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一個月,我會給你一個解釋。」
說罷,我拿著手機轉身欲走。
岑淮安拉著我的手:「不只要一個解釋,我還要一個答案。」
關於他之前提出的是否和好的答案。
我手指蜷縮了一下,慢慢將手抽了回來。
「好。」
走出幾步之後,我頓了頓,再次回頭。
我朝他笑了笑:「岑淮安,我的事你千萬不要插手。
「你要相信我,我會解決的。」
以前的畏畏縮縮皆是源於沒有勇氣,自暴自棄。
但現在不一樣了。
我突然有了想要得到,想要為之奮鬥的東西。
那是徹徹底底的自由。
是對人生的抉擇。
12
「那人是岑淮安吧!我看過他的電視!就是他!」
盛大海的聲音刺耳又難聽:
「我女兒真行,居然能勾搭上大明星!
「你可要把他伺候好了!我聽說他一部戲片酬都好幾千萬甚至上億!那麼多的錢,等你們結婚之後就是我的了!」
我皺著眉打斷他不切實際的臆想。
「他的錢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盛大海笑了:
「我聽說他是個孤兒啊,那你們結婚後他不就得喊我岳父了?
「那麼多錢,他不孝敬我還孝敬誰?」
好不要臉的人,我握著手機的手氣得直抖。
深吸一口氣後,我又說了一遍:「我跟岑淮安不是你想的關係,你死了這條心。」
盛大海冷哼:
「你這小賤人還想騙我?我都拍到了,你倆拉著手呢,呵,你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飛黃騰達了就要甩掉我?
「老子跟你說,沒門兒!」盛大海吼道:「你這輩子都別想甩掉我!」
我氣得說不出話。
掛斷電話之前,盛大海說了最後兩句話。
「給我打十萬過來,不然我就把照片散布出去。
「別說你沒錢,你不會問岑淮安要嗎?」
電話掛斷後,手機被我扔在床上。
我猛地衝進廁所吐了個天昏地暗。
太噁心了。
我怎麼會攤上這麼噁心的父親。
我媽被他打跑了。
我甚至覺得這是幸運,她逃離了這個男人,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可我跑不了。
我身上流著跟他一樣的血。
一旦他長時間聯繫不到我,他就會假惺惺地去報案,說我失蹤了。
在警察的幫助下再次找到我,黏上我,趴在我身上吸血。
他這輩子已經這樣了,可他卻不打算放過我。
他想把我拉著一起墜入地獄。
可我不願意。
我要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屋子沒有開燈,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銀行。
「盛小姐,您這十萬塊當初存的是定期三年的,現在還剩兩個月,您確定要現在取嗎?」
我點頭:「取了吧。」
我給盛大海轉了三萬塊,只道我與岑淮安現在關係並不算好,開口就要十萬塊只會讓他生氣。
盛大海罵我沒用,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他迫不及待地要拿錢去賭了。
時間一眨眼來到半個月後。
盛大海又打電話過來了,我幾乎沒說什麼就又給他轉了六萬塊。
他高興極了:「好閨女!爸就知道沒有白養你!」
轉頭便又去賭了。
並且開始越賭越大。
因為他有了依仗,他篤定他那個臆想中的大明星女婿已經被他拿捏了。
他會源源不斷地給他送錢,滿足他的賭癮
因為我長時間的順從,讓他的自信心開始膨脹。
他覺得他能控制住我。
我要利用他的自信,毀了他。
十天後, 他把六萬揮霍完了。
他又開始給我打電話。
我耐心安撫他,讓他等等,說岑淮安現在在劇組聯繫不上。
盛大海信了,罵罵咧咧掛斷了電話。
又過了三天。
這三天裡,盛大海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可我一個也沒接。
室友青青回了家。
現在這個出租房只有我一個人住。
那天我傍晚剛從外面買菜回去,卻發現出租屋的門被人打開了。
地上還有幾滴血跡。
我不動聲色推開門走了進去。
「賤人!」一巴掌直接從旁邊扇在了我臉上。
盛大海從門後跳出來,直接把被打蒙的我踢倒在地。
我看著他缺了一根手指的右手,只覺得一陣快意。
「怎麼?手指怎麼缺一根?」
盛大海氣極了,一邊踢我一邊怒罵:「錢呢!錢被你放在哪了?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
出租房被他翻遍了,除了些零錢他什麼都沒找到。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大概猜到,他應該是又去借了高利貸。
而且現在,他還不上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咧開了嘴角:「沒有錢。
「盛大海,你完蛋了。」
盛大海猛地轉頭看向我:「岑淮安呢?」
我面無表情:「關他什麼事?」
盛大海臉上的表情幾乎要維持不住:「你不怕我把那照片散布出去?」
我問他:「誰能證明你那照片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天晚上天色那麼黑,你又離得那麼遠,誰能證明那是岑淮安?
「你要是真發出去了,人家大明星的律師團隊一告,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我一步步靠近他:「實話跟你說吧,他根本就不是岑淮安,你啊,看錯人了。
「你也不想想,他岑淮安是什麼人,我又是什麼人,他能看上我?」
「不可能!」
盛大海慌慌張張從口袋掏出手機,打開了相冊。
翻出一張極模糊的照片。
他的手機不是什麼大牌子,像素更是差勁,那張照片只能隱約辨別出一男一女。
至於長相,更是看不清。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
果然,他從頭到尾都在虛張聲勢。
那天晚上,他根本沒有拍到。
盛大海冷汗都冒出來了,嘴裡一直嘀咕著:「不可能!不可能!」
我看著他笑:「盛大海,你完蛋了。」
盛大海被我徹底激怒,猛地將我撲倒在地,用手緊緊掐著我的脖子。
「賤人!都是你害的我!我要你跟我一起死!」
空氣開始變得稀薄,我喘不過來氣了。
可我還是在笑,笑著笑著眼淚就出來了。
意識陷入昏暗的最後一秒,我聽見了警笛聲……
13
我在進門之前就報了警……
激怒盛大海也是我刻意為之。
盛大海被警察帶走了。
我在醫院醒了過來。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只是一睜眼,腦子裡如同走馬燈般閃過了很多。
從小到大,太多事了。
但仍清晰記得的,只有跟岑淮安在橫店的那幾年。
我想起生病時他照顧我,想起他給我過生日。
想起他表演喜劇逗我笑。
像夢一樣。
「盛晚?你醒了?」
夢裡的聲音與現實重合。
目光所及之物開始聚焦,我看見了過去幾年常常出現在我夢裡,而我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我沒想到岑淮安會出現在醫院。
他俯身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你先別說話,我去叫醫生。」
我在醫院睡了三天。
岑淮安在醫院陪了我三天。
聽他的經紀人說他是看到新聞,直接從劇組趕過來的。
經紀人的語氣裡帶著一股子哀怨。
「行了,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岑淮安從外面拎著飯盒進來。
經紀人見狀立馬很有眼力見地起身離開。
岑淮安在我身邊坐下。
我看著他的臉,有些恍惚。
明明拼盡全力逃離了過往,只為了能夠在他面前能有點底氣。
可面對著他,我卻什麼也說不出。
岑淮安望著我,四目相對中,他先說話了。
「晚晚,你這幾年,累不累?」
我愣了一下。
我以為他會埋怨,會生氣,可我沒想到他問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累不累……
累。
當然累。
除了努力工作養活自己,還要分出一大半精力去應付我那吸血鬼父親。
這些擔子壓在我身上,我真的就差一點就堅持不住了。
可岑淮安拉了我一把。
他的再次出現於我而言,是幸運。
我眼眶有些發紅。
岑淮安抿了抿唇,起身站在病床前,將我抱進懷裡。
我伸手摟著他的腰,淚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
岑淮安一下又一下地拍著我的背:「沒事了晚晚,以後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晚晚對不起,讓你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年。」
……
在醫院住院的這幾天,盛大海的律師找到了我。
他問我願不願意出具諒解書。
「不願意。」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他。」
盛大海最終因殺人未遂被判了七年。
14
岑淮安出現在醫院的時候還是被拍到了。
「岑淮安現身醫院」的詞條登頂的時候,岑淮安還在我家幫我搬家。
這裡是老舊小區,我跟青青本就打算下個月搬家的。
她談戀愛了,準備搬去跟男友一起住。
三天前就把東西搬完了。
岑淮安的劇組拍攝工作剛剛結束,就連夜開車回了安城。
他來幫我搬家的事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早上一打開門,他就戴著口罩和鴨舌帽站在那。
露在外面的眼睛滿是笑意。
「晚晚,陪我吃個早飯吧?」
說是讓我陪他吃,我就真的只用「陪」而已。
他很自然地把廚房掛著的圍裙取下來穿在了身上。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那個……」
岑淮安轉頭看向我。
我摸了摸鼻子:「其實這些年我的廚藝有點進步了。」
以前在橫店,我們也會偶爾去買菜自己做飯。
無一例外都是岑淮安做的。
我也曾不死心地在他生日那天給他做了一碗長壽麵。
最後面是生的,湯是齁鹹的。
可他卻面不改色地吃了個乾淨。
然後說:「晚晚有當大廚的天賦。」
岑淮安一向是最捧場的那個。
此時他聞言,嘴角忍不住上揚。
我一愣:「你不信?」
他笑了:「我信。」
「我只是想做給你吃而已。」
他在廚房忙活,我就靠在門邊看著他。
不得不說,很是賞心悅目。
可這時門口卻突然傳來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
青青的大嗓門傳來:「晚晚,你是今天搬家是吧?我來幫你一起搬!」
我猛地抬頭看了岑淮安一眼,快速道:「你在此處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然後一個轉身沖向客廳,準備把青青攔在外面。
可我慢了一步,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站在客廳里了。
「啊,好香啊。」青青下意識要往廚房走:「晚晚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早飯,我看看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青青!我請你出去吃!」
青青一愣,然後擺了擺手:「不用,我隨便吃點就行。」
然後撥開我的手就要往廚房走。
我大步一邁,抱住了她的腰:「聽說隔壁街新開了一家早點鋪子,評價很不錯,我請你去那!」
青青身子一僵,緩緩轉身,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晚晚,你不對勁。」
她的目光又落在玄關處的衣架上。
那裡掛著岑淮安剛剛脫下來的大衣。
「有男人!晚晚你居然在家藏男人了!」青青掙扎著要往廚房跑:「讓我看看那男人是誰!」
我緊緊抱著她的腰不鬆手:「不行!」
青青:「怎麼?就這麼拿不出手嗎?」
她話音剛落,廚房的門開了。
岑淮安圍著圍裙,端著一碗面從裡面出來了。
非常非常地,有人夫感。
青青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我捂著臉站在一旁。
岑淮安卻跟著沒事人一樣把麵條端在了桌子上。
「你就是晚晚的室友吧?」他招呼道:「坐下一起吃飯吧?」
青青同手同腳坐在我旁邊。
看著岑淮安在廚房煎蛋。
「晚晚,這是你男朋友啊?」
我埋頭吃面:「昂。」
她慢吞吞轉頭看向我:「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男朋友長得很像岑淮安?」
15
當得知面前的這個男人正是岑影帝本人時,青青差點撅過去。
她捧著碗,演技誇張,差點淚灑當場。
「我何德何能啊,能吃到岑影帝親自下廚做的面。」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岑淮安。
最後咬牙道:「你小子還真是深藏不露,關於你倆的事,我以後再問你。」
她三下兩下把面扒拉完,燙得齜牙咧嘴。
「不耽誤你們了,我先走了。」
她真的,我哭死。
青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原地。
岑淮安煎好蛋出來時,看著空蕩蕩的碗愣了一下。
「你朋友呢?」
我扯了扯嘴角:「你太嚇人了,她跑了。」
他笑了笑,在我面前坐下來。
我們慢悠悠地吃完了這頓早飯。
我自告奮勇地去洗碗。
其間收到了青青發來的信息:「剛剛太震驚了就忘記告訴你了,你快看看微博熱搜!」
「岑淮安現身醫院」的詞條熱度很高。
底下的評論熱火朝天。
「岑淮安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