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歹人是阮金珠做生意時認識的義兄。
是挺有義氣的。
「既然與金珠有舊識,就賜你個痛快吧。」
綁架侯府的少夫人,代價是慘痛的,才不是誰能許諾結局的兒戲。
那歹人瞪大了眼睛,垂死掙扎,想要說什麼,張開的嘴裡卻空蕩蕩的。
什麼聲兒都發不出來了。
我看著自己先前安插進山寨里的人,讚許道:「二少夫人毫髮無傷,你很好,回家當個富家翁吧。」
16
邵寧楷本就在戰場上,如今又挨了一箭,簡單處理傷口後,被抬回了侯府。
老太太心疼得都快暈過去了,邵金珠捂著他的傷口,哭得梨花帶雨。
而我正安慰錦茵:「你受驚了,文晟聽說你被劫持,嚇得臉色慘白,央了許多人救你,連江太傅都被他請動了,太傅帶他求見了太子,否則也不可能驚動東宮禁衛。」
「往後,你可有福了。」
錦茵明白邵文晟這是入了太子的眼,今日受的驚嚇都散了一大半。
「是姑姑的眼光好,為錦茵挑了一位好夫君。」
阮金珠讓人試邵文淵的心,我也將計就計試邵文晟的心。
見到太子是一回事,說服太子幫忙又是另一回事,動的還是東宮禁衛。
這是邵文晟自己有出息。
否則就算再多資源砸下去,也始終是爛泥扶不上牆。
別問,問就是有前科。
老太太見我面上無波無瀾,張嘴訓斥:「你夫君受了這般嚴重的傷,你連眼淚都不曾為他流一滴,反倒只關心那個庶出的狗崽子和你的侄女!我看你是利慾薰心,心裡再沒有這個家了!」
我皮笑肉不笑:「金珠替我流著淚呢,我倒是想哭,只怕擠不進去啊。」
眾人這才發現,阮金珠大半個身子都伏在邵寧楷身上,幾乎像是被他摟在懷裡一般。
阮金珠「呀」一聲紅了臉直起身子,眨眼間已經想好了對策。
「金珠今日遭歹人擄走,心中慌亂無措,看見侯爺受傷,只擔心侯爺出事,一時什麼都顧不得了,失了禮節,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只要侯爺安然無恙,什麼責罰我都願意接受!」
她這話情真意切,任誰聽了都覺得並非有意,情有可原。
「既然想讓侯爺安然無恙,就快去叫大夫請太醫啊!一個個圍在這裡,不知道的以為是哭喪呢!聽著就晦氣!」
「戰場上刀光劍影,侯爺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我若是事事擔心流淚,豈不是要把眼淚流乾了?」
大夫都不叫了,想必是都看出來人沒救了。
老太太氣得嘴直哆嗦,指了我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一陣雞飛狗跳,邵寧楷的傷口才得以妥善處理。
他這次受傷的確有些棘手,雖然只是一箭,卻靠近心脈,要仔細地養著傷。
我端來藥碗,邵寧楷卻握住我的手腕。
「吃醋了?」
不難看出,他是極享受這種滋味的。
「我還從未見過夫人這般疾言厲色,金珠到底是三個孩兒的母親,文淵不爭氣,我這個做父親的又怎能坐視不理?若是連自家的兒媳婦都救不出來,豈不是叫人笑話我侯府無人?」
「夫人若是生我的氣,屬實是錯怪我了。」
這般甜言蜜語,若不是我已經知道了他和阮金珠已經私下來往甚密,只怕都會被哄住。
我也好奇他們到底是如何交心的,不監視不知道,原來邵寧楷竟是這樣有情趣。
教阮金珠騎馬投壺,上花樓畫舫。
還去軍營逛過,那些將士都以為阮金珠是他金屋藏的嬌,以侯府的「小夫人」稱呼她。
我一勺一勺喂他藥:「我知道夫君與金珠光明磊落,我只氣憤她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是我要救她,也不關她什麼事兒,如今都覺得你是跟她拈酸吃醋,她免不得落人口舌,得想法子澄清一番才是。」
我心下冷笑,面上卻不顯:「所以我打算讓金珠負責你養傷的全部事宜,她辦事妥帖,老太太這般看重放心她,想必是個細心妥帖的,也免得她一直內疚自責。」
邵寧楷臉上的驚喜與滿意都快壓不住了,強裝淡定:「如此甚好,清者自清,夫人真是聰慧過人。」
清者當然自清,不清者才需要澄清。
「你先別誇我,這事兒你得自己跟老太太說去,老太太德高望重,她來下令,旁人才會更信服。」
老太太跟德高望重可沾不上邊,前世她對邵寧楷所做的一切都睜一隻眼閉一眼,就算髮現了,也只會包庇溺愛。
我的死也未嘗沒有她的功勞。
她的姐妹中有人選進宮當了宮女,那令人心脈衰竭的陰毒之藥也正是出自宮中。
如今為她兒子的死出一份力不過分吧?
17
次日,老太太蠻橫地通知了所有人這個消息,還宣布邵寧楷往後搬到她院子裡養傷,好時時看顧。
她不喜歡我,偏愛阮金珠,這是公認的事實。
倒也沒人覺得不合理,畢竟兒子兒媳侍奉親長是應該的。
更何況在老太太院裡養傷,本就是為了避嫌。
邵寧楷還是給自己加了一層保險。
這樣他們只會更加肆無忌憚地幽會了。
很好,老太太的院子,已經成了滋養他們私情的溫床了。
接下來就看我那傻兒子,什麼時候發現了。
就在此時,邵文晟也成了太子的座上賓。
他本就聰慧,又得名師教導,此前已有許多人拋來橄欖枝。
他得大運卻不驕不躁,作選擇之前還特地來與我商議。
朝中雖然已經立儲,可東宮平庸,幾位能力出眾的皇子正虎視眈眈。
「兒子只知,塵埃未定前,正統便是正確。先前太子留我用飯,我見東宮節儉樸素,太子用木碗用餐,太子妃不飾金銀,連幾位小殿下也知將碗中的米粒咽盡。」
「如今天下太平,太子宅心仁厚,心懷百姓,若登大統,必然是位極出色仁慈的守成之君。」
我點點頭,心下滿意,他的眼光沒錯。
只是他還是太低估如今這位太子了,焉知平庸不是臥薪嘗膽、養精蓄銳呢?
沒關係,往後做官,自有老師教他。
「你既心下里有了主意,何必再來問我?只要無愧於心,便放手去做吧。」
「兒子尚且稚嫩,仍需母親多多教導指點才是,有母親這句話,兒子才敢放心大膽去做。」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像我生的了。
我瞧著,如今長得也有些像我了。
18
一日清晨,邵文淵怒氣沖沖闖進我廳堂,雙眼通紅。
「母親快隨我去捉姦!」
我皺了皺眉:「這樣急匆匆,捉什麼奸?把事情理清楚了再說!」
邵文淵顫抖著嗓音:「我今日休沐,原想著金珠這些天侍疾勞累,得了空想去哄哄她,沒承想,卻撞見她坐在父親腿上,二人耳鬢廝磨!」
「我說這賤婦怎麼一直不回房裡,我還以為她仍怪我當日不救她,原來是有人哄呢!」
我撥弄著香灰,眼也不抬:「你驚動他們了?」
「祖母在午睡,她院裡靜悄悄的,我不好打擾,並未驚動任何人,誰能想這青天白日裡,他們竟然連門也不關便做出這種勾當!」
只能證明,老太太院裡全都知道了。
「捉賊拿贓,捉姦拿雙,要人贓並獲,證據確鑿才能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若你媳婦只是跌倒了坐上去的怎麼辦?別疑神疑鬼的,老太太院裡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邵文淵甩袖而去:「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會讓您知道您這般信任的丈夫是何嘴臉!我就不信這狗男女忍得住只偷這一次!」
我第一次覺得他倒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他會捉姦啊!
加油好兒子!我看好你!
不得不說 ,邵文淵捉姦是有一手的。
丫頭來請我去他的小院子的時候,紛亂的衣物扔得到處都是,阮金珠的鴛鴦肚兜還掛在邵寧楷的腰帶上。
這是什麼固定搭配嗎?
邵文淵這幾日都在家裡,阮金珠無論去哪兒他都跟著,說自己好容易休沐,自然要好好陪陪她。
讓這兩人找不到機會單獨相處,今日假裝去上值,實則躲在暗處,等待時機,還讓自己的通房帶著幾個孩子去老太太那兒玩,堵死他們的路。
果然讓他搞到大的了。
請了老太太和我來,將二人堵在榻上了。
邵寧楷臉色鐵青,阮金珠縮在床角瑟瑟發抖。
不等邵文淵說話,老太太先發難了,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放肆!你怎麼敢捉你父親的奸!」
邵文淵捂著臉冷笑:「若是旁人,我自然不敢,可戴綠帽子的人是我!他都不怕,我有什麼不敢的?」
「你母親都不曾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邵文淵看向我:「母親,如今證據確鑿,您還不相信嗎?」
「您瞧瞧這賤婦看的書!都是些違背綱常倫理的禁書!什麼公媳叔侄,看一眼我都嫌髒!」
他將一沓話本摔到地上,書頁的配圖令人面紅耳赤。
老太太威脅似的看著我:「怡賢!你要拉著滿府的女眷一起去死嗎?你別忘了,你兒媳里還有一個姓蘇的!」
呵。
到底是誰拉著滿府女眷一起去死。
我撲簌簌落淚:「侯爺和金珠真的沒什麼……」
「母親!你怎麼如此懦弱!」
我哭著拋出驚雷:「因為侯爺他根本就不行!」
時間仿佛暫停了,他們好像現在才發現,房間裡什麼味道都沒有,連床都沒亂多少。
各式各樣的目光打在邵寧楷身上,他一口血噴了出來,眼一翻暈厥過去。
好險,幸虧我站得遠,要不然濺到我新做的裙子了。
19
邵寧楷病得在床上起不來,請了太醫來看,還細細地查看他喝過的藥渣。
最後只說是心脈衰竭,可能一開始就註定衰敗,這些藥反而吊著他的命一直到現在。
可他私下裡喝了許多壯陽的藥物,與藥性衝突,毒素淤積,今日又突然受了刺激,這才一下子爆發出來。
只叫先將壽材備好,能沖一衝喜。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遣散了眾人,說要陪侯爺最後一程。
看著邵寧楷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比我曾經的樣子更悽慘,他動都動不了。
看見我,他雙手青筋暴起,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你為何要將我的隱疾公之於眾!」
床邊溫了很多碗吊命的湯藥,我端起一碗喂給他喝,他卻緊閉牙關。
「怎麼?沒有阮金珠唇上的胭脂,你便喝不下去藥了?」
「看在你要死的分兒上,我滿足你。」
我從袖中掏出一盒胭脂末,一個碗里放了一點,直到全放進去,我還順手涮了一下胭脂盒。
可不能浪費了。
「果然是你!蘇怡賢!我哪裡對不住你!你要如此害我!」
「我害你?阮金珠唇上的胭脂,是我逼你吃的嗎?那些壯陽藥,是我給你吃的嗎?你但凡少吃一點,都不會這麼快就不行了。」
「我還想跟你們多玩會兒呢,是你自己不爭氣。」
我抬手卸了他的下巴,恨不得將碗口懟到他喉嚨里,他閉不上嘴,只能做出吞咽的動作。
這招我可是學了很久,就為了這一天。
「你還記不記得文晟的生母,我的陪嫁丫鬟,那個叫阿眠的丫頭?」
「她嫁了人,你還非要她。我不給,你就趁我有孕,裝醉強占了她。」
「阿眠從小與我一起長大,丈夫又中了進士。是你逼死她夫家全家,說要讓你的孩子認祖歸宗。」
我擦了擦他唇角溢出的藥汁。
阿眠生下孩子便飲了鴆酒,她到死都在叮囑我:「小姐千萬要保全自身,他們都想害你……」
她本該陪我到老的。
「文晟是她夫家唯一的血脈了,當然,文淵也是你唯一的血脈了。」
「你猜猜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你一個肚子都搞不大?」
「傻瓜,當然是因為我給你下了絕育藥啊。」
「你猜猜為什麼你回來之後就徹底不行了?」
「對啦,還是我下的藥。」
「現在,我又來給你下藥了。」
我一碗碗湯藥灌下去,也不管燙不燙、嗆不嗆,一直到他肚子都鼓起來,再也灌不下去的時候,才看見他圓睜的雙眼渙散。
「我的兒!你這個毒婦!來人,快來人!」
我回頭一看,角落的太師椅上老太太不知道醒了多久了。
她聽說邵寧楷要死的時候就哭昏過去了。
「您也猜猜,您為什麼會在這兒?」
「是我怕您見不到您兒子最後一面,叫人把您搬過來的。」
「您都這麼大年紀了,受不了打擊跟兒子一起上路,也是正常的吧?」
「正好還剩下兩碗,您是自己喝,還是我來喂?」
就因為磋磨不了我,便攛掇她兒子一點點除掉我的倚靠。
阿眠這個管家有方的賢內助,自然是首當其衝,折服不了便折斷。
讓邵文淵退婚、散播我和錦茵的謠言,老太婆的心,比藥還陰毒。
我推開房門,外面空無一人,當值的都去準備壽材了。
這下好了,可以直接準備喪事了。
侯府大喪。
20
侯府喪事過後兩年,終於要迎來天大的好事了。
邵文晟中了探花,原本皇帝還糾結前三排名,文章難分伯仲,因為他年輕英俊,便先點了他當探花。
「狀元三年一個,小輩當謙遜。名臣卻難得,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往後太子登基,他是從龍之臣,必將登閣入相,名垂青史,倒也不必在意一個狀元之位。
此事反被傳為美談,邵文晟因為英俊痛失狀元而被寫進了不少史料趣談,光這一項身後名就將比同榜的兩位傳唱度都高。
邵文晟回家時,邵文淵竟然一劍向他刺來。
幸虧他反應快,只劃破了衣衫,皮膚上只留下淡淡的血痕。
邵文淵立刻被人按倒在地,押送到我面前來。
他這兩年越發偏激,稍有風吹草動便疑神疑鬼,甚至懷疑過阮金珠生下的三個孩子不是他的。
三年前的春闈被查出科舉舞弊,所有名不副實的進士統統被一擼到底,邵文淵雖然沒有舞弊,可幾年不曾刻苦讀書,早就退步得不成樣子。
如今是一介白身,整日喝酒玩樂。
他被扭在地上,看我的眼中滿是恨意。
「你為何要把我的東西都給邵文晟!妻子是,前程也是!明明我才是你的兒子!」
「母親何薄倖於我!」
邵文淵有些癲狂:「就算母親這麼偏心,也改變不了我是你的兒子,是侯府的嫡長子!家裡的爵位也只能是我的!喪期馬上就要過了,襲爵的旨意也要下來了,我才是這侯府的主人!」
邵文晟坐在一旁包紮傷口,宣旨的宦官不陰不陽地看戲:「喲,小侯爺這是迫不及待了?就算您是侯爺,也不能對探花郎動刀動槍啊,今日之事,咱家必會如實上報……」
我卻緊盯著邵文晟背上露出來的一塊紅色胎記大驚失色,又命人將邵文淵的衣服扒了。
兩兩對比,突然淚如雨下。
「怪不得我怎麼對你好,你都不親我,文晟卻從小到大對我孝順恭謹,早晚問安,風雨無阻。」
「原來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這塊胎記是我兒出生便有的!」
「文晟才是我的兒子!我說為什麼侯爺自你親娘之後便不納妾了,只要我接納你!原來打的是這偷龍轉鳳的主意!」
這一變故驚呆了所有人, 記得他們倆小時候的特徵的人都沒得差不多了, 自然無從考證。
再者說, 我可是親母,我若說了不算,還有誰說了算?
我抱著邵文晟痛哭:「天殺的,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我的親生兒子!母親想你想到一天只吃三頓飯了!」
「公公!你可一定要如實上報啊!我們家的爵位萬不能落到一個賤人手裡!」
宦官嘴角抽了抽, 總感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精心算計過。
但是沉甸甸的答謝金子放入懷中時, 他瞬間變臉, 滿臉寫著「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夫人放心,咱家親眼所見,做不得假!回去定當通報, 絕不會讓侯府的爵位旁落!」
又一包沉甸甸的金子入懷, 宦官拔腿就走:「這麼大的事兒,現在立刻就要去稟報, 遲一瞬都是對金子、啊呸, 爵位的不尊重……」
人一走,我便遷怒於邵文淵。
「還不把這庶子拖出去,將他一家送回老家看祖墳去!找人時時盯著, 不許他們離開半步!」
邵文淵只覺得腦子轉不過來彎了, 就剛剛那麼一小會兒怎麼好像一下子發生了很多事情。
一直到被拖出去的時候, 他才反應過來。
「母親!我才是你的兒子!我才是蘇家的血脈!母親!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啊……」
我扔了個茶杯出去:「還不把他嘴堵上!」
回頭卻見邵文晟滿眼孺慕地看著我,淚光閃閃,如初生牛犢。
「母親, 我真的是您的兒子?我就知道,從小到大您對我好,偷偷讓人給我送吃穿, 不是因為嫡母的職責,是不是?是因為您也感覺到了是不是?」
「我從小到大都在想, 為何您這樣好的人, 卻只是邵文淵的母親,怪不得我想保護您、孝敬您, 原來我真的是您的兒子……」
我看著那張像極了阿眠的臉, 如果阿眠能正大光明地生下他, 他便真的是我的兒。
阿眠說, 孩兒讓我取名,認我為娘,沾我的福氣, 保佑他一輩子平安富貴。
如今一語成讖,全都應驗。
這是阿眠留給我最後的禮物, 他天性就想保護我。
「都是要當爹的人了, 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邵文晟又哭又笑:「您是說, 錦茵有了?」
我笑著點頭:「快去看看吧, 自己媳婦這些天這般嗜睡也沒發覺,這樣粗心,以後怎麼當爹?」
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 我搖搖頭。
只是錦茵夜夜在他背上用藥水刺胎記,也未必是因為懷孕才嗜睡。
他日日喝安神藥,難免粗心些。
我坐在正堂的最上首, 滿意地看著屬於我的侯府。
把髒東西都清理出去,府里乾淨多了。
餘生漫長,終於沒有什麼可以束縛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