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可悲可笑!
10
表弟跑出來迎我。
看見周闖和林安安,滿臉憤恨:
「周闖,你怎麼還有臉出現?」
「小楚離開這麼久,你根本就沒管過奶奶。倒是跟這個女人天天黏在一起,良心被狗吃了嗎?」
周闖的臉色瞬間僵住,很快反咬一口。
「你們暗地裡一直跟小楚有聯繫,對不對?」
「我上門問了那麼多次,都不肯透露半點消息。」
「安安說得對,這是為了離間我和小楚的兄妹情。」
這就是他打壓舅舅公司的原因?
我懷疑林安安是吸血鬼。
徹底吸食掉周闖的大腦。
不然,怎麼給人一種愚蠢至極的感覺。
表弟不甘示弱:
「呸!當初你不分青紅皂白冤枉小楚,把她逼得遠走他鄉。」
「現在奶奶躺在這裡,你還有心思帶著小三的女兒來裝樣子,配當哥哥嗎?」
哥們,嘴替啊!
11
我不再去看周闖。
跟著表弟去了特護病房。
外婆躺在病床上,臉頰凹陷,連呼吸都帶著輕微的喘息。
我的心猛地一揪。
每次打越洋電話,她都說身體很好,讓我不用挂念。
我快步走到床邊,握住她冰涼的手,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外婆,對不起,不知您病得這麼重,我不該這麼晚才回來……」
外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虛弱卻溫柔:
「傻孩子,是我不讓你舅舅告訴你的,怕你在國外擔心。」
「你寄回來的錢,幫了舅舅公司大忙,還讓我住上這麼好的療養院,外婆都記著呢!」
我哭著把頭埋在她的手背,心裡滿是懊悔。
剛出國時,我的身體留下淹溺綜合症,治了很長時間。
後來求學、創業,忙得不可開交。
至親的人總是報喜不報憂。
還有一層,舅舅和外婆擔心周闖會為了林安安,繼續欺負我。
不捨得讓我擔心。
12
離開療養院時,周闖還沒走。
他拿出一條藍寶石項鍊。
是我曾說過想要的二十歲禮物。
沒等到那天,我差點在海底淹死。
「小楚,這麼久不跟哥哥聯繫,就是為了那個巴掌嗎?」
「哥哥跟你道歉,我們和好,行不行?」
那語氣仿佛我還是小時候那個哄一哄就沒事了的小姑娘。
「周闖,你覺得一條項鍊能換我一條命嗎?」
周闖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還在記恨墜海那事嗎?」
「都過去那麼久,你現在安然無恙,不要計較了好不好?」
我的語氣帶著一絲刻薄:
「但凡你有心去查,就會知道我在國外治了將近一年才好。」
幸虧重遇了小時候認識的大哥哥傅辭川。
當時他也在醫院治病。
見我被親哥和未婚夫拋棄。
問我要不要一起到國外治療。
據說,周闖他們到歐洲玩了兩個月才回來。
得知我早早出院,不知所蹤,還大罵我不懂事。
一點小傷,還想讓林安安內疚。
時至今日,周闖還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不跟他和好?
為什麼不考慮他的感受?
為什麼不聽哥哥的話?
年齡和閱歷,不能治好一個人的腦殘。
周闖還是不明白。
我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學會跟親情斷舍離。
只因,受過的傷害就像刀尖插入的心臟。
拔出來。
只會鮮血淋漓。
13
我讓保鏢驅趕走周闖。
四處奔波。
找一流的醫生,看看有沒有辦法救外婆。
結果令人失望。
我只得把她安排到最好的醫院。
萬一發生意外,也能及時得到搶救。
周闖陰魂不散的程度……
超乎想像。
「小楚,外婆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有資格來探望。」
「說到底,我還是你的至親,你的哥哥。」
表弟一臉憤怒:
「周闖,誰不知道你最虛偽,為了給林安安出氣打壓我爸公司,怎麼可能真心探病。」
周闖張了張口,半天后才說了句:
「弱肉強食,我沒有辦法。」
心念一動。
我明白過來。
周闖在經商方面沒什麼天賦。
哪怕爸爸和繼母旅遊時,出車禍死了,把公司留給他和林安安。
也沒有折騰出什麼名堂。
靠著我的前未婚夫段啟明,掠奪作為同行的舅舅,才勉強撐住公司。
得知背後給舅舅提供大額資金的人是我,他坐不住了。
我眼底的厭煩,如同刀子一樣刺過去。
周闖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臉色變得很蒼白。
「小楚,你怎麼能因為一點小事不理哥哥?」
「說到底,我們跟舅舅隔了一層,我和你才是親兄妹啊!」
厚顏無恥。
原來,壞人是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理論。
不危及自身利益,什麼矛盾都可以化解。
一旦牽扯到利用價值,滑跪求和就變成自然而然的事。
「周闖,質問我為何不把你當親人之前,反思一下,你有哪裡值得我把你當哥哥?」
他抿著唇,欲言又止。
14
外婆的身體每況愈下。
除了醫院,我還往舅舅公司跑。
儘量幫他分擔。
讓外婆少操些心。
陪舅舅見完客戶,我去了商場。
眼前出現兩個看起來格外扎眼的人。
「楚楚,真的是你?」
段啟明看見久違的我,一臉欣喜。
林安安拿著新出的奢侈品包包,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夠親密。
也夠噁心。
我暗嘆出門沒看黃曆。
人渣不愧是人渣。
不管過了多久,還是跟垃圾綁在一起。
「楚楚,你漂亮了很多,更有氣質了。」
對上段啟明驚艷的目光。
我忽然覺得挺噁心的。
男人是視覺動物。
二十歲時,我沒林安安會打扮,臉上堆著沒褪去的嬰兒肥。
不像如今,財氣養人。
舉手投足散發著優雅氣質。
段啟明像蒼蠅一樣搓搓手,問我要聯繫方式。
腦海蹦出一句話。
癩蛤蟆套青蛙皮,穿得不花玩得花。
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他滿肚子花花腸子?
不過,看見林安安的臉色驀地一變。
隨即嘴角微微下垂,仿佛淬滿了毒。
莫名有點爽。
五年過去了,她還沒轉正當段太太。
我的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15
心中冒出一計。
我同意添加段啟明微信。
林安安的聲音聽起來嬌嬌的,還有些委屈。
「小楚,你連親哥都不理,卻想跟啟明哥聯繫,是放不下他嗎?」
她的本意是想提醒未婚夫我六親不認,冷血無情。
說不定有什麼陰謀。
我淡淡一笑:
「在商言商,舅舅公司跟段氏有合作,方便而已。」
方便我給他挖個大坑。
段啟明油膩一笑。
跟記憶里的俊朗少年,判若兩人。
可落在林安安眼裡,是別人要搶她豬一樣的男朋友。
有病。
一回頭,我把工作號之一的微信號交給助理。
盯住她,務必跟「段總」好好聊聊。
儘量往公事上引。
這些年,段家通過不法手段打壓競爭對手。
夥同周闖欺負舅舅。
是時候付出代價了。
16
六月的天氣時好時壞。
我在醫院陪外婆。
「楚楚,再讓外婆看看。」
我抓起她如同枯樹的手,強顏露出微笑。
「人總有一死,我也想你媽媽了,別傷心。」
病房內氣氛凝重。
我沒忍住。
眼淚落了下來。
她是我在世上最親的親人了。
她也要像媽媽ṭū́ₕ那樣。
徹底告別我的世界。
我想起媽媽走了以後,外婆本想把我和周闖接到身邊。
卻被爸爸拒絕。
他是一個很要面子的男人。
不想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有了新的小嬌妻,就不要親生子女。
看見每年過節和生日,外婆親自登門,送來很多禮物。
林萱才不敢在物質上虧待我們兄妹。
可是,這樣好的外婆,也快要離開我了。
17
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
被保鏢攔住。
我掩上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周闖帶著林安安來了。
我心中升起一團怒火:
「周闖,驢一天啥也不幹,凈踢你腦袋了!」
「外婆病重,還敢帶著林安安出現。」
「這裡不歡迎你們,走吧!」
「小楚,你和安安之間一定是有很大的誤會。」
「但我今天來,真的是想看看外婆。」
周闖的眼裡寫滿疲憊。
不信。
最近,我讓舅舅和新的合作夥伴聯手打擊周氏。
股價應聲大跌。
他肯定是來求和的。
我懶得廢話。
讓保鏢趕人。
誰知,林安安突然大聲嚷嚷:
「周楚,你就是個賤人,一回國就跟我搶未婚夫,無恥。」
「聽說你在國外賺了大錢,是跟多少洋鬼子睡過啊?」
「別仗著手裡有點本事,就想打壓爸爸創辦的公司,不然跟你沒完。」
她的嗓門很大。
話很難聽。
還帶著擴音器。
只聽見病房傳來儀器的尖銳聲音。
我急忙跑回病房。
醫生和護士也趕來了。
兵荒馬亂之中。
外婆沒有搶救回來。
就連遺言也被周闖和林安安打斷。
18
看著外婆被蓋上白布。
周闖慌忙解釋:
「小楚,我不知道會這樣的!」
Ţũ̂₋「我只是想改善安安和外婆家的關係,才帶她過來。畢竟,她也在我們家生活了那麼多年。」
一葉障目。
在這個男人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氣得冷笑一聲。
攥緊了拳頭。
毫不留情地朝他身上揮去。
這些年在國外,為了不再被人推下海,傅辭川給我最好的拳擊教練ṱū₇。
每周上三次課。
親自監督陪練。
拳頭一下下落在周闖身上。
像夏日的雨點。
砸得密集又沉重。
林安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一雙杏眼,更加大聲地叫嚷:
「周楚,你憑什麼打哥哥?他是我的至親,我不允許你傷害他。」
周闖沒有還手。
一來愧疚;
二來真的沒有能力阻擋。
聽見繼妹為他出頭,竟流露出欣慰的表情。
瞎!
不止眼盲,心還瞎。
我神色冷淡至極:
「林安安,別把話說得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