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仙：妖精診所完整後續

身後出現了詭異的噠噠聲。

白靈擋在我面前，語氣緊迫：「這東西積攢了千年怨氣，你千萬要小心！」

「在哪？」

我看不見邪祟氣。

白靈當即給我指出來：「在你右手邊！它正在靠近你！」

我扭頭看狐狸阿雅，急道：「阿雅，你家裡有沒有硃砂和黃紙！」

她倒是冷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為我準備好了。

我來不及細想，一邊回憶奶奶死前留給我的秘術，一邊將符畫在黃紙上。

白靈在一旁與惡靈纏鬥，忽而推了我一把：「阿妤！你快躲開！」

我側過身子，隨即將畫好的符一股腦全扔出țṻ₇去！

雖然我看不見邪祟氣在哪，但只要在範圍內扔得多，總有能丟中的！

果不其然！

一張符咒觸到某處空氣後，瞬間噴發出金色的火星子！

在這了！

我掐訣，喝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洞罡太玄，斬妖縛邪！」

砰的一聲，一抹肉眼可見的灰氣像塵土般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這屋子裡原本腥臭的空氣，一下就乾淨清透了。

白靈像小迷弟似的，眼睛樂成了一道縫縫：「果然是術業有專攻啊！」

16

「你老公暈在這兒了，怎麼處理？」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阿雅，生怕她戀愛腦發作，為了護住她老公，搞不好要跟我干架。

阿雅皺了皺眉：「他身上背過人命，還倒賣乾屍，你們報警吧。

「對了，我家後院還有別的證據，你們跟我來。」

我半信半疑地跟著她。

就連白靈也覺得她會使詐，小心翼翼地護在我後面。

跟著她七彎八拐後，這才發覺這別墅深藏不露，我們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平日裡他往這裡來都防著我，但他防不住我會隱身。」

正說著，我們已經跟著她，從一條幽暗狹長的密道里鑽出來了。

阿雅一邊帶路一邊說：

「他殺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沒什麼勢力的窮人、單親媽媽、裝修工人，還有去異地打工的單身女孩。

「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也有過被欺負的經歷，所以知道這些人失蹤後，也掀不起什麼大浪。

「好了，就是這裡。」

阿雅話音剛落，我們就鑽進了一間被符紙鎮壓的倉庫里。

白靈的腳步突然頓住，看起來比剛才看見人彘乾屍的時候還要緊張。

適應倉庫里的黑暗後，我被逐漸清晰的、整整一面牆的人皮和骨骼驚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這些人皮幾乎是被整張剝下來的，有些甚至連著牙齒和頭骨，這精緻的程度，可以媲美電影里的畫皮了。

「你們看這具骸骨，他微微閉著眼睛的樣子，是不是像剛剛睡著？」

阿雅抬起手，眼中滿是深情，仿佛她正在撫觸的並不是人皮，而是一個剛睡著的愛人。

白靈拉了拉我，與我耳語道：「小心你旁邊的狐狸，她看起來有點不正常。」

我一下起了警戒心。

下一瞬，這隻狐狸竟然現了原形，然後用毛茸茸的尾巴和身子貼在她深情撫摸的人皮上！

阿雅弓著腰，止不住地顫抖、悲鳴，看起來極為悲傷。

我緊緊拉著白靈，這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阿雅，你這是幹什麼？！」

難道……

我腦中閃過一絲震驚——

該不會這具人皮，是她的熟人吧？！

17

咚的一聲！

身後有什麼東西撞進來！

「小心！」

白靈一眼看出黑暗裡的東西是什麼：「是那個男的，他醒了！」

誰？

我腦子還蒙著，但那人朝我們這罵了一句：

「我他媽養了這麼久的女人，竟然是畜生變的！大師果然沒騙我！」說著，他似乎有備而來，朝阿雅扔過來一張血紅色的硃砂網！

阿雅應聲倒下，身子抽搐了幾下後躺著不動了。

「哈哈！原來真是個狐狸！」他譏笑幾下，整個人散發出陰狠決絕的氣場，下一瞬，他竟舉起好幾個水桶，朝我們鋪天蓋地似的潑了過來！

「是汽油！」

「阿妤！」我腰上一涼，隨即被白靈托起來，他抱起我，速度快得像一陣風：「趕緊走，這男的想放火燒我們！」

我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可身後燃起大火燒出來的熱氣，已經衝散了白靈頭上高豎的銀髮。

我伸手替他整理凌亂的銀髮，卻意外發現他肩膀上還搭著一條奄奄一息的小狐狸。

「是阿雅？！」

我高興得都快哭出來了！

原來白靈剛才飛出來的時候，把她也捎上了！

18

升起的黑煙暴露了這棟別墅的密道和後院。

警察馬上發現了從逃生通道跑出來的屋主，他滿臉黑炭似的盯著我們，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似乎不敢相信我們怎麼還活著！

「我他媽ṭũ₇的開眼了，剛才我還以為看錯了！」

警察銬住他雙手的時候，這個叫鶴有為的男人還在罵人，尤其是看見白靈，他更抓狂，嘴裡不停地和調查人員說：

「警察！他們是妖怪！他們都是妖怪變的！你們沒看到，剛才我放火燒他們的時候，這個銀頭髮的男人，變成風飛走了！」

他前言不搭後語，說話的時候手舞足蹈的。

可警察卻冷冷地看著他：

「剛才你說，你放火燒他們了是吧？」

鶴有為怔住了。

但隨即，他極力地和警察解釋：「因為他們是妖怪！連我老婆也是狐狸！你們要相信我！可以驗他們的 DNA！他們絕對不是人！」

「我們會鑑定你的精神狀態！別以為說幾句瘋言瘋語，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從大火里搜出來幾十來具黑褐色的人體焦炭時，警察氣得都壓不住火了：「你還是先解釋解釋，這些死者為什麼會藏在你家的密道里吧？」

……

鶴有為看著一具具被呈現在光天化日下的殘骸，他張了張嘴，卻最終無力辯解。

沒多久，網上大肆報道了這個慘不忍睹的新聞。

被害人名額竟然有十六個！

而兇手除了殘害社會上的弱勢群體，還倒賣乾屍、違禁古董。

其中，被害人之中有個年輕人，竟是他老婆的未婚夫。

不過——

兇手的老婆，一個名為阿雅的女士，警方一直在ţũ̂₌全力搜查，卻毫無線索。

19

我和白靈從警察局回來後，診所的生意突然好起來了。

連著七八個月，每天都有妖精無緣無故地上門來一擲千金。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城市裡有錢的妖精竟有那麼多。

白靈剛送走一個超有錢的浣熊太太，門外就又進來一個開豪車的河馬先生。

可他們其實沒什麼病，像是慕名而來給我們送錢的。

甚至還有莫名其妙要辦卡的，不由分說地往我們這裡存錢！

一直收錢收到下午，我和白靈連飯都沒吃，診所里才空下來。

我剛歇下來。

白靈神經兮兮地朝我壞壞一笑，將高大的身子欺過來。

我熟練地躲開，他卻演上了，搖曳著高大的身軀，如弱不禁風的楊柳，還將大長腿立在我眼前，明晃晃地對我「賣弄風情」。

可我天天看，已經索然無味了啊……

「沈妤！」

他像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你是戒過毒嗎！我問你，我這麼帥的妖精你是怎麼忍得住的？！」

我拍開他的大長腿，示意他轉身看外面：「唉唉唉！你看誰來了？！」

這時，一抹優雅的身影推開我們診所的玻璃門，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

「沈妤，我們好久不見啦 ~」

20

與以往的濃妝艷抹不同，此時站在我面前的阿雅看起來既素凈又溫柔。

我將視線放在她滾圓的大肚子上，驚道：「哎喲，要當媽媽啦！」

我們相視一笑，將之前經歷過的種種驚險，默契地藏在眼底。

阿雅撐著腰，看起來這孩子懷得挺辛苦，她眼神亮亮地看著我：「這次來是想拜託你們一件事。」

我壓下心底的疑問，卻還是被她看出來了：「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想問？

「比如倉庫里那麼多條人命，和我有沒有關係？是不是我騙來的？」

我拚命點頭：「對！這事兒你參與了嗎？」

阿雅搖搖頭。

「我們妖精最講義氣了，無緣無故不會害人。

「人類有法律約束，我們妖精上面也有管理局監管，本身我們從動物化身為人已經很不容易了，又怎麼會自損福報呢？」

我點點頭，她說得極有道理。

「可既然這樣，你一開始為什麼要把我們騙到你家去，你知不知道，但凡我和白靈本事差一點，就變成那具人彘的獻祭品了！」

阿雅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來。

她露出滿滿的歉意：「現在想起來，當時我的確是太莽撞了。

「其實我知道你的名號，你奶奶是苗疆有名的卦師，你十二歲時，接了你奶奶的衣缽，當年是赫赫有名的妤仙。

「能找到你，一定是我最大的福報了。」

阿雅這一頓彩虹屁，把我誇得都臉紅了。

可白靈卻極認真地點頭：「嗐，這才哪兒到哪兒，我家阿妤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她降服了我這條千年蛇仙，要知道，我當年可是堪比山神的存在！」

……

我竟一時分不清這條蛇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吹他自己厲害。

「所以我才找到你們！因為當時除了你們，沒人可以幫我了！」

她憐愛地捂著自己肚子：

「數百年來，我一直都是一隻不諳世事的小狐狸，直到前幾年，我這才從深山慕名來到人間，可從沒見過汽車的我，被這種龐然大物嚇得到處逃竄。後來沒多久，我被一個很有愛心的男孩子當成流浪狗帶回去了。」

我聽得津津有味，她卻戛然而止，擦了把淚：

「認識他以前我還不會化形，也並不通曉人性。甚至以前我根本想不通，為什麼我的姐妹可以一夜之間化為人形，但其實，當我開悟後也一樣做到了。

「一夜化為人後，我為了不嚇到他，偷偷從家裡跑出去，又每天用不同的方式與他偶遇。

「漸漸地，我們重新認識，又成了很好的朋友，直到有天他興高采烈地回來，和我說他考上了最厲害的大學，終於有資格許諾我美好的未來了。

「可……」

阿雅淚如雨下：「他為了湊生活費去跑外賣，沒幾天就失蹤了！最後被我嗅著氣味找到的時候，他竟然已經變成了一具人皮！

「真的！我做夢都想殺了這個害死他的人！」

21

阿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捂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喊了幾聲，我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發現那孩子似乎是要出來了！

阿雅頂著一張痛得慘白的臉，卻故作輕鬆：「不礙事，陣痛而已，距離生出來還有些時間。」

我緊張兮兮地看著她，似乎已經猜到這孩子是誰的了。

阿雅十分自責：

「抱歉，我當時的確騙了你們，我並不是找你們來開落胎藥的，白靈大夫的醫術也的確很高超，他一眼看出我沒病。」

白靈冷不丁地冒出來：

「我猜你當時沒有親自動手殺掉仇人，是忌憚妖精管理局？」

阿雅點點頭：「這就是我找你們的真正原因。

「我不想自己的孩子生出來，媽媽變成妖精里的罪犯。

「可鶴有為這個人，自私、狡詐、變態；他還擅長歪門邪道，如果直接報警，並不能將他一舉拿下，所以我才找上你們，只有你們才能對付他的邪術。」

她一邊說，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邊冒出來。

我示意她不要說了，身體要緊。

「嘶……」她咬著牙，「看樣子這回是真忍不住了，我要生了！」

22

一個月後。

阿雅不告而別。

我們的診所里卻多了ţù₈一個嗷嗷待哺的狐狸耳寶寶。

他擁有人類的身體和狐狸的耳朵，白靈看了直搖頭，嘆道：「還真是半妖，完蛋了！」

素凈的襁褓里正裹著一隻白嫩的狐狸寶寶，他此刻正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伸手捏他的小臉蛋，他那耷拉的狐狸耳就噌地立起來，動個不停。

「你幹什麼？」

白靈在旁邊似乎忍了好久，又氣又急：

「你當年也是這樣撿走我的，難道你還想再撿一個？！有我還不夠嗎？！」

我火大地瞪他一眼：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他還是個吃奶的小寶寶啊！」

等等——

我和白靈面面相覷、異口同聲：

「你會喂奶嗎？」

「我不會啊……」

我倆眨巴眨巴眼睛，只能上網搜索：「新手爸媽如何喂奶？」

23 尾聲

-阿雅的信-

親愛的阿妤：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鶴有為這個人，要是起了殺心，他絕對不會心軟。

他找來降我的捉妖網，施了惡毒的滅妖咒。

如今我正在迅速地凋亡。

可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

我知道你和白靈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的一對情侶。

把孩子交給你們管，我死而無憾。

再次與你們道歉。

只是這次，我沒有辦法再親自登門道謝了。

-番外-

我和白靈收到了妖精管理局的邀請。

他們聽說了我們的事跡，認為這是一件極其正能量的事情。

於是，我們這家妖精診所，竟被管理局合法化了！

他們甚至還邀請我和白靈參加妖精管理局的表彰年會。

我躺在床上翻看妖精日報：

「人間自有溫情在，一家為妖精伸張正義的診所：地址在 XXXX……」

標題下，是我和白靈在診所工作的日常照，但清冷斯文的白靈被拍成了男星名模的質感，妥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怪不得我們診所的生意越來越好，原來已經被管理局大肆報道過了。

白靈甚至還有了女粉絲。

他曼妙的身姿吸引了一大堆沒見過什麼世面的Ṱü⁾小妹妹。

晚上，我哄睡狐狸寶寶後，愜意地窩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

耳邊膩歪出一道聲音：

「阿妤，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去參加什麼妖精管理局的表彰年會了。」

白靈將我塞進他的懷裡，壞笑道：

「我這麼好看，有這個時間還不如造個咱自己的孩子……」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