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院的丫鬟小廝們面面相覷,月影囁嚅道:「是殿下允她不來的,說她要誕育幼子不必來行虛禮,太子妃亦不許我們為此抱怨。」
薛依蘭冷哼一聲:「她那種身份哪配養育太子長子,按我說,該把孩子要來放在姐姐膝下。」
「別在那杵著了,」她餘光掃見我站在門口,愈發派頭十足,「今日是先皇后年忌,太子和葉姐姐早早進宮,你的可憐相沒人看。」
「太陽正好,你就在院中站三個時辰規矩吧,好好想想該如何侍奉主母。」
月影急得拔高聲調:「使不得,西院的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啊。」
啪!
薛依蘭柳眉倒豎,一掌甩在她臉上:「區區風塵女子,算哪門子心尖上的人?我薛家是京城一等一的門第,還罰不了她?」
月影捂著臉還在勸:「我知道您和太子妃情同姐妹,但她的日子本就難過,若是殿下發火……」
薛依蘭輕蔑地勾了勾唇:「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太子妃才會被半個主子都不算的侍妾輕視。」
「主僕一損俱損,姐姐被西院的騎在頭上,你們又能得什麼好處?」
幾個丫鬟小廝頗為認同地點頭,看我的目光多了幾分敵意。
別說他們,我若不是碰巧得知祁恪的「謀劃」,必定以為薛依蘭是為葉清霜出氣,把她的刁難記在葉清霜帳上。
陽光從和煦變得炙燙,院中種滿品種各異的蘭花,香氣熏得我腦子發黏。
我掐著手心,把視線集中在一點,竭力讓自己不要暈在東院。
東院典雅樸素,只有窗上突兀地貼了許多俏皮的剪紙,金魚、喜鵲、雙飛燕……
我眯了眯眼,那些剪紙的手法結構,說不出地熟悉。
月影擔心我向祁恪添油加醋地告狀,趁四下無人偷偷給我打扇子。
「聽說太子妃少時在軍營長大,竟還會做這些活計。」我朝窗上的剪紙揚揚下巴。
「嗐,是依蘭小姐剪著玩的,太子妃當寶似的全貼上。」月影賠笑道。
「太子妃剛回京時,只有依蘭小姐待她親和,太子妃便對她也極好。薛家被逐出京,太子妃流水地給她寄金銀細軟……但今兒實在是她自作主張,你別記恨太子妃。」
她素來是個直脾氣,這幾句卻說得遮遮掩掩。
蘭花,剪紙,情同姐妹,葉家當年的請旨賜婚,葉清霜對祁恪的不甚在意……
一個不像話的猜想,漸漸浮現。
難不成……
葉清霜啊葉清霜,你還不知自己以身入局所為之人,已經和你的夫君盤算把你拆吃入腹了吧。
一道清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月影,這是怎麼回事?」
6
祁恪與葉清霜提前回府,薛依蘭一點不著急。
她優哉游哉地又換了套淡青色的羅裙,被初春的風一吹,楚楚動人。
見我一臉狼狽地在東院站著立規矩,祁恪正要發作,看到她怒意先消了一半。
茫然無措的葉清霜,也禁不住分神,紅了耳尖。
我冷眼旁觀,猜想成了事實。
女子間的情愫,在有頭有臉的人家是上不得台面的穢事。
但在花街柳巷中算不得新鮮。
教我的花魁娘子,便伺候過員外老爺家的小姐。
我穩了穩心神,腦中有了個大膽的計劃。
「殿下別怪姐姐,」薛依蘭大義凜然地擋在葉清霜前面,「侍妾對主母無禮就得受罰,後宅的事不該由太子妃做主嗎?」
好傢夥。
這是衝著葉清霜的管家之權去的。
祁恪立刻會意,板起臉來:
「清霜,是我說的紫雲無須來請安,你為此折騰她是對我有怨麼?
「我還以為你當真大度寬厚,原來都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把戲。
「你的心性,擔不起東宮的管家之——紫雲!」
我適時地雙眼一翻,軟軟倒在……葉清霜的腳邊。
「太子妃……」我氣若遊絲,雙手沿著葉清霜的裙擺胡亂往上,最後抱住她的大腿不放。
「想是紫雲哪裡得罪了薛家小姐,她說要趁著殿下和太子妃進宮,讓我好好學學規矩。
「紫雲卑賤之軀,受些皮肉罪不妨事的,殿下和太子妃莫與客人爭執。」
自己此刻什麼模樣,我一清二楚。
勾欄做派嘛。
葉清霜嚇了一跳,剛剛耳尖上的一點紅蔓延到全臉。
她忙把我攙起,拍了拍我身上塵土,略帶責備地看了眼薛依蘭。
卻終究沒順著我的話解釋。
嘖,葉清霜只當薛依蘭是為她出氣,怕她被祁恪問罪,打算自個兒攬下來了。
那可不行。
我暗暗踢了月影一下,朝她擠眉弄眼。
月影撲通跪倒,顫顫巍巍道:「殿下和太子妃一出門,依蘭小姐就讓把紫雲姑娘叫來,說……說她一個風塵女子不配養育太子長子,還有整個東院膽小如鼠,偏要她站三個時辰給我們瞧。」
月影撿重點說的本事,不比薛依蘭差。
院裡院外的家丁僕役聽得,一個比一個憤慨。
一個做客的外人指點起東宮的家務,甚至擅代太子妃行權,連祁恪的臉色也掛不住了。
葉清霜錯愕地睜圓雙眼,似乎不敢信這些話出自薛依蘭之口。
「不,我沒……我不是這樣說的,賤婢你血口噴人!」
薛依蘭驚慌地一會兒拉拉葉清霜,一會兒又往祁恪身邊湊。
眾目睽睽下,祁恪的眉頭越蹙越緊。
「好了,薛小姐該多陪陪恩師,少來後宅走動。
「至於太子妃,你御下不力,閉門思過兩月,月影罰俸一年。」
他話音未落,便拽上薛依蘭拂袖而去。
月影給我斟上茶時,仍在不忿:「明明就是依蘭小姐的錯,太子妃有什麼過好思?」
葉清霜一眼掃過,止住月影的牢騷。
「對不起,依蘭的性子有些嬌縱,讓你受委屈了。」
葉清霜以茶代酒,誠懇地向我道歉。
我颳了刮茶盞,輕聲道:「該對你我說對不起的,恐怕另有其人。」
7
我繪聲繪色地講完太子與薛依蘭的海誓山盟。
葉清霜握住茶杯的手越攥越緊,薄唇翕動:「不可能,依蘭跟我不是這麼說的……」
裝睡的人叫不醒。
但我要活命,就非得叫醒她。
我從懷中掏出詩集,攤開在她眼前:
「殿下書中的剪紙小像,倒像與你窗上的出自同一人之手呢。
「他的儲君之位搖搖欲墜時,無人敢去觸霉頭,只有葉家跳出來雪中送炭。
「我猜猜,你父親或許是為國本穩固,但你,不會是為了薛依蘭吧?」
葉清霜直勾勾盯著那張小像,被抽了魂魄一般。
「只有祁恪登基,才會去為薛老翻案脫罪,你若當了皇后,對這件事助力更大。
「婚後他偏寵侍妾,於你更是有益無害。
「反正,你的意中人又不是他。」
我刻意停頓,葉清霜的臉唰地慘白。
竟賭對了。
瞅瞅天色,我話鋒一轉:「但你的意中人,此刻正在你夫君的身下——」
葉清霜騰地捂住耳朵:「別說了,我不信。」
她察覺自己失言,慌張改口:「不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斂起笑意,起身告辭:「勤政殿側門,讓月影去幾次你就懂了。」
然而十幾日過去,東院靜悄悄的,仿佛我那天沒去過。
難不成月影不中用,撲空了?
「怎的好幾天沒見著月影了?」我問寶燕。
她抱著鳶兒在廊下逗弄鸚鵡,回道:「她呀,天天去請薛家小姐陪太子妃聊天,但薛家兒子兒媳上月就走了,薛小姐總說她忙著侍疾走不開。」
唉,葉清霜居然還想找薛依蘭問個明白,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哦,殿下呢?」我若無其事道。
寶燕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含糊道:「在……在忙正事吧,大概忙完就來看姑娘了。」
她拉了拉衣袖,遮住昨天還沒有的一個玉鐲。
寶燕是被兄長賣進東宮的,家裡窮得揭不開鍋,兄弟幾個靠她的月銀貼補。
我被祁恪帶回京時,怕人多嘴雜,自己又是個人微言輕的侍妾,只留下最熱心的寶燕,退了其他丫鬟小廝。
生下鳶兒時,她比我還喜出望外。
「但凡姑娘你再往上爬一爬,他將來說不定就是本朝儲君。」她美滋滋地摟著鳶兒不撒手。
我驚得不顧扯動傷口去捂她嘴。
有嫡立嫡,無嫡才立長。
這話傳出去,是讓外頭人笑我一個風塵女做皇后夢,還是編排我詛咒葉清霜生不齣兒子。
我不介意寶燕是見我得寵才盡心伺候,但若因我不得寵而動了拜高踩低的念頭,就得防了。
「殿下,您不是在……您怎麼來了?」寶燕詫異地看向院門,手忙腳亂放下鳶兒。
多日不見的祁恪踏進廳內,渾身酒氣撲面而來。
他整個人掛在我身上,我和寶燕連拖帶拽才把他放倒在床。
「恩師出面,總算說通了御……御林……軍的老頑固……」他嘟嘟囔囔,嘴角抑不住地上揚。
「去熬碗醒酒湯,濃一些。」我支走寶燕。
祁恪兀自絮絮叨叨:「事成後,從龍之功就是你家的,我封你做貴妃、皇后,誰能說個不字?」
他醉眼惺忪,像捧著什麼脆弱寶物似的輕撫我的臉。
我胸口宛如大石堆壘,喘不上氣。
他口中的你,自然是薛依蘭,不是我這個屆時已成死鬼的人。
「那太子妃呢,還有你的侍妾和兒子?」我深吸口氣,不死心地問。
祁恪不屑地揮了揮手:「葉家的兵權遲早是我囊中之物,她為家族聯姻,便該承受後果。」
「至於紫雲,」他目光閃了閃,「她院中的寶燕,會在起事當夜給她灌下一碗絕子湯,就說是安神湯被葉氏換了,我好問罪葉氏。」
「她終歸是我長子生母,又矇昧無知,留他們母子在宮中有一處安身罷了,你何必吃她的醋?」
我白日裡還笑葉清霜放不下,我若放得下,又怎會多餘一問。
他握住我手放在唇邊,蜻蜓點水地吻。
我卻像被火燎痛,猛地抽回。
祁恪一愣,使勁晃了晃腦袋,想看清眼前人。
院中響起吵嚷聲。
「殿下明明說他先去書房醒醒酒,怎會自己拐到這裡來,定是你們使了什麼下作手段。」薛依蘭的丫鬟咄咄逼人。
寶燕不敢驚擾祁恪,低聲道:「你混說什麼,你一個外人,殿下去哪你管得著嗎?」
薛依蘭的丫鬟嗤笑一聲:「我們老爺小姐和幾位故交在前廳等殿下議事呢,我怎麼管不著?」
直到我開門,她才不情不願地收聲。
我接過寶燕手中湯碗,對丫鬟道:「去回話吧,殿下在我這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議。」
丫鬟咬著嘴唇,終究不敢和我爭執,氣鼓鼓地福了福身退下。
8
寶燕照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聲道:「看以後在一處我怎麼治你!」
我權當沒聽見,回身叮囑她:「對了,太子妃的翡翠蘭快開花了,你看好鳶兒別去附近。」
寶燕點頭,眼珠幾不可察地轉了轉。
無疾而終的愛意,總讓人難以割捨。
可時間不等人,我得推葉清霜一把。
不過,既然祁恪打算給我灌下的是絕子湯,是他後來改了主意?還是要我性命的另有其人?
我望著手裡的醒酒湯,若有所思。
我醒來時,祁恪已不見蹤影。
連帶著不見蹤影的,還有寶燕。
我心念電轉,趕緊抱起鳶兒,敲響東院的門。
葉清霜沒有閉門謝客,但也不願提薛依蘭,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下起棋來。
她棋藝極好,而我的棋藝只是為陪恩客打發時間學的三腳貓功夫,每盤都被殺得片甲不留。
「別泄氣,再來。」她淺笑,臉上第一次現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
「我們小姐的棋藝在將領中都罕逢敵手,」月影得意地道,「棋藝與兵法相通,國公爺都說可惜小姐不是男子,不然定能建功立業青史留名。」
葉清霜的眸色暗了暗,默然理好棋盤。
扒著榻邊的鳶兒脆生生開口:「那你繼續做皇后,讓我娘做貴妃,鳶兒幫你建功立業嘛。」
小祖宗!
我眼疾手快地把糕點懟進他嘴裡。
葉清霜愣了:「你說什麼?」
「兩歲小孩,胡言亂語。」我哂笑道。
葉清霜正要再問,院門忽然被哐哐拍響。
小廝苦著臉立在門外報:「太子妃您的翡翠蘭不成了,殿下叫您過去看看。」
我與葉清霜一先一後趕到花園時,薛依蘭正和祁恪說著悄悄話。
祁恪見到我們,輕咳一聲,稍稍與薛依蘭拉開距離。
葉清霜視若無睹,快步走到花田,只見昨天還含苞待放的花束全被連根拔起,毫無生氣。
薛依蘭貼到她身邊,急切道:「我想看看姐姐送我的翡翠蘭長勢如何,發現竟被糟踐成這樣,趕緊叫了殿下和姐姐來。」
葉清霜充耳不聞,俯身一株一株拾起察看。
每放下一株,臉色便黯淡一分。
「是他!」前日與寶燕拌嘴的丫鬟突然指著鳶兒道。
「他之前就毀過翡翠蘭被抓了現行,定是懷恨在心。」
幾名伺候薛依蘭的小廝也梗著脖子,說是鳶兒毀了花田。
祁恪的視線划過我,落在寶燕身上:「你是西院的,你說。」
寶燕揉著衣角,語焉不詳道:「我、我一天都沒找見兩位主子,不知他們幹嘛去了。」
薛依蘭的丫鬟篤定地附和:「那便是了,我中午瞧見這對母子鬼鬼祟祟地來了花園。」
葉清霜目光如電:「中午?」
丫鬟被她一問,縮了縮脖子:「啊……或者下午,反正我看見了。」
薛依蘭踏過歪七豎八的花枝,拽起葉清霜:「我明白姐姐不願和侍妾計較,但她今日不僅打我的臉,還是打你的臉,不能不重罰啊。」
我看向薛依蘭身後的寶燕,她雙唇抿緊,視線與我一對上便立即錯開。
就算能找來十人八人為我和鳶兒作證,也比不過貼身伺候的寶燕一句話使人信服。更何況在此「主持公道」的人,本就不是為我的公道來的。
但凡我和鳶兒今天不是陪著葉清霜下了一天棋,就會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葉清霜盯著薛依蘭,眸中似有什麼在片片崩塌。
月影上前想為我辯白,卻被葉清霜抬手攔下。
薛依蘭不斷催促:「姐姐,這種狹隘歹毒的人不可再伺候殿下,即便不攆出去,終生也不宜做側室妃嬪。」
祁恪對後宅糾紛不屑一顧,一直遠遠站著。聽到此處怔了怔,打斷道:「她這次有過,罰去佛堂抄經悔過就是了,不必罪及終生。」
葉清霜終於將視線從薛依蘭臉上收回,肅然對我道:「殿下的話你聽見了,去佛堂抄經千遍,少一遍也不許出來。」
「你教子無方,鳶兒先養在東院。何時你能做好一個母親了,再來養育他。」
薛依蘭悶悶不樂的表情在聽到鳶兒被要走時才稍許和緩。
我配合地哀慟不止,卻擠不出眼淚,只好低頭捂臉。
鳶兒不明所以,倒是哭得情真意切許多。
9
我樂得在佛堂躲幾天清靜。
然而子時不到,已來過三個人。
先是寶燕。
「我真的一天都沒見姑娘,我嚇壞了,不是故意那樣說的。」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我原諒。
好不容易打發走她後,沒等抄完一遍經,門又被人推開。
「這裡怎的這樣冷。」祁恪蹙眉道。
「我讓人送厚被褥來,」他搓了搓我的手,「你隨便抄幾張就好,葉氏的話不用當真。」
我垂下眼睫,一筆一畫地抄寫:「鳶兒呢?」
祁恪沉默半晌:「葉氏不會苛待他,我也會派人看著,不會出岔子。」
「所以不會把他送回來了?」我輕聲道,「是嫌我出身不堪了,還是……任他人拿我們撒氣?」
祁恪面色一沉:「這是什麼話?」
我抬眼:「畢竟,從白日到現在,殿下都沒問過一句是不是我和鳶兒做的。」
祁恪眸中的關切消失殆盡。
「重要麼?」
他淡淡道,看我的眼神和看寶燕月影或是一花一木並無不同。
「你和鳶兒有今日,皆是我的格外開恩。
「你該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委屈,不得不受。」
相伴數年,總算聽到一句真話。
畢竟,我在他心中不過是路邊的貓狗。
可尊貴的太子殿下不知道,路邊的貓狗挨怕了凍、受怕了餓,會為了飽食暖衣不擇手段。
我自嘲地笑笑,關上祁恪揚長而去後大開的房門。
剛抄兩頁,紙被呼嘯而入的風卷落在地。
月影鬼鬼祟祟地推門進來。
她把點心熱粥擺了一桌,長吁短嘆:「太子妃把花園付之一炬,窗上的剪紙也都撕個乾淨。」
我揉了揉發酸的手腕,不枉我誘使薛依蘭賊喊捉賊。
薛依蘭本就對我心存芥蒂,前幾日祁恪從她眼皮下溜走留宿西院,她必定驚怒交集。
她想要重返京城、過回金尊玉貴的日子甚至坐上鳳位,祁恪是她唯一的指望。
為此,她不惜借葉清霜對她那份不可告人的心意,把葉家都送進祁恪手中。
自薛依蘭進東宮,祁恪更是日夜被她把在身邊。
隱隱使她不安的,約莫只有我這個在她與祁恪天各一方時「乘虛而入」的風塵女子。
寶燕既做了祁恪的內應,知道我將變成一個絕子無寵的廢人,便會上趕著去燒薛依蘭的熱灶,被我一語觸動後向她獻計毀掉翡翠蘭、引葉清霜與我相爭。
薛依蘭比誰都清楚,葉清霜有多在意她就有多寶貝那些翡翠蘭,必會笑納此計。
祁恪亦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與祁恪在演戲,我和葉清霜又何嘗不是。
不過我所圖的,是讓葉清霜親見自己的一片赤忱被意中人踐踏成泥。
另一件大事我還沒告訴她呢,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不齊心可不成。
「外頭沒人了,姑娘隨我去東院與太子妃一敘吧。」月影悄聲道。
指指面前的一沓宣紙,我推脫道:「做戲做全,過幾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