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霜烈陽完整後續

國慶我第一次帶男友回家，男友給所有親戚都準備了禮物和紅包。

可我媽嫌每人一千八的紅包、兩千的禮物太少，丟她臉。

當場叫我跟男友滾。

但我真的滾了後，她又以死相逼讓我快回去。

我弟說她瘋了，會一次次害死我們所有人。

沒人信他，但我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1

國慶我跟封敘開車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剛下車，我大伯大舅就熱情地迎了上來，小舅和姑父姨夫緊隨其後。

大家寒暄著，領著封敘到堂屋去講話。

我則進廚房去幫我媽，但我媽看到我第一句話就是：

「給你弟打個電話，問他和東東到哪裡了，你去接他們一下。」

東東是我小舅舅的兒子，現在跟我弟在同一個城市，兩人今天一起回來。

我給我弟打了電話，才知道他們快下動車了。

他們表示自己會回來，讓我別管他們。

但等到吃飯的點，我弟他們都還沒到，我媽當即對我怨道：

「說了叫你去接他們你非不聽，看吧，現在大家都要餓著肚子等，你以後做事能不能動動腦子？」

「從小到大都是，讓你做個事，就沒有一次性做好的，為了你們大家忙了一上午，水都沒喝兩口，現在還陪你等，你說你還能做好什麼事？」

我媽滿臉煩躁，嘴裡不停地數落我，一旁小舅媽聽不下去了打斷她：

「大姐，你又不是沒聽到，剛剛霜霜打電話的時候，是開陽和東東不讓她去接的，你怪霜霜有什麼用？」

我小姑也接道：「就是呀，這一來一回三個小時，他們兩個自己回來最多倆小時，你折騰霜霜跑那一趟說不準還要耽擱更多時間！」

我媽臉上怨念叢生：「那也是她沒用，不知道路上開快點？」

之前我媽就因為封敘家比較遠，一直不同意我們交往。

她希望我回老家這邊，考個公務員或者老師，再找個體制內的對象，說那樣安定。

但我不想過那種一眼看到頭的生活，就跟封敘留在了滬市打拚。

她因此沒少給我臉色看。

我想著她是擔心我遠嫁，怕我受委屈，所以能忍的都忍了。

2

之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勸我媽，我也低聲下氣給她道了歉，說是自己考慮不周。

她又數落了我十來分鐘，這才算消停下來，擺飯拿碗讓大家先吃。

但等飯菜上桌了，她卻不吃，解了圍裙去大門外等我弟他們。

任由大家怎麼勸，她都是一句：「你們先吃，我出去看看。」

她作為主人，她不吃，也就是把大家都架在那裡不敢動，這還不如不擺飯，當做沒準備好呢。

我氣得快哭了：「媽，你看大伯舅舅他們還等著呢，我們能不能給開陽他們把菜留起來……」

但我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什麼你大伯舅舅，你是捨不得你男人餓著才對吧？說那麼好聽幹什麼？」

「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不要臉的東西，還沒結婚就讓人破了身子，自甘下賤，那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給你們臉了！」

她聲音像榔頭，一下一下砸的我頭暈目眩，感覺難堪極了。

五一那陣我回家來看我媽，閒談間她突然問我是不是跟封敘睡了。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她，也就是沉默的那兩秒，她突然激動地朝我打來：

【你跟他睡了是不是？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不是告訴你，婚前不能發生關係的嗎？你為什麼不聽？】

我躲開她解釋：【我們都準備結婚了，而且都是成年人，這有什麼？】

【那萬一你們不合適，你是不是也要捏著鼻子跟他過一輩子？】

【不合適分手就行了呀！】

【你都跟人睡了，誰還要你？】

我有些生氣了：【結婚還有離婚呢，那二婚的都不活了唄！】

【你現在可不就跟二婚一樣？簡直不要臉！沒男人你就要死嗎？】

我真沒想到她會跟我說這些，更沒想到她會在今天，當著這麼多人這樣說。

而今看她口無遮攔，我大娘和兩個姑姑一把將她拉到了廚房去，叫她少說兩句。

我小姨則是一臉同情地寬慰我：

「你媽就是這個性子，這些年她一個人拉扯大你們姐弟倆不容易，現在你遠嫁，她心裡難受，難免極端了一些……」

到最後，我小姨也勸不出口了，只能嘆息著幫我擦眼淚。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我弟興高采烈的聲音：

「終於到家了！」

「姐！你們怎麼都站外面？飯還沒做好嗎？封敘哥呢？」

倪開陽回來後，終於正常開飯。

知道我難過，封敘還偷偷過來捏了捏我的手，讓我放鬆點。

3

吃飯的時候，封敘給大家敬酒，各個長輩對他都很滿意，只有大舅稍微嚴肅些：

「小封，霜霜嫁給你之後，你別以為她沒有父親，就欺負她，告訴你，她還有開陽，還有舅舅和幾個堂兄弟表兄弟，但凡我們知道你欺負她，再遠我們都要去給她討個公道的，你知道嗎？」

聞言我差點落下淚來。

我媽在我三歲時生了倪開陽，因為忙不過來就把我送到了外婆家，那陣我大舅還沒結婚，天天帶著我和小舅樹上河裡的玩，直到我上小學，我爸媽才接我回家。

我上高中那年，我爸意外去世，那幾年我們家裡日子苦，我在縣城住校每月只有一百塊的生活費。

我大舅每次路過縣城，都會帶我出去搓一頓給我改善伙食。

臨走還要塞些錢給我，儘管他賺錢也不容易。

從小到大，大舅都很維護我，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

眼下聽我大舅這樣說，我小舅和兩個姑父姨父也跟著附和。

封敘連忙表示，他一定會好好待我，還讓長輩們監督他。

見他這樣，我大舅明顯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是在為我媽剛剛的舉動給我找補。

他不想讓封敘覺得我媽不待見我，以為我沒有娘家人，所以不重視我，欺負我。

之後飯桌上的氣氛也就正常起來，等吃完飯大家在堂屋坐下聊天，我媽提醒封敘把紅包都給大家發了。

眾人大大方方接過封敘的紅包，也就表示我和他的婚事，親戚朋友知道了，等到我們結婚的時候，大家一定會過來。

這時有兩個小表弟在拿到紅包的時候就拆開看了，當即打趣道：「表姐夫真大氣，以後我們跟你混了！」

大人聽他們那樣說，便笑著責備他們不懂禮數，東東大一點，就幫他們狡辯：

「表姐夫長得帥，學歷高，現在又自己做事情，以後等我們畢業，他肯定都成大老闆了，我們跟著他混，這是抱大腿，有什麼不對的？」

「對對對！我們要抱表姐夫的大腿！」

幾聲表姐夫，直接把封敘釣成了翹嘴，屋子裡的氛圍也是出奇的好。

可就在這時，我媽冷哼了一聲朝我道：「倪霜你跟我進屋來！」

我心頭一跳，剛進屋，她就啪一聲把紅包甩到了我臉上：「一千八的紅包，你怎麼拿得出手？！」

4

回來前我問過我媽，說包多少錢的紅包合適。

她在打麻將，敷衍了句：【隨便，別丟我臉就行！】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我想到前不久結婚的大堂姐，就打電話問了她。

她說她們當時包的是一千二，我想著我添一點，我媽就不會說什麼了吧，卻沒想到，她依舊會嫌一千八少了。

她冷笑著看我：「現在做生意的人都這麼摳了嗎？第一次上門見親友，給一千八，你們打發叫花子嗎？還是說怕我們把這個錢給你吃了？不還你了？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我啞著聲音質問她：「那我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我不說當然是看你們用不用心啊，這些年你爸死了，你舅舅姨父他們幫了你多少？你一千八就把人打發了，你還是不是人？」

「那你說我該給多少？」

「一人一萬八都不夠，你還敢拿一千八來丟我的臉，老娘真是白養你那麼多年！」

我差點氣笑了：「我沒那麼多錢給你做面子，你嫌一千八少的話，你再給大家補個紅包不就行了？」

我媽瘋了一樣朝我打來：

「我憑什麼幫你補錢？！我欠你的？這樣跟我說話，你是翅膀硬了？以為我沒辦法收拾你了是不是？！」

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我媽好像從來沒有愛過我。

上小學前，我所有的記憶都在外婆家。

上小學後，她忙著工作，忙著照顧弟弟，我和她接觸最多的時候，是每學期她去給我開家長會的時候。

那天，她幾乎就是我一個人的媽媽。

剛開始我成績一般，開完家長會她就會罵我，甚至對我動手，覺得我丟了她的臉。

所以我就拚命學習，成績一次比一次好，她每次去開完家長會就會被大家圍著問是怎麼教我的。

那時她就會很高興，給我買吃的，買衣裳，就好像我是她真正捧在手心的寶貝。

這讓我開心極了，以為她是愛我的。

可現在看來，她愛的不過是我帶給她的被人羨慕的感覺罷了。

小時候每天早上她催著我起床出門，會塞給我五毛錢，讓我去外面買個素包子當早餐。

我一直以為倪開陽跟我是一樣的，卻沒想到初中一次我生病折返，才知道她不僅給倪開陽做了豐盛的早餐，還會親自送他去學校並細細囑託。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意識到她對我和倪開陽有什麼不同，也會聽她的話，能讓著倪開陽的都讓著他，所以我們姐弟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但那次之後，我知道我媽區別對待我們，我就忍不住什麼都要跟倪開陽去爭。

剛開始他搶不過我，就會哭，可他一哭，我爸媽就打我。

幾次之後他就不哭了，還會主動把我要的東西給我，他說他不想看到我挨打。

我原本挺討厭他甚至是挺恨倪開陽的，可他那樣說了之後，我反而愧疚起來，覺得他也沒什麼錯。

也是因此，縱使父母偏心，我跟倪開陽的關係一直以來，都算還好。

就像現在，聽到聲音的我弟，第一時間衝進來將我媽拉開：

「媽！媽你冷靜點！」

「冷靜，我怎麼冷靜？給你們一千八的紅包，她看不起誰？我缺她這一千八？！滾，趕緊給我滾！」

我媽尖利著嗓子一邊喊，一邊掙扎著要衝出去。

我看到封敘茫然無措地站在門口，我則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