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穿越的第三年。
我的系統姍姍來遲。
「親愛的宿主,您的夫君正在趕往京城辦事,請宿主在此期間維持好人設,等待劇情展開。」
我咻地睜開無神的雙眼。
我的夫君正在趕往京城。
那在我床上的是誰?
1
「怎麼了?身子不舒坦嗎。」
我僵直的身子惹來了枕邊人的側目。
他強有力的胳膊環在我身上,將我整個人隴在懷裡,我的鼻息間儘是他身上的味道。
因為剛穿到這個世界,我溺水時受了傷,瞎了一雙眼睛,身子也時常冰冷。
夫君江鶴蓮身子暖和,不管夏天還是冬天,他都愛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裡取暖。
我也很喜歡這樣極具安全感的懷抱。
但系統的話卻給我整蒙了,我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對方的身子。
腹肌還是八塊啊,胳膊肘還是這麼的有力啊,甚至吃蘋果的時候,也還是那麼生猛啊。
怎麼就不是一個人了!
枕邊人發出一聲悶哼,我猛地回過神,收回手。
我與他肌膚貼著肌膚。
大早上,又是這麼個袒露的姿態,一點異樣都能輕易被感覺到。
他將我的手握在他的大掌里,啞著聲音道,
「娘子,別折騰我了,哭鬧著不要的是你,點火的也是你,遭罪的就我一人。」
說完伸手幫我揉了揉後腰,我滿臉羞紅,埋在他的胸前。
昨晚鬧騰得厲害,要不是我故技重施,落了淚,他還不一定能放過我。
2
「系統,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新婚夫君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他是流落到我們這小山村的受傷將軍?」
「五個月以前他被下屬找到,恢復記憶後,已經趕回京城處理落下的事務。」
「那我身邊的人是誰。」
我曬著太陽,眼睛眨巴著,我也不是全然的瞎子,目前應該算是高度高度高度高度近視。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大片大片的顏色糊在一起。
人懟我眼前,我都看不清是誰。
「……」
系統好像還在為這個崩到無法言語的劇情傻眼。
我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就明白了,這個系統大概沒什麼用,唯一的用處,就是告訴我我穿進的是一本架空古言。
男主是功績顯赫的大將軍,在出征前跟女主定下了婚約,只等著戰勝歸來結婚。
但男主在征戰的時候遭到敵軍埋伏,跌落山谷,順著河流飄到了一個小山村,被村姑女配救下。
女配看男主著裝和佩戴的玉佩,猜出此人出身不凡,就動了歪心思,要跟男主培養感情。
然而等男主被他的手下找到之時,他也沒對女配生出什麼感情。
女配不甘心放走男主,借著救命之恩讓男主帶她一起離開小山村。
接下去就是某乎常見短篇小說開頭——「我的未婚夫戰勝歸來,帶回來一個女子」。
之後就是女配搞鬼,男女主誤會巴拉巴拉,大結局女配悽慘,男女主幸福美滿。
3
但是,因為系統延誤,這個劇情在最開始就偏離了軌道。
而我作為女配,因為突然的穿越,驚慌失措之下,被倒在河邊的男主絆倒,摔進了河裡,因此眼角磕到了石頭,眼睛還瞎了。
要不是男主及時醒過來,我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就溺死了。
不過,男主沒對女配生出什麼感情?
我想了一下,記憶中那男人恨不得每晚都愛死我,難不成是恨的表現?
而且把我從水裡救上來,拿救命之恩協恩圖報的,好像也是他。
我對這個劇情表示懷疑,並且不認為崩劇情是我的原因。
系統氣急敗壞,「怎麼不是你的原因,枕邊人的口頭禪從媳婦兒變成娘子,你一點沒感覺到不對勁嗎。」
我雙手一攤,「沒感覺。」
「你,我現在告訴你你的枕邊人換了一個,你也一點感覺沒有嗎。」
「不還是八塊腹肌的壯漢嗎,吃蘋果也很賣力,我活著不就圖這點爽嗎,是不是一個人很重要?我連人家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指望我對他有多少感情。」
「……」
知道劇情之後,我沒有任何反應,表示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就是系統在最開始告訴我要維持人設走劇情,我的態度也不會改變多少。
眼睛都瞎了,什麼都看不見,指望我能幹什麼。
而且我也不是學表演的,對古代也不了解,對這裡唯一的認知就是封建社會對女性不大友好,就算這是架空古言,應該也不會好多少。
就這樣,還想指望我掰正劇情?我能混吃等死就不錯了。
說不準到時候就因為看不見走著走著栽河裡淹死了。
系統跟我閒聊,「你不了解古代?你不學歷史嗎,你理科生?」
我搖搖頭。
「你文科生還不了解古代?!」
「我美術生。」
「……」
非常巧合,眼瞎的美術生穿進了古代,屁用沒有。
我是肯定不可能像其他小說女主一樣,什麼女配逆襲大女主,什麼扭轉自己的女配人生,我走完自己的人生都難。
「你們系統下次逮人找準點。」
系統自閉了。
我勸說道:「得了啊,你眼瞎綁定我,我現在也遺傳了你的眼瞎,咱倆快速過完這輩子得了,反正劇情都崩成這樣了,讓我爽爽吧。」
「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我跟你的關係肯定比你跟那幾個主角強,對吧。」
系統嘆了口氣,語氣裡帶了點認命的意思,「也只能是這樣了。」
「行,你有眼睛,那你告訴我,現在跟我這個男的帥不帥。」
「……滾。」
4
「我真不知道現在你身邊這人什麼身份,我也只知道劇情,對不上人啊。」
「而且因為你的出現,劇情崩得一塌糊塗,男主提前被找到,提前恢復記憶,提前回去處理事情。」
小系統真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我已經從它嘴裡挖出了一個帥字。
帥就行,帥在小說里那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說不準我又無形之中睡了個大佬。
我暫時沒告訴系統,我怕它發瘋。
「娘子,我回來了。」
我那個佯裝打獵的夫君回來了。
我照常跟他膩歪了一下,等著他給我燒飯菜。
系統:「我看你不是挺能裝的嗎,一點都沒露餡。」
我回道:「我這全是真情流露,不帶演的。」
「……瑪德。」
外頭有人喊。
我躺在躺椅上晃悠,半點不帶起來的。
指望我一個瞎子站起來去給人開門?開什麼玩笑,我走著走著被石頭拌死了怎麼辦。
我吃著男人給我切好的水果,聽著他的腳步聲從廚房蔓延到了院子門那邊。
在心底跟系統感嘆,我這輩子就兩種命,要麼享福命,要麼早死命。
意思就是,享不了福就早點死。
說不定下輩子就能享到了。
「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肯定不是正常人來找他。」
「系統,你能給我轉述一下外面發生的事情嗎。」
系統沉默片刻後,還是認命了,「你的野男人在外面跟一個男人說話。」
「說什麼。」
又是沉默片刻後,我的耳邊陡然響起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聲音聽著,都十分的陌生。
我愣了一下,好傢夥,敢情這野男人在我身邊還玩兒變聲。
「……江鶴蓮目前還在京城?」
「是的,您讓屬下派人牽制他,目前他還在京城周旋著,一時半會回不來。」
「嗯,多給他找點麻煩,別讓他那麼快回來。」
「太子殿下,您何時回京城,一直與那女子待在一處,不合禮數。」
我與系統同時瞪大雙眼。
太子殿下???
5
【這不可能——】
系統大喊大叫,聲音都破了音。
還不等我再細想,那頭又傳來了說話聲。
那個被另一道聲音稱為太子殿下的人,聲音更為低沉,似乎沉思了一會兒。
才開口說道:「孤自有打算,江鶴蓮在意她,她便是牽制江鶴蓮的最好辦法。」
假以時日,讓她愛上他,江鶴蓮便不再是那個無法掌控的未知因素。
屬下遲疑了片刻,誇了一句太子英明。
說得可真冠冕堂皇,我對著空氣豎了豎中指,五個月了還沒膽子扒下馬甲見我,讓你素一個星期,看你還嘴不嘴硬。
兩人又聊了些有的沒的。
都給我聽睏了,腦海中的系統好像已經瘋了。
也是,雖然沒有說名字,但既是太子,又是跟男主搭上關係的,也就一個。
反派蕭青臨。
我睡了一個男主系統就崩潰了,現在又來個反派。
這劇情崩得八百匹牛馬都拉不回來。
6
不過蕭青臨跟江鶴蓮是什麼時候換的呢。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因為看不見,導致記憶也有些混亂。
五個月前,應該是江鶴蓮在山裡救了個人那次。
那次他上山打獵很久都沒回來。
我以為他出了什麼事,在屋子裡惴惴不安,畢竟古代上山打獵死於猛獸之口是常有的事情。
要是他死了,我一個瞎子,在這個做什麼都不方便的古代,很難安然地活下去。
一直到田間蟲鳴響起,院門才被人推開。
「媳婦兒我回來了。」
我從房中匆匆趕出去,在這住了那麼長時間,我對這房中早已熟悉了。
江鶴蓮衝進來將我死死抱在懷裡,像是要將我融進骨血之中,他每次從山上打獵回來,都要如此。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江鶴蓮這才想起什麼似的,道:
「媳婦兒,我在山上遇到了大蟲,幸好有人途經此處,助了我一臂之力,不過他也因此受了傷,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路上費了點時間。」
他這麼一說,我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空氣中好像是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我與那人並未碰見過幾面,治病救人喂藥,都是江鶴蓮一手操辦的。
我們第一次說上話是他來家好久之後,我幾乎要遺忘家中還有外人了。
他輕聲與我打了聲招呼,「叨嘮了,夫人。」
我瞎著眼,當然也不知道那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是何等的放肆。
7
紅燭翻滾的夜晚,我攀上蕭青臨的脖頸間,恍惚間想到幾個月前被扔在深處的記憶。
起了逗弄的心思。
我佯裝無意地說道:「你好像與以往有些不大一樣了。」
身上的人動作一頓。
隨後親吻著我的脖頸,含糊地問哪裡不同。
我說風月之事不同。
「哪裡不同。」
幾次之下,我改了口,「沒,沒有不同。」
蕭青臨堅持要問出點什麼,一副不問出個所以然誓不罷休的樣子。
「現在厲害!」
我崩潰大喊,再這樣下去,我要碎了。
他發出快意的悶笑。
我雖然看不見日升月落,但我能聽得見雞鳴鳥叫。
天亮了,我的腰斷了。
8
自從知道枕邊人換了之後,我仔細感受了一番又一番。
我知道我為什麼連吃蘋果這麼親密的事情都沒發現不對勁了。
如果倆人真是一前一後來的。
那我應當是能感覺到不對勁的。
但不是。
蕭青臨應當是在江鶴蓮還沒走的時候,就已經爬我床了。
江鶴蓮與我在這個小木屋生活了三年,我們的經濟來源全靠他上山打獵拿去集市上賣。
越是接近冬日,他越忙。
因為要為我添置冬裝,修葺房屋,準備柴火,儲蓄糧食。
窮鄉僻野,冬日經常會有大雪封山的情況。
那天我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從鎮上回來的江鶴蓮。
屋檐上的雪越積越厚,直接壓塌了一方的屋頂,我被那響動嚇了一跳,驚魂未定地喊著江鶴蓮。
房門被人推開,我以為是他回來了。
想也不想撲到他懷裡,顫抖著喊著他的名字。
那人在沉默片刻後,讓我脫離了他的懷抱。
「夫人,是我。」
我問江鶴蓮還未回來嗎,他說沒有,讓我早些休息,只是塌了雜貨間,等雪停了再修好。
夜裡,我蜷縮在被窩裡,因為身子冷,被窩總是暖不起來。
江鶴蓮身子暖和,以往都是他給我暖被窩,將我冰冷的手腳放在他的身上窩著,將我整個人抱在懷裡。
就算是再寒冷的冬日,我都不覺得冷。
但今天他沒回來。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在看我,下意識叫了江鶴蓮的名字。
在我以為是我的錯覺時,房中響了應聲。
有些沉悶,但我已經不在乎了,我要冷死了。
「你怎麼才回來,我好冷啊,快上來給我暖暖。」
那人怔愣片刻,房中響起了細細簌簌的聲音,是脫衣服的聲音。
他脫去了外衣,有些侷促地躺在床的另一邊,我自來熟地鑽進他的懷抱,摸到裡衣時,心下有些疑惑。
江鶴蓮天生身子比別人暖,平日都是恨不得脫得精光,讓我與他負距離接觸。
根本捨不得往身上穿一件衣服。
「今天怎麼沒有把衣服脫完,是太冷了嗎。」
聞言,對方的身子又是一僵,半晌,起身脫衣。
之後的事情,我也不是很記得了。
大概是面對面抱著,我的唇瓣落在了他的胸膛,他渾身僵硬,甚至發出了難以自持的哼聲。
我感受到了他的難堪,也沒讓他忍著。
得到了我的准許,他似乎突破了最後的心理防線,在我身上摸索了起來。
那日醒來之後,身邊床位空空,江鶴蓮被堵著,到了第二日才回來。
我以為只是一場春夢。
9
「男主和反派都是不可能愛上你的,他們前期都是權力至上的搞事業男人,你一個村婦,他們對你只是玩玩!!!」
系統對著在床上又吃了反派一次的我發瘋。
「男主現在回到京城,以後會跟女主親親我我恩恩愛愛,他心底根本沒有你,去了那麼久了,他都不願意回來看你!」
我在心底嗯嗯啊啊,應付應付得了,尖叫雞似的。
「他肯定早就忘了你,在京城搞事業去了!你等著,反派也早晚會回去的,他自己都說了,他對你就是利用,他要利用你去對付男主!——」
我打了個哈欠。
蕭青臨的手就覆上了我的腰,「想起床了嗎。」
我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早上想吃什麼,我去做。」
「簡單一些吧。」
「好。」
蕭青臨下床,自己隨意地穿好衣服,就來給我穿衣服穿鞋襪,為我洗漱了一番,又為我梳發描眉。
我在心底想,確實挺事業型男人的,這嫻熟程度去現代當個保姆也挺能拼的。
系統:……
用餐時,門外又有人喊。
似乎還是前些日子的那個下屬,他們兩人的聲音,還是被系統傳到了我的耳邊。
「太子殿下,江小將軍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10
?
我掐著嗓子,陰陽怪氣道:「他肯定早就忘了我~」
【男主回來肯定不是為了你!】
系統嘴硬地留下這麼一句,然後迅速沉下去自閉了。
但我耳邊那兩人的對話,還是沒有斷。
蕭青臨沉默半晌,道:「拖住他,拉弓把他射下來都行。」
屬下也跟著沉默半晌,「太子殿下,這不妥吧,江小將軍可是……」
咱們要籠絡的對象。
這萬一射死了怎麼辦。
蕭青臨道:「他沒那麼容易死,別讓他找來。」
他頓了一下,又道:「或者,拿石頭砸砸他腦袋,看能不能再讓他失憶。」
「……」
這下連我都沉默了。
就算看不到,我都能從這詭異的沉默中,感受到那名屬下的不解和崩潰。
我又衝著空氣豎了個中指。
不是說要拿我牽制人家嗎。
砸失憶還牽制個毛呢。
11
最近幾日,我感覺蕭青臨纏我纏得緊。
我一個自持是食肉系的人都受不了,他每天來得太頻繁了。
好像沒有其他的娛樂活動,就只那一項。
也不知道是我剛來時候落水傷了身子,還是我作為外來者就是不能在這個世界留下血脈。
總之我的身體是不能生育的。
不然就照蕭青臨和江鶴蓮的頻繁程度,我的孩子早就滿地跑了。
他最近,真的越來越花樣百出了。
原先不知道是為了維持江鶴蓮的人設,還是不敢放開,一切都顯得那麼青澀。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逐漸暴露自己的本性。
「我與從前,何時更厲害。」
我將自己埋在棉被間。
想逃,卻逃不掉。
明明都是問過無數遍的事情,為什麼每次都得拉出來問一問,然後藉此折磨我。
而且我說的都是對方愛聽的話。
可偏偏身上人冷漠無情。
歇下的時候,蕭青臨替我擦拭好身體,換了乾淨的床單被褥。
我們同枕而眠,他整理著我的碎發。
突然問道:「倘若我欺瞞了你一件事,你會原諒我嗎。」
我懶洋洋地掀著眼皮,「要看事情的嚴重性吧,太過嚴重不原諒。」
如果蕭青臨說的是這件事的話,對我沒有任何影響。
因為我被伺候得很爽。
我一直以來的觀念都很明確,就是及時行樂。
可能也是個人性格原因,我很難愛一個人愛的死去活來。
撫摸我發頂的手一頓,身邊人的身子一僵。
他似乎有些緊張,小心地問道:「如何算太過嚴重。」
我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佯裝深思熟慮後,嚴肅地說道:「我是個很保守的人。」
蕭青臨咽了口唾沫,腦海中構思好坦白的計劃瞬間化為烏有。
滿腦子都是我完了。
她說自己是個很保守的人,萬一她知道照顧了她五個月,與她夜夜笙歌的「夫君」另有其人。
肯定會恨死他的。
我接著道:「我也是個比較隨大流的人,大多數人覺得嚴重的事情,我也不能接受。」
蕭青臨汗流浹背了。
一顆翹首以盼的心碎成粉末了。
他做的事情,一旦暴露,那肯定是得被世人千夫所指的。
所以。
他做的事,完美地觸及了娘子的底線。
12
如果蕭青臨不是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或許還能用自詡聰明的腦子,察覺到我話中的漏洞。
但他太緊張了。
聽到與心底相反的答案,瞬間就不敢聽下去了,滿心滿眼都是絕望。
完了,他要當一輩子的替身了。
他人生唯一一次衝動,就是愛上了他人的妻子。
五個月前,突然恢復記憶的江鶴蓮需要緊急趕往京城,甚至沒有時間趕回來跟妻子沈君語道別。
只能委託在場的蕭青臨,臨時照看一下他的妻子。
蕭青臨面上沉穩地答應了,甚至為了不讓江鶴蓮起疑心,還遲疑了好一會兒。
江鶴蓮還順勢追加了自己能給予對方的好處。
結果人轉頭連吃帶拿,拿了好處,還睡了他老婆。
我從蕭青臨緊繃的身子中,感受到了他的緊張。
莞爾一笑,「真信了?開玩笑的,還是你真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蕭青臨連連搖頭,後想到娘子看不到,又開口說沒有。
但他卻笑不起來,所有的玩笑話都帶著真心的成分。
他當時就跟江鶴蓮開過要搶老婆的玩笑,還差點被他打了。
現在迴旋鏢叉自己身上了。
他根本笑不出來。
只能祈禱手下下手乾淨利落些,最好江鶴蓮再次失憶。
13
然而事與願違。
事實證明,祈求上天,就是太子親自求都沒用。
該來的還是得來。
還來得格外突然。
在我和蕭青臨再次結束一場刺激的戰鬥,我滿面紅潤地躺在床上。
本來打算再睡個回籠覺,結果系統的話讓我瞬間清醒。
【你的真老公回來了。】
?
我唰的睜開眼睛。
「外面什麼情況,快跟我說說。」
系統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下一秒開始深情並茂地描述外面的修羅場。
【在離開你們倆充滿愛意溫暖的大床後,蕭青臨穿好衣服,打開房門,結果在門外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是江鶴蓮!他有些頹廢地坐在房門口,不知道在這坐了多久,身上還帶著風霜雨露,加上接連不斷的趕路,他神情疲憊,風塵僕僕。】
【在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時,他動了,抬起了頭,望向蕭青臨。】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呢,因為疲憊布滿了紅血絲,裡面有三分仇恨,三分悔恨,三分殺意,再加一分的痛苦。】
我:「……」
【他死死地盯著蕭青臨看了半晌,從地上爬起來,兩人相顧無言。】
【蕭青臨率先有了動作,他關上了房門,輕聲對江鶴蓮說道:「走遠些說,她知道會受不了。」】
服了,系統模仿蕭青臨說話,還故作嗓音深沉,演上癮了是吧。
【倆人沉默地遠離了這間小木屋,來到了山間。】
【剛到地方,江鶴蓮率先對蕭青臨動手,第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蕭青臨的臉上,蕭青臨沒還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嘴角有了血絲。】
【「這一下,當是我欠你的,之後我可要還手了。」蕭青臨說。】
【江鶴蓮紅著眼,嗓音沙啞,「我當初,只是讓你告訴她我去了京城,安撫好她,照顧好她,你是怎麼做的!」】
【蕭青臨說:「在照顧她這方面,我確實做到了最好,她跟我說過,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大過從前。」】
這又是我什麼時候說的???
我完全沒印象,難不成是哪次床上逼問,我崩潰下說的?
我不敢確定,但至少清醒的時候我沒說過這話。
【「畜生!」江鶴蓮再次出手,左勾拳右勾拳,上踹下踢,倆人正在打架,不分上下。】
【……】
【倆人還在打架。】
【倆人依舊在打架。】
我都起床在院子裡曬太陽了,那倆人還在打架。
期間還有人給我送吃的,告訴我蕭青臨去鎮上給我買東西了。
我一聽聲音就猜到應該是跟蕭青臨對話的那個下屬。
系統繼續描述道:
【他看著你把東西吃了,表情很無語地走了,看路線,應該是上山看他主子跟人打架了。】
我說道:「蕭青臨真體貼周到,還知道不能讓我餓肚子。」
【你吃的這個餅是江鶴蓮買的,倆人打架的時候停了,討論了下你午飯吃什麼,然後讓那個屬下送過來。】
【送出去之後繼續打。】
【你真是巨嬰。】
我理所當然道:「誰讓我眼瞎呢,你指望我用那些落後的廚具給自己燒什麼吃的?」
【插播一句,你的真真老公昨晚就抵達這兒了,聽你跟姦夫一晚上的床*】
「……」
14
江鶴蓮跟蕭青臨都是武力值不差的人,倆人都是往死里打對方。
早就把什麼君臣之禮,拉攏不打拉攏的拋擲腦後了。
滿腦子都是把對方打死,就沒後面那麼多事情了。
江鶴蓮一點都不想回憶昨晚,他連日趕路,一刻不曾停歇。
甚至為了快些見到妻子,深更半夜拋下那些屬下,滿懷希冀地回到熟悉的家。
結果,就聽到了那些……
他在門外坐了一夜,夜晚其實不冷,但他卻覺得遍體生寒。
江鶴蓮止不住地後悔,懊惱,痛斥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覺得蕭青臨那個賊人靠譜!
早在京城他就有所察覺了。
他一直在加快速度解決那些繁雜的事情,但總有人或事絆住他的腳步。
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而在路上遭到的襲擊,他也確定了心底的念頭。
那個傳說中不喜女色的太子,應當是盯上了他的妻子。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再次重逢,居然會是如此狼狽的模樣。
連日不曾閉眼,江鶴蓮的身體早就超負荷了,能跟蕭青臨打那麼久,已是能稱得上一句武功高強。
但最終還是落於了下風。
蕭青臨沒有打死他。
他還是有幾分理智的。
頂多往他臉上多揮了幾拳。
最好毀容。
不對,娘子雙眼看不見,毀容了她也見不著。
江鶴蓮粗喘著氣,還不死心,還想爬起來繼續打。
蕭青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聽屬下說沈君語把東西都吃了,才放下心來。
「你,是不是你強迫她了。」
蕭青臨咬牙。
不是,比強迫更 low 點。
沈君語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當了她五個月的丈夫。
「沒有。」蕭青臨很不想承認,但他更不想讓沈君語知道。
一步錯,步步錯。
就像現在的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當初的自己要腦抽地給別人當替身。
沈君語一旦知道,他這輩子都完了。
「我騙了她。」
蕭青臨面無表情道:「她到現在還以為你沒離開。」
江鶴蓮愣住了。
蕭青臨臉上青筋鼓動,看上去是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了。
他在面對一個強悍情敵的同時,不得不低頭承認,他扮演著他的角色,才能獲得心愛之人的喜歡。
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點,他早就拉著人一塊從崖上跳下去了。
然而聽了這話的江鶴蓮卻沒有露出任何輕鬆或者開心的表情。
「你別以為她多愛你,夫君換人都感覺不到,說明她對我也很滿意。」
如蕭青臨所說。
如果沈君語在對比之下,喜歡的是後來的自己呢。
也就是蕭青臨。
江鶴蓮一想到這,臉色難看得要死。
他不敢保證。
因為在朝夕相處中,他也知道沈君語對自己沒那麼喜歡。
不對不對,是有喜歡的,喜歡他的身體,他的技術,他的體貼,他的年輕力壯……
樁樁件件,那不就是喜歡他這個人嗎。
他不應該去質疑媳婦兒的愛。
應該去質疑蕭青臨的手段。
他一個在皇宮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長大的人,說個標點符號都有八百個心眼子。
沈君語那麼天真單純善良柔弱可愛的人,被欺騙是在所難免的。
江鶴蓮心底冉冉湧起滿腔怒火。
都怪蕭青臨。
堂堂太子,奪人之妻,呸,傻逼太子。
讓他當太子的人都腦幹被挖空了吧。
「別讓她知道這件事,她會接受不了的。」
「你也知道她會接受不了,但你當初還是做了,你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愛她。」
蕭青臨沉默了下,「我也很想扇當初的自己一巴掌。」
從默認自己是江鶴蓮開始,一切就回不了頭,也開不了口了。
蕭青臨想堂堂正正地以真實身份接近沈君語,光明正大地擠走江鶴蓮,成功上位。
在她身邊那麼多個日夜,他越來越貪心了。
從最開始只想用江鶴蓮的身份待在她身邊,到渴望用真實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
說到底,他是害怕沈君語一直喜歡的都是江鶴蓮,哪怕她認不出換了人。
或許她曾經也疑惑過,但這想法終究是太過驚世駭俗、無法接受了。
總之,蕭青臨想以真實身份,光明正大地撬牆角。
15
「媳婦兒。」
大門被人急不可耐地踹倒在地,緊接著我被人摟在了懷裡。
蕭青臨默默在身後扶起了倒塌的門。
一回來就敗家的男人,誰會要啊。
我窩在江鶴蓮的懷抱中,感覺到了。
他的懷抱跟蕭青臨的還真不太一樣。
暖烘烘的,跟抱著太陽一樣。
不過如果沒有系統,我也很難懷疑到換人上面去,是個正常人都想不到吧。
「去鎮上買了什麼?」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江鶴蓮眼眶通紅,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人,他很想向她訴說自己的思念。
但不能,在她的眼中,他從未離開。
江鶴蓮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結果就被旁邊的蕭青臨插上話了。
「夫人,叨饒了。」
草,不知道夫妻說話,外人不能插嘴嗎?!
江鶴蓮緊緊地摟著我,咬著牙介紹道:「這位是蕭公子,幾個月前在我們這兒的,媳婦兒還記得嗎。」
我點點頭。
江鶴蓮不大高興地撇撇嘴,正要說什麼,又被人插嘴了。
蕭青臨笑著道:「這次來,是有件事情需要讓夫人知道。」
江鶴蓮這次從京城回來,就是要風風光光地將我帶回京城。
以他妻子的身份。
但這不應該由蕭青臨對他的妻子說!
江鶴蓮趕在蕭青臨說話之前,搶先道:「媳婦兒你聽我說,別聽他的。」
我眨了眨無神的眼睛,「行,聽你的。」
系統在此時大笑出聲:
【哈哈哈反派的臉真搞笑,拉得跟苦瓜似的。】
江鶴蓮滿意了,挑釁地看了眼蕭青臨。
「我先前落水不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嗎,幾日前我恢復了記憶……」
江鶴蓮用一早準備好的說辭來圓謊。
「現在我與我的下屬相遇了,我想帶你回京城成親,成為真正的夫妻。」
江鶴蓮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亮地看著我。
只要成了親,世人都會知道,他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蕭青臨算什麼,外室都算不上。
16
這是我與江鶴蓮時隔多月後,第一個同枕而眠的晚上。
他這個年紀,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
雖然連日奔波,還和蕭青臨打了一架。
但到了晚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媳婦兒,你對蕭青臨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啊,我和他又不熟。」
江鶴蓮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但隨之而來又是焦慮。
「那你是更喜歡今天的我,還是今日以前的我。」
怎麼一個兩個男的都愛問我這種問題。
「不都是你嗎。」
江鶴蓮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喃喃道:「不一樣。」
「今天的你。」
反正是動動嘴皮的事情,在這個面前說這個,在那個面前說那個。
江鶴蓮明顯興奮起來了,抱著我在床上瞎鬧騰。
「我跟你講,蕭青臨這人可壞了,你不能跟他過多接觸。」
「他是當今太子,你想啊,皇宮出來的人心思要多深有多深,心狠手辣不說,還冷漠無情,視人命如草芥。」
「而且京城人都說,他不舉,身體上有缺陷,所以性情暴虐。」
「……」
其他謠言不知道,這個謠言可太假了。
他舉得不行。
「他作為以後的皇帝,肯定是要後宮佳麗三千的,嘖,髒男人,這樣的男人咱們是接觸都不能接觸的,萬一染上什麼髒病。」
「不像我,潔身自好,守身如玉,除了上場殺敵保家衛國,就是與手下策馬鍛鍊身子,家世清白,父母和睦,與你在一起後的一切都是初次。」
「那太子說不準都是二了不知道多少手的男人了,不守男德。」
17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江鶴蓮還在呼呼大睡。
可能是前一天確實累著了。
我躺在一邊玩著他的頭髮,順著感覺給他編了個辮子。
要放下的時候,被他抓住了手。
「媳婦兒,大早上就點火嗎。」
「……」
不是,我就玩個頭髮,點毛火啊。
這也能賴在我身上?
江鶴蓮摟著我哼哼唧唧,男人早上確實容易來興趣。
在他脫我衣服,在我身上印吻痕的時候。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江兄,夫人,該用膳了。」
「……草。」
這就是故意的吧。
18
收拾好東西,就要上路趕往京城了。
江鶴蓮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邊,攙扶著我上馬車。
全程都沒讓某個不安好心的人接近我。
江鶴蓮馬都不騎,就跟我黏在馬車裡面。
順便給我洗腦蕭青臨是個多麼十惡不赦的人。
「剛剛上馬車的時候還用眼珠子瞪我,好像為了跟我炫耀他那眼珠子多大似的。」
「早上還叫我們吃飯,他這用意簡直不要太明顯,就想要打擾我們的休息時間,我們倆小夫妻在房間裡睡得好好的,哪裡需要他一個外人來叫我們用膳。」
「顯著他了。」
「……」
在下馬車之前,江鶴蓮的嘴就沒停下來過。
到了歇腳的客棧。
我和江鶴蓮要了一間房,他先送我上房間休息,然後下樓去跟人交代些事情。
臨了還讓屬下在門口守著,別讓一些不相干的阿貓阿狗溜進去。
然後阿貓阿狗從窗戶爬進來了。
系統又在我耳邊嚷嚷:
【反派爬了你和你親親老公的窗子,溜進了你們的屋子裡。】
我無語了。
「夫人,叨饒了,這幾日休息得好嗎。」
蕭青臨以一副閒聊的姿態,悠閒地坐在了椅子上。
「太子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蕭青臨笑了一下,眼下藏著暗芒,道:「夫人去往京城,真的要與江鶴蓮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