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當真了?
不等徐墅開口,我媽就先責備起我。
「你就應該早點跟小墅說清楚這些,你看人家多懂禮數,還不過來陪小墅說說話!」
我媽扭過頭去又立馬變了臉,笑呵呵地親自去給徐墅切水果去了。
我知道我媽為什麼對徐墅這麼殷勤。
因為林家最近想從徐墅手中爭取一個項目。
我在徐墅身邊坐下,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問:
「你不會當真了吧?」
徐墅笑道:「做戲做全套,再說我也不能給你丟份啊。」
他今天確實很給我長臉,甚至他來送聘禮的事情還鬧上了八卦新聞。
新聞里曬出了徐墅帶來的聘禮。
徐墅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所以拍這張照片的人,一定是我媽。
她想要借徐家來為自己造勢。
前世我和顧西澤結婚後,我媽就隔三差五讓我利用顧家給她便利。
但顧西澤每次都很勉強。
我偷偷調查才發現,顧家早已是強弩之末。
林珍婉被我媽趕出來見客,她憤恨地看著堆成小山的聘禮。
她現在怕是更懊悔當初沒去跟徐墅相親。
徐墅像是不願意與她多說,只點了下頭便拉著我要出門去。
林珍婉突然追了過來,擋在徐墅前面。
「你還不知道吧,林珍珠自小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
我眉心一跳。
6
徐墅不明白林珍婉說的是什麼意思,濃密的眉頭微微蹙起。
林珍婉迫不及待地解釋:
「她養母,是出來賣的!她林珍珠從小耳濡目染,你覺得她能有多乾淨?」
我衝過去狠狠甩了林珍婉一個耳光。
這是回家後我第一次對她動手。
但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林珍婉吃痛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不敢相信一向謹小慎微的我竟然敢打她。
她抬手就要打回來,卻被徐墅一把抓住手腕,將她甩開。
林珍婉氣憤不已:「你徐墅娶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不怕那些合作夥伴恥笑嗎?」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過去多麼不堪。
可徐墅如果因此要跟我退婚,我也願意尊重他的選擇。
畢竟我們本就是逢場作戲。
徐墅格外認真地看著我,一本正經地開口:
「你應該早些告訴我的。」
林珍婉得意一笑。
可徐墅又繼續自言自語:「早知道有兩個岳母,我就應該提前備兩份禮,才不顯得厚此薄彼。」
這下不僅林珍婉目瞪口呆,連我都愣住了。
林珍婉嘴角抽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那種女人怎麼配跟我媽相提並論?」
我媽剛好切水果回來,面露不快。
可是她不敢得罪徐墅,只能生生忍下。
就在此時,顧西澤竟然聞訊趕來。
他推門進來時,看到滿廳的聘禮,憤怒地指著它們。
「你們林家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為什麼我的未婚妻跟別人訂婚,我還要從新聞里知曉?」
我戲謔地看向我媽。
原來她還沒告訴顧西澤換親的事,就自作主張地替我們決定了。
我媽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只暗戳戳地給林珍婉使眼色。
可戀愛腦林珍婉卻反問:「這樣不好嗎?難道你不想娶我嗎?」
顧西澤更是憤怒,不依不饒地非要個說法。
我冷不防地笑出聲。
「顧西澤,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我給你。」
我掏出手機,找出那晚偷拍到的視頻。
怕他看不清楚,我直接投屏到百寸的電視上。
……
「我和你姐姐的婚約是家族定下的,我無法反抗,但我心裡一直都有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
這些話都是從顧西澤嘴巴里說出的。
視頻後面還拍到了兩人依依不捨的畫面。
饒是誰看了不說一句苦命鴛鴦。
顧西澤和林珍婉的臉色都很難看。
我嘆了口氣,故作大度:「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何況還是我妹妹,做姐姐的當然要成全你們了。」
顧西澤急忙說:「珍珠,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作勢要來拉我,我卻後退一步躲到徐墅身後。
徐墅冷聲說:「你勾搭了妹妹還想霸占姐姐,真是恬不知恥。而我從始至終想要的,只有林珍珠一人。」
我本來還在醞釀等下該怎麼懟顧西澤,被徐墅突然的告白搞得措手不及。
他沖我笑著擠擠眼睛。
原來是在演戲。
好險,差點就被他騙過去了。
顧西澤拋下一句讓我們林家走著瞧後,便憤然離去。
林珍婉慌忙追了出去。
她不懂為什麼顧西澤這麼生氣。
明明都得償所願了不是嗎?
7
林珍婉這幾日一直愁眉苦展,想是在忙著哄顧西澤。
後來我媽親自帶著林珍婉登門。
不知他們聊了什麼,顧西澤這才鬆口同意換親。
在他們折騰的這段時間,徐墅隔三差五找我出去。
這天他突然提出想跟我去見我養母。
我以為顧西澤只是隨口說說。
誰曾想他真的備了厚禮要去看岳母。
車子停在嘈亂的貧民窟。
我帶他穿過逼仄的走廊,在一間裝修復古的髮廊停下。
髮廊里一個穿著紅色緊身皮裙、燙栗色大波浪的女人正在給一個老爺爺剃頭。
她頭也不回地說:「今天客滿了,明天再來吧。」
我笑著說:「玫瑰老闆生意不錯啊。」
女人聞聲身體微微一頓,隨即詫異地回頭看著我。
化著濃重眼線的眼睛裡寫滿不可置信。
前世我被林家找回去後,我媽說為了整個林家的臉面,不許我再跟養母來往。
我偷偷回來看過一次,結果回去被我媽發現後罵得狗血淋頭。
此時,女人放下剃刀,上下打量我幾眼。
「你來幹嘛?」
「玫瑰,我帶未婚夫來看你了。」
玫瑰就是我的養母。
她從來不讓我叫媽,而是讓我叫她的名字。
玫瑰。
吳玫瑰。
但是我偷偷看過她的身份證,她本名叫吳翠花。
我不是玫瑰唯一的孩子,她還收養了好幾個跟我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
徐墅站在我身後,直愣愣地喊了一聲「媽」。
「誒!」
玫瑰下意識應下。
她讓我招呼徐墅進來,慌忙進了裡間。
再出來時,玫瑰挽了一個端莊的低髮髻。
剛才在剪頭的老爺爺大聲問:「玫瑰啊,我的頭髮還剃不剃了?」
玫瑰底氣十足地喊:「沒瞧見我閨女和女婿回來看我了?趙大爺您明兒再來吧。」
趙大爺摸了摸自己剃了一半的頭,罵罵咧咧地走了。
她總是這樣隨心所欲。
前世林家找到我,我十分激動,自己終於有親人了。
玫瑰見我興沖沖地打包行李,靠在牆邊叼著一根未燃的香煙,一臉輕蔑。
「你真是個賤骨頭,人家拋棄你還養了別的孩子,你卻上趕著回去找罪受。」
我賭氣拉著行李要走。
玫瑰攔下我,往我口袋裡塞了厚厚一沓錢。
「被騙了別回來找我哭。」
就在我回憶往昔的功夫,玫瑰已經將徐墅的戶口全都查了一遍。
最後她得出結論。
「你小子運氣不錯,能被我家珍珠看上。」
8
這一世我不再顧及林家,自然有很多時間可以回來看望玫瑰和妹妹們。
臨走時,玫瑰將我們送到路邊。
見我上車,她扒在車窗邊有些緊張地問我:
「林家沒做什麼傷害你的事情吧?」
我心中警鈴大作。
外人看我被林家接回去,都覺得我是去過好日子了。
玫瑰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我若無其事地笑著說:「放心吧,我在林家很好。」
玫瑰好像鬆了口氣,目送著我們離開。
在車上,玫瑰的話不斷在我耳邊迴響。
我覺得她一定知道什麼。
等有機會我單獨回來再問問她好了。
徐墅說晚上有一個拍賣會,問我有沒有興趣陪他一起去。
我下意識說:「我去不好吧?」
「我想拍一件結婚禮物送你,你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徐墅,你還記得咱倆是演戲吧?」
他扭頭看向窗外,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
徐墅想送我的拍品,是一套古董頭面。
他確實很懂我的喜好,只看了一眼我就很喜歡。
就算今天徐墅不買,我也會自己拍下。
徐墅將牌子塞到我手中,在我耳邊輕笑一聲。
「眼睛都直了,這麼喜歡?」
我尷尬地錯開眼。
這一扭頭卻看到了兩個熟人。
林珍婉和顧西澤。
他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
不過我很快就明白了。
林珍婉也想要這套頭面。
怪不得今早她就在家裡耀武揚威,說著什麼自己的婚禮要將我徹底比下去之類的話。
看來她是打算戴著這套頭面驚艷全場。
林珍婉也注意到了我,她驚訝地瞪大雙眼。
「林珍珠,你怎麼也在這兒!」
「我也很好奇,妹妹怎麼陰魂不散呢?」
林珍婉見我正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套頭面,立馬急了。
「我警告你,那套頭面是我的,你休想搶。」
我不爽地瞪了她一眼。
「鳩占鵲巢久了,你是不是覺得所有我的東西都是你的?」
「反正澤西會為我拍下,對吧?」林珍婉親昵地拉住顧澤西的手臂。
對方沖她溫柔一笑,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徐墅突然也湊近我跟前。
嚇得我慌忙閉上眼睛。
他該不會也要學人家吧?
可徐墅卻用只有我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
「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言罷,沖我展顏一笑,重新坐回座位。
我緊攥著裙擺的手,這才緩緩鬆開。
真丟人。
我在慌什麼?
9
古董頭面正式開拍。
最開始還不斷有人加價。
直到叫到三千萬時,就只剩下顧西澤和徐墅在不斷加價。
類似的頭面上個月在國外拍賣行只賣出了一千三百萬的價格。
而現在這套已經翻了一倍不止。
此時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物件之爭。
顧西澤板起臉,語氣嚴肅:「珍珠,你非要這樣嗎?就讓個東西給你妹妹,你為什麼非要兩敗俱傷?」
不等我開口,徐墅就先勾起嘴角嘲諷:
「幾千萬對於顧先生是元氣大傷,可對於我來說,遠不及我未婚妻一個開心重要。」
要說嘴損這塊,徐墅也是當仁不讓。
顧西澤被氣得夠嗆,直接叫到了四千萬。
我想要按住徐墅。
為了置氣沒必要花這麼多錢。
顧西澤願意當大冤種,就讓他當去好了。
我的猶豫被林珍婉看在眼裡。
她立馬笑道:「原來姐姐的一個開心,也就值四千萬,再多點徐老闆就付不起了。
「還是西澤哥哥對我好,只要我喜歡,多少錢都不在乎。」
顧西澤這個笨蛋對吹捧很是受用。
就在我準備嘲諷回去時,徐墅突然舉起手中的牌子。
他舉著牌子,久久沒有放下。
工作人員沖他點頭示意。
顧西澤遲疑地叫了兩次,直接將價格抬到五千萬。
可是徐墅還是沒有放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