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你什麼意思,你敢把房子掛出去賣,你瘋了嗎!」
4
我把手機拿遠了些,摸了摸被震得發麻的耳朵。
「我的房子,我想賣就賣,需要你批准?」
「你的房子?你不是答應要給我媽了嗎!」
沈哲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破音,充滿了被背叛的暴怒。
「我昨天興高采烈地告訴她,她高興得一晚上都沒睡著。」
「結果我一個做中介的親戚把賣房連結發到了群里,所有人都看到了。」
「姜暖,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讓我怎麼做人!」
我被他這番強盜邏輯氣笑了。
「你的臉?你的臉值幾個錢?能值三千萬嗎?」
電話那頭的沈哲噎住了。
過了幾秒,他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開始打他最擅長的感情牌。
「暖暖,你別這樣……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昨天說話是急了點,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你快把賣房信息撤下來,別鬧了,乖。」
他的聲音裡帶著哄小孩似的敷衍,仿佛我只是在無理取鬧。
「我沒鬧。」我冷冷地打斷他,「沈哲,我們分手吧。」
「分手?」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姜暖,我們三年的感情,就比不上一套房子嗎?為了我,為了我們未來的家,你就不能退一步嗎?」
他的聲音開始哽咽,充滿了委屈和控訴。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一把搶過了電話。
「跟她廢什麼話,這個賤人就是給臉不要臉!」
劉芬積壓已久的怨氣和惡毒,此刻終於找到了宣洩口,衝著我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輸出。
「姜暖,做人不能這麼沒有良心!」
「你既然答應了阿哲,就是答應了我們沈家,這房子就是我的養老房,你現在反悔是什麼意思,耍我們玩嗎?」
「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個好東西,長得妖里妖氣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錢!現在你家有錢了,就想一腳踹開我們阿哲了是不是?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她的咒罵,心中最後一點留戀也煙消雲散。
直到她罵累了,在那頭呼哧呼哧地喘氣。
掛斷電話後,我將沈哲一家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刪除。
世界,終於清靜了。
然而這份清靜,只維持了不到一天。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中介的電話。
「姜小姐,出事了!」
「今天我約了兩位客戶看房,但是……您那位前男友和他母親,現在正賴在房子裡,不肯走。」
5
我眉頭緊緊皺起。
中介的聲音里壓著火:「現在他們就在房子裡撒潑,把我們的客戶都罵走了。」
「那個老太太直接躺在客廳地上又哭又叫,說房子是她的,誰敢買就跟誰沒完。」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先別急,我馬上過去處理。」
掛了電話,我看著鏡子裡自己氣到發白的臉。
就這麼過去,只會正中他們的下懷,讓他們有機會把事情鬧得更大,把「家庭糾紛」的戲碼演給更多人看。
對付流氓,不能用君子的方法。
我拿出手機,指尖在螢幕上划過,最終停留在了「陸景臣」的名字上。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起。
「陸先生,抱歉在這個時間打擾你。」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這邊遇到了一點私事,想請你幫個忙。」
「我那套準備賣掉的房子,被無關的人占了,正在裡面尋釁滋事。」
「我聽說陸先生的安保團隊是業內最專業的,所以想……能不能借用一下?」
「地址發我。」
他的回答言簡意賅,卻和我預想的不太一樣。
「我過去一趟。」
我愣住了:「不用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處理,只是借幾個人……」
「姜暖,我們下周訂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在樓下等我,十五分鐘到。」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陸景臣準時出現在樓下,把我帶去了新房。
一路上,他沒有多問一句關於房子的糾紛,車廂里安靜得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但這種沉默卻讓我原本焦躁憤怒的心一點點平復下來。
抵達頂層,電梯門一開,刺耳的哭嚎和叫罵聲就撲面而來。
「沒天理了啊,兒媳婦要賣我的養老房,我這老婆子不活了啊!」
劉芬正毫無形象地坐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一邊拍著大腿,一邊乾嚎。
沈哲則像一尊門神,攔在門口,對著一臉怒容的中介和兩位客戶指手畫腳。
「看什麼看,都給我滾!這是我的家,誰敢動一下試試!」
看到我出現,沈哲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公牛,嘶吼著朝我沖了過來。
「姜暖,你還敢來!」
6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撞進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
陸景臣伸出一隻手,穩穩地擋在我身前,另一隻手則扶住了我的肩膀,將我護得嚴嚴實實。
他對身後的兩個保鏢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把這兩位請出去。」
得到命令,他們一左一右,動作迅猛地架住了還在叫囂的沈哲。
沈哲拚命掙扎,卻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他徹底破防了,眼中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嫉妒和怒火。
「他是誰?姜暖,你居然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
他死死地盯著陸景臣扶在我肩上的手,面容扭曲。
「怪不得,怪不得你這麼著急要賣房子,你是想拿這筆錢去倒貼這個小白臉嗎!」
坐在地上撒潑的劉芬也停止了哭嚎,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像只老母雞一樣護在沈哲身前,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好啊你個小賤人,我就說你長得一臉狐媚樣不安分。」
「還沒結婚就給我們家阿哲戴綠帽子,水性楊花,不要臉!」
陸景臣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扶著我的手微微用力,將我更深地往他身後拉了拉。
「我不管你是誰,再用你的髒嘴說她一句,我就讓你這輩子都開不了口。」
沈哲被陸景臣身上那種久居上位的氣場震懾住了,一時間竟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劉芬卻是個不知死活的滾刀肉,尖叫著就要衝上來抓我的頭髮。
「你個小妖精,敢勾引我兒子還敢在外面偷人,我今天就撕了你這張臉!」
陸景臣眉頭一皺,將我完全護在身後。
另一個保鏢眼疾手快,像拎小雞一樣,一把就將張牙舞爪的劉芬給攔住了。
「報警。」陸景臣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非法入侵私人住宅,尋釁滋事,外加一條故意傷害未遂。」
他身後的保鏢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劉芬一聽要動真格的,有點慌了,但依舊嘴硬:
「你報啊,我看警察來了是抓我,還是抓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沈哲也終於回過神來。
他看著陸景臣一身剪裁得體的定製西裝,和腕上那塊他打一輩子工都買不起的手錶,眼裡的嫉妒幾乎要溢出來。
「裝什麼裝,姜暖,你真讓我噁心!為了錢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我從陸景臣的身後走了出來,冷冷地看著他那張因嫉妒而醜陋的臉。
「沈哲,我們已經分手了,這套房子從頭到尾都跟你沒有一分錢關係。」
「你和你媽今天在這裡上演的這齣鬧劇,只會讓我覺得,我決定賣掉它,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7
說完,我不再看他,而是轉向那兩位被嚇得不輕的客戶,歉意地鞠了一躬。
「抱歉,讓二位見笑了。」
「為了補償二位的精神損失和浪費的時間,如果二位還有意向購買這套房子,我可以在報給你們的原價基礎上,再降一百萬。」
話音一落,那兩位客戶眼睛都亮了。
江景房樓王,視野最好的頂層,本身就是稀缺資源。
現在房主主動降價一百萬,這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有有有,我們當然有興趣!」其中一位立刻表態。
沈哲的臉徹底綠了,「一百萬……姜暖,你懂不懂什麼概念,我要打十幾年工才賺得到!」
「沒那麼短。」我撩了一下頭髮,輕鬆地說。
「你!」沈哲和劉芬氣得牙痒痒。
看著他們這副樣子,我內心舒暢極了。
中介也是個中翹楚,馬上反應過來,喜笑顏開地領著客戶重新開始介紹房子,仿佛剛才的鬧劇從未發生。
客廳里,很快就充滿了熱情的介紹聲和滿意的讚嘆聲。
而我,則和陸景臣並肩站在一起,任誰看了都是這房子的主人。
沈哲雙目赤紅,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姜暖,你不能賣,這房子是我的,是我的……」
陸景臣冷眼看著他,像在看一個上躥下跳的跳樑小丑。
他輕笑一聲:「你們部門的總監姓李吧?上周,他還託人想約我吃飯,被我拒了。」
沈哲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工作的公司在本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公司,但在陸景臣背後的陸氏集團面前,簡直就如螻蟻一般。
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被他一口一個「小白臉」羞辱的男人,根本不是他想像中靠女人上位的軟飯男。
而是他需要仰望,甚至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的,雲端之上的人物。
巨大的恐懼瞬間擊垮了他所有的囂張和理智。
「不……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渾身都在發抖。
就在這時,警察到了。
一同前來的,還有陸景臣公司的法務。
西裝革履的律師一出現,就將一沓沓證據和法條拍在了警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