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
天書沒有提示有人死。
他是公主的人嗎?公主侍女出現了?
氛圍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我盯著井口,想看看還有沒有出乎意料的事。
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大概一盞茶功夫,人又爬了出來!
他拍拍衣服的灰,轉身走了。
我扶著牆踏出後殿門,眼前的的井定有乾坤。
要不要過去?
轉身。
身體突然被一個男人圍進懷裡,一隻寬大的手掌捂住我的嘴。
「嗯嗯嗯嗯!!!」
我要死了嗎?不要!這人到底是誰!!
他拖著我靠近井。
我求生欲達到頂峰,死命扭著身體掙扎。
卻還是被他粗暴扔下井去。
緊閉雙眼。
懸空感消失,落地沒任何疼痛。
「提示一下,可以睜眼,可以呼吸。」
頭頂傳來清朗男音,帶一點調笑。
我驀地抬頭。
月色下,只能隱約看清男人優越的輪廓。
「你是誰?」
「要不……你先看下你周圍。」
我轉頭。
乍見一塊井壁上,有天書一樣的字:
【公主的伴讀現在在宮中。】
上面的聲音得意洋洋笑道:「哎呀,你該怎麼感激我?要不要以身相許啊。」
他故意玩我。
我氣得不行:「拉我上去!」
「好咯。」
11
蠟燭的昏光,在這廢棄宮殿一角洇開。
我注意到他的衣服顏色:綠色。
原來如此!
衣裳提示說的意思應該是:
穿上綠色衣裳可以看見公主宮殿,但不能搶著穿宮裡人的綠色衣裳。
所以穿上宮裝的人會死。
穿自己的沒事。
現在,想要揭開這座宮殿的真正面紗。
還差一點。
「你怎麼知道跳下不會死,下面還有線索?」
「嘖,江湖話本子沒看過?涯下井底一般都有武功秘籍。」
原來他是話本子愛好者。
算算現在存活的人。
除了我們醫館的四個,好像就剩他了。
我抿了抿唇,閉眼無奈嘆氣。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我當然是試過,確定沒事。」
他忽變認真。
「要知道公主的伴讀是誰,還需要一條線索,不如我們合併下積分?」
我提醒他:「用人命換的積分合併會死人。」
他挑眉泰然自若。
「我知道,所以你的積分應該安全吧?」
我們合併了積分。
夜空上天書浮現:
【公主的伴讀喜歡寵物。】
寵物。
怎麼又是寵物?
腦海中一幅畫面閃過。
我和他轉頭相視,異口同聲:
「貴妃的族中小妹!」
官家小姐,身份地位契合。
寵物只有貴妃宮中有,那日是貴妃族中小妹欣喜若狂接過寵物。
他轉身離開這宮殿前一笑:
「我叫沈明弈,明日貴妃宮殿外見。」
12
我回了集體住所,心終於放下來一點。
一間屋子內。
醫館剩餘的三個小姑娘在聊天。
阿蕪說:「等拿到那萬兩黃金,我就可以過上富貴人家的日子了。」
何田滿是期待。
「阿蕪,姜月真的可以帶我們找到公主的宮殿嗎?」
阿蕪壓了聲音:
「大師兄說過,姜月和我們不一樣,她可以得到天書的提示。」
何田遺憾:「啊?好羨慕啊,為什麼我不是天書選中的人。」
孫遙聲色喜悅:「只要我們跟緊她,一樣可以找到公主宮殿。」
我不由自嘲一笑。
什麼天書選中的人。
大師兄才是天書選中的人,從進到這個皇宮就有特殊身份。
只不過他太心急了。
被衣裳的提示騙了。
13
第二日,貴妃宮中。
貴妃族中小妹抱著寵物兔子玩。
「你們不知道,其實是公主喜歡,貴妃才養著它,雪團這個名字還是公主取的。」
我輕輕問她:「公主除了喜歡雪團,還喜歡什麼?」
伴讀想了想,告訴我和沈明弈:
「風鈴,是風鈴!公主的床前掛著一串風鈴,每晚伴公主入睡。」
我腳底瞬間像被定住一般。
後知後覺的恐懼在心底蔓延開,密密麻麻侵占四肢百骸。
公主的,床前,掛著風鈴!
我睡那宮殿的兩晚,風鈴聲如在我耳邊一般,一直作響。
這樣說。
那裡是公主的床。
每晚公主就躺在我旁邊睡覺。
雙腿一軟。
沈明弈扶住我:「你怎麼了?」
我勉強支撐,搖搖頭:「沒事。」
遠處傳來一陣風鈴響聲。
我和沈明弈同時抬頭望去。
沈明弈勾唇一笑:「成功了。」
「天書所有的提示都出來,公主的宮殿才會真正顯現。」
天書公布新消息:
【恭喜各位玩家解鎖公主宮殿:華音宮。】
【進入宮殿驗明公主死因,即可獲得黃金萬兩。】
我們剩餘的五人跑到華音宮前。
宮殿一改往日荒廢,變成了座全皇宮最奢華的高樓殿宇。
何田驚嘆:「這就是公主宮殿,好氣派!比貴妃宮殿氣派百倍!」
她胸有成竹對我們說:
「我先進去,等驗出公主死因,再出來告訴你們。」
說完立馬跑進宮殿。
孫遙焦急:「何田!」
轉頭看一眼我們:「我……我和她一起去。」
「等——」
我想阻攔,卻被沈明弈拉住手臂。
他只是淡淡逡巡我一遍,最後目光與我對視。
我收回步子。
沈明弈才放開我。
「等她倆出來也無妨。」
我心中疑惑忐忑,沈明弈好像有事瞞著。
霎時。
裡面傳來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叫聲未落。
天書就顯現:
【何田驗錯公主死因,死!】
【孫遙驗錯公主死因,死!】
【副本倒計時已觸發,請剩餘玩家在十二個時辰內驗明公主死因,失敗死!】
我不太明白副本是什麼意思。
但是知道,明日此時沒查明公主死因。
我們就完了。
14
整個皇宮變得空無一人。
回到屋子想辦法。
阿蕪驚恐:「姜月,現在怎麼辦?我不想死,明明我們都走到最後一步了。」
她垂眸落淚:「這個公主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細細回想到這裡來的一切,以及天書的第一次出現。
公主薨逝。
傳聞死狀怪異,渾身滴血。
我蹙眉喃喃:「公主難道是被扒皮而死?」
阿蕪被嚇一跳:「怎麼會這樣?這也太恐怖了!」
我倏然回神,嘆了口氣。
「只是突然想到公主死時的狀態,畢竟現在沒見到公主屍體,不能確定。」
阿蕪重燃希望,握住我的手說:
「說不定就是對的,來到皇宮後你的猜想都很靈。」
我無奈笑笑。
只當她是樂觀安慰我和她自己。
半夜。
我睡不著,披衣開窗。
看見阿蕪的鵝黃背影, 提著個燈籠出去。
我跟到門口。
發現她往公主宮殿方向的宮道去了。
「果然, 猜想得找個人試一下。」
清朗笑意的聲音響在身側。
我嚇得心臟猛地一跳,轉頭。
沈明弈無比自在地斜倚大門旁。
「你怎麼在這兒?」
沈明弈攤手:「明日就要死了, 睡得著才奇怪吧。」
我沒想過拿阿蕪去試驗猜想。
腦子忽然一頓。
閃過他說過的另一句話:
「我當然是試過,確定沒事。」
宮規上明明規定:不能靠近井。
他這麼精明。
怎麼會拿命去試?
唯一的可能是, 他推了個人下去!
像把我扔下去一樣。
他推了他的同伴下去!
夜色下,沈明弈的臉輪廓覆了層陰影。
他越是輕鬆自在。
我越是渾身冰涼發麻。
他太可怕了。
人比鬼更可怕,更捉摸不透。
……可在他眼裡。
現在我是和他一樣可怕的人。
打破平靜的。
是阿蕪的死亡。
15
翌日我倆一起到公主的宮殿門前。
沈明弈生死看淡地笑:「祝我倆好運, 成功逃出這個鬼地方。」
我才不相信他, 謹防著他害我。
可沈明弈的動作卻更快。
說完一把將我推進門去, 跌倒在地。
我驚恐回頭:「沈明弈——!」
罵他的話還沒出口。
四周天旋地轉,變成奢華的閨房。
【歡迎來到公主房間, 你將有一刻鐘時間檢查公主屍體。】
【請驗明死因,失敗死!】
天色變為黑夜,紅色帷幔被風吹盪, 燈架上燭火搖曳。
我心驚膽戰地手支撐著自己爬起來。
緩慢往帷幔里走。
最後一層輕紗被吹開。
床上赫然躺著個皮肉被縫縫補補的人, 唯獨右側臉頰缺一塊。
我鼓起勇氣走到床前,近距離看她。
骨相是絕色的骨相。
骨頭外包著的皮, 是人最嫩的地方的皮,被黑線縫合。
我嚇退半步, 努力讓自己鎮定一點, 伸手檢查她的屍體。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只是皮不見了。
阿蕪已經驗證過,扒皮而死是錯誤答案。
驗證死因!
為什麼驗證死因是最後一關?
難道死因和一路來的提示, 也有關係?
【你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我猛然抬頭, 環顧屋子。
各種奇珍異寶的擺設,奢華無比。
妝檯上, 被打開的妝匣放著一串珍珠,案桌的食盒還沒來得及收拾。
我驀地想起貴妃。
她說公主喜歡她宮中的糕點。
「陛下寵愛公主, 公主喜歡,本宮便命人每日做了送去。」
死了還需要每日送糕點來嗎?
案上有食盒。
但裡面的糕點哪裡去了?
整個樓閣突然搖晃不止,燭火滅了幾盞。
【你還有三秒鐘的時間, 三……】
我被晃得跌在地上, 喊出心裡那個答案:
「公主沒死——」
「沒有死因!因為公主沒死!」
搖晃卻並沒有停止。
公主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站起來轉了兩個圈靠近我,渾身血淋淋。
我已經失去所有力氣, 無處可逃。
她的血手朝我伸來,越來越大。
「啊——」
視線由紅變黑。
周圍瞬間安靜, 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緩慢睜開眼睛。
天恢復成白日。
屋中有淡淡的藥香。
我躺在醫館的房間, 案上的書忽然被風吹翻兩頁。
眼前顯現一行金色文字:
【恭喜通關, 獲得黃金萬兩,在家中井底。】
我長長鬆了口氣出來。
五味雜陳的欣喜。
16
打開屋門, 醫館院中有很多小廝打扮的人在洒掃。
我問管家:「怎麼沒看見大師兄他們?」
「姜大夫你睡糊塗了?醫館新招的學生明日才來。」
「什麼大師兄,你就是他們的大師姐啊!」
我一頓。
沒有大師兄, 也沒有師兄師姐?
「師父的女兒,周嫣呢?」
管家面色凝重:「姜大夫你是不是病了?周大夫沒有女兒。」
他們全部都消失了!
我轉頭跑回早已經沒人住的家。
院子的井。
其實很早以前就是枯井。
我往下面看,只能看見雜草。
裡面真的藏著黃金?
我尋了根繩子,小心翼翼下去。
驚喜發現。
腳下的草竟然可以掀開。
一根根金條整齊的鋪著, 亮得刺眼。
「這就滿足了?不去下個副本玩玩?」
熟悉的笑聲。
我抬頭,井前出現沈明弈那張精明的臉。
我心一沉,以為出來後皇宮就崩塌了。
「你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