己好賭,欠了一屁股高利貸,現在還不上了開始著急了,還惦記我家拆遷款,還想我用身份證貸款出來給他堵窟窿,我看他在想屁吃。
打開飛行模式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了一看手機有幾個陌生號碼給我打了幾十通電話,我根本不理。
結果下午三點,拆遷辦打來電話。
「陳沐是嗎?你舅一家現在堵在我們拆遷辦門口,鬧著要跳樓!」
「這麼嚴重啊,那還是趕緊報警吧!」
「他們說你家那兩套房子歸屬權有爭議,要告我們非法強拆!你看能不能過來說明下情況。」
能啊,當然能了,正好還沒見過人跳樓呢。
到了拆遷辦,就看見我舅和我舅媽堵在人辦公室門口,跟工作人員推推搡搡成一團。
我眉頭一皺,不是說要跳樓嗎?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我舅一看到我就怒吼著撲了過來:「陳沐你個白眼狼!你媽養了你這麼多年,人剛走你就把她房子給拆了,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那是我們老王家的房子!你可真做得出來!」
他吼得情緒激昂,我聽得內心毫無波瀾。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我的東西我做主,合情合理合法。
他撲過來的時候要越過三個工作人員,動作太猛,腳下一滑,差點撲通一下跪我前面。
我連忙伸手虛扶一把:「哎呀舅啊,這可使不得啊!大過年的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呢麼!」
「真是沒天理了!我們的房子就這麼被強拆了啊!」
一聲呼號,舅媽趕緊跟上,兩米開外一個滾地龍就坐在了地上,扯著嗓子就開始乾嚎。
我這舅媽年輕的時候就有技藝在身,一把好嗓子噴遍左鄰右舍,未逢敵手。
夫妻倆一個動手一個動嘴,一個暴力輸出一個法系攻擊,也就這幾年被暴力催收折騰得狠了,體力大不如前,詞彙庫也沒有更新升級,所以現在一碰見點事就往地上滾。
我好心提醒她:「舅媽,那不是你們的房子,那是我的房子。」
「什麼你的房子!那是我們老王家的房子!」我舅騰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伸手就要來扯我衣服,「死丫頭現在翅膀硬了敢搶我房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工作人員在中間攔著,硬替我挨了好幾下。
我目光深沉地警告他:「這裡是政府下派的正規工作部門,你最好不要在這裡動手。」
「怎麼著!我就打你了!有種你報警啊!」他隔著工作人員的胳膊,指著我的臉威脅。
「警察來了我就告你聯合拆遷辦侵吞他人房產!」
話音剛落,就聽見後面傳來一聲:
「我們是警察,剛才誰報的警?」
4.
我內心狂喜,人民公僕總是出現得這麼及時!
對面我舅還滿臉猙獰地伸著手指頭指著我,我趕忙弱弱地往旁邊退了幾步,把這個絕佳的視角讓給了警察同志。
果然,警察叔叔威嚴的目光向前一掃,眉頭一皺:「把手放下,你拿手指誰呢?」
我舅一哆嗦,乖乖把手放下了。
「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他們一開始說要跳樓,把我騙來了,我來了以後又要打我!他們還打了這裡的工作人員!你們快管管他啊!」
語調里三分哀怨三分淒楚還有三分的柔弱不能自理,尾音還帶了點哭腔。
看到我這演技,周圍的工作人員頓時對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
警察把我們一幫人帶到隔壁會議室,挨個問:「誰要跳樓,誰要打人,為什麼打人,都說清楚。」
拆遷辦的人把大致的經過一說。
這時候我舅媽突然緩過神兒,站起來嗷地就是一嗓子:「我要告她!告他們聯手侵吞我家的房子!警察同志,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你先坐下。」
辦案人員抬手示意她不要亂喊,又偏頭看我:「房子到底是誰的?」
「是我的,兩套都是我的,我媽剛去世,我是唯一繼承人,我有房產證。」
「對,她的證件資料我們都審核過的,手續也沒問題。」工作人員也幫我作證,「兩套房都是人小姑娘的,我們是照章辦事。」
「你放屁!你說是就是啊!」我舅衝著我吼,「你媽之前明明說過,兩套房子都歸我!她說過的!」
辦案人員把他摁住。
「口頭的東西算不得證據,誰知道她到底說過沒有。」做筆錄的警察提醒道,「你得有切實的東西能證明,像人家有房產證有戶口本,你這有公證嗎?還是有親筆遺囑,或者視頻什麼的都行,不能是光靠一張嘴說。」
我舅一下蔫了。
我冷笑著補刀:「他沒有。」
我媽雖然扶弟,這麼多年一直貼錢給我舅,他說他做生意缺錢,王鳳嬌連我的高中學費都能拱手相讓,害得我差點沒畢業就進廠打工。
但我舅是個扶不起來的,又好賭,這麼多年沒賺到錢還欠了一屁股外債。王鳳嬌也害怕把她的老本全賠進去,所以房子和錢還是牢牢攥在自己手上。
這次她心梗走得突然,什麼遺囑公證都沒有,自然全便宜了我。
「誰說我沒有!」我舅又喊,「這房子當年我們兩家是一家一套,其中一套是我們全款買的,我們有當時的合同和付款證明!」
「後來我家想買其他房子,兩套房子貸款利率高,所以才把這套暫時過戶給了我姐!但房子還是我們的,她只是掛個名!」
「只是掛個名?你可真好意思。」我唰地一下從資料袋裡抽出幾張紙,「警察同志,這是當年我舅寫給我媽的借條,當時他管我媽借了三十萬去做生意,虧得一塌糊塗,後來又借,說是可以把房子抵給我媽,這才過的戶。」
我拿起那張泛黃的紙,看向我舅:「這上面是你的手印吧?當年你借錢的時候,這棚戶區的破房子值幾個錢你心裡有數,能賣十萬頂天了,可你前後從我家借了總有五十萬吧?」
「想要回房子?可以。」
「先把欠的錢還有這些年的利息,按照通脹算清楚了還完了再說。」
我舅咬著牙,眼睛都瞪大了:「這都多少年前的東西了,這破紙你還留著呢!」
什麼破紙,這可都是錢啊,是證據,我斜他一眼。
舅媽反應過來,在旁邊狠狠捅了他一下:「什麼欠條,我們可不認啊!這上面指紋都不清晰了!誰知道是不是你偽造的。」
看她在那嘴硬,我微笑科普:「舅媽,這你就不懂了吧,指紋看不清楚還有筆跡鑑定呀,而且現在技術很發達的,什麼指紋啊油跡的,你看不出來不代表人專家鑑定不了,這你放心哈。」
她一聽,瞬間臉色慘白,惡狠狠地瞪著我,恨不得當著警察的面把那張欠條搶過來吞了。
我微微一笑,繼續痛打落水狗。
「還有啊舅,你剛才說你們是因為想買其他房子,才暫時把這套過戶給我媽,那請問,你們的另一套新房子呢?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你們現在還是租房吧,那套房子真的存在嗎?你們可別騙警察哦,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
「陳沐你給我閉嘴!誰騙警察了!我們家的事用你管?」我舅大吼一聲,把辦案人員都嚇得一激靈。
我莞爾一笑,越是心虛,聲越大。
辦案人員面面相覷,都知道他們一屁三謊,徹底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