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都宗黎盈,」我耐心替她回答了,「看不慣我你去死。」
黎盈抓狂尖叫。
我一腳給她蹬出三里地。
再一轉頭,台上出了事。
沈少珩完全不打算結束。
他安靜站立,手中劍氣不停。
陸扶光喘著氣,九死一生,眼底寒光一片。
「你心術不正,」沈少珩定定看他,「有走火入魔之勢,不可留。」
一個「不可留」決定了陸扶光的生死。
謝清玄不在。
賽程中,有人以緊急事態為由強行支走了他,東邊那一片黑森有人求救,師兄一向心軟。
我擦擦油手,衣袖翩然,翻身入台。
在一片驚呼中,拂雪劍打回了沈少珩的劍。
火星四濺。
沈少珩蹙眉,壓下劍。
「天才,我跟你比試比試?」
我抱臂挑眉。
順腳把陸扶光踹下去。
「師姐接著。」
台下的宋言月掙開人群強行拖走了陸扶光。
「你是誰?」
「伏雪。」
他垂眸,「剛剛那個人,他……」
「拂雪。」
「你為何要說第二遍自己的名字?」
拂雪劍帶著森然寒意猛然竄出——
我笑意盈盈:「誰跟你說這是我的名字了?」
8
台上劍光森寒,劍意繚繞,耍劍耍得劍氣縱橫。
沈少珩天賦極高,可是他從未獨闖南海北境西疆東域。
秘境修煉不如行萬里路九死一生來得提升更為痛快。
見沈少珩隱隱不敵,四周宗主長老們坐不住了。
「此女氣息怪異,恐生變故!」
「快阻止她!」
謝清玄伸手,瞬間化解了他們向我而來的攻擊。
他是匆匆趕回,見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果真要護著這妖女?!」
謝清玄一向溫和,可唯獨這一次,他一字一頓:「想動她,先殺我。」
玄冥宗牙都要咬碎了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可是謝清玄——實力深不可測,這麼多年未見,尚且不知他達到什麼境界。
我在台上唰唰唰唰打得沈少珩精疲力盡喘不過氣,因為招式混亂,他無法摸清我的套路。
有人喊著要我不可如此仗劍欺人。
我:「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轟——
塵石飛揚。
比試台被我一劍劈出了巨大裂痕。
我探頭,發自真心疑惑:「我都這麼用力了你怎麼還活著?」
地上的沈少珩:「……」
他噴出一口血。
台下鴉雀無聲。
我嘆氣:「算了,留你一命,我可不像你喜歡隨便殺人。」
然後轉頭向諸位抱拳。
「承讓承讓,小女不才,略識得幾個招式。」
【o、m、g。】
【那很裝了。】
【也很爽了。】
9
我從修仙半吊子一下子干翻沈天才。
這著實不在大家的承受範圍之內。
看到師姐迷茫又驕傲的目光和師兄凝眸空白的表情,我打算髮表一點個人心得演講。
然後挨批了。
老實站在師兄師姐跟前。
宋言月紅著眼睛將我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師姐,我真沒事。」
她還是不放心。
謝清玄頭疼,他輕嘆:「你和師尊,簡直一模一樣。」
【啥意思,女配爹和女配一樣賤?】
「……」
死彈幕會不會說話。
我隱隱觸動:「我爹……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從未過問爹娘的事。
因為我氣他們丟下我不知所蹤。
我垂眸。
氣氛難得有些沉重。
我是謝清玄帶大的,從來沒見過我爹娘。
「師尊師娘早就飛升了。」
我:「???」
沉重氛圍一掃而空。
我緩緩抬眼:「師兄,下次說話可以不要只說一半嗎?」
早已飛升。
四個字看得我嫉如妒。
我轉身跑去後山哭了一頓。
燒了幾個字。
【你們等著。】
然後起身去陸扶光那裡。
陸扶光咳嗽幾聲,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向我作揖。
「多謝小師姐。」
謝我的救命之恩。
我居高臨下看著他。
「沈少珩說你有走火入魔之勢,你我同宗,我自然不允他殺你,但你若是真的走火入魔,便由我來一劍了結你。」
對陸扶光,我沒什麼磅礴恨意,從前的事二十一個巴掌就算一筆勾銷。
若是他日後再敢教唆他人。
我要翻倍的抽。
陸扶光低頭說是。
我喊來師兄。
謝清玄探測一番後搖頭。
「師弟心魔已除。」
在心上人面前被人打一頓這麼奏效?
我還以為心魔會更深。
【撓頭,其實反派被女配踹下比試台的那瞬間眼神就清澈了,比我奶醫院開的眼藥水還管用。】
【我覺得他是看到女配翻身跳上台裝如逼天塌了嘿嘿!】
【說實話就女配之前那個狂抽巴掌,我感覺他已經被打的神志不清沒時間管覬覦女主的心魔只剩深夜痛訴原生師門的不幸。】
我頓了頓。
原來是這樣。
好吧。
「陸扶光。」
陸扶光抬頭看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
我認真地看著他。
他逐漸認真地看著我。
「你菜的要死。」
陸扶光:「?」
讓他的原生師門再不幸一點。
10
我這個人,很有原則。
只搶不偷,只殺不虐。
三番五次禮貌拜訪玄冥宗問他們什麼時候把應有的玄冥花獎勵給我。
第一次,他們罵我不知廉恥,我連夜砸了他們的大門後瀟洒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
第二次,他們陰陽我胃口太大異想天開,我熬夜在他們老祖的石像上寫滿控訴。
【欠債還花天經地義再不還花得病百年吃藥無效死在外面祖祖輩輩兒女受損世世代代遭受天譴^^。】
好一個長難句。
據說玄冥宗連夜蒙面拖走石像清洗。
第三次,我人畜無害打招呼。
「嘿,這兒最近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亂?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們清掃清掃。」
「對了,玄冥花今天也不給我嗎?」
他們終於妥協。
早這樣多好。
我看著門口一片廢墟,心滿意足地捧著花回去。
宋言月不贊成我獨身一人討債,卻又拗不過我,她說我只是一個柔弱可欺小姑娘,心疼我為眾人針對。
被看扁了。
那我將扁扁的走開。
彈幕被師姐閉著眼睛愛世界感到震驚。
【女配為啥被針對女主真的不知道嗎?】
【論師姐眼裡的真善美,還是濾鏡太深了。】
【不兒,她管這個叫柔弱可欺小姑娘?】
11
怎麼不算柔弱可欺。
我和陸扶光結伴進入秘境里。
這是大比第二輪,需在秘境里獵妖取丹,勝者為數量最多者。
我們進去目的並不在此,而是這個秘境本身——遠比這賽程獎勵要來得實際。
進秘境不出半盞茶功夫榮獲綁架。
我可太柔弱了。
綁我們的黑衣黑袍人,看著就不像正經修仙的。
陸扶光給我傳腹語。
「我們為什麼要被俘虜?」
「不用自己走路。」
「……」
而且他們顯然留我們有用,看著還像專業團隊,想必能帶我們找到好東西。
陸扶光:「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把東西給我們?」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俘虜背對背綁著,扔在他們的坐騎身上。
我睡了一覺,醒過來發現陸扶光表情仍舊肅穆。
我打哈欠:「到哪了?」
「到打架了。」
「?」
我興奮地掙脫繩子。
因為和陸扶光在最後面,我只能卯足了勁兒夠著頭看。
黑衣黑袍的這個專業團隊似乎是修真界某個神秘組織,進來尋找某種秘物。
不巧,撞上了幾大門派。
玄冥宗,天都宗和一向低調的流音宗。
三大門派正在商議是否聯手將其他門派壓垮。
兩邊就這樣見面,面面相覷,隨後幹起來了。
一時間,劍聲、獸吼和琴音不絕於耳。
其中一個黑袍人大約是武力值不高,靈機一動,跑到我們跟前大喊。
「我們有人質!停下來!否則我……」
我一巴掌把他扇出三界之外。
你什麼你。
陸扶光目瞪口呆。
我給了他一個肘擊。
「別發獃了,殺人越貨 gogogo!」
於是在一片混亂里,我目標無比清晰,將拂雪縮成一根長簽,來回穿梭掃蕩了每個人的儲物袋。
一轉頭,陸扶光在把剛剛騎著的靈獸坐騎強行往儲物袋裡塞。
那頭靈驢被塞得嗷嗷直叫。
「……師姐。」
他有點尷尬。
我豎起大拇指:「好樣的,你已經學會生存之道了。」
陸扶光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賣力塞。
他很努力的避免羞恥感適應我的節奏。
我給他上過無數次課。
在修真界混,第一個要扔掉的,就是面子。
我們要走之際。
我:「等一下。」
陸扶光疑惑。
我回頭:「殺人越貨,還沒殺人。」
陸扶光:「!」
兩邊打得塵土飛揚熱火朝天,絲毫沒人在意我。
於是,我平等地給他們兩邊分別甩出百把劍影。
然後帶著陸扶光閃身消失。
「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東西給我們了嗎?」
陸扶光:「……知道。」
當然是殺人越貨 gogogo。
12
這一路上,我們碰到不少修仙人。
每次我都會挑著落單的人拍拍他們的肩膀。
對方或警惕或疑惑或在我一句誇張的「你撞大運了」眼眸里閃過驚喜。
不僅有驚喜,眼底還有藏不住的貪婪之色。
「何為大運?」
我指指他後面,他往後看,我瞬間從背後掏出厚厚一塊板磚猛地跳起來砸倒他。
他頓時「啊」一聲暈死過去。
大運自然是在我手裡。
我搜刮完他。
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時間——
「你撞大運了。」
「真的?……啊!」
「你撞大運了。」
「嗯?……啊!」
我坐在山洞裡整理手頭不知道多少個儲物袋。
【大運。啊!大運。啊!大運。啊!……密碼的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沉浸在撞大運里已經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這到底是什麼運氣,為什麼女配碰到的所有人都是肥羊可宰版??】
陸扶光僵硬地跟著我。
「師姐,我……」
我看了他一眼。
「沒事,師姐。」
我想,陸扶光大約再也不敢不安分了。
他看起來坐立難安,對我的靠近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好好乾,」我拍拍他的肩,「師姐少不了你的好處。」
陸扶光深吸一口氣,點頭,默默收拾殘局。
13
唯有掠奪秘境中心的雙生蓮時發生了點意外。
圍住湖心的已有不少人,大多不敢輕舉妄動。
見我盯著湖中心的雙生蓮,有人用力推了我一把。
「喂,先來後到懂不懂?」
「原則上先來後到,但目前——」
我彎唇。
彈幕屏住呼吸。
「原則在我手上。」
我掂了掂拂雪劍。
【臥槽,爽!】
【身心舒暢,難道這就是視角問題嗎?在女配視角看東西我怎麼感覺我們才是正義的一方。】
【去去去,我們本來就是正義的夥伴,你懂什麼?】
【不管了先爽!】
我殺光了附近所有掠奪者。
大宗門被高階獸絆住腳,尚不能趕到。
那便可以搶走。
另外,強行摘雙生蓮必會觸怒湖底守花巨蟒。
然而摘下之前我並不知道。
湖底隱隱暴動。
我盯著手裡的花:「……」
「怎麼辦?」
陸扶光此刻的唯一依仗竟成了我。
有點爽。
爽歸爽,我二話不說抽了他一巴掌,喊道:「呆子,什麼怎麼辦?跑啊!」
話罷嗖的開溜。
跑得慢的當前排。
開玩笑,天階巨蟒是我能揍的起的嗎?
我平日嘴上你死我死一起死,可真要去死,我又不樂意了。
我在深林里狂奔。
老遠看見衣服上有玄冥宗標識的人在往這裡走。
這不老熟人。
「喂!」
我熱情大喊。
玄冥宗的人老遠看見我,均露出防備警惕和不屑之態。
我戴了面具,舉起胳膊一路狂奔興奮大喊:「給你們送好東西來了!注意查收!」
我和陸扶光奔入他們小團體——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繼續埋頭往前狂奔。
一行人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待回頭。
天地震顫,巨蟒甩著尾巴掀起地皮橫衝直撞。
「遭了,是湖心看守並蒂蓮的天階巨蟒!」
「她是故意的!快走!」
「不好,來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看得我好緊張好緊張。】
【哇,好陰險好喜歡。】
【寶寶快跑別——回——頭!】
我瞥一眼彈幕,忙中偷閒,回頭招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都宗黎盈,有本事來宗門生死互砍啊!」
彈幕:【?】
遠在天都宗的黎盈打了三個噴嚏。
身旁跟班狗腿的問她是不是感冒了。
黎盈瞪她一眼:「滾開,我乃修仙之人,自是身強體健。」
天都御獸宗。
若是掏出什麼稀世法寶真能引出一頭巨蟒也不為過。
你說對吧?
「黎盈!你壞事做盡!」
有人嘶聲力竭。
我早已逃之夭夭。
14
並蒂雙生蓮成功收入囊中。
陣眼坍塌後,整個秘境分崩離析。
我滿載而歸,搜颳了一堆我有的和我沒有的東西。
師兄能用上給師兄,師姐能用上給師姐,師弟能用上也給一點。
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但嚴重擾亂了賽程秩序。
我被通緝了。
奈何前有師兄調和,後有師姐溺愛,還有一個小師弟背鍋。
陸扶光面無表情。
一字一頓,艱難開口。
「對,就是我乾的。」
「怎麼?打死我?」
十分有眼力見和前途。
陸扶光看向我,頓了頓,小聲道:「……總之,師姐下次要當心,在外切勿暴露身份。」
【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是反派。】
【你沒記錯,我也沒記錯,那誰記錯了?】
【我知道!反派自己記錯了!】
【依稀記得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純粹的反派……】
我感動瘋了。
當即賞了他一個腦瓜崩。
15
我本意就不是去和這群人爭什麼勞什子榮譽。
能薅東西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人之常情。
嘗到甜頭後,我方知,這種事要是想做得長久,做得果決,做得無人敢擋來一雙砍一雙——實力便要站在所有人之上。
我繼續背起行囊外出修煉並磨鍊自己。
我隨身只有一塊玉牌,他們三人的問候便依次顯現。
謝清玄:【師妹,多加小心。】
宋言月:【師妹勿忘天冷加衣,儲物袋裡有師姐放的驅寒散。】
我掏出驅寒散服下,暖暖身子美美看最後的陸扶光的留言。
【師姐,我最近被追殺了。】
想來是先前為我背鍋得罪了不少人。
我鼓勵:【加油呢。】
陸扶光:【……】
我甚愛造訪天南地北的各個宗門,混入其中,一口一個都哥們兒都姐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