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氣兒消消氣兒,我已經把那個人的記憶消除了,是我最後沒忍住強上的,不怪他。」
我娘瞥了我一眼。
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真的。」
她冷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這時我爹神情凝重地走進門。
我娘收起不正經,「怎麼樣了?」
我爹說:「滄溟的神識已經無礙,記憶恢復,堵塞的經脈也被廖醫師重新打通,調息一段時間,修為便可恢復如常。」
「但寧嵐的心疾卻沒那麼簡單了,這幾日病情惡化,十個月內如若再找不到治療的辦法,恐怕......凶多吉少。」
抹除滄溟的記憶後,我將昏睡的他帶回天界宗門。
只說是下界碰巧遇到,順手一救,也沒人起疑。
真正的問題在於寧嵐師兄。
在下界見到他時,就察覺他氣色不好。
原來真的是因為病情加重了。
現在每日要昏睡十個時辰。
此病罕見,我們問遍神醫,翻遍了古書,最後找到一種解法。
用衍淵谷內生長的一種稀有的潛經木作為藥引,心疾可愈。
衍淵谷。
千萬年前古魔的誕生地。
古魔被斬殺後,體內爆出瘴氣,瀰漫整個山谷,導致谷內不可飛行,且只有年輕的龍族血脈才可入內。
兩個月後,滄溟閉關結束,恢復完全。
得知寧嵐師兄的病情,決定動身獨自去衍淵谷為師弟找藥。
我要求與他同去。
滄溟面色一緊。
我問:「怎麼了?」
他目光沉沉,「你不要命了嗎?」
又是這副兇巴巴的模樣。
但我不再感到害怕,甚至有些想笑。
自打我小時候被滄溟一劍穿肩,便沒日沒夜地刻苦修煉。
如今實力也在多數人之上。
至少不會拖他後腿。
我說:「我好歹有一成龍族血脈,可以進谷。」
我爹點點頭,「也好,你就和滄溟一同去,互相有個照應。」
21
衍淵谷中的妖魔數量眾多,且窮凶極惡。
我與滄溟邊殺邊趕路。
路上閒時,我喋喋不休。
滄溟的表情卻一直繃著。
不接話,也不肯看我。
「師兄,你張張嘴啊,光我一個人在說,很累的。」
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
他艱難開口:「你不是怕我嗎?為什麼......要同我來。」
我憋笑,「因為兩個人找更快啊。」
安靜一陣。
他垂眼,「我以為你更想守在他的身邊。」
「......」
好熟悉的一股醋味兒。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壞笑。
「這不也是擔心大師兄你嘛,我跟你來,你不開心嘛?」
果不其然。
他的耳尖立刻紅了起來。
「不用管我,你該把心思放在喜歡的人身上。」
這人。
說得好像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一樣!
22
一個月後,我們終於找到潛經木所在。
光禿扭曲又粗糙的白色枝條,毫無美感。
我爹說這東西要小心翼翼連根拔起。
但凡有一處受損就會立刻化為齏粉。
我五行屬木,拔它更容易。
於是由我上手。
期間滄溟一直皺著眉頭,手握著劍,一副緊張模樣。
換以前我只會覺得他是想趁機暗算我。
現在終於看明白。
他在緊張我的安危。
我小心翼翼地挖出潛經木的根,將它攥在手中端詳。
卻沒想到它突然活過來。
枝條如細蛇一般遊動。
根部突然快速生長,眨眼間刺穿我的心臟。
口中湧出血腥味時。
我看到自己身上的白線發出了光。
23
紅線是姻緣。
白線是死劫。
當我與滄溟肌膚相親,卻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討厭甚至很喜歡時,我就知道了。
滄溟才是我的姻緣。
但沒想到死劫會發生在我成親之前。
如果我死了,還怎麼和滄溟繼續姻緣啊!
我們的關係才剛剛破冰,好嗎!
滄溟眼底儘是慌亂。
從沒見他如此不知所措過。
他拔出劍,想斬斷貫穿我的枝條。
被我制止。
「不能傷它,會化成粉的......那樣就功虧一簣了......」
寧嵐師兄需要這味藥。
而且,就算砍斷它,一切也不會改變。
滄溟將我抱出衍淵谷,立刻喚出飛行舟。
一路上,我不停流血。
潛經木造成的傷用靈力竟然難以治癒。
滄溟雙眼赤紅,不斷給我灌輸靈力,卻似泥牛入海。
過了一段時間。
枝條漸漸縮短,從我胸口滑了出來。
傷口頓時血涌如注。
滄溟神色一凜,口中念念有詞,手心發出詭異紅光。
——竟是禁術!
我急得帶了哭腔,「快停下......這樣會被靈力反噬的......」
滄溟咬牙,額頭滲出汗珠,面色慘白。
「你休息,別說話!」
潛經木出於本能想要爬出飛行舟,重歸土中。
滄溟已經無暇顧及。
還好小白龍及時從劍中竄出來。
嗷地一聲按住它。
24
昏睡的這段時間。
我的神魂飄去了好多地方。
看到我娘紅著眼在我身邊徹夜守護。
看到我爹強撐著精神管理宗門。
寧嵐師兄喝了湯藥後,心疾終於好轉。
每日拖著虛弱的身體來為我和滄溟施針,神情落寞。
而滄溟因為強Ṫû⁽行動用禁術,修為大損,不省人事。
25
後來我的神魂飄到了能展示過去的輪迴境。
看到了小時候的滄溟。
發現自己莫名能讀懂他的情緒。
得知了一些令我目瞪口呆的事。
原來他小時候一直苦惱於我一見他就繞路的事。
努力讓自己變得不那麼可怕。
結果卻不如人意。
他面對我時總是表情緊繃,面紅耳赤。
不是因為生氣,而是因為害羞。
每每他還沒組織好語言同我打招呼,我就跑掉了。
練習意念御劍時,因為我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他超級緊張,因此心神大亂。
一個控制不好,竟讓劍失控傷了我。
事後他買了許多好吃的想向我賠罪。
卻因為聽到我在屋子裡大哭的聲音。
到了門口不敢進門。
為了確保這種事不會再發生。
他閉關百年練習意念御劍、心神控制。
終於做到爐火純青出關時。
我已經見他就躲了。
他知道我怕他,便儘量不靠近我。
卻又忍不住在我與寧嵐師兄嬉笑時自嘲。
聽說我下界。
花了好些日子找我。
想抓住機會和我親近些。
好不容易尋到我的住處。
卻因為修為恰好到了突破境界的關頭, 不得不現場渡雷劫。
沒想到被我壞了好事。
被雷砸昏前,他隱約見到我的身影。
第一反應竟然是欣喜。
我的神魂飄在空中, 氣得直翻白眼。
這人是傻的嗎?
悶葫蘆一樣,害我誤會他那麼多年!
等我醒過來要他好看!
啊。
不對。
我好像快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26
我的意識一直飄。
飄得時間越久, 忘的事情越多。
最後甚至忘記自己是誰。
只知道自己的神魂連著兩條線。
白線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紅線忽閃著光, 像在呼喚我。
我出於本能追到紅線的另一端。
發現一位修為不高但身形頎長、五官精緻的美男子守在一位沉睡女子的床邊。
眼神深情又哀傷。
我立刻想到一個好主意。
若是我附上女子的身, 說不定能占到那位郎君的便宜呢。
於是便這麼做了。
神魂飄入那具女子的身體。
睜眼後, 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賞心悅目的臉。
干啞的喉嚨攔不住我想耍流氓的心。
於是開口就是一句:「你要不要娶我?」
27
空氣當場陷入死寂。
眨眼間我想起了所有。
包括剛才甦醒後我說的第一句話。
竟然是要滄溟娶我!
但我們現在關係好像還沒親密到那個地步......
得再發展發展。
正打算收回那句話。
滄溟雙眼布滿血絲。
牽住我的手。
聲音顫抖但毫不猶豫地道:「要。」
28
洞房花燭夜。
婚服凌亂, 長發糾纏。
滄溟將我壓在身下。
綿密的吻鋪天蓋地襲來。
「嬋嬋,我喜歡你......」
笨蛋大師兄。
現在才知道說!
我眼神逐漸失焦,剛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突然胃中翻江倒海。
一把將滄溟推開。
不受控制地乾嘔起來。
滄溟在一旁順著我的背,表情卻要碎掉。
開口說:「我去書房睡......」
「?」
他又說:「你不願我碰你,我不會勉強。」
「??」
「夫君你在說什麼,你不會覺得我是因為厭惡你的觸碰才反胃的吧?」
他聲音艱澀, 「不是嗎......」
我崩潰,「我是吃壞肚子了!」
「......」
29
後來發現不是吃壞肚子。
而是肚子裡揣崽了。
我娘汗顏, 拉著我說悄悄話。
「是不是你發熱期下界時和野男人搞出的人命?」
「......」
話是這麼說, 但這種表述也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畢竟那個「野男人」就是滄溟ṱű̂₈。
我一節節回頭。
發現身後的滄溟臉色慘白, 眼眶通紅。
剛才的對話全被他聽到了。
我訕笑,「呵呵......夫君, 你聽我解釋。」
他扭頭就走,我扭頭趕緊追。
「夫君!」
他步子太快, 我追不上。
只能賣慘。
抱著肚子, 「哎呦,肚子好痛......」
滄溟果然一頓,快步返回,緊張地抱起我。
回到臥房, 他將我擱到榻上。
我偷偷看他的表情,愣住。
他的眼睛竟然濕漉漉的。
「夫君?你哭啦?」
滄溟垂眼,薄唇抿成一條線。
迴避道:「我先扶你躺下。」
我眨了眨眼, 不饒人。
「你知道這孩子是誰的嗎?」
怎麼都不問問呢?
他神情受傷,「你放心, 不管是誰的, 我都會將它視如己出......我知道,你們族人有苦衷。」
噗。
分明一臉悲痛, 還要故作大方。
我將他的手置於我小腹上:「是、你、的。」
他無力又寵溺地笑了笑:「好, 是我的。」
?
「......真是你的!!」
30
滄溟當時的記憶被我抹除得太過乾淨。
不管我怎麼解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覺得我在安慰他。
突然,我想到這件事還有另一個目擊者!
「小⻰!小白⻰你趕緊出來!!」
我抱著滄溟的劍,前後猛晃。
小龍暈暈乎乎顯出形來。
我指著滄溟。
「你告訴你主人, 他是不是失身於我了!」
小龍渾身僵住。
在滄溟陰沉的表情下。
顫顫巍巍向它主人的神識中傳遞了一段他下界昏迷後的記憶。
滄溟臉色鐵⻘,像結了冰的湖面。
他沉默著將小⻰收入劍中。
看向我。
搞得我越發心虛。
「對不起嘛......那不然你報復回來......」
滄溟回了一個嗯。
輕輕俯身,將我放躺, 順手抽掉了我的裙帶。
?!
「你你你要做什麼?」
熱燙的呼吸釋放在我耳畔。
滄溟的手像纏人的蛇一樣暢通無阻地鑽了進去。
「報復......」
我身子一軟,嬌聲阻止。
他動作溫柔繾綣, 在我小腹施了一層靈力。
神色晦暗。
「百靈⻦妖孕期不是喜歡這樣嗎?」
「現在天色還早,夫人欠下的債,可以慢慢還......」
「!!」
救命啊!
我果然還是最怕大師兄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