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想吃肯德基。」
「不行。」
「華萊士呢?」
「也不行。」
我姐走到穿衣鏡旁開始換衣服。
「為啥?」我問。
我姐狂怒:「你見哪只狗吃肯德基的!」
我看向穿衣鏡,鏡子裡的金毛也看向我。
好蠢。
1
我變成了我姐的狗。
聽起來怪怪的。
應該是,我變成了一隻狗。
這隻狗恰好是我姐的。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離譜,我感覺自己好像就是睡了一覺。
醒來就變成我姐的金毛了。
我和我姐已經快三年沒見了。
所以當我一睜眼看見我姐時。
我顧不得自己變成狗了這件事,熱情地沖了上去:「姐!」
我姐下意識地一把薅開我:「陳望走開,媽吃飯呢。」
然後我們倆都愣住了。
我姐問:「狗成精了?」
我氣瘋了:「你拿我的名字給狗起名?」
2
我姐不虧是女博士,很快就接受了她弟弟變成狗這件事。
我姐嚴肅地開口:「說吧,又要多少錢?他們還挺牛,為了要錢,都不惜讓你上狗的身。」
我:「???」
「之前給的三十萬還不夠是嗎?這次又要多少?」
我一臉懵逼:「姐你說啥呢?」
她看了我半天,有些泄氣地捂住了臉:「我真是有病。」
我的狗腦袋湊到她下巴上:「啥三十萬啊姐?」
我姐一把推開我的狗嘴,瓮聲瓮氣道:「之前你媽找我要了三十萬。」
我歪了歪腦袋:「我咋不知道這事。」
我姐不理我。
飯吃一半也不吃了,收拾著準備倒垃圾桶。
「姐給我吃,我餓。」我說。
我姐手一頓,倒飯的速度更快了。
我跟在我姐身後,乞求道:「給我吃一口吧姐,我真的餓。」
我姐不理我。
洗完碗後,她才面無表情地扯著我的狗耳朵將我拉到一個角落:「狗糧,自己吃。」
我看著那棕色的顆粒物,感覺牙有些隱隱作痛。
「姐,我想吃肯德基。」
我姐打開手機,手指快速點擊著什麼:「不行。」
「華萊士呢?」
「也不行。」
我姐又不看手機了,走到穿衣鏡旁開始換衣服。
「為啥?」我問。
我姐狂怒:「你見哪只狗吃肯德基的!」
我看向穿衣鏡,鏡子裡的金毛也看向我。
我們都拉著臉。
3
我姐出門了。
沒帶我。
關門時,還差點把門甩我臉上。
「姐!你去哪兒!」我喊得撕心裂肺。
我姐又打開了門,她警告我:
「你要是敢在家亂嚎,今天你都別想吃飯!」
我閉上了嘴。
我姐走後,我悶悶不樂地跳上了沙發。
沙發上有一件我姐的衣服,我將腦袋靠了上去。
這可真像一場夢,我想。
不過也不算噩夢。
至少見到了我姐。
我和姐從小一起長大,我姐對我可好。
但爸媽不喜歡她。
他們總是吵架。
後來姐就走了,我一直聯繫不上她,也找不到她。
沒想到還能見到她。
我可想她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4
我是被食物的香味喚醒的。
我抬起手,還是毛茸茸的狗爪。
只不過身上多了一個小毛毯。
「醒了就過來吃東西。」姐說。
我一個鯉魚打滾爬起來。
姐蒸了南瓜和紅薯,雖然沒啥味,但總比狗糧好吃。
「謝謝姐。」我一邊狂炫一邊含糊不清地開口。
姐嫌棄地把掉落在碗外的食物撿起來扔回碗里,問我:「說說吧,怎麼回事,為啥奪舍我家小狗的身體。」
我被紅薯燙得齜牙咧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在睡覺,睡醒就看見姐了,我還以為做夢呢,我就又睡了一覺。」
然後還是小狗。
我姐若有所思。
等我吃完東西,姐掏出了手機:「你媽電話多少,我問問怎麼個事。」
紅薯有些粘上牙膛,我想了想:「我不記得了。」
「你爸的呢?」
我搖了搖頭。
姐很鐵不成鋼地錘了一拳我的狗頭:「你能記得啥!」
我心虛地瞟了她一眼:「記得姐的電話。」
姐又不說話了。
「姐你沒有爸媽電話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回復我的又是一記錘狗頭。
5
就這樣,我在姐家住了下來。
姐工作很忙,白天就我自己在家。
她會給我點外賣。
但頓頓都是減肥餐,簡直受不了。
我給姐打監控電話:「姐,我真想吃肯德基。」
「吃個屁。」
「姐,我能玩會兒電腦嗎?」
「玩兒個屁。」
「那平板呢?」
還不等姐回答,突然響起好幾個女孩子的尖叫聲:「天吶妍妍!這是你家的小狗嗎?好可愛呀!」
我聽見我姐訕笑了兩聲。
等那幾個女孩子走了,我姐才惡狠狠地威脅我:「你給我在家安分點。」
我沮喪地關掉監控電話。
等姐回家時已經很晚了。
她好像很累,但還是堅持拿牽引繩往我狗頭上套。
「姐,我們要出去嗎?」我問。
「嗯。」她鼻音很重。
「姐我們去哪兒?」
「拉屎。」
我眼神有些驚恐:「姐,我今天能不能在家拉粑粑,昨天有隻變態狗趁你不注意吃了我拉的粑粑!」
我姐微笑:「你休想碰我的馬桶。」
我姐還是把我拖了出去。
儘管今天沒有那隻變態狗。
我還是感覺很羞恥!
這和當眾拉屎有什麼區別!
哦對,我就是當眾拉屎。
6
姐拖著一臉生無可戀的我回家時,我們遇到了一個男人。
長得還不錯。
趕我是差了點,但還行。
他也牽著一隻金毛,跟個火箭炮一樣。
丑。
趕我差遠了。
「陳妍?」那人看見姐好像有些意外:「好巧,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我姐禮貌地點了點頭:「陸總。」
「你家金毛還挺可愛的。」他笑眯眯地問我姐:「我可以摸摸它嗎?」
姐冷漠地回:「不可以。」
被拒絕了的那個陸總似乎也不尷尬,還在沒話找話:
「你家金毛是小弟弟還是小妹妹呀?」
「小太監。」姐說。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姐。
一時忘記答應她不要在人前說話:「你把我閹了?!」
我姐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看向那個陸總。
那陸總還在殷切地看著她,似乎並沒有聽到我的話。
她鬆了口氣:「陸總如果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那個陸總訕訕地開口:「好吧,那明天公司見。」
7
我很生氣。
姐說:「你再拉著個臉,今晚就給我滾去廁所睡。」
「你為什麼閹了我!」
姐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給我家小狗做絕育,關你什麼事。」
「我現在就是你的小狗!」
我氣得牙痒痒。
我雖然不能當人了,但也不能當太監狗啊!!
「好啦。」姐難得軟了口氣:「今晚允許你進我房間睡好吧。」
「再加五把遊戲。」
「你別得寸進尺。」姐說。
我鼻子重重地噴了口氣,轉過身屁股對著她。
「行行行。」
姐打了個噴嚏,嘟囔道:「狗怎麼打遊戲,服了。」
狗爪子操作滑鼠雖然不太方便。
但我以前可以遊戲大神。
我玩兒得很開心,暫且原諒了姐閹了我這件事。
等我蹦躂上姐的床時,姐已經睡著了。
還是姐的床舒服。
我那狗墊子硬梆梆的,硌得我背疼。
姐睡太快,手機都還沒來得及關。
有消息彈出。
我瞟了一眼。
是今天遇到的那個陸總。
原來叫陸時。
陸時說:「有機會可以讓兩隻小狗做朋友,剛好我家花花沒什麼玩伴。」
切。
我才不和火箭炮做朋友。
我幫姐叼走了手機,在她身邊躺下了。
姐一把抱住了我的狗頭。
哎,還是睡著的姐更好。
8
睡著沒多久,我就被燙醒了。
我夢見自己睡在一塊火炭旁,熱得我直喘氣。
睜開眼一看,姐臉紅撲撲的,皺著眉頭,好像很難受一樣。
我拿肉墊碰了碰她的額頭。
快燙熟了。
我飛快跳下床。
但翻箱倒櫃找半天,也沒從家裡翻出一顆藥。
費勁從冰箱拿出一瓶水後。
我咬著水放到了她臉旁邊。
「姐,你醒醒,你發燒了,快起來!」
我咬姐的衣服,想把她拉起來。
但牙都快崩斷了,她也沒動靜。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我急得又在屋裡崩了一圈。
一不小心撞到床頭櫃,姐的手機攻擊了我一下。
我突然想起陸時。
我又費勁地用狗爪解開姐手機的密碼。
還好我偷偷看到過密碼。
我毫不猶豫地就給陸時打了個視頻電話。
雖然電話響了很久,好在他還是接了。
陸時睡眼惺忪:「陳妍?」
「我姐發燒了!你能不能幫忙救救我姐!」我著急地開口。
「是望望呀,你半夜不睡覺,玩你媽媽的手機幹嘛。」
陸時看清了我的狗臉,打趣道。
「姐!我姐!她生病了!你能不能幫忙救救我姐!」
「望望,半夜叫可不是乖小狗哦,會吵到鄰居和你媽媽的。」
望個屁啊!
陸時是真聽不懂我講話。
我又用我的鼻子去頂那個轉換鏡頭,好不容易轉換成後置,我立馬叼起手機,鏡頭對準床上的我姐。
然後再切換成自己,努力讓自己的狗臉看上去很焦急。
如此反覆了幾次,陸時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
「望望,現在我說什麼如果是對的,你就點頭好嗎?」陸時說。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我點了點頭。
「你媽媽出事了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
「好的,我知道了。」
陸時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聽我說望望,我不知道你們住在幾號樓,現在我念數字,念到你住的那個單元樓,你就叫一聲好嗎?」
我點了點頭。
在陸時念到 7 時,我叫了一聲。
「好,乖小狗,現在是單元,如果你們是一單元,你就叫一聲,如果是二單元,你就叫兩聲。」
我叫了兩聲。
接下來的樓層也如法炮製。
陸時很快就趕過來,將我姐送進了醫院。
9
等我姐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陸時人怪好的。
不僅給我姐買了早餐,還給我也買了肉包子。
原來狗能吃外面的東西。
我姐凈誆我。
「聽說昨晚是你幫了我?」
陸時去繳費時,姐問我。
我努力控制住上揚的嘴角,驕傲地抬起頭:
「不用謝,讓我吃一次肯德基和打五把遊戲就行。」
姐難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