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燈啊神燈完整後續

2025-08-0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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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時,班裡有個富二代,賊有錢。

動不動就請客。

三天一次肯德基,五天一次麥當勞。

最大方那年,打賭輸了,隨手給了路邊的我十萬塊。

我靠著這筆錢讀完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學。

後來我才知道,大方是假的,打賭輸了也是騙人的。

有的僅僅是少年青澀隱晦的難言心事。

四年後,他家裡破產,流浪街頭。

我蹲在他面前伸出手:

「喂,要不要跟我走。」

1.

我有一本藏在課桌最深處的筆記本。

上面記載了我大大小小的願望。

最早的一條是:

「我不想再被木棍抽了。」

於是,十歲那年,母親義無反顧地離婚。

帶著我逃離了家暴的父親,逃出了那個十五歲就要被賣彩禮的小山村。

母親為我實現了願望。

第二條是:

「我想要上學。」

母親從此一天打三份工,白天洗碗,晚上擺攤。

求人辦好了學籍,將我送進了學校。

在年紀尚小的我眼中,母親無所不能,無所不會。

「想要一條不起球的圍巾。」

「兩塊錢的小鴨子髮夾。」

「可以不凍手的手套。」

我用稚嫩的字跡繼續訴說著自己的願望。

直到第二十八條:

「想和媽媽一起吃美味的生日蛋糕。」

無所不能的母親這次沒有實現這條願望。

她在買蛋糕的路上突發腦溢血,被送進了急救???室。

我借了不少錢,求神拜佛,哭得昏天黑地,也毫無用處。

我在十五歲那年,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

2.

那本筆記本被我封存了一年。

等到我再次打開時,我已經上了高二。

筆記上的願望逐漸變得瑣碎而頻繁:

「十點前可以寫完所有卷子。」

「後天月考考進年級前五。」

「晚上能夠再找到一份兼職,交下學期學費。」

孤身一人後,我開始自己為自己實現願望。

但偶爾,筆記本也會跳出一點碎碎念:

「同桌午飯又點的肯德基,到底是什麼味道,聞著很香,好吃嗎?」

「朋友約我晚上去看電影,據說是我喜歡的類型,但電影票太貴了。」

「想養一隻小貓,算了,我養不好她。」

經濟拮据,連吃飯都要精打細算,這些願望對我來說太奢侈了。

後來從隔壁班轉來了一位富二代,叫謝潯。

第一次見面,就請全班吃了肯德基。

一周以後,又大筆一揮,帶著全班人包了個電影院。

班裡人起鬨,捧他是全校最有錢的榜一大哥。

背地裡,卻嘲笑他人傻錢多,裝大方。

被忽略的那些碎碎念,就這樣被悄悄實現。

我在心底給謝潯起了個名字,神燈,謝神燈。

而我就是那個貧困潦倒的阿拉丁。

只是我的神燈,特別大方,特別慷慨。

我路過幾次都捨不得進去的披薩店,被他隔三差五就宴請全班。

我的神燈像是沒有三次的限制。

筆記本上的每個願望都被他事無巨細地實現?ū?。

夏天他請冰淇淋,冬天他送熱奶茶。

我知道了那些鋪滿廣告的快餐店味道。

也能在同學聊起最火的電影時加入進去合群。

就連讓我害怕的嚴寒,他都人手送了件羽絨服。

那是我最體面的一個冬天,耳朵沒被凍傷,手指也沒有凍瘡。

高二快結束時,我寫好了退學申請書。

為母親治病借的三萬塊錢天天上門,催得我心力俱疲力竭。

我打包好了行李,準備南下去工廠打工。

在我離開的前一天,我碰到了謝潯。

他打賭輸了,要給路過的第一個女生十萬塊錢。

而我就是這個女生,他不由分說塞給我:

「喂,別讓我言而無信,就這點錢,還不夠我買身衣服。」

富人手指縫裡漏下的殘渣就夠窮人努力一輩子了。

我靠著這些錢還完了借款,讀完了高中,又考上了大學。

在我樸素又簡單的價值觀里。

阿卡丁的神燈是無所不能的。

謝潯也是無所不能的。

3.

所以在聽到謝潯被家裡趕出來,流浪街頭時。

我著實愣了很久。

此時的我已經大學畢業,靠著工作的錢,開了一家小吃店。

班級群里消息涌動:

「聽說他家裡破產,他爹卷著所有錢帶著小三跑了,就剩下他一個。」

「本來在國外,直接退學送回來了,好像連文憑都沒拿到。」

「嘖嘖嘖,以前他高中時多有錢啊,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風水輪流轉啊。」

我找到謝潯時,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正盯著遠處愣神。

眼前的人,和記憶中不太一樣。

總是驕傲鋒利的眉眼,此刻微垂著,顯示出一種莫名的平靜。

我腳步放緩了些,正猶豫要不要過去。

他已經敏銳地抬起了頭。

時隔四年,我們迎著夕陽在這個安靜偏僻的公園對視。

我不確定謝潯有沒有認出我。

應該是沒有的,畢竟高中那幾年我們的交集寥寥無幾。

不是朋友,就連親密的同學都算不上。

謝潯的生活那樣多姿多彩,應該很難對普通平庸的我留下印象。

果然,他看著我,神色沒有什麼變化:「有事?」

我指了指他手上的傳單:

「不好意思,這是我店裡的傳單,正在招人。」

「我看到你在看,你,是想要來應聘嗎?」

4.

直到把謝潯帶回店裡,我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站在離我不遠處,目光掃過店面,語氣冷淡:

「我住哪?」

不久前我說出那句話時,謝潯看我的目光很奇怪。

「一月四千,交五險一金,每天工作八小時,每周休息兩天。」

直到我說出包吃包住時,他神色才有了變化,答應了下來。

曾經的四千塊錢只夠他吃頓飯,如今卻能買他一個月時間。

可能就像群里說的,他實在是沒有地方可去。

這件店是我從朋友手裡接手的,賣炸雞柳和雞排。

位置好,生意也不錯。

一樓做生意,二樓住人,一間我住,一間放雜物。

我把雜物收拾出來,正考慮等會兒要不要去買張床。

還要買四件套、牙刷、毛巾……

謝潯從我身後晃過來,幫我將一個箱子接過去。

我順口說:

「放我屋裡吧,就是些衛生紙、洗衣液……」」

等謝潯走出去兩步,我才突然反應過來,急急阻攔:

「等一下。」

但已經晚了,謝潯已經推開了房門。

房間小,一眼就能掃過全局。

謝潯一抬頭,就能正好看到窗邊的書桌,他頓了一下。

視線掃過上面擺著的照片,回頭問我:

「就放在桌子旁嗎?」

我緊張的心臟慢慢放緩下來:「嗯。」

謝潯應該沒有認出來,畢竟這張合照是一場意外。

畢業的時候,學校找了攝影師給我們拍照。

可以單獨照,也可以跟朋友一起照。

謝潯照相的時候,我正巧站在旁邊發獃,被攝影師的喊聲驚醒,迷茫地轉頭。

於是就有了這張意料之外的合照。

攝影師洗照片時可能以為我們是故意這樣設計的。

於是也給我洗了一張。

這張照片被我帶到大學,畢業後又帶到了店裡。

我找了相框裝好,小心翼翼地擺在書桌上。

那個時候的謝潯,是個黃毛,金髮囂張,劉海太長,擋住了半隻眼睛。

又穿著骷髏頭短袖和破洞褲,即便長得好,也擋不住一種時代的非主流感。

現在的他,黑色短髮利落,衣服簡單清爽,相比起來差距太大了。

所以他認不出來是很正常的。

5.

整理好房間,我就帶著謝潯出去吃飯。

但他食慾不高,吃了兩口就不動筷子了。

能理解,家裡出了這種事,心情不好很正常。

但一連好幾天都這樣,眼見著比剛來時瘦了些。

我有些著急,就拉著他去了一家西餐廳。

人均一百多,我給他點了份牛排和沙拉。

謝潯吃了兩口,突然說:「我來過這裡。」

我一頓,沒想到他還記得。

當時大家笑他人傻錢多,但被請的多了也實在不好意思。

於是,好多人都主動邀約,放學後請謝潯吃飯。

我也混在其中,拿到兼職工資那天,精挑細選了這家西餐廳。

我沒想到他會答應我的邀請。

他一向性格冷淡,被大家問得煩了,就閉著眼隨便指了個人:

「就你了,就吃一頓,其他人別來煩我了。」

我是這個幸運兒。

那份牛排被謝潯吃得乾乾淨淨,他點評:

「這家廚師手藝不錯,跟我平時吃的沒什麼區別,我很喜歡。」

這句誇讚讓我沒忍住露出了個笑。

阿拉丁能夠請神燈吃一頓飯,阿拉丁也十分開心。

所以,眼見謝潯如今精神不振,我自然而然想到了這家店。

就好像是時空倒轉,相隔了四年光陰。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

謝潯看起來胃口好了些,也像四年前那樣。

將牛排和沙拉吃得乾乾淨淨:「很好吃,我很喜歡。」

我露出了一個笑,正準備起身去買單時。

身後謝潯突然出聲:

「你認識我,也知道我是誰。」

他語氣平靜,卻斬釘截鐵:

「書桌上那個相框,上面的人是我對不對?」

6.

晚上,班級群已經聊得熱火朝天:

「你說謝潯他家破產了,那他跟徐芊芊的婚事還算數嗎?」

「肯定不算了,以前門當戶對,現在就是窮小子覬覦白富美,傻子才繼續在一起。」

「不好意思,這次你們真猜錯了,徐大小姐是真深情,就算謝潯窮了也不離不棄,現在正到處加好友問行蹤呢。」

果然,我的列表也多了一條好友申請,正是徐芊芊的。

我正猶豫要不要通過時,房門被輕輕叩響。

「洗髮水沒有了。」

謝潯頭髮半濕,正靠在門邊看我。

不久前的那頓飯,撕掉了我們之間的若無其事。

謝潯認出了那張照片,也認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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