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掃黃行動中,我抓到了自己暗戀近二十年的男人。
他衣不蔽體,神色慌張地從床上下來。
儘管他的身材已經走樣,頭髮也像雜草一樣乾枯,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沒有認出我。
因為他不知道,在青蔥歲月里,有一個自卑膽小的女生一直關注著他。
1.
「有人舉報,一處居民樓有情色交易。」沈隊叫住我:「你別想著下班了,跟我去幹活。」
我就這樣被沈逐抓上了車。
目的地是一戶破舊的居民樓里,很多賣淫的窩點都在這樣不起眼的地方。
「402,就是這兒了。」
沈逐點點頭,直接破門而入。
我也緊跟著進去:「不許動,都不許動,聽到沒有?蹲在地上。」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赤身裸體,看到我們全都神色慌張。
這時候另一個臥室的傳來動靜,我趕緊將門踢開Ţű̂ₐ進去。
一個女人慌忙套上一件男士外套,雙手抱頭蹲下。
看來這是個慣犯了。
「待在原地不ṱũₛ許動。」
我的目光被衣櫃吸引,裡面有東西在動。
「趕緊出來,不然後果自負,聽到……」
我話還沒有說完,櫃門已經被打開了。
裡面出來一個同樣赤裸的男人。
我翻了個白眼,這一身的肥肉真是沒眼看。
男人的雙腿都在打顫,低著頭。
那一瞬間,我寧願他永遠都是低著頭的。
因為當他抬眼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瞬間坍塌。
「警官,我是被她騙了,能不能放了我?」
蹲在地上的女人破口大罵:「你他媽要不要臉,都是老顧客了……」
其他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的眼睛看著我,還是那麼清澈明亮。
儘管他身材臃腫,頭髮像枯草一樣雜亂,可是他的眼睛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陳序,那是我的整個青春。
沈逐進來把兩人帶出去時,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
「快點出來,收隊了。」
我這才回過神:「好的。」
警局裡,只有陳序一個人在哭天搶地。
「我老婆知道了會殺了我的,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
他見沒有人理會,又改成了威脅:
「你們信不信我自殺在這兒,到時候你們誰都擺脫不了干係。」
沈逐坐在我身邊沒有參與記錄,這原本也不是歸他管的事兒。
同事過來拍拍我的肩:「辛苦了,我來記錄吧。」
我將筆交給了她。
「沈隊真是料事如神啊,這小的案子都能嗅到。」
我一愣,呆呆的問她:「不是居民舉報嗎?」
「啊?不是……」
「走走走,你也累了,請你吃飯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被沈逐提起來了。
「孟琪,你的包沒拿。」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起來,僵硬的轉過身。
陳序也在看我。
眼神對視的那一刻,他瞬間低下了頭。
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走吧。」
沈逐拿起我的包帶著我離開。
他應該不認識我吧,畢竟我那個時候膽小又自卑。
而他,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連高年級的學姐都很關注他。
我看著前面的沈逐。
我以為我藏在心底這麼多年的男孩,會成長為沈逐這個樣子。
沒想到……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自覺的想到過去,過去的那個陳序。
2.
高一那年,我進入到了全市最好的中學。
就是在那裡,我遇到陳序。
他皮膚白皙,一張很乾凈的臉。
軍訓的時候,他很活潑,也很愛說話。
當時他就站在我身後,我每天聽著他和旁邊的男生嘰嘰喳喳。
但是他的聲音很好聽,一點也不讓人覺得煩。
我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關注他的,因為他和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外向好動,而我自卑又敏感。
「同學,我覺得你字兒寫的還挺好看的。」
這是開學一個月後,他第一次和我說話。
我啞著嗓子回答了一句:「謝謝。」
「你能幫我寫份兒作業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
「可以。」
他將一份兒歷史作業遞過來,上面的字不是很好看,這不是他的作業。
他的作業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看了一下,叫劉悅。
我知道她,是高二的學姐,經常來班裡找陳序。
我第一次嘗到了這種酸酸澀澀的味道。
我將作業認真的完成,寫的比我自己的還要工整漂亮。
那天之後,陳序經常找我寫作業,大多都是劉悅的,偶爾也有其他人的名字。
「同學,你的字兒是真漂亮啊,而且越來越好看了。」
他只叫我同學,我很想問問他,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但是我不敢。
不過很快,就有人幫我驗證了。
體育課上,一個女生問他我的名字。
他搖搖頭尷尬的說:「我也不知道哎。」
3.
我愣在原地,假裝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我看你經常和她說話,以為你知道呢。」
陳序搖搖頭:「我還沒問過,等我回去了問一下。」
他只是在敷衍那個女生,因為他沒有來問我,一直都沒有。
「同學這份兒作業拜託你了。」
我抬起頭看他:「我現在很忙。」
他有一時間錯愕,很快又恢復正常:
「好的好的,打擾你了不好意思哈。」
我嘆了口氣:「放下吧,等我做完題再寫。」
他笑起來。
陳序笑的時候很好看,會露出兩顆小虎牙。
不過沒多久,他的虎牙就不見了。
聽說是他專門去磨平的,覺得那樣不好看。
我心裡一陣惆悵,明明就挺好看的啊。
他靠在我桌子上和另一個男生說話:「劉悅說有虎牙的男生都很幼稚。」
原來是劉悅說的啊。
那就沒什麼事了。
準確來說,本來也沒我什麼事。
我心裡酸酸的想著,陳序的手Ṫū́₉已經伸到我的桌上。
他拿起一本作業:「看看,是不是寫的很漂亮。」
那個男生錘了他一拳:「人家字兒漂亮,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得意起來了。」
「我前桌啊,與有榮焉聽過沒有。」
我心裡又暖暖的,甜甜的。
那天之後,班裡的人都知道我字寫的漂亮。
一個透明人,瞬間變成了半透明。
如果我沒有看到陳序和其他女生相處的話,我還可以沉浸在這種小互動里。
那是我第一次遲到,卻在校門口看到了陳序和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她就是劉悅。
陳序拉著她的手:「答應我吧,好不好?答應吧。」
這樣的陳序我沒有見到過,像個賴皮的孩子。
他在喜歡的人面前是這樣的嗎?
陳序看到我眼神不變,依舊對著劉悅撒嬌,聲音更大了。
劉悅被纏得沒辦法,只好點頭答應。
我不敢再看後續,逃似的跑了進去。
我害怕他指著我告訴劉悅:「你看,她就是țűₓ一直給你寫作業的同學。」
而當劉悅想要叫個名字敷衍的感謝時,陳序卻說: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
坐回到座位上,我才有了一絲絲的安全感。
不久,陳序拿著幾本作業進來,本子上的毛線繩是粉色的。
這又是劉悅的作業。
我低著頭看書,假裝沒有看到。
「同學,能不能……」
「能不能別打擾我背書?」
我從陳序震驚的眼神中發現,我竟然哭了。
4.
那天之後,我和陳序的聯繫就斷了。
老師換了座位,他不再是我的後桌,也不再來找我寫作業。
我有些懊悔那天的衝動,為什麼要發脾氣呢,為什麼要哭呢?
很快就到了高二,他去了理科班。
我還是能聽到關於他的消息,有時候體育課上也還能看見。
偶爾會和他眼神對視,我總是先一步離開。
一次文學講座,我和同坐去聽,他竟然坐在我前面。
我沒想到他會對這種講座感興趣,直到一個女生進來叫他的名字。
我明白了。
他們就坐在我前面,說的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
那場講座,我只記住了,他喜歡吃薄荷味兒的糖,這次考試沒有考好,因為打架可能會被老師記大過……
至於講座,我甚至連老師的臉都沒有看清楚。
「你知道嗎?陳序和人打架了。」
我點點頭。
「和他大家的男生好像是新轉學過來的,叫沈什麼的,也很帥的。」
我只是驚訝,他怎麼會和人打架呢,他明明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啊。
「陳序變了你發現沒?」
「什麼意思?」
她嘆了口氣:「我今天去廁所,看到他在抽煙,還和幾個男生開那種噁心的 H 段子。」
「不會……吧?」
她搖搖頭:「我親耳聽到的。」
我心中似乎沒有那麼震驚,或許我已經默認他會朝著與我完全相反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他們還打賭,要選擇一個女生往她書包里放 BYT 呢,想看看那個女生什麼反應。」
我瘋狂搖頭:「不可能的,陳序不是那種人。」
她斜睨著我:「你很了解他嗎?」
我一時語塞,了解嗎?
好像不吧。
「那個那個,朝我們走過來的那個男生就是和陳序打架的男生。」
我抬頭看了一眼,只覺得個子很高。
但是我的心裡全是陳序怎麼會變成這樣?
根本沒有看清對方長什麼樣子,只是聽同桌說很帥,很有型。
同桌的話沒有錯,陳序真的將一個 BYT 放到了一個女生手上。
還是一個和我當時一樣膽小自卑的女生。
她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哭,陳序和他的朋友笑的連腰都直不起來。
我走過去,將女生手裡的東西扔到了陳序的臉上。
他終於不那樣笑了。
我沒有看他,拉著那個女生離開。
我不是想幫那個女生,只是不想讓陳序發出那樣讓人噁心的笑聲。
「謝謝你。」
我點點頭,對她的謝意受之有愧。
「我叫李小萌,你呢?」
「孟琪。」
……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沈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想起一些之前的事。」
我才發現我們還沒有離開警局,依舊站在門口。
在那兒出神,而沈逐就這樣站在我身邊,神色不明。
「老公,老公……」
一個瘦小的女人衝進了警局裡。
我朝裡面看了一眼。
女人焦急的抓住一名警察詢問道:「我老公叫陳序,他在哪兒?」
「您的姓名麻煩說一下。」
「我叫李小萌。」
5.
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李小萌?
難怪她剛才衝進去的時候,我覺得有那麼一瞬間的熟悉。
「走吧,送你回家。」
「那就謝謝沈隊啦。」
他笑著揉我的頭髮。
他經常這樣,身手又快,有時候我可以躲開,有時候就不能。
就像現在這樣,我的頭髮被他弄得一團糟。
「你好煩啊。」
他沖我「略」了一聲。
這一點兒也不像同事口中那個雷厲風行,總是挎著一張臉嚇人的沈隊長啊。
第二天到警局,同事都在八卦昨天晚上的事。
「還是我送去醫院的呢。」
「什麼呀?誰出事了嗎?」
我以為昨天發生了襲警事件,嚇了一跳。
「說昨天掃黃回來的事兒呢。」
我心裡咯噔一下:「什麼事兒?」
小鄭來了興趣,說道:「就是那個男的,老婆懷孕了還在外面干那種事,他老婆都被氣得流產了。」
「啊?是那個陳序嗎?」
她點點頭:「就是他,他老婆之前就流過兩次,醫生說以後可能很難懷得住孩子了。」
我的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不過這掃黃怎麼連沈隊也要管啊,而且還這麼精準。」
我將包放下:「是接到舉報才出警的。」
小鄭笑著看我:「什麼呀,哪有舉報電話打到刑警隊去的。」
也是哦。
她突然曖昧地看著我:「我看沈大隊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我將她的臉推開:「可能人家喜歡吃花生米吧。」
「小琪。」
我抬頭,沈逐欣長的身姿就站在那裡。
「哎呦,我們都叫小孟,就沈隊長叫小琪……」
我趕緊一把捂住她的嘴,將人推開。
「怎麼了?有事嗎?」
沈逐咳嗽兩聲,又別過臉,才說道:
「同事給了兩張電影票,你有時間去看嗎?」
我伸手接過來,點點頭:「有啊,只是不知道我朋友有沒有時間。」
沈逐:「額……額……行吧,你問問她。」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沒有時間,你呢?」
沈逐撓撓頭也跟著我笑起來:「我有啊,當然有啊。」
周五晚上,沈逐來接我。
他穿的比平時更……精緻了,衣服看著像新買的。
他見我總是盯著他的衣服看,不自然的縮縮脖子,問道:
「怎麼樣?」
我如實回答:「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
電影開場,我特意將手機關成了靜音。
沈逐的長腿有些放不下,不小心踢到了前面的一位女士的椅子。
對方憤怒的回頭,在看清沈逐的臉後,又溫柔的笑:
「沒事沒事。」
這時她的男伴也轉過身,如此熟悉。
我微微眯眼才看清了對方的臉——陳序。
6.
陳序眯起眼睛看了我們一會兒,隨後又發出聲一聲奇怪的笑,摟著女伴繼續看電影。
我深呼吸一口,視線轉到大螢幕上,但是卻已經沒有辦法專心於劇情。
李小萌昨天才流產,現在人還在醫院裡。
我看向陳序,他和女伴勾肩搭背,手還不老實的來回摸索,隨後又伸進去勾女人的內衣帶子。
「啪」的一聲,內衣帶子被他高高拉起後又立即鬆手,打在女人白皙的肩頭。
這時電影正好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我看著他們紛紛轉過頭,然後低聲和同伴討論。
我什麼也沒做,卻有種跟著丟臉的感覺,不禁有些臉紅。
陳序卻在這時候回頭,誇張的嚼著口香糖。
我不知道他看我這一眼意味著什麼,在我覺得倒有些挑釁的意思了。
我轉過頭看沈逐,他清晰的下頜線緊繃著,眼睛緊盯著大螢幕。
我覺得他有些生氣了,便湊過去低聲問他:「還看嗎?」
他看向我,目光直直的轉過來,也不說話。
我被他看的有些惱羞成怒:「問你話呢。」
沈逐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才說:「走吧。」
走出影院的那一刻,我宛如新生。
再去回想影院裡的那一幕,我只覺得連空氣都是腥膻的。
「我覺得你有點生氣了。」
沈逐手裡捧著兩杯奶茶,沒有否認,問我:「我為什麼生氣?」
我搖搖頭:「但是我肯定,你生氣了。」
沈逐突然笑了一聲:「算你聰明,有點。」
我接過奶茶,是我喜歡的口味。
「你是生我的氣,還是生……剛才那個男人的氣?」
沈逐抿唇笑笑,又來伸手揉我的頭髮,這次被我躲過了。
我沖他得意的笑,卻見沈逐的手依舊僵在空中,眼ẗű̂ₜ神沒有看我。
「怎麼了?」
沈逐將手收回去:「去吃飯吧。」
「好。」
吃飯的時候,我一直觀察著周圍,會不會有人突然捧著玫瑰花過來,交給我說:「這是沈先生送給你的。」
後來一想,沈逐沒有這麼多心思,他應該會選擇最樸實的一種表白方式吧。
比如,看著我,緩緩開口:「我覺得我們倆挺合適的,要不在一起試試?」
嗯,這個做法就很「沈逐」了。
想到這兒,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
「笑什麼?」
我搖搖頭,這種想法怎麼能告訴他呢?
可是一直到晚飯結束,他也沒有任何表示。
難道今天只是單純的吃飯看電影?
或許他想在車上表白吧,畢竟沈逐這個人還有點兒小社恐。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開車。」
「一起……」我趕緊止住話頭:「好,你去吧。」
他一定是想先去布置一下吧。
我就站在原地等著,幾分鐘後沈逐才將車開出來。
他走下車,幫我開車門,我滿懷期待的走進去。
果然有玫瑰花的味道。
我的心跳的很快,比我前幾天被安排直播任務時跳的還快。
沈逐坐到駕駛座上,只說了一句「送你回家」,車子便開始發動了。
7.
「現在就回家嗎?其實……其實時間還早呢。」
沈逐探究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氣得瞪他,可他沒有一點兒反應。
算了這就是一根兒木頭。
那車裡的玫瑰花香是怎麼回事呢?
「你車裡還挺香的。」
沈逐喉結滾動,隨口說了句:「是嗎?我沒聞到。」
「玫瑰花香,噴了香水嗎?」
沈逐隨意的點頭。
要不是他在開車,我一定在他頭上來一錘。
不過,我也判斷出沈逐確實是生氣了。
車子安全到家,沒等他開車門,我就自己打開下去了。
「到家給我回個消息。」
我頭也沒回:「哦。」
我的臥室剛好可以看到沈逐的車,我發完消息,他也沒有離開。
我氣得將窗簾一把拉上,卸完妝再去看,他還在樓下。
這是幹嘛呀?
我拿起手機剛想發消息問他,車子離開了。
這個約會還不如沒有,一肚子氣。
回想一下,他好像從電影院出來就有點生氣了。
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有嗎?我只是安安靜靜地看電影而已啊。
我打開手機搜索「男人生氣的幾種原因……」
找來找去,只有工作壓力大,睡眠不足這兩條比較符合。
我趕緊上網給他買了個緩解疲勞的按摩器。
我是什麼貼心小寶貝啊?
第二天剛到警局門口,我就看到一個老熟人——陳序。
陳序站在那裡,見我過來,立即笑起來。
8.
陳序的皮膚很白,笑起來顯得牙齒更黃了。
他這樣看著我,難道是認出了我。
「孟琪。」
愣在原地,機械的點點頭。
「老同學啊,沒想到你現在當警察了。」
我再次點頭,無話可說。
「出去喝一杯?」
我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要上班了。」
他嘿嘿一笑:「我當然說的是你下班後啊。」
我微微皺眉:「不知道什麼時候下班呢,不準時的。」
他突然沖我挑眉:「多晚,我都會等你。」
我只好點頭答應。
他滿意了:「快進去上班吧,人民公僕。」
我沒有說話,逃似的跑進去。
「怎麼這麼急啊小孟孟。」
組長笑容燦爛的走過來。
她上次這麼笑的時候,我就被押著去直播做安全常識的科普了。
「小孟孟你覺不覺得,現在有些人法律意識有點差呢?」
我還沒說話,同事立即搶答道:「太覺得了。」
我心徹底涼了:「又要直播啊?」
組長從身後按出來一個藍色的文件夾:「是的,法律科普,不難的,這些都是我們知道的,你只要稍微再鞏固一下就可以了。」
我苦著臉:「能不播嗎?我是說換個人?」
「你有經驗了,而且Ťū́ₙ誰讓你是咱們組最有親和力,最溫柔,最可愛,最……」
「好了,我去,我去。」
沒有人能在組長的彩虹屁下撐過三輪兒。
下午,我準時開播,反響還不錯,局裡臨時決定,讓我多播幾天。
我沒法拒絕,他們的彩虹屁實在是太多了。
下班的時候,陳序果然站在門口等我。
他身旁是一輛灰色的夏利車,上面有很多刮痕。
「美麗的小姐,請上車。」
他彎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肚子上的肉擠在一起,讓我十分擔心他單薄的西裝以及孤零零的西裝扣子。
「謝謝。」
一上車我便乾嘔了幾下,一股汗臭味混合著汽車座椅的皮革味。
我鮮少暈車,可是這次車子開出去不到五分鐘我就已經想要吐了。
「我真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可愛溫柔的小女孩兒,如今做了警察。」
我點點頭「你呢,現在在做什麼?」
我下意識的不希望這一路的話題總是圍繞在我身上。
陳序擺擺手:「做點兒小生意,賺的錢不多,也算是吃穿不愁吧。」
「那很好啊。」
「聽說你還沒結婚?」
他突然問了一句。
我點點頭。
「是不是沒人要了?」
我眉頭緊緊皺起,剛想說話,又聽見他笑著說:
「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我壓著心中的不悅,暈車的感覺也更加強烈了。
「就這兒了,還不錯吧?」
他帶我來的是一家麻辣燙店,我倒是沒有來過。
選好菜之後,他眼神閃躲看著店內布置,就是不看我。
我沒有在意,掏出手機付錢。
這時候陳序突然喊了句:「再給我拿兩瓶酒。」
等飯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陳序的眼睛緊緊的黏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