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靜默了大約一分鐘。
我打了個哈欠。
本來也沒指望他能開放到這個程度。
「逗你的,我睏了,掛了睡覺。」
螢幕里的葉司淮紅著臉,眼神里閃過不舍的情緒。
但還是乖乖掛了視頻。
沒過幾秒。
聲音叮鈴兩聲。
是他發來的微信消息。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瘋狂保存圖片。
他發的是一張照片。
恥骨處的紋身清晰可見。
是兩個英文字母:YQ。
後面那顆小小的桃心,還是我親自給他畫的。
黑色的字體,白皙的皮膚,加上隱秘的位置。
性張力拉滿的同時,又並不色情。
圖片後面,還有一條文字:
【它很想你。】
我承認我被他撩到了。
反手打過去一個視頻。
被光速接起。
「今晚,能來我家嗎?」
那頭,傳來他隱忍的悶哼。
我立刻反應過來,望向螢幕里的天花板,叫他的名字:
「葉司淮,你在做什麼?」
鏡頭裡,是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而後,他面色潮紅的臉出現在螢幕:
「穗穗…」
葉司淮的聲音很……欲。
我有點尷尬,越尷尬,嘴越口無遮攔:
「你剛剛自我解決完,能無縫銜接來下一場嗎?」
「不行就算了,我換個……」
我想說不行就換個時間,但葉司淮忽然拔高了聲音:
「行。」
「男人不能說不行!」
「別睡,等我。」
「不換,我比他厲害。」
11
蒼天作證。
我本來有心在和他生命大和諧之後告訴他真相的。
可他實在太可愛了。
太太太可愛了。
運動完,他神情饜足地將我摟在懷裡。
「穗穗,我愛你。」
這句話,剛剛的兩個小時里,他已經說了無數遍。
但我等的不是這句。
我張了張嘴,笑著問出了口:
「你怎麼不問我,什麼時候分手了?」
葉司淮的表情瞬間變得低落。
他垂下眸,眼神裡帶著認真的討好:
「可以問嗎?」
我懶懶地瞧過去,正打算開口。
他忙不迭地補充:
「沒關係。」
「我自願的。」
「我可以等。」
那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我的話到嘴邊,不自覺地拐了個彎,「那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他明顯怔愣了一會兒。
好半晌,才試探著開口:
「那就在被發現之前跟他分手,可以嗎?」
……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
我就是被他萌得鬼迷了心竅,將解釋這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
和他開始了一段很新的戀愛。
休假結束,出發去另一個城市錄節目前一晚。
葉司淮摟著我在客廳吻得難捨難分。
這兩天,我們恨不得把過去的九年做完。
宋星年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輸入門鎖的滴滴聲響起的瞬間,葉司淮就猛地睜開眼,動作敏捷地鬆開了我。
我整個人被他親得手腳無力,理智出逃,茫然地睜開眼:
「怎麼了?」
他抿了抿唇,整個人如臨大敵。
「有人,有人來了。」
我還是暈暈乎乎的,隨口接到,「哦,可能是宋星年回來了吧。」
門口,有門把手擰開轉動的動靜。
電光火石間,葉司淮長腿一邁,閃身進了房間。
我眨了眨眼。
宋星年一手一個盒子,「江千穗,你愣著幹嘛?」
「還不來親親你的移動提款機?」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東西放下,人可以滾了!」
宋星年撇撇嘴,「你親戚來了?這麼大脾氣?」
「不對啊,前一陣不是剛完嗎?」
說著,他不顧我快要噴火的眼神,大剌剌地坐到沙發上。
「咦,我斥巨資買的地墊呢?」
「江千穗,你是不是又在我墊子上吃泡麵了?」
我望向他的腳邊,縮了縮脖子。
前一天那啥的時候沒注意弄髒了,我隨手給扔了這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
好在他沒有過多糾結這事,轉而換了話題。
「我來給你送東西,順便提醒一下。」
「只給了林影前兩站的錄製名額,明天是她的最後一站錄製。」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啊。別再那麼聖母了,我看著心煩。」
我愣了一下,「她只有兩站?」
「不然呢?」
「我既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受虐狂。」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怎麼著?我還要付她出場費,讓她白白漲熱度啊。」
我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現在可以滾了吧?」
宋星年站起身,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客臥的門縫,忽地笑了。
然後,推開大門,揚長而去。
宋星年走後,葉司淮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沉默了好半天,憋出幾句:
「宋星年是個好男人,他…我…」
「我對不起他。」
「要不,我也退出錄製吧?」
我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敢和林影前後腳退出錄製試試?還嫌你的緋聞不夠火是吧?」
12
節目的第二站錄製地定在了雲南。
這次的旅行,節目組提出了新的玩法。
他們制定了四條不同的路線,由每組抽籤決定各自遊玩的方向。
一連三天,幾乎都是三組各玩各的。
因為這個規則,葉司淮還可憐兮兮地跟我吐苦水。
【穗穗今天玩得開心嗎?】
【我不是很開心。】
【吃醋。】
為了哄他。
我不惜鋌而走險,每天晚上敲他的房門。
這種人前裝不熟、人後猛 do 的偷感,不是一般的刺激。
我想葉司淮一定也很享受。
甚至有點享受過頭了。
否則怎麼能面對主持人飯後茶話會挖的坑,傻乎乎地自爆呢?
「葉總這一站好像很享受啊,網友們都說,這是被愛情滋潤的模樣,對此你怎麼看?」
「確實是的。」
他說出這四個字時,我還覺得問題不大。
直到一旁的林影羞紅了臉,開始分享在雲南的往事。
「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有點觸景傷情。」
「年輕時候,一直讓愛情為事業讓步。」
「那個人,很久之後都不知道,為什麼上一秒還耳鬢廝磨的我們,下一秒會分手。」
「還好,多虧了這個節目,讓我們冰釋前嫌。」
「雲南是我的福地,祝大家都能擁有失而復得的愛情。」
我心裡咯噔一下。
她還是十年如一日的懂怎麼煽動網友的聯想力的。
這不,彈幕不負所望的都在刷同一個話術:
【好了,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們事後分了手,重逢後又光速和好了。這夫婦倆一唱一和的,嘖嘖嘖,沒眼看。】
怎麼說呢?
這齣,就像我高考數學的最後一道大題。
公式對了,答案錯了。
我捧起面前的水杯抿了口水,輕笑出聲。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林影身體猛然一僵。
下一刻,揚起善意的笑,轉頭看向我。
「江江,你笑什麼?」
「總不至於,你自己偷偷幸福,就不許別人秀恩愛吧~」
她的語氣俏皮中帶著調侃,三兩下就讓輿論對準了我。
我唇角的笑容沒變,「也不是。」
「只是覺得你和葉……司淮一唱一和,挺有趣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林影抿了抿唇,臉上閃過一絲心虛。
「這……從何說起呢?」
彈幕理所當然地將她的心虛理解為不想公開的欲蓋彌彰。
我轉過頭,不再看她。
今天是雲南之旅的最後一晚,我不打算陪林影演戲了。
我朝主持人那邊遞去一個眼神。
主持人的互動話題立刻變成了,「人生最後悔的事。」
我執起話筒,沉吟了片刻,娓娓道來:
「最後悔的事,莫過於親手給敵人遞過刀子。」
「在 H 國當練習生時,我有過一個很要好的朋友。」
「我們一起訓練,一起相互加油打氣,約定好無論誰先出道,都會發自內心地祝福對方。」
「但是,她食言了。」
「我僥倖先獲得了一些人的喜歡,可這些喜歡不堪一擊,別人輕輕一個謊言,就能讓他們給我判死刑。」
「十九歲時,我談了第一個男朋友,對方又帥又優秀,我沒理由不心動,愛就愛了。」
「這段戀愛,我只談了三個月。我沒想到,分手兩年後,我會因為這段時間陷入未成年早戀的風波,而在這之前,那些聊天記錄,我只給她一個人看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被爆出來,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但我下意識地選擇相信她。」
「後來,我又被爆出出道位來得不光彩,還說我擠掉了另一個人的位置。」
「那個傳聞中被我擠掉的人,最清楚我是怎麼出道的,一直到決定淡圈的前一秒,我都還傻傻地等她幫我澄清。」
說著,我的目光定格在林影略顯慌張的臉上:
「後來的事,很多人都見證了。」
「現在,我想說。」
「林影,你欠我一個道歉。」
毫無徵兆被我叫到名字的人,臉色霎時間蒼白下來。
她下意識無助地看向節目組。
然而,她不知道,今晚這一切,節目組被宋星年授意了要幫我手撕白蓮花。
節目組愛莫能助地朝她搖搖頭。
她的臉青紅交替,茫然地啊了一聲。
像是沒聽懂我的話。
下一秒,她低頭抿唇,手指在胸前輕絞著:
「江江,你說的東西,我都聽不懂。」
「這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
彈幕大軍雖遲但到,選擇了相信她的說辭:
【江千穗想幹什麼?惡不噁心?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提出來裝委屈?】
【過了那麼久了,她當然可以顛倒黑白了。心機婊,編故事一套一套的。】
我的眸光閃了閃。
說實話,這些彈幕在我的預想之中。
宋星年按捺不住,想出頭幫我說話,被我輕輕按下。
葉司淮滿臉心疼地望著我,卻在我拍上宋星年手的那一刻,幾不可察地耷拉了眼角。
這一幕,無聲地給了我力量。
「我也希望是誤會。」
「但很可惜——」
我的目光投向左手邊的大螢幕。
節目組播放彈幕的備用大螢幕上,閃過一絲電流聲。
隨即,年輕版林影的聲音響起:
「社長,我有個提議。」
「在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得不到的不如毀掉。」
「既然她不肯續約,那就讓她在圈裡,再無翻身的餘地。」
「也不枉公司栽培她這麼多年。」
……
錄音還沒播放完。
林影猛地站起來,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最終,定格在紅了的眼眶,眼淚說來就來。
聲音也開始哽咽。
「江千穗,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捏造這種東西造我的謠?!」
我忽然就懂了,為什麼我當初第一時間自證澄清,卻鮮少有人相信。
因為我不會哭。
但林影會。
所以,事到如今。
彈幕上還有不少支持她的聲音。
我抬手,關掉了錄音。
「我也曾經納悶,我們那麼要好,無冤無仇的,你為什麼想要置我於死地?」
「現在我懂了。」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因為我倒霉,你能獲益。」
「踩著我上位,虧你想得出來。」
「林影,我說了,我只要一個道歉。」
「類似的證據我還有很多, 你永遠想不到, 你風生水起這些年, 我這個大冤種背地裡替你按下過多少次律師函。」
「非常遺憾, 你非但沒領情, 還指著我面前蹦躂。」
「你蹦躂就算了,還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單方面和我男朋友炒緋聞。」
「逮著我一個人薅, 爽嗎?」
林影驚得眼淚都忘了掉。
「你說什麼?」
她淚眼朦朧地看向臉色鐵青的宋星年, 「我沒有要和宋星年炒緋聞!」
我撩起眼皮,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嗯。」
「我什麼時候承認過, 宋星年是我男朋友?」
她像是沒反應過來, 僵硬地轉頭。
須臾, 臉色一片灰敗, 喃喃道:
「你和他……」
「你們果然復合了……」
多虧了節目組的收音設備效果極佳。
又或許是林影的表情變化太過於明顯。
剛剛還滾動著揚言相信林影是清白的彈幕,驟然淹沒在一片對林影口誅筆伐的罵聲之中。
剎那間。
節目現場安靜得像空氣凝固了一樣。
林影怔怔地愣在原地, 幾乎快要搖搖欲墜。
「愣著幹什麼, 只要你一個道歉。」
「還算便宜你了!」
宋星年最受不了別人磨磨唧唧。
他一皺眉,頗不耐煩地開口。
林影咬了咬唇, 聲音細若蚊蠅:
「對不起。」
「大點聲。」
「對不起。」
「跟誰倆對不起呢?」
「江千穗, 對不起!」
最後這句,林影是破罐破摔喊出來的。
喊完,她雙手捂著臉,跑出了鏡頭。
我拉了拉宋星年的袖子。
「有鏡頭呢。」
「你注意點,別像個惡霸似的,咄咄逼人。」
我對天發誓,這是一個姐姐本能在教育弟弟。
可我一時忽略了另一邊的男朋友。
左手邊的袖子被拉了拉。
我對上葉司淮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你和星年不是情侶?」
「所以我才是唯一合法的?」
「穗穗, 你真好。」
我:……
不是, 我請問呢?
這還直播著,收著音呢啊!
13
林影在直播時的表現,幾乎是分分鐘被網友截取成片段,廣泛傳播。
她的口碑一夜之間全面崩塌。
合作中的代言、廣告, 乃至片方, 都迅速發布了解約聲明。
網友們紛紛艾特我,【大仇得報。】
而我家這兩位大哥口無遮攔的後果就是,我們仨再一次熱搜相見。
「我早就知道你倆暗度陳倉了。」
「沒想到你玩得這麼花,居然任由姐夫把我當情敵亂吃飛醋!」
在宋星年賤兮兮的調笑聲中, 葉司淮和我發布了一則聯合聲明,公開戀情。
而宋星年心心念念的姐弟名分,我沒有選擇一起公開。
一是想故意逗逗他, 挫挫他的賤氣。
二是覺得,我們姐弟相互扶持了這麼多年,他值得我單獨發一篇小作文。
可我準備了好幾個日夜的小作文還沒來得及發布。
宋星年又作妖了。
他點贊了某營銷號的一條博文:
【只有宋星年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粉絲們紛紛下場安慰:
【宋哥別哭,你可是能讓葉氏集團繼承人甘願為愛做三的男人!】
【三個人的愛情太擁擠了, 宋哥, 來我懷裡 1v1。】
這天深夜,葉司淮期期艾艾地跟我商量:
「小舅子也太可憐了, 老婆,你就給他個名分吧。」
我揚唇一笑。
「也不是不行。
「今晚來我家。」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把我哄高興了,你想怎樣都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