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簡陋,待入了長安給你換一間大點的院子。有什麼缺的儘管和下人說。」
裴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你從前很喜歡看醫書,我就叫人都尋了過來,還有幾本孤本。」
撫過書脊的手一頓:「公子費心了。」
我看醫書倒也不是喜歡,只是想保命罷了。
傾心裴曜的女子很多,我占著他妻子的位置,明槍暗箭,防不勝防。
「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的菜,吃飯吧。」
裴曜很高興,大抵是因為院裡里外外都是護衛,就算我武功高強,也插翅難飛。
的確都是我愛吃的,但我的喜好只有阿朝最清楚。
「阿朝告訴我你最愛吃魚。」
他將魚挑乾淨刺夾給我,眉眼微彎,笑如和煦的春風。
「阿朝生得像你,你走了之後我看著阿朝時常會恍惚。淮安,我想阿朝了。」
我自然知道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卻沒打算接。
「阿朝和上官笙婚後舉案齊眉,過得很幸福。我有時會想,如果我們也是那般該有多好。
「但這個世上沒有如果。」裴曜也永遠不可能像上官笙對阿朝那般對我。
「菜涼了,先吃飯吧。」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將碗里的魚肉放入口中,餘光瞥見裴曜的嘴角揚起。
9
裴曜徹底將我困在了裴家老宅,無戰事時他也會回來,住在這裡。
甚至會讓我幫忙去書房裡替他磨墨,和我說一些瑣碎的事。
外出歸來時,他總會給我帶些東西,有時是古琴,有時是一些古籍。
在外征戰時,他開始給我寫信,信中無非是一些報平安或身邊發生的趣事。
似乎,我們已經成婚,同他所想那般,是一對恩愛夫妻。
裴曜閒時會同我前世我離開後的事,大多都是關於阿朝的。
大概是因為他知道說什麼我才會認真聽他說話。
在裴曜的建議下,裴徹吞併西楚的計劃穩步進行,另一邊與齊暄依舊是停滯不前。
兩人雖前世交過手,但我也將裴曜的底透給了齊暄,裴曜要徹底贏下齊暄,並不容易。
晃眼間又是一年,裴曜在年前趕回了老宅。
見到他時,眉眼和鬢角上都掛了霜,臉色卻不似一年前那般蒼白,許是臉上的笑意所致。
裴曜素來穩重,鮮少走得這樣急。
「外頭冷,怎麼不進去?」
「聽僕人說你要回來,閒來無事,便出來看看。」
我抬手替他拂去眉間的那層薄霜,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想收回手時,卻被他一把握住。
手掌溫涼,將我手攥得很緊。
「過兩日就是阿朝的生辰,我記著日子就趕回來了。」
「公子還記得。」我應著他的話,任由他將我拉到屋裡。
「你與阿朝的事,我都記得。」裴曜笑道。
我只笑不語。
我也全都記得。
我記得阿朝出生那日大雪,他一日都在東宮書房內,直至我順利生下阿朝,也沒來探視過。
七年後的同一日,他將宋如月和裴芝帶入宮中。
同年五月,阿朝和裴芝同時染上風寒高熱不退,所有太醫都被叫去宋如月宮中,我只能獨自冒雨前往太醫院給阿朝抓藥。
裴曜說他都記得,可他真的記得嗎?
但我已經不想去計較了。
「聽阿朝說,從前過年你都會做一道魚,年年做法都不一樣。」裴曜說道。
「阿朝說你廚藝很好,我希望以後每一年都有機會吃到。」
裴曜看向我時,目光愈加溫柔。
「其實今天的魚是我做的,公子可以嘗嘗。」
我夾起一塊魚放到他碗中,用笑回應他的溫柔。
裴曜正準備將魚肉送入口時,外頭正急急地闖進來一個人。
「大公子,主上那邊叫你過去,說是……」那人看了我一眼,「說是元嘉公主來見。」
「是何事?」裴曜並未在意。
「元嘉公主說……西楚願意歸順,並奉上國庫助我軍攻打齊暄。但前提是……」那人又頓了頓,「前提是,大公子要娶她為妻。」
裴曜用力放下筷子,表面上是為表達不耐煩,可實際上不過是想警告此人不要在我面前亂說話。
「我去看看,等我回來。」裴曜將手覆在我手背上,隨後抽走起身。
待他走遠後,我讓僕人撤了飯菜。
「可大公子說還會回來。」丫鬟猶豫著不敢上前。
「天冷,飯菜涼了會吃壞肚子的。」我瞥了眼裴曜碗里紋絲未動的魚肉,笑了笑。
更何況,裴曜早已做出了選擇。
前世將宋如月納入宮中,或許是有情,可重要的是當時西楚舊臣表面歸順,實際上卻心存異心。
得宋如月得舊臣心,情與權,裴曜更看重後者。
如今裴徹未死,裴曜也不過是依附他的其中一個兒子罷了。
宋如月以西楚剩下城池和國庫相送,若是裴曜不娶,便是不知好歹了。
前世裴軍攻下長安時幾乎是彈盡糧絕,多虧了西楚國庫和長安富商的「傾囊相助」才緩過來。
這一世想一統江山,缺了西楚國庫的銀子,打敗齊暄根本是無稽之談。
這一點,裴曜比我更清楚。
10
我給院裡的守衛煮了湯,送過去時問了一嘴裴曜的行蹤。
他們神情有些愧疚地婉拒了我,說不清楚。
我表露出一些失望,回到屋內沒多久,院裡的僕人和守衛都鬧了肚子。
許是以為我一顆心早已撲到裴曜身上,他們放鬆了警惕。
畢竟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將相剋的食物一同放到湯里煲了。
裴曜以為我已回心轉意,現下估計正忙著應付宋如月,無暇顧及我。
出城門的令牌我見過,早已仿造了假的。
至於這裴府,沒了守衛要走出去更是易如反掌。
才走出院子,只見一張熟悉的臉正頂著守衛的衣裳走了過來。
兩人相視一笑。
「還好我來得早,不然就撞不見你了。」齊暄笑道。
「主上怎麼會來?」齊暄的到來讓我很意外,畢竟身為一軍首領,貿然闖入裴府,著實有些冒險。
「是怕我漏了齊軍的底嗎?」我又問。
「若我真的怕,大可直接在城牆上命人放箭,還能順勢除去裴曜。」齊暄知道我是在說玩笑話。
「這裡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出了府再說。」
說著,齊暄攥住我的手腕帶我翻牆離開了裴府。
一街之外,早有馬車等候。
「你先上車將衣裳換了,等下就要出城了。」齊暄指了指馬車裡的那套女子衣裳,上面還有一塊出城通行令牌。
「令牌我有,就不勞主上費心了。」我亮出了自己仿造的令牌。
齊暄笑著搖頭:「我早該想到的。」
裴軍城內皆有宵禁,待成功出城後我才鬆了口氣。
「你大可放心,宋如月這段時間想必都會纏著裴曜,讓他沒有時間來尋你。」
齊暄或許是見我緊張,安慰我道。
「宋如月是主上放的?」我這才反應過來宋如月的出現並不是意外。
齊暄伸手止住我的話:「叫我齊暄就好,總是主上主上的,叫得都生分了。
「宋如月本就對你懷恨在心,我便派人同她說了裴曜棄她選你的事,再叫人『疏忽』將她放走,就差沒給她送到裴府門前了。」
我被齊暄逗笑了。
「倒是你,怎麼將人都調走的?」
「不過是煮了些讓人腸胃不適的湯罷了。」還順帶陪裴曜演了這麼多天破鏡重圓的戲碼。
在他眼裡我不過是花些心思勾勾手指便能回頭的人,那我便配合他做戲。
見我回心轉意,他便轉頭去應付能奉上國庫的宋如月。
這便是裴曜,情愛,遠不及權力半分。
必要時,甚至可以犧牲。
「其實主……你大可不必要救我。如何辨別真偽和仿造這些,我早已傾囊相授。」
無意間對上齊暄的目光時,只見他一直睨著我,雙眸被笑意與柔情所填滿。
我自然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麼,但我也清楚自己身份。
「你遠比你自己所想的有才華,懷朝。」
齊暄叫的是我告訴他的名字,即便是在知道我的真名後。
「我也認為你不該就這樣成為裴曜的囚鳥,更何況,他根本非你良配。你喜歡書畫,也喜歡在平時不當值時給大家把脈斷症。我覺得,你應該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齊暄的聲音低而沉穩,一聲一聲地往心頭上敲。
兩世為人,我第一次被人看得如此透徹。
齊暄見我沉默著,輕咳了一聲,耳尖隱隱間可見一抹緋色。
「我救你是覺得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本就想待政局穩定之後推行女子入朝為官、行商等政策,我希望你能幫我。
「畢竟我始終是男子,軍中也儘是男子,難免會考慮不周到……」
我只笑不語,只見齊暄撓了撓後腦,耳尖紅得似要滴血一般。
「若是不想留下也無妨,我從不勉強。不過勸你還是在齊軍所在的城池活動為好,畢竟也安全些……」
「你一番好心,又對我有恩,我樂意至極。」看著齊暄著急的樣子,我只好停止逗弄他。
「你願意就好。」齊暄這才放鬆下來。
「只是如今裴軍與西楚聯手,恐會對我軍不利。你打算如何應對?」
「不過都是打仗,習慣了。」齊暄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明顯是不想我擔心。
「此事因我而起,我想我有一部分責任。要斷裴軍的後路,讓其無法再戰。兩軍交戰,傷亡無法避免。若是想將傷亡降到最低,只有將宮內私庫掏空這一個辦法。」
我向齊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西楚接連戰敗,世家倒戈,國庫歸戶部掌管,裡頭早已被搬空,不然宋如月也不會狼狽出逃。
唯一還有些余銀的,只剩下宮內歷代西楚皇帝的私庫。
私庫只有皇帝知道位置所在,其位置宋如月未必清楚,但裴曜前世也在宮裡住過,他必定知道。
而娶宋如月,也不過是為了不費一兵一卒拿下西楚剩下的城池以及走進皇宮的私庫中。
前世裴軍攻入長安時,西楚皇帝倉皇出逃,私庫暴露,宮人哄搶。
裴曜為了拿回私庫的金銀財寶,封鎖宮門,前朝宮人無一倖免。
後因私庫位置暴露,所以裴徹登位後,聽從裴曜的建議,將私庫改為六尚庫房,另秘建私庫。
前世我也曾管理後宮之事,六尚的庫房我最清楚不過。
「但西楚即便頹敗,強攻也需要時間,且裴軍必定會援助。」齊暄說著,鎖著的眉心忽然舒展開,「除非……」
「偷偷潛入西楚宮中。」我對上他的雙眼,「齊暄,我能畫出西楚皇宮的布局和私庫的位置。」
就連私庫的鑰匙我也能畫得一清二楚。
齊暄的表情變得很複雜,相比我的高興,他顯得有些頹然和無奈。
「你……怎麼了?」我以為是太過冒進,將自己的暴露得太多讓他有些忌憚。
只見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格外溫柔,寬大的掌心想觸及我又在一寸距離時匆忙收回,他像一個想要安慰人的孩子,卻又不知道從何下手。
「我只是在想,你從前究竟經歷過什麼,才能像如今這般雲淡風輕地相授這一切?」
「都過去了,以後的日子何必留著故人舊事所帶來的傷痛?」
裴曜也好,宋如月也罷,都已經是前世的事了。
對我來說,前世阿朝過得幸福就已經足夠了。
11
之前住的房間齊暄還替我留著,裡頭一塵不染,想來是已經讓人收拾過了。
時間緊急,我埋心書案畫皇宮的地圖以及私庫的鑰匙圖。
畫到一半時,正準備伸伸懶腰活動筋骨,卻聽到了敲門聲。
高大的影子映在門上,一看就是齊暄。
「這麼晚怎麼也不休息?」
齊暄將手裡的食盒提到我面前:「你不是也沒睡?」
他一進來目光就被案上的楚宮地形圖所吸引:「你這麼晚,就是在畫這個?」
我對齊暄的怒意有些不解,只點了點頭。
「給你帶了梅花丸子,吃完便睡吧。我又沒催你,你何苦這樣逼自己?」齊暄將我扶到桌前,盛了滿滿一碗給我。
「事關緊急,趕得一時是一時。」話雖是這樣說,但在齊暄的目光之下,我只能接過碗舀起一勺丸子放入口中。
梅花的清香頓時在口齒間縈繞,丸子口感彈滑。
「好吃嗎?之前你說他家的桂花丸子好吃,如今桂花過季了,也不知道梅花你喜不喜歡。」
齊暄問我,瞳仁間映著燭火。
「好吃。」我點點頭。
這家是西市夜市裡的攤子,離此處有些距離,不用猜也能知道是齊暄特地去買的,入口還是溫熱的。
「好吃就好。」齊暄鬆了一口氣,「吃完就洗漱好早些休息,明日再畫。」
這次我卻搖了搖頭:「吃了你的梅花丸子,我自然是該為你盡心盡力的。」
齊暄佯怒地嘆了聲:「真拿你沒辦法,那你畫,我差人將我的公文拿過來,陪你一起看。」
「這成何體統?」
「與屬下同吃同勞,這叫體恤。」齊暄一本正經地反駁我,十分好笑。
此刻我內心竟十分迫切地想解決完裴曜的事,永絕後患。
我並未清楚自己對齊暄的感情,但我十分清楚的是,我想要過這樣,不用擔驚受怕、提心弔膽的日子。
……
楚宮的地圖畫好後,我帶齊暄等人入宮探過情況。
西楚覆滅已成定局,宮裡的守衛和宮人都魂不守舍,人人自危,根本無心仔細查驗我們的身份。
我和齊暄早已用造好的鑰匙在深夜探訪過私庫,大件的珍寶不易帶走,但真正能夠用上的,也只有那些輕便的金銀珠寶了。
裴曜要娶宋如月已成板上釘釘的事,我不知道宋如月是怎麼說服西楚皇帝的,大概是風風光光地做亡國奴總比做階下囚強吧。
宮內都在忙活裴曜與宋如月的婚事,幾次來都聽到有宮人在低聲議論此事。
無非是,宋如月命好,不做嫡公主還能做未來新王朝的太子妃。
每次齊暄都會過來捂住我的耳朵,溫熱的掌心覆上來,有些燙耳朵。
或許也因此事,齊暄對我更加照顧了。
與其說是照顧,其實說是憐惜更為合適。
我們將動手的日子定在裴曜和宋如月成婚那日,宮內人來人往,無暇顧及我們。
更重要的是,西楚也怕裴氏過河拆橋,婚事未成,裴軍士兵只可駐守在長安城外,不得入城,給了我們時間。
那天齊暄本不打算讓我同去,我拒絕了。
有些事,需要我親手了斷。
我們兵分幾路進宮,我與齊暄則扮成了宮外運送食材的貨商。
齊暄一開始還以為我帶油進宮是要做戲做全套,直到我將油倒在最後帶不走的私庫珍寶中。
細長的引線一直拉到門處,離開時,我將其點燃。
算算時間,火勢兇猛時,我們應該剛出宮門。
「我原擔心你來了會難過,沒想到你竟然是想再送裴曜一份大禮。」齊暄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讓裴軍沒有翻身的機會。
「私庫失火被發現時,宮裡人都會忙著救火,無暇顧及我們。」
齊暄點頭:「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
到長安城外時,只見皇宮處火光沖天,亮如白晝。
我與齊暄相視一笑,同前來的士兵們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12
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被迫中止,私庫被盜失火更是讓裴氏有了反悔之心。
但礙於裴曜和宋如月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出爾反爾只會對裴氏的名聲不利。
裴曜也只能硬著頭皮娶了宋如月,但是以裴曜的性子,要同以前那般對宋如月千依百順是絕對不可能了。
沒了西楚皇帝的私庫,裴軍雖然占領了剩下的城池,但軍費依舊吃緊,聽聞已經開始向世家和商賈索要銀兩。
齊暄趁此機會敲打裴軍,徹底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隨著裴軍節節敗退,原以為一切已成定局時,阿爹和大哥二哥帶著寨子上的人馬過來投靠齊暄。
他們烏泱泱一群人在城牆下跪著,求齊暄收留。
「三娘!你就狠心看著山寨上的兄弟白白送死嗎?」
「求主上看在我們是三娘親眷的份上,收留我們!」
「從前是我們識人不清,被裴賊矇騙!日後願為主上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
我看著城牆下高聲呼喊的阿爹,大哥和二哥,只覺得可笑。
前世他們就喜歡以此為枷鎖,逼我在裴曜面前多為趙家爭取利益。
如今依舊是這一套,眼前裴氏要亡,便巴巴地跑來求齊暄庇護。
「懷朝,你怎麼想?」齊暄問我,或許是礙於我與他們的血緣關係。
「我如今叫安懷朝,不姓趙,不是趙三娘,更不認識底下這些人。你不必顧及我,依照你的想法處理即可。」
「那你怎麼看?」
「如今兩軍交戰來投誠,的確大挫裴軍士氣。但這等見風使舵之人,今日能背叛裴徹,明日也能背叛我們。再者,他們帶著全部兵馬過來,若是假投誠,讓他們進城後果不堪設想。
「趙家寨的山匪素來燒殺搶掠無所不為,即便入了裴軍依舊也改不了,你拒絕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百姓不會異議。反之,可能會後患無窮。」
前世我爹和大哥二哥便是這般,裴徹立國後依舊肆無忌憚,百姓怨聲載道。
齊暄靜靜地聽我說完,臉色有些難看,但落到我身上的目光依舊溫柔。
「怎麼了?」
「沒事。」他抿唇笑笑,「只是慶幸,你如今已經逃離過去。」
「三娘!你當真如此狠心嗎?」大哥高聲地呼喊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只見他死死地睨著我,可憐背後透著恨意。
果然是同前世如出一轍。
「這裡沒有趙三娘!齊營也不收你們這等無惡不作的匪寇!勸你們半個時辰之內離開,不然我立刻下令放箭!」
隨著齊暄一聲令下,利箭從城牆飛躍而下,刺向離趙軍一寸的地方。
阿爹嚇得站起身來:「趙淮安,你這般無情無義連同外人來逼死你爹?」
「我都說了這裡沒有趙淮安。」齊暄拉住我替我回應,「再走近一步,我的箭可不允許。」
齊暄搭箭拉弓直指阿爹的胸口,嚇得大哥二哥拉著他連連後退。
他們清楚齊暄不是任人欺凌之輩,見好處討不到,只能轉頭離開。
當晚密探就傳來消息,說我爹他們又回到了裴軍所在軍營。
果然投靠是假,趁機進入我軍陣營才是真。
但如此種種也未能讓裴曜死心,在一個到夜市閒逛的夜晚,我被人敲暈。
再醒來時,雙眼迷離間看到的是裴曜的臉。
裴曜擁有一副完美的皮囊,即便是在怒時五官緊繃著,也依舊俊朗。
「淮安,你真的很不乖。」他覆上我的臉,鼻息噴在我的臉上。
「你就這麼離不開那齊暄?你我夫妻一世,比不過與他相處這兩年?」
「在你眼中,我就這般,只有情愛之事嗎?」我反問他。
「那是為了什麼?」裴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