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我爸媽的社交媒體都受到了波及。
哥哥告訴我說爸爸的講座上居然有人直接上台質問,讓他回家好好教導女兒,還說他是學閥。
而現在學校出面壓下輿論也是不科學的,只會讓他們更有操作空間,能扯出陰謀論。
當真是和尚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了。
我沉下臉,只覺得這場鬧劇不該繼續下去了。
一開始我只是想著,在複試現場給吳文德一個驚喜,卻不曾想他扭曲的心理居然讓這件事愈演愈烈。
不過也好,既然自己選擇了這條路,那我就送他一陣風。
7
那邊,徐陽的證據也收集得差不多了。
從謠言始端到輿論煽動,已經查出是吳文德在論壇里創建的群聊中的十幾位男性乾的。
徐陽找人進了群,群里的各種逆天言論可以說是令人大跌眼鏡。
像吳文德一開始對我說的那些話,在群里只能算是日常聊天。
因為各種原因,群里的人因為對女性的厭惡聚集起來,經常一起對素未謀面的女性評頭論足、多加揣測。
而經過徐陽的暗地調查,摸清了眾人的身份,其中不乏高管、醫生、律師等看起來光鮮亮麗的職業。
甚至像吳文德,他看起來也與正常大學生沒差,而且進了考研複試,顯然也是很努力的類型。
實在想不出來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而他們在網絡上對女性的造謠也不止我這一例。
在我之前還有許多許多女性,或許僅僅因為某個行為、某天的穿著,被他們看不順眼,就被 P 圖、謾罵、威脅。
看著徐陽整理出來的整整 50 個 G 的資料,我只覺得心裡一陣怒意在涌動。
而這時,網上的輿論反轉了。
因為一則關於我的視頻橫空出世。
是我去年在國外拿的一個獎項。
有專業人士站出來科普這個獎項的重要性和含金量。
在那個比賽中,我與各個國家的天才選手競爭,最終拿出最優秀的成果。
比賽錄像中我的侃侃而談和理性沉穩讓不少人開始對我改觀。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我的學生和同事站出來替我說話。
他們拿出我這些年的成果和我的努力。
「雖然陳靈的父親陳老是學術泰斗,但陳靈並不是一無是處的二代,在上學時她永遠是最認真的那位,可以說是整個教室最先來最晚走的存在。」
「是呀,我們是陳老的學生,陳靈教授來實驗室都是給我們指點、帶來幫助,從來沒像網上說的那樣奴役搶奪成果呀。」
「我是陳靈教授的學生,她是位認真負責的老師,雖然平日比較嚴厲,但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們的課題都是她手把手帶出來的!」
發聲的人越來越多。
也許這個社會就是對做出成果的女性略有偏見,總想找一些藉口打壓,但事實大於一切。
通過這些人的舉證解釋,我的學術歷程明了。
我確實有背景,但我沒有濫用背景。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加上自己的努力,去夠到了更大的果子。
從小學開始,我就以父母為榜樣,希望變成他們那種對社會有用的學者。研究生出國,那也是我自己考出去的,在外面的成果,也是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
回到學校任教,也是正規考入沒有靠關係的。
而僅僅因為我的外貌,因為我的性別就多加揣測的人,他們心中的成見,才是真正的大山。
幸好,我從沒想過走捷徑。
我過去的努力,成了我的脊樑。
至此,吳文德提出的所有質疑,統統不成立。
風向瞬間反轉,在刷到的自己的視頻下面,我看見了許多許多女性的發聲。
我們擁有穿衣自由,也擁有成功自由。
吳文德的直播間被無數網友衝擊,這件事給他帶來了許多流量,他甚至在直播間宣稱,黑紅也是紅,罵他的人越多,他賺得越多。
吳文德顯然陷入了偏執。
但很可惜,這些熱度並沒讓他繼續賺到錢,因為他被平台封殺了。
雖然還有人嘴硬替他說話。
「就算他擾亂了考場秩序,但也是那個陳靈先惹人誤會在先啊!為什麼不能寬大處理呢?」
「普通人的上升之路,總是充滿坎坷……」
「哎,沒辦法,惹到『公主』了。」
這樣的言論依舊存在於各個角落,時不時冒出來幾句。
但我們這邊給出的證據清晰明了,一樁樁一件件都解釋得通。
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根本站不住腳。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站哪邊。
8
我以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
可我沒想到,在我回爸媽家的路上,卻被突然衝出的吳文德拖到了草叢裡。
冰涼的刀抵住我的喉嚨,懼意涌了上來。
「呵呵,你也有今天。」
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吳文德的聲音。
他話語中帶著偏執與癲狂,顯然已經喪失了理智。
「你多厲害啊,居然能說動那些人統統拒絕我的調劑……」
「連最後的路都不給我嗎?就這麼恨我?」
「你知道我抱了多大的希望嗎?我可是初試排名前三的學生,就因為你……」
「哦,你不知道,你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啊……你怎麼能懂我們這種底層人的痛苦。」
「呵呵……把你殺了……你爸媽會哭嗎?」
他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我的一顆心懸了起來。
「吳文德,雖然你沒考上研,但你的人生還有希望,你本科畢業,學校不錯,能進一個不錯的公司。」
「但如果你對我下手,你這輩子才是真完了,你爸媽會被人戳脊梁骨,想想你爸媽,你放了我,我不報警。」
不曾想,我說完後他的聲音卻更加尖銳。
刀子也朝我的脖頸更近了一分。
「別提他們!!!」
「他們除了讓我努力,還會幹什麼啊?」
「兩個懶惰的蛆蟲,忙碌大半輩子,居然連套房子都掙不出來,真想不通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等我殺了你,我就去找他們報仇,既然不能給我好的生活,你說,生我出來幹什麼呢?」
「你這種人,不是喜歡穿得少在外面晃嗎?不就是喜歡吊人胃口嗎?不就是看不起我們嗎?」
「在死之前,發揮一點餘熱吧,也算死得其所了……」
說著,他的手居然往我的衣服裡面探,我心中一陣噁心。
但也發現為了做到這個舉動,他手中的刀鬆了幾分。
我看準時機,直接將他的手臂撞開,一個飛膝將他反摁在地,然後將刀踢開。
當年在國外,因為看起來顯小我受過不少欺負,特意去學了泰拳,沒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吳文德被我按在地上,不停地嘶吼。
「都怪你這個賤人!!我努力了那麼久!」
「要不是你逼我,連調劑都不讓我去,我至於走到這一步嗎?!!都怪你!!!」
聽著他的咆哮,我皺起眉。
我從來沒做過影響他調劑的事情,可他卻又把屎盆子扣到我頭上。
他總是這般想當然。
眼見著他要掙脫我的控制,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將他狠狠踩回原地。
我抬起頭,卻看見熟悉的面孔。
「徐陽?」
「你怎麼在這裡?」
徐陽將我拉到身後,「伯父伯母叫我來吃飯,正好路過,聽見聲音了,報警吧。」
很快,警察就到了。
之前的造謠證據加上這次的殺人未遂,吳文德被判刑三年。
在宣判那日,吳文德的父母都來了。
他始終不願意面對他們,無論他的爸媽哭得多傷心都沒多看一眼。
「兒啊,你怎麼這麼傻,你可是我們老吳家最有出息的一個啊,我們還指望你光宗耀祖呢!怎麼就干出這種事啊!」
「文德,你……你讓我和你媽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二人不停拍著大腿,哭聲悽慘,吳文德卻只垂著頭。
「你說句話啊, 你真是……讀書都讀狗肚子裡了!」
吳文德爸媽的聲音不停, 吳文德最後抬起頭, 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
「吵死了。」
「除了會讓我努力, 還會幹什麼?你們兒子被欺負的時候,你們只會哭。」
「有本事找關係把我弄出去啊, 一天天指望我這指望我那, 有意思嗎?」
「自己就是公雞母雞,還指望生個鳳凰,可笑。」
他毫不留情地說著。
我卻明顯能看出他眼裡的痛苦與躲閃。
爸媽的失望,顯然是他最不願意看見的東西。
9
最後真相大白,吳文德之所以沒有通過調劑,是因為他的競賽成績造假, 被人舉報了。
原來他從前談了位女友, 那個女生是個學霸, 經常帶著吳文德去參加各種比賽。
但後來,吳文德卻經常 pua 她,拿各種言論來壓迫威脅,讓她對自己百依百順。
而那位女友不是好惹的,直接在吳文德讓她完成的競賽作業里夾帶私貨, 給他埋了不少雷。
後來女友不堪其擾, 直接鬧到了警察那裡才和吳文德分手,後續談了個更優秀的男孩子。
而吳文德卻覺得女友是看不起自己,想當拜金女所以早早找好了下家。
吳文德那個小團體被抓獲。
不少女生站出來曝光他們曾經對自己做出的各種行為,甚至還有人因為他們多次站上了頂樓, 最終被家人勸下。
雖然言論自由,但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傷害他人的人終究會受到懲罰。
女生們集結了起來, 將他們的行為列印成冊,直接去他們的公司、家裡、社交媒體上四處散發。
法律給他們的懲罰不夠大, 那就由我們來添把火。
只有刀子插到自己身上才會知道有多疼。
自己輕飄飄的幾句話,以為只是在網絡宣洩自己的情緒而已,打著言論自由的旗號, 肆意對她人施展傷害。
那現在, 被傷害的人換成他們, 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呢?
這件事後,我的課倒是更受學生歡迎了。
而我也沒有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改變自己的穿著打扮。
長相是爸媽給的, 穿衣是自己的審美外顯,只要不過分,為什麼不能想穿什麼穿什麼。
一見到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這是他們的劣根性, 不應該影響我們的心情。
同時,我也會鼓勵我的更多學生走入職場,往上走, 往上爬,而不是嫁人生子。
哪怕流言蜚語眾多, 也要活得張揚, 只有我們站得夠高,人數夠多,我們才不會成為異類, 才不會成為被偏見的少數。
我們說服不了他們,我們只能改變自己。
當我們改變了自己,他們自然就變了態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