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玉完整後續

若能與我坦白，好聚好散，我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

我假裝醉眼朦朧地看著他，真誠地對他道：

「懷南，你帶倩倩一起上京，真的是為了帶她找爹？如果你變心了，我可以退婚成全你們的。」

可能以為我已經意識不清了，沈母急忙小聲開口勸阻：

「不可以退！她得留在這裡伺候我，還有家裡的地得有人種，圈裡的雞鴨也都得有人喂才行！等你和倩倩成婚後，再咬定是她死纏爛打，反正不過口頭說說，也做不得什麼數。」

沈懷南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伸手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我：

「宿雪你喝多了，我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你睏了嗎？玉佩放在哪裡？誒誒……」

在我倒下瞬間，清晰地聽到那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成了！」

我感覺到自己被扶上床榻，沈懷南和李倩然的聲音不停在耳邊響起。

「她今日來找我肯定是想通了，特意送玉佩過來的。東西一定在她身上。」

沈懷南說完就想伸手來搜我的身，被李倩然一掌拍開，嬌嗔道：

「哼，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不是想趁機摸她？」

「哎呦，她身上都沒二兩肉，有什麼好摸的，我摸你倒是還沒摸夠呢。」

「討厭！總之你選擇了我，就不許再和其他人有染。否則等我成了相府小姐，看我怎麼治你。」

「好好好，你說了算。」

「說起來，這樓宿雪也是可憐，對你死心塌地，到頭來卻為我做了嫁衣。」

「這可怨不了我。我總不能放著你這珠玉不要，選她這根蒲草吧。宿雪她以後總能想明白的。」

「哼，最好是這樣……」

李倩然在我身上搜走玉佩後，兩人就調笑著出了房門。

「既然東西已經拿到，你也得給我點保障吧。哥哥今晚就要了你，免得你入相府後眼界高了，把我給踹了。」

「哎呀，怎麼這樣……羞死人家了。」

我悄悄睜開眼，身子忍不住發抖。

不一會兒，沒了顧忌的兩人就在隔壁房裡親熱起來，咿咿呀呀的叫聲此起彼伏，聽得我淚流滿面。

【擦，好一對渣男賤女！】

【我這大黃丫頭也看不下去了，讓這兩人就這樣死在床上吧！】

【弱弱問一句，接下來還虐嗎？我想等爽了再看……】

我坐直身子，擦乾了眼淚。

隔壁的淫聲浪語依舊不堪入耳，我卻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心死之後，腦中反而一片清明。

眼淚不過是祭奠我過去十年錯付的真心。

往後，他們不配我再流一滴淚。

趁他們正盡興，我得再幫他們一把才行。

8

我悄無聲息地起身，環顧這間我熟悉得如同自己家一般的屋子。

沈懷南說得對。Ṭü⁻

他知道我家所有藏東西的地方。

反之，我也同樣了解他家的每一個角落。

我偷偷摸到沈母房間。

她早已睡熟，鼾聲如雷。

顯然以為計劃得逞，高枕無憂了。

我小心翼翼地找出沈懷南的路引，和他所有壓箱底的財物。

這些年，我靠著自己做活攢下了不少銀子，卻幾乎都貼在了沈家。

如今只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我半點都不愧疚。

退出門外，我並未立刻離開。

而是走到柴房，將灶台下隱隱還燃著的一截木棍丟到了柴垛上。

小小的火星子接觸到乾柴，瞬間引燃了熊熊大火。

【哇，直接放火？女主有點狠！】

【直接燒死那對狗男女，會不會太便宜他們了？按原本情節，女主寶寶可是被害得很慘。】

【雖然有點意外，但這個走向好像更帶感了呢。】

【我剛剛看見女主往柴火上澆水了，恐怕並不打算就這麼燒死他們，我總覺得她還憋著大招呢……】

我看著那些字幕，勾唇一笑。

下一瞬，立刻扯開嗓子大喊：

「走水啦！」

9

此時夜還未深，我這一嗓子很快就被聽見。

有人披衣而起，看到不知哪裡真的燃了起來，立刻吆喝著滅火。

村裡人家挨得近，這火勢要是竄起來，鄰居們都得遭殃。

是以大家救火的動作都特別快。

沈懷南和李倩然就是在這時候跑出房門的。

二人因為急著逃命，連衣裳都沒顧上穿好。

一個只胡亂套了件外衫，一個更是只披了條被褥，連半個香肩都露了出來。

其實火勢不大，不過一盞茶功夫就被撲滅了。

但鄉親們都已經清醒，所有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到了沈懷南和李倩然身上。

都是過來人，誰能看不出這兩人剛做完什麼？

我站在人群後頭，無聲地看著這一場鬧劇。

「哎呦，一場火燒出對野鴛鴦吶！」

「我記得沈家小子不是有未婚妻嗎？」

「不就住村尾那樓家丫頭嘛。」

「嘖嘖，沒成婚就和別人搞在一起，這還是讀書人呢。」

「平日裡這兩人就黏糊糊地不對勁，果然有問題！」

「我看樓家丫頭是個賢惠的，平日裡給李家做牛做馬，還老被那癱瘓的李老太婆使喚來使喚去的，沒想到到頭來被個不要臉的摘了果實。」

「誰說不是呢，我昨日還看到那老太婆要狗剩再多帶點雞仔鴨仔來養，說她兒子馬上要進京趕考了，讓樓丫頭多干點活，好少生出點旁的心思。」

「還有這李家女娃也太不像話了，勾引有婚約的男人，還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以後還怎麼做人喲。」

李倩然臉皮薄，見幾乎全村人都對著她指指點點，尖叫一聲跑回了裡屋，再也不肯出來。

沈懷南腳底抹油也想溜，卻被我一陣哭腔喊住。

「懷南！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撥開人群，拽著他的外衫使勁拉扯：

「我對你傾心相待十年，你卻背著我和李倩然攪和在一起。你還要我把唯一值錢的玉佩給你當了做路費，帶著她遠走高飛！我不肯你就迷暈我再偷！我就說今日怎的睡這樣沉，竟是你給我下了藥！」

我身子抖得如風中殘燭，看起來快要暈厥過去：

「我成全你跟李倩然，從此你我再無瓜葛！不過我求你，把偷走的玉佩還給我好不好，那是我唯一的念想，也是我今後安身立命之本，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10

玉佩已經到手，沈懷南怎麼捨得再交出來。

他試圖扯回自己快被我拽爛的衣服，我順勢倒地，泣不成聲：

「各位父老鄉親，誰能替我做個主啊！宋懷南是要逼死我呀！」

我養父母在世時總是與人為善，再加上我平時待人真誠，村裡人都向著我。

見我哭成這樣，有幾位叔嬸已經按捺不住，撩起袖子惡狠狠走向宋懷南：

「把樓丫頭的玉佩還給她！」

沈懷南見人群越逼越近，也開始有些慌了。

可交出玉佩是萬萬不肯的，於是只好嘴硬：

「樓宿雪是我未婚妻，她的東西就是我的，這是我們的家事，哪裡輪得到你們管！」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直戳鄉親們的心窩子。

一個平日裡待我很好的大嬸實在氣不過，一個巴掌就甩在了沈懷南臉上：

「你這個不要Ṭų⁹臉的畜生！你那癱瘓的娘教不好你，今日就讓我們這些長輩教教你怎麼做人！」

她話音剛落，鄉親們似乎也被鼓舞，直接將沈懷南圍了起來，你一拳我一腳，打得他哀嚎不斷。

我趁著混亂，也擠進去踢了他好幾腳，次次往他胯下踢。

既然做不好男人，那就乾脆別做男人了！

那些字幕熱鬧得好像過年。

【女主寶寶黑化了嗎？也挺壞的哈……】

【那幾腳我看著都疼，男主怕是要廢了吧。】

【活該，小頭控制大頭，那就兩個都別要了。】

這事足足鬧到快天亮才散去。

但我沒想到，沈懷南居然還能頂著張豬頭臉來我家找我。

身後還跟著個包得嚴嚴實實不想見人的李倩然。

沈懷南依舊頤指氣使，嘴巴一張一合，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牙齒掉落了好幾顆，說話都有些漏風：

「續（宿）火（雪），你太過混（份）了，怎麼可以幾（指）洗（使）他們打偶（我）？」

我聳聳肩，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誒，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鄉親們那是見義勇為，看不下去了，哪裡是我指使的？你們二人背著我都滾上床了，還敢來給我潑髒水！」

沈懷南一噎，腦袋卻一昂：

「你馬桑（上）Ťû⁸去跟大家縮（說），我根本沒拿你的玉佩，再跟倩倩道歉，毀了她的名僧（聲），好好求她原釀（諒），我可以考慮不退芬（婚）！」

我差點氣笑了，他到底哪來的臉？

似乎篤定我不肯真的退婚，又覺得這些條件還不夠，他又加了一句：

「你還得好好辦個像樣的流水席致歉，請鄉親們都過來講清楚。告訴他們你就是因為妒忌我跟倩倩走得近，所以才故意下藥害我們的。席面要體面，不可以丟了我沈家的臉！」

我簡直震驚得說不出話。

怎麼從前這麼多年，我都沒發現沈懷南其實是個顛公？

甚至按著那些字幕所說，真的把玉佩交給他，還幾十年如一日地在家照顧他的老母親，巴巴地等他回心轉意。

不過他既然這麼顛，那我再加送他一份大禮好了。

11

我低眉斂目，小聲問：

「真的？只要這樣就可以不跟我取消婚約了？」

沈懷南一愣，隨即嘴角往上翹，又開始滿嘴噴糞：

「昨日你居然不去救我娘，害她急火攻心，差點嚇暈過去。你若不買些金銀首飾哄她，她斷然也是不會再同意你進門的。

「還有，要不是你昨晚胡亂哭喊造謠，倩倩名聲也不會毀掉，我只能娶她為平妻了。你也別忘記買些衣裳首飾給她賠罪。」

【男主是個偽人？】

【作者你出來，我有話找你談談。】

【他只是太自信了，女主從前跟個傻缺一樣跟在他後頭做牛做馬，他以為女主還是那個缺心眼呢……】

我哭笑不得。

雖然他們的話不好聽，但的確直指關鍵。

我從前的確就跟中了降頭一樣，只想著一門心思嫁給宋懷南。

我起身，朝二人笑了笑：

「我知道了，這就去辦。」

大概是想打一巴掌給個甜棗，沈懷南語氣放緩，還想來牽我的手。

被我側身避過後，竟然也沒生氣：

「宿雪，只要你還像以前一樣乖乖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對了，那個賠罪宴菜色一定要體面，我娘說雞鴨魚肉不能少，ṭū́ₙ不然以後我們在村裡都抬不起頭，只怕還會影響我的仕途。」

我乖巧點頭：

「一定不讓伯母失望。」

二人心滿意足離去。

臨出門前，李倩然還得意地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面無表情地收拾了包袱，在往碼頭去時，順道還繞去了市集一趟。

我在每個熟悉的攤位前，都替沈家訂了貨。

「王二嬸，晚點送二十條魚去沈家。」

「趙三叔，要三十斤上好的五花肉。」

「周嬸，二十隻雞二十隻鴨。對，都送去沈家，他們今日要辦酒席。」

沈懷南默認我答應自掏腰包替他家辦這個席了，所以早早就通知了鄉親們。

是以大伙兒都知道這回事。

有熱心的嬸子拉著我欲言又止地勸：

「你這丫頭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宋家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怎的還這麼實心眼，要幫著他們辦席？」

我假惺惺地抹了把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謝謝嬸子提醒。這婚已經退了，我是萬不可能再入他們家的門。如今我打算去外地闖闖，離開這個傷心之地，沈懷南說忙不過來，讓我來替他定一下席面的菜色，我也不好拒絕。今後若是能闖出什麼名堂，定不忘各位的恩義。」

眾人一片唏噓，紛紛為我打抱不平。

「那沈懷南不就中了個舉人，又不是中了狀元，這就見異思遷，與人暗度陳倉，這種人可嫁不得！」

「就是，樓家丫頭能幹得很，當能配得更好的！」

「你一個女子出門，千萬要小心吶！」

我在一片祝福聲中漸行漸遠。

什麼追妻火葬場？

火葬場倒是真有，是我給宋懷南備的！

12

到了京城，我沒有直接去相府認親，而是租了個小院子住下，靜待時機。

而我也從那些不斷漂浮的文字里知道了沈家的後續。

那日鄉親們送了雞鴨魚肉過去，沈母自然是笑逐顏開。

言語之中都是自家兒子有本事，才令兩個女娃爭風吃醋，死心塌地要嫁給他。

甚至還當著大伙兒的面，驕傲地說起自己平日裡是如何拿捏我的。

可等到酒足飯飽，沈懷南想尋我來背那日的黑鍋時，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我了。

眾人並不打算給他面子，立刻就開始找他結帳。

他無奈之下想去拿那壓箱底的盤纏，又發現早已空了。

這下可好，村民們怕他賴帳，直接將他家所有稍微值錢些的東西洗劫一空。

有幾位沒搶到的鄉親，還逼著他寫下了欠條。

原本一頓喜氣洋洋的宴席，徹底讓他背上了巨額的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