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我求媽媽給我送傘。
結果,她出門沒鎖窗戶,導致弟弟意外墜樓身亡。
媽媽怪我害死弟弟。
我考第一,她罵:「你害死了你弟弟,還有什麼可炫耀的!」
我被霸凌,她罵:「弟弟都替你去死了,你憑什麼不開心!」
後來,鄰居炫耀兒子給她買新房。
媽媽聽後怒火中燒,在我湯里下毒:「要不是你這個殺人犯,健健早就帶我過上好日子了。」
再睜眼,我重生回到了那個雨夜。
這次我倒要看看,她的好大兒怎麼讓她過上好日子。
1
「周楠,你剛剛說什麼?你的獎學金有多少錢?你真的願意給健健買樂高?」
我媽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猛地打了個寒戰。
難道我沒死?
電話那頭,她還在追問:「只要我拿傘來接你,你就拿錢給健健買樂高,買 1999 的那套?」
「喂?周楠我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嗎?你別以為裝聾作啞就能矇混過關,我得聽見你親口答應給健健買樂高,我才出門!你要是敢騙我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
我媽一連聲地追問,讓我回過神來。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我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改變我一生的那個雨夜。
上一世的這個暴雨夜,我求媽媽來給我送傘。
我媽聽完破口大罵。
可是我實在太害怕打雷下雨,只好說我今天領了獎學金,可以給弟弟買他想要的樂高。
媽媽這才答應來接我。
結果她出門時,忘了把窗戶鎖起來。
導致弟弟意外墜樓,當場死亡。
從那以後,我媽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是不你非要鬧著讓我去接你,你弟弟怎麼可能會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就是個殺人犯!」
我爸原本就是跑長途運輸的,很少回家。
周健死後,我爸就更少回家了,只每個月打錢。
我考了第一名,告訴我媽想讓她開心,她說:「你害死了親弟弟,你有什麼可炫耀的?要是健健活著的話,他肯定也是第一名!」
我被同學霸凌,難過得回家躲著哭,她說:「你怎麼有臉哭?你弟弟都替你去死了!你這個殺人犯活該被別人欺負!」
在她不懈的打壓下,我患上了重度抑鬱。
但為了讓我媽過上好日子,我咬牙堅持。
工作後將半數工資都交給她讓她存著養老,給她報昂貴的旅遊團讓她出門散心,給她買金項鍊好讓她在張阿姨面前炫耀。
我傾盡一顆心對她好。
希望她能明白,沒有兒子,女兒也能讓她過上好日子,能給她養老給她送終。
可她依然覺得,是我毀了她的人生。
後來,張阿姨的兒子買了新房,她到我媽面前炫耀:
「周楠能給你買金項鍊又如何?我家浩宇可是給我買了新房子,要接我去過好日子呢!」
「要我說還是兒子最靠得住!到時候女兒結了婚,你還能指望她對你好?女大不中用,都是潑出去的水!要是你家周健還在的話,哎呀……」
我媽聽後怒火中燒,在湯里放了農藥端給我喝。
我覺得湯的味道不對,喝了一口不願再喝。
她就硬掰著我的下巴,全部灌了進去。
我倒在地上抽搐時,哭著求她救我。
我媽卻說:
「如果不是你這個喪門星,你弟弟早就讓我過上好日子了,哪輪得到張琴那個婆娘來炫耀!要是當初我先生的是健健該多好,就不會有你了!」
意識渙散的最後,我忍不住想。
要是能重來的話,我一定不會給我媽打那個電話。
就讓她的「好大兒」帶她過上好日子吧。
2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顫抖說道:「媽,我剛才只是說可能要發獎學金了,還不知道領到手能有多少。」
我媽尖厲的聲音劃破雨幕——
「你個小賤人敢騙我!我看你的心簡直黑透了,我不就是對你弟弟好點,你居然說謊讓我出門給你送傘!你弟弟一個人在家,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麼算盤,我看雨也不是很大,你自己走回來!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我要照顧你弟弟沒時間!」
說完,她啪地掛斷電話,伴隨著天邊響起的炸雷,讓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二手老年機聽筒的聲音又大又嘈雜。
一旁的保安大叔聽得分明,不耐煩的臉上多了些許同情。
他看了我一眼,從柜子里拿出把雨傘遞給我:「以後出門要看天氣預報,回家路上注意別往樹下走。」
我接過雨傘,感激地笑了笑:「謝謝叔叔,明天我把傘還您。」
「不用,你趕快走吧!」
保安室的大門毫不留情地關上,隔絕了裡面的燈光。
雨勢又大又急,順著傘上的破洞砸在身上。
我咬著牙,走得飛快。
路過一棵大樹時,一道閃電毫無徵兆地劈下來。
嚇得我腳一軟跌坐在污水中。
我原來是不害怕打雷的。
周健兩歲那年搶走我的作業本,一邊撕一邊笑得開心,我氣不過一把搶回來,他張嘴就開始哭。
聽到動靜的我媽不由分說地給了我一巴掌,讓我到門外罰跪。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雨夜。
我跪在門口的粗石子上,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粗大的閃電劈斷樹枝。
後來,我就格外害怕打雷。
我緩了緩神,爬起來繼續往家走。
再可怕的閃電,也沒有親生母親端來的那碗毒湯可怕。
3
上樓時,我碰巧遇見了對門的張阿姨。
「舟舟,你怎麼才回來啊?那麼晚了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要我說你非要讀那麼多書幹什麼,找個好男人比什麼都強,將來也好幫襯你弟弟。」
她翻著白眼,「我們家浩宇早就回來了,還是兒子省心,一點不用媽操心。」
張琴和我媽是多年鄰居。
她們兩人互為對照組,任何事情都在暗中較勁。
懷孕時,我媽生的我,張阿姨則是一舉得男,得意得不得了,時常向我媽炫耀。
張浩宇給她畫了賀卡,我媽也要弟弟送她一朵小紅花。弟弟說長大後要給媽媽買大別墅,張阿姨就要張浩宇答應她以後不僅要給她買大別墅,還要買豪車。
我朝張阿姨笑了笑:「張浩宇馬上又要中考了,想必他已經準備好了吧,不像我還得準備文理科分班考試。」
張阿姨的臉色瞬間難看。
張浩宇之前在學校是萬年老三,一直沒能超過我。
「哎喲,你這妮子一點都不會說話,活該你媽不喜歡你!」
我懶得和她多說,轉身回家。
我媽正在哄著攀在窗台上的周健去睡覺。
見我回來,她沒好氣地說:「我就說雨又不大,自己走回來就行了,不知道矯情個什麼勁,一點也見不得我對你弟弟好。」
說完她轉頭去哄弟弟:「乖寶,媽媽知道你最厲害了,咱們去睡覺吧,明天再玩好不好呀?」
周健現在六歲,正是小男孩最調皮的時候。
我們家住在二樓,是個老小區。
他喜歡翻到窗台外,在樓下住戶搭的玻璃棚子上跳來跳去。
我看得心驚膽戰,提醒過他好多次,也和我媽說過不要讓他像這樣玩,危險。
可我媽不僅不聽,還誇讚周健厲害。
上一世,我媽去找樓下索賠時,我才知道——
周健意外墜樓那天,一樓住戶聽見自己家陽光房上有動靜。
出去一看,我弟正踩在他家屋頂上跳,我媽就站在窗台上笑吟吟地看著。
那時雨小,玻璃上滑得厲害。
他好心提醒,我媽不理會,我弟更是得意地沖他吐口水。
氣得他調大電視音量,蓋住樓上傳來的動靜。
然後我媽出門忘了鎖上窗戶,周健又偷偷爬出去玩,意外就這樣發生了。
我媽找樓下住戶又吵又鬧,說要賠償。
一樓住戶不同意,說我弟的死和他沒關係,並且他已經提醒過了。
來調解的警察說,雖然我弟的死與一樓住戶無關,但是他沒有申報,而且占用公共道路,屬於私搭亂建。
下令拆除違建部分,又象徵性地補償了我媽點錢。
這件事才算解決。
4
「落湯雞回來了!落湯雞回來了!」
周健指著渾身泥濘的我哈哈大笑。
「乖寶要是喜歡,明天再讓姐姐演給你看好嗎?現在我們要去睡覺咯。」
「不要!我還要翻,媽媽你看我媽媽你看我,我是不是最勇敢了?」
「對,我們健健是最勇敢的孩子。」
被誇贊的周健得意極了,沖樓下吐了一口唾沫。
「呸!」
「媽媽媽媽,你看我是不是吐得超級遠?」
我媽還沒說話,我沖他豎起大拇指:
「對呀,我們健健是力氣最大的小孩了,超級厲害的!我都吐不了你那麼遠!」
動動嘴皮的話誰不會說?
「哼,你是女生,怎麼可能比得上我?」
周健聽見我的話更加得意,張口就要繼續,被我媽攔住。
她不滿地橫了我一眼:「媽媽知道健健最厲害了,長大肯定有出息!但是現在不睡覺的話,長大就比不過姐姐了。」
「我要比姐姐厲害,我現在就要去睡覺!」
我看著母子二人,心中冷笑。
好弟弟啊,你可得好好抓牢了。
順利長大,以後才能帶你媽過上好日子。
……
每天放學,我媽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領到獎學金了嗎?」
「你們學校怎麼回事?健健都等不及要買那個樂高了!」
連著一周都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我媽把電話打到了班主任李老師那一通輸出,罵得極其難聽。
得到下周發放獎學金的答覆後,我媽才閉了嘴。
抬手給了我一巴掌:「死丫頭,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騙我!你們老師說,下周才能拿到錢,我都已經答應你弟弟了,你現在讓我怎麼辦?!」
周健聽後大哭不止,鬧著要去買玩具,兩隻胖手連揮帶打地拍了我好幾下。
「姐姐壞!姐姐壞!媽媽把她賣掉,賣掉買玩具!」
我媽眼神猛地亮了,上上下下打量我。
隨即,她開口哄周健:「乖寶別急,耐心等兩天,到時候媽媽給你買最大最貴的樂高!」
5
周五沒有晚自習,我早早回到家。
吃過晚飯,我媽說她要帶周健去商場裡玩,讓我一個人在家好好做作業。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心中警鈴大作。
等他們下樓後,我立刻反鎖家門,關好所有窗戶,這才放心回房間做作業。
可我沒有料到,我媽居然把家門鑰匙留給了那人!
那時,我正戴著耳機練聽力。
偶然一瞥,我發現房間門的縫隙後有一張臉在靜靜地觀察著我。
我被嚇得不輕,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那個人推門進來。
是住在樓下的中年男人!
他淫笑著,一步步朝我逼近。
我渾身癱軟,抓起書用盡全身力氣朝他砸去。
中年男人大手一揮,輕鬆打掉。
我轉身朝門外跑,卻被他抓著頭髮拖倒在地。
頭磕在地磚上,疼得眼淚水直冒。
身體被他用力掰過來,臭烘烘的嘴巴在我臉上胡亂拱著。
手腳被死死壓住,我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
中年男人火急火燎地扯開我的衣服。
危急關頭,我竟意外地冷靜了下來,直視著他:「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則新聞,有個小孩從陽台上摔下來,砸在一樓住戶搭的玻璃棚上死掉了。他爸媽要求一樓住戶賠償二十萬,說如果沒有一樓私搭亂建的玻璃棚,他的孩子落在灌木叢上有緩衝就不會死。」
「叔叔,你這次上來,答應我媽給她多少錢?五千塊嗎?」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身體再次朝我壓來,嘴裡含混地說著:「你值這個價。」
對啊,五千塊,夠買店裡最貴的那個變形金剛了。
我沒躲,依舊直直地看著他:
「你說,我要是往這跳下去,我媽會不會來找你要賠償?十萬?還是二十萬?」
「到時候你是要咽下這個暗虧賠她錢,還是要當眾承認自己上門猥褻未成年?」
中年男人徹底停下動作,手上還抓著我的內衣。
我瞥了一眼窗外,淡定地收回視線。
「這點距離,我拼了命也是能到的,你說是不是?」
我看似淡定,其實緊張到手掌都在冒汗。
因為那則新聞是我編的。
更重要的是,我前幾天剛滿十八歲。
我上學晚,八歲多才上小學,要不是社區工作人員一直上門催促,我媽甚至都不願意給我報名。
「操!」中年男人恨恨地鬆開我的衣服。
起來時,大手還不忘在我胸口用力抓一把。
我攏著衣服坐起來。
「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周健這整天翻進翻出的,一個不小心……」
我住了口。
後面沒說出口的話,想必他能明白。
……
我媽帶著周健很晚才回來。
周健困得揉眼睛,手上還死死捏著個玩具。
看樣子為了給中年男人留出時間,我媽沒少下功夫。
見我毫髮無傷的樣子,我媽的眼神變了。
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恨不得從我身上剜下肉來。
雖然我早就不對她抱有希望,可看到那眼神我還是忍不住心口一陣酸澀。
「周楠,你今天……」
我把發抖的手藏到身後,打斷她的話:「碗洗了地拖了衣服曬了作業寫完了,媽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去睡覺了。」
6
發獎學金那天,遠遠地我就看見我媽帶著周健站在單元樓下,不停地往門外張望。
看見我,她臉上揚起虛假的笑容,大步迎過來:
「錢呢?我聽你們老師說了,今天發獎學金。趕快拿來,我答應去給健健買樂高!」
周健在一旁嚷嚷:「媽,我要買最貴的那個變形金剛,拼好比張星星的都大,羨慕死他們!」
我捏著口袋裡薄薄的信封,心裡想著今天李老師跟我說的話。
「周楠,這個月底的數學聯賽,你要是能進 CMO 的話有機會被保送,而且參加聯賽的食宿學校全包,只要自己出路費。通過預賽的人很多,我好不容易才給你爭取到這個名額,我希望你能參加。」
我正思索著要怎麼和我媽商量。
她快步上前,一把掏出我口袋裡的信封,打開翻了翻。
「怎麼才 1250 塊!!你是不是偷偷藏錢了?」
說著,她上手來翻我的口袋,沒找到。又把我書包里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一點點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