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依然無視。
「就當媽媽求你了,爸爸媽媽可是等著你弟弟讀個好大學養我們呢,你不能這麼自私。」
「你這樣子做是要被人罵一輩子的。」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卻沒想到她的一句話輕易地就讓我破了防。
淚水隨著眼角滑落。
我擦乾,它又落下,索性就不去理會。
「自私,媽媽,我想問問你,自私的到底是誰。」
「這麼多年,我讀書有花過家裡的錢嗎?」
「反倒是你的好兒子,補習班培訓班,那一節課他有落下,家裡的家務,爸爸的皮帶,那一樣不是落在我的身上。」
「你現在跟我說自私。」
我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前我不願意認清現實,但今天我不想忍了。
「還有你,一事無成的東西,每天就知道媽媽媽!」
「怎麼你也是個媽寶啊,離了媽就活不下去嗎?」
13
「要不是最後一個月,你的好媽媽非逼著我給你複習,你現在連技校都讀不了。」
「什麼學校你都分不清。」
「還好意思勸我去上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也配。」
弟弟被我罵得縮到媽媽身後不敢吱聲。
「住口,他是你弟,再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爸爸氣憤的一皮帶抽了過來。
我一把抓在手裡。
眼裡帶著積壓多年的怒火,這些年,他在外面輸了牌,喝了酒,回來就拿我泄憤。
每次媽媽都會馬後炮地安慰我說,你爸爸以前不是這樣的。
讓我多忍忍,以後就不會了。
所以我忍了十八年,也痛了十八年。
也許是沒想到我會反抗,他一時間沒有動作。
我一把拉過皮帶,狠狠朝著他抽了過去,這一下,直接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深深痕跡。
他痛得捂臉大叫,淚水像水龍頭一樣從那隻受傷的眼睛流了出來。
「痛嗎,你平時打我的時候,我也這麼痛。」
14
「今天叫你自己試試這皮帶的滋味。」
「你這瘋子,你連自己爸爸都打,你還是不是人。」
聽見弟弟的聲音,我嘴角微微勾起。
差點把他忘了。
我反手給他臉上也來了一下。
他瞬間哭的像個鵪鶉一樣,捂著臉在地上滾來滾去。
「女兒啊,是媽對不起你,你要打就打媽吧。」
「如果打了媽,能讓你好點,媽願意。」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沒有繼續動手,因為我不想成為爸爸那種人。
「不是我想打人,是他想對我動手,我這屬於是自衛。」
這時候他們三人站到了一塊,手裡沒了皮帶的爸爸,就像是沒了爪牙的老虎。
只敢用怨恨的目光看著我,不敢再靠前。
我掂了掂手裡的武器。
原來很多東西是這麼簡單。
難怪當初孔子會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這一皮帶下去,果然比說話好用。
15
「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你的通知書和檔案到現在也沒送過來。」
「你比我還沒用,你連大學都考不上。」
弟弟見有人擋在面前,膽子又大了起來。
居然還在嘲諷我。
我不可知否的搖了搖頭,
「傻弟弟,你沒聽說過保送嗎。」
「至於你,我勸你還是去找個班上。」
「等姐姐大學畢業了,再給你找一份工資高的工作。」
我把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
有些人,針不扎到肉,他是不會知道疼的。
「胡盼盼!」
「我真是白疼你這麼多年。」
「你這個白眼狼,你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到這麼大。」
「你想去讀大學,我不同意。」
「是你害得你弟現在沒得去讀書,那就把你的名額讓給你弟,讓你弟替你去讀。」
媽媽此刻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
可我又曾做錯過什麼呢,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
聽見她的話,我想起自己的名字。
胡盼盼,為了盼來兒子,特意還用了兩個字,也說不清這是迷信還是科學。
反正在我出生的第二年,他們的確迎來了第一個兒子。
搖了搖頭,沒在去想那些沒用的過去。
我靜靜地看著她,語氣不緩不慢。
「媽,你這就吃了沒文化的虧。」
「冒名頂替上大學,十年前倒是出了挺多新聞的。」
「現在是新社會了,你這一套違法亂紀的行為,早就被寫進刑法里。」
「你知道這種故意的行為,你兒子需要進去坐幾年嗎?」
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頂替的罪名算不算刑法里。
但我知道他們三人,絕對是法盲。
16
他們果然被我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再提頂替上大學的事。
「啊!我真是命苦啊,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不孝女啊!」
「你這是逼著我們往死路走啊!」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你丟進臭水溝里,哪裡會有現在這事。」
「那年,你難產,我都勸你不要留,你非要留,你看看,生出來的是什麼東西。」
「給狗一根骨頭,它都會感謝主人,養了這隻白眼狼,她就只會反咬你一口。」
他們見道德綁架不了我,就開始在人性層次攻擊我。
我聽得受不了,只能揮舞手裡的武器。
他們立馬閉嘴不敢再說。
我淡淡的看著他們,眼裡不帶一絲感情。
「首先,不是我要當你的女兒,是你沒經過我的同意選擇把我生出來。」
「其次,狗只會對疼自己的主人搖尾巴,而對它揮舞棍棒的人渣,它只會露出自己的獠牙。」
……
17
「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這個家,那你就給我滾出去。」
「帶著你的狗屁大學,給我滾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你敢出這個門,我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你讀書就別想要我們掏一毛錢。」
爸爸受不了我居高臨下的眼神。
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來討債的。
「爸爸乾的好,沒有錢,我看你拿什麼讀大學。」
弟弟臉上寫滿怨恨和快意, 好像不讓我去讀大學, 他的心裡就能平衡。
「女兒啊, 你現在跟爸媽道歉我們都不會原諒你的。」
「除非你答應去上班, 工資全部交回家裡。」
「等多幾年結婚,再把你的彩禮全部給你弟去買房。」
「這樣的話, 媽媽倒是可以勸勸你爸和你弟弟。」
媽媽還想站在制高點批判我。
我無所謂地笑著。
「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的收留之恩。」
「我要是回來了, 弟弟是不是也和我一起去工廠上班。」
「媽,我不想看見她, 你讓她滾出這個家。」
弟弟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拚命搖著媽媽的手,只想把我趕出去。
「你放心吧,這個家,就算你們現在留我,我也不會再看一眼。」
我懶得再同他們廢話下去。
既然已經撕破最後一絲臉面,再說下去也無益。
我兩手空空的走出家門。
剛踏出門口,身後就傳來重重的關門聲,還有裡面反鎖的聲音。
18
我渾身一顫, 但很快鬆懈下來。
從此以後, 這個家, 再也與我無關。
收起最後一滴淚, 慶幸自己的行李早就寄到學校,不然還得花錢去買。
……
靠著學校的獎學金和助學金貸款, 我順利地讀完了大學還考研成功。
我換了手機號碼。
但偶爾也從親戚朋友那裡知道了他們的消息。
弟弟沒有選擇復讀,因為他知道就算復讀也沒辦法再考上好的本科大學。
技校畢業後, 他進過工廠進過公司, 結果都因為工資太低,都沒能做長久。
最後乾脆躺在家裡當啃老一族。
有親戚說他,他就說是爸媽當年害得他沒辦法去讀好大學, 要怪就去怪他們。
爸媽年紀越來越大, 身體也開始變差。
可自己的兒子每天只知道在家裡啃老,他們壓根就不敢停下,年過六旬都還在努力賺錢。
期間他們還托親戚聯繫到我。
我笑著和他們說我這些年過得多好。
「當初要不是你們把我趕出來,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這麼好。」
「聽說弟弟還沒找到工作, 你們可得加油啊, 畢竟養兒防老。」
「不像我這個女兒, 潑出去的水, 可沒辦法管你們那點屁事。」
我的話還沒說完, 他們早已羞愧地掛斷電話, 後來就再也不敢聯繫我。
並非是我心狠,而是當一顆心被傷的千瘡百孔時, 時間是無法治癒的。
只有遠離讓我痛苦的原生家庭, 我這顆種子,才能健康成長,而不至於長成像他們那樣的人。
起碼我希望, 如果我以後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她能開心快樂的成長,無需經歷這種重男輕女的陋習。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