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兒完整後續

2025-08-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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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本可以讓賀琤淵發現她「死」了,然後喜事立馬變喪事。

只是,那樣的話,我又會被送回將軍府。

而且,這麼輕鬆就死了,太便宜她了。

我等了這麼多年才等到的機會,喂入她口中的苦果,自然是越苦才越好。

4

接下來幾日,葉令儀日子並不好過。

她一邊在侯府下人面前擺新入門的主母架子,一邊想盡各種辦法讓賀琤淵留宿。

然而,不管是一起用膳,還是品茗,到最後關頭,賀琤淵總會有各種理由,離她而去。

葉令儀自是不甘,悄悄派人跟蹤賀琤淵。

發現賀琤淵並沒有去侍書的院子,而是去了書房之後,她鬆了口氣。

她覺得,雖然賀琤淵沒有和她圓房,但還是受她體內孕蠱的影響,對別的女人生不出慾望來。

「他這般努力,將來建功立業,掙來的誥命,總是我這個正妻的。」她在下人們跟前這般洋洋得意。

周嬤嬤亦是如此寬慰她。

她們不知道的是,賀琤淵並沒有秉燭夜讀,他的勤勉,全都用在了我身上。

在孕蠱的作用下,賀琤淵對我食髓知味,每晚都會偷偷將我接去書房,胡鬧一夜。

好在,葉令儀忙著想辦法和賀琤淵圓房,顧不上「犯病」要我放血,否則我的身體一定承受不住這樣的操勞。

三日後,葉令儀回門,將墜兒留在了葉家。

她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換成了素秋。

素秋是娘親身邊的大丫鬟,專替娘親管妝奩的,她老子娘都在葉家做事,最是忠心不過。

娘親把自己的心腹給了葉令儀,這是娘親對葉令儀的慈愛。

我心中酸楚,等到晚上再被賀琤淵叫去書房時,胡鬧間,我故意不小心在賀琤淵的脖子上撓出紅痕。

等到第二天早上發現,我慌裡慌張表示要找妝粉替賀琤淵掩蓋。

賀琤淵沒有起疑,他笑道:「爺們兒身邊有女人,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葉兒,我說過會對你負責,我早晚向岳父岳母討要了你,你無需這般小心,若事情敗露,你只管都推到我身上,說是我欺負了你。」

那孕蠱真真有用,這些日子來,他對我的態度,早不似新婚之夜那般生硬,同我說的話越來越體貼,也越來越真心。

說完後,他讓人送來一碟點心。

「今日是栗子糕,你嘗嘗味道如何。」

他說完這話,抬腳離開。

書房裡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我和那盤栗子糕。

賀琤淵第一次帶我到書房梳洗後,讓人給我送來一盤桂花糕。日子過得太苦了,我甚愛甜食,便多吃了些。那之後,每次完事,賀琤淵都會讓人送糕點來。

有時是桂花糕,有時是紅豆糕,有時是荷花酥。

今天是第一次送來栗子糕。

只是,他不知道,我吃了栗子,身上會起風疹。

正愁著,一條黃狗跑了進來。

我認識這條黃狗,是賀老夫人身邊的許嬤嬤養的。

許嬤嬤年輕時奶過賀琤淵,因此她在賀琤淵這邊有些特權,連帶著她的狗也與別的畜生不同。

賀琤淵是允它進自己的院子的,但是不允它進書房,大約是當值的人不經意,讓它逮住機會溜了進來。

我笑了笑,將栗子糕掰開喂給它吃。

然而到了下午,我就笑不出來了。

小黃在院子裡追竹鞠,突然嗚嗚哀嚎,身下流出一灘血來。

到了晚上,許嬤嬤讓廚房給小黃燉了骨頭湯補身,說它第一次做母親沒有經驗,太過調皮,害了肚子裡剛懷上的孩子。

我意識到,栗子糕有問題。

我悄悄找大夫驗了這糕點,裡面放的不是避孕藥物,而是落子粉。

避孕藥物對女子的身子無太大損害,落子粉卻是惡毒至極,它由著你有孕,然後再將胎兒殺死。

次數多了,不僅會讓女子傷了身子,子嗣艱難,甚至還可能讓女子丟了性命。

是葉令儀所為,還是那位據說與賀琤淵有年少情分的妾室侍書所為?

我悄悄查探。

很快,我打聽到,每日送來的糕點出自謝廚娘之手。

而謝廚娘的女兒替賀琤淵管四季衣裳,是賀琤淵的心腹。

我又打聽到,葉令儀嫁進侯府之前,賀琤淵每次在侍書院子裡留宿之後,亦會讓人送去一盤糕點。

真相昭然若揭。

糕點中的落子藥出自賀琤淵之手。

無論是我還是侍書,在賀琤淵眼裡,只是一個可以發洩慾望的玩意兒,只有明媒正娶的葉令儀,是他一榮俱榮的正妻。他不愛葉令儀,但是會維護正妻的尊嚴,他不允許有庶長子出生,去打他正妻的臉。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葉令儀請他去用膳、品茗,他都會前去。

我心情跌到谷底,這樣的賀琤淵,又怎麼會成為我復仇的利劍。

他只會讓葉令儀傷心,卻不會真正傷害到葉令儀和葉家。

天氣悶熱無比,黑雲滾滾,雷聲陣陣,狂風捲起熱浪,吹不掉人身上黏膩的密密汗水,呼吸有幾分透不過氣來。

花壇里,蚯蚓受不住這悶沉???,迫不及待地鑽了出來。

暴雨頃刻襲來,淅瀝而驟急雨聲中,我有了主意。

在這之後,我愛上了侍弄花草。

每日,我會捉一二十條蚯蚓,也會悄悄去葉令儀的庫房,偷取一些她入藥用的雷公藤。

事情做得隱蔽,並無人察覺。

葉令儀依舊每日讓人請賀琤淵去她的院子裡。

她發現了賀琤淵脖子上的痕跡,意識到她的「孕蠱」對賀琤淵無用,又打聽到賀琤淵這些日子不曾去過妾室的院子後,再次懷疑起身邊人來。

她變得不自信,疑心每次賀琤淵赴她的約,是別有用心。

她開始懷疑自己身邊稍微平整齊頭的丫鬟。

於是,她慢慢的不讓這些丫鬟在屋裡伺候,除了周嬤嬤和回門之後帶回來的素秋,無論是葉家的丫鬟,還是侯府的丫鬟,都不被允許靠近閨房。

她想用這種方法試探賀琤淵的態度。

可惜,無論她趕走誰,賀琤淵都照舊赴約。

落在下人們眼裡,卻是她在閨房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不讓人靠近。

5

栗子糕之後,我再沒吃過賀琤淵讓人端來的糕點。

每次都笑盈盈地收下,然後悄悄捏碎了,埋在偏僻雜院角落的石榴樹下。

石榴花開得層層疊疊,猩紅如烈焰絢爛。

半個月後,我的月事沒來。

我學著張神醫的樣子,給自己把脈。

脈象有著微弱的滾珠之意。

我開始推說身子不舒服,拒絕賀琤淵的求歡。

這些日子,賀琤淵的需求越來越少,到現在,一日也就一次。我剛開始拒絕時,他還有些不滿,可僅僅兩三天後,他便再沒有主動提出過要會巫山。

我心裡有了數。

幾日後,我故意稱身子大好,特意打扮了,主動前往書房與賀琤淵相會。

賀琤淵看到我,眼睛立馬亮了。

我拿出大膽放浪的姿態,勾引迎合,賀琤淵迫不及待地滅了燭火,只留下一盞幽燈。

如豆燈影中,他熱忱迫切,可他的塵緣如一團死物。

很快,賀琤淵意識到了。

他的臉色變得羞惱,怒聲趕我離開。

這是賀琤淵第一次中途趕我離開書房。

接下來,賀琤淵偷偷召見了許多次醫師,但每次都強壓著怒火將醫師們趕了出去。

如今的他,相較我在新婚洞房那夜看到的他,相貌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他的皮膚越來越白皙,嗓音越來越纖柔。

那些庸醫,差張神醫許多,竟然一個都沒有查出他的問題來。

我耐心等著。

侯府門房幾次讓人送來少女喜歡的小玩意兒。

九連環、磨喝樂或者小風車。

說是我的兄長葉燊派人送來給我玩的。

我知曉不是。

十歲那年,我曾試圖從葉家逃走。

我藏進了西域行商的貨車,是葉燊毫不留情地將我拖了回去。

爹娘罰我在太陽底下跪了三個時辰,一個心善的嬤嬤偷偷給我送來一碗水,葉燊見了,便以背主之名,將嬤嬤送去了時疫所做苦差。

在葉府時,葉燊從未正眼瞧過我,他眼裡的妹妹,只有葉令儀一人。

所以葉燊不可能給我送這些東西。

是張神醫,在以這種方式,催促我假死,回到他的身邊。

我伸手替自己把脈,流利圓滑如珠走盤,已經十分穩妥。

時機到了。

當葉令儀再次犯病,向我取血時,我故意道:「阿姐,這麼多年,幸好有張神醫,別的大夫看都看不出來的奇症,只有張神醫有本事,一副藥方,過了這麼多年,依然這般好用。」

葉令儀眼皮下咕嚕一轉。

當天傍晚,她就傳信回葉府,讓張神醫上門替她診治。她終於想起來要問一問,為什麼「孕蠱」在她身上沒有起作用。

第二日,我守在偏門,等到了張神醫。

我一邊將他往葉令儀住的院子引,一邊小聲同他解釋為何兩個月過去,我為什麼還沒有服下假死藥。

「先生不知道,世子有位愛妾,十分受寵,阿姐在侯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阿姐的心緒被世子爺那位愛妾牽動,多次犯病,我時常要放血,害怕身子虛弱,服下假死藥會變成真死,所以不敢妄動。」

「那你應該送信來求我。」張神醫道。

「我也想。」我盈動著淚光看向張神醫,道,「可我不敢……世子爺只有新婚之夜進了阿姐的閨房,阿姐懷疑您給的『孕蠱』作假。阿姐本就厭惡我,若被她發現我和您聯繫,只怕要連累您。」

張神醫頓住腳步,神色變得陰沉:「她今日讓我來,是要追責?」

「是。」我見左右無人,撲通跪在張神醫身前,哀求道,「先生,阿姐是爹娘的命根子,若孕蠱真的無用,爹娘為了阿姐,只怕要為難您。您日子不好過了,誰又來救葉兒?葉兒求您,今日便帶我走罷!」

我說得情真意切,張神醫信了我的話。

神情變得為難起來。

他想帶我走,但是不想帶我私奔。

更何況,他這些年靠著葉家過上了奴僕成群的好日子,又怎捨得就這麼放棄?

最終,他扶起我,道:「你莫慌,讓我籌謀籌謀。」

我怕被他發現我已有身孕,不敢讓他碰我手腕,借著抹淚,避開了他的手。

「那孕蠱,怎麼就不起作用呢?難道是時間久了,裡面的蠱蟲餓死了?」

我唉聲嘆氣:「要是阿姐有了身孕就好了,阿姐有孕在身,為了孩子,她不會再犯病取我的血,我身子好了,便可以安心服下假死藥了。世子爺的心,也會因為這個孩子迴轉到阿姐身上,就算最後孩子保不住,阿姐也有將世子愛妾拉下來的籌碼。阿姐日子好過了,爹娘也不會追究先生的過錯。」

「只可惜,阿姐與世子爺只同房了那麼一次,前些日子又來了癸水,又怎麼可能有孕呢。」

張神醫上鉤,問我:「大小姐來癸水的事情,可有旁人知曉?」

「這種私密事情,阿姐怎麼可能讓外人得知!」我佯作不知他這麼問的用意。

張神醫伸手在我的肩頭摩挲,笑得意味深長:「葉兒,別急,耐心等我幾日。」

等見到葉令儀,葉令儀沉著臉問張神醫孕蠱的事情,張神醫便徹底相信了我所言。

他會信我,並不是因為他多信任我。

而是他身為男子,自信能拿捏我,不信我一個沒有靠山、需要依附他的小女子敢扯謊騙他。

因為提前知曉了孕蠱「無用」,張神醫三言兩語糊弄住了葉令儀,他給了葉令儀一瓶藥,告訴葉令儀,每日一顆,直至瓷瓶中的藥丸吃盡,事情就能如願解決。

他並沒有告訴葉令儀這藥丸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葉令儀以為這些藥丸的功效和「孕蠱」一樣,她收下藥丸,讓素秋悄悄送走了張神醫。

瓷瓶中一共十二顆藥丸,算了算時間,藥丸吃盡的第二日,正是賀琤淵祖母,侯府老夫人的壽宴。

6

老夫人六十九歲了,按照京中的規矩,要大辦。

這段時日,侯府上下都忙著操辦壽宴,就連賀琤淵都被侯夫人吩咐著跑腿。

湖州運來的壽山石,洛陽運來的牡丹,將侯府花園裝扮得古樸又富貴,寫意又精緻。

眼見著壽宴這日到了,葉令儀和素秋緊張不已。

她們深信張神醫的話,計劃今日在賀琤淵面前好好表現,一定要將賀琤淵留宿在房中。

我亦十分緊張,因為今日是我所籌謀的收網之日。

過了辰時,與永寧侯府交好的王公貴族們紛紛上門送賀禮,就連宮中都有賞賜送來。

等到宴席開始,一道紫蘇魚端上桌,眾目睽睽下,葉令儀忽然作嘔。

立刻有機敏的命婦笑道:「老夫人,這是侯府新上門的世子妃吧?這才三個月,這個樣子,和我家趙氏有孕時一模一樣,只怕也是有喜了。」

老夫人和夫人聞言大喜,正好假山相隔的男賓桌上有一位王太醫,是婦科聖手,立刻有人提議請他來為葉令儀把脈。

「若真是有孕,今日可是雙喜臨門。」

一桌子長輩,沒有葉令儀說話的餘地。

很快,王太醫被請了過來。

問脈之後,王太醫報喜:「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世子妃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

在老夫人和侯夫人看來,葉令儀洞房那一夜是與賀琤淵有夫妻之實的。

只一夜,就懷上了侯府的子嗣,她們歡喜不已。

誇讚、賞賜不停地砸向葉令儀,眾目睽睽之下,葉令儀什麼話都不敢說。

她不明白,為什麼尚且是完璧的自己會被診斷出有孕。

消息傳到賀琤淵的面前,他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最後收???斂神色,笑著對大家說了一句:「同喜同喜」。

他是永寧侯府的世子,是賀家下一任掌權者,就算自己從未碰過的妻子有了身孕,他也選擇了隱忍不發,維護侯府的面子。

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我不能指望這個男人替我向葉家和葉令儀復仇。

壽宴快結束時,我混在上菜的小丫鬟中上羹湯。

滾燙的雞湯,我腳下一滑,全潑在了賀琤淵的身上。

夏衫輕薄,賀琤淵的胳膊立馬紅了一大片。

已經回到宴席的王太醫見狀,立馬上前替賀琤淵處理。

他雖然擅長婦科,可簡單的燙傷,從事杏林一行的人都會處理,他既在此處,就沒有道理再請府醫過來。

我被管事呵斥到一邊,賀琤淵被圍在中間,有人拿了冰塊包了麻布為他按壓傷處。

他這段時間皮膚變得細嫩,一點燙傷,在白皙的膚色映襯下顯得格外艷紅,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王太醫的目光從他的白皙的手臂移到脖頸處,神色變得凝重。

「世子爺,可否去內室詳談?」

賀琤淵這段時間一直在尋醫問藥,只是尋常的大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去太醫署請太醫,又需要將病狀詳呈,他不願意將隱疾這般暴露,因此一直沒有請太醫為自己看診。

如今見王太醫這麼說,他立刻意識到,這位婦科聖手看出了什麼。

賀琤淵點頭,將人往自己的書房請。

7

我跟了上去。

賀琤淵沒出聲,旁人便也沒攔我。

到了書房,屏退其餘下人後,王太醫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咬了咬牙,站著沒動。

我不能走,我要親耳聽到王太醫對賀琤淵的病下結論。

賀琤淵道:「王太醫,本世子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不必瞞她。」

賀琤淵這些日子喝了不少藥,每次都信心滿滿地在我身上試探,可每次都失望地偃旗息鼓。他這病,確實沒有瞞著我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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