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沒錯,沈澈是我哥,我是董事長的妹妹。」
「但我進公司,是通過正規的社會招聘,筆試第一,面試第一,堂堂正正進來的。」
「我的能力和業績,大家有目共睹。」
「我不需要靠任何人。」
「至於張蘭他們,」我頓了頓,環視四周,「我相信,公司里,像他們這樣的人,只是極少數。」
「以後,誰想跟我好好相處,我歡迎。」
「誰要是還想動什麼歪心思……」
我笑了笑。
「我不介意讓我哥的法務部,再多衝幾次 KPI。」
「我的話,說完了。」
8
我的一番話,讓辦公室里瞬間變得活躍起來。
一些原本就和我關係不錯的同事,率先鼓起了掌。
「說得好!清清!」
「我們都相信你!」
那些原本抱著看戲心態的人,此刻也換上了熱情的笑臉。
沈澈看著我,眼神里滿是讚許和欣慰。
「不愧是我妹妹,有我當年的風範。」
我白了他一眼。
「少來,趕緊處理後續,我還要工作呢。」
沈澈笑著搖搖頭,對法務主管交代了幾句,然後帶著人離開了。
辦公室很快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那場風暴從未發生過。
只是,每個人看我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恭敬里,帶著一絲敬畏。
接下來的幾天,公司里流傳著關於張蘭三人的各種消息。
聽說他們被警方帶走後,當天就被刑事拘留了。
他們挪用我工資的行為構成了職務侵占,盜刷我信用卡的行為構成了信用卡詐騙,兩罪並罰,牢飯是吃定了。
而他們欠下的那些巨額卡債,銀行和網貸平台也不會放過他們。
王偉的老婆果然第一時間就跟他提出了離婚,捲走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連孩子都不讓他見。
李燕的父母來公司鬧了一場,哭天搶地,說我們是大公司欺負老實人,結果被我哥叫來的律師團幾句話就懟得啞口無言,灰溜溜地走了。
最慘的還是張蘭。
她自詡為辦公室的老大,人脈廣,面子大。
結果出事之後,沒有一個朋友為她說話。
她老公更是個狠人,聽說她可能要坐牢,立刻就起訴離婚,並且火速轉移了夫妻共同財產,讓她凈身出戶。
她那個被她從小寵到大的寶貝兒子,嫌她丟人,甚至都沒去拘留所看過她一次。
眾叛親離,一敗塗地。
這些消息傳來,我心裡沒有太大的波瀾。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路是他們自己選的,苦果,自然也該他們自己嘗。
一周後,助理告訴我,那支鋼配回來了。
是法務部的人親自去外地,從那個買家手裡拿回來的。
我哥花了兩萬塊,才讓對方同意「退貨」。
這兩萬塊,自然也算在了張蘭他們三個的賠償金里。
我哥把那個熟悉的絲絨盒子遞給我的時候,我手都在抖。
我打開盒子,那支熟悉的派克鋼筆,正靜靜地躺在裡面。
筆身溫潤,筆尖閃著金色的光芒,和我記憶里一模一樣。
我把它緊緊握在手裡,仿佛握住了爺爺手心的溫度。
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沈澈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了,都過去了。」
我點點頭,擦乾眼淚。
「哥,謝謝你。」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
「傻丫頭,跟哥客氣什麼。」
「不過,」他話鋒一轉,「這次的事也給你提了個醒。」
「社會險惡,人心複雜。善良要有,但鋒芒更要有。」
「有時候,你退一步,別人不但不會海闊天空,反而會得寸進尺,把你逼到懸崖邊上。」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懂了。」
「以後,誰敢再拔我的毛,我就薅禿他的羊。」
9
這件事之後,我在公司的地位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沒人再敢在我面前陰陽怪氣,也沒人敢把雜七雜八的活兒推給我。
甚至連茶水間的咖啡機,都有人主動幫我清洗乾淨。
我樂得清靜,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一天下午,我正在整理新項目的資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王偉的前妻。
她看起來有些憔悴,在公司的咖啡廳約我見面,開門見山。
「沈小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我有些意外。
「為王偉道歉?」
她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為我自己。」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王偉在外面借錢消費,打腫臉充胖子。」
「我勸過他很多次,讓他踏實一點,可他總說我不懂,說這是美好的生活方式。」
「他說,辦公室的張姐李哥,都這麼過,那才是人上人。」
「我甚至……還因為虛榮,享受過他用那些不義之財買給我的禮物。」
她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
「所以,我也有錯。是我的默許和縱容,助長了他的貪婪。」
「如果我早點強硬地阻止他,也許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
「對不起。」
她站起身,鄭重地向我鞠了一躬。
我看著她,心裡有些複雜。
「都過去了。」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她搖了搖頭,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小的首飾盒,推到我面前。
「這是王偉之前送我的項鍊,說是找代購買的,花了兩萬多。」
「我知道這是用你們的錢買的,我不能要。」
「我想把它還給你,或者,你幫我處理掉,也算是我的一點補償。」
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設計精美的鑽石項鍊。
只是……
我拿起項鍊,仔細看了看搭扣處。
那裡有一個極小的,幾乎看不見的 logo。
我笑了。
「這個項鍊,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她愣住了。
「為什麼?」
我把項鍊遞還給她。
「因為,這是個假貨。」
「它最多,值兩百塊。」
10
王偉前妻立馬呆住了。
「假……假的?」
我點點頭,喝了口咖啡。
「你老公被他那些人上人同事,也給薅了羊毛。」
「這個牌子的代購,圈裡人都知道,十個裡面九個假。」
「張蘭估計就是那個上家。」
她抹了把眼淚,對我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沈小姐,謝謝你。」
她沒有再多說,收起項鍊,轉身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對她來說,這或許是一個新的開始。
擺脫一個滿嘴謊言、虛榮浮誇的男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另一邊,張蘭他們的判決也下來了。
數罪併罰,張蘭被判了五年,李燕和王偉都是三年。
除了牢獄之災,他們還要共同賠償我各項損失,包括那支筆的兩萬塊「贖回費」和後續估價的巨額賠償,總計七十多萬。
這個數字,足以讓他們在出獄後,也一輩子活在債務的陰影里。
消息傳回公司,大家唏噓不已。
曾經在辦公室里呼風喚雨的三個人,就這樣徹底從所有人的世界裡消失了。
我平靜地處理著手頭的工作,之前因為業績升職後,我變得更忙了。
沈澈有時會抱怨,說我這個妹妹當了主管,比他這個董事長架子還大,約吃頓飯都得提前預約。
我每次都用一堆報表把他懟回去。
「沒辦法,誰讓我是憑實力上位的,不像某些人, 是靠繼承。」
他每次都被我氣得跳腳, 又拿我沒辦法。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
我負責的新產品線大獲成功, 為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我也因此成了公司里最年輕的部門總監,手底下管著一個幾十人的團隊。
大家都叫我「沈總監」, 或者開玩笑叫我「滅絕師太」。
因為我對工作要求極高, 對事不對人, 誰要是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摸魚或者搞小動作, 下場都會很難看。
團隊里的人對我又敬又怕。
但他們也都知道, 跟著我,有肉吃。
我從不吝嗇獎金和機會, 只要你有能力, 我就敢給你平台。
公司里形成了一種新的風氣, 大家都開始把心思放在業務上, 而不是搞人際關係和辦公室政治。
沈澈對此樂見其成,在年會上公開表揚。
「大家都要向沈清總監學習, 把公司業績做大,大家一起財務自由!」
我在下面翻了個白眼, 引來同事們一片善意的鬨笑。
年會結束後,沈澈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
「清清, 有個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他遞給我一份文件。
是一份減刑申請書。
申請人,是張蘭。
她在監獄裡表現良好,積極改造, 所以申請減刑。
監獄方面發函給公司,徵求被害人的諒解意見。
「她還真是……鍥而不捨。」
我冷笑一聲。
沈澈看著我。
「你的意見很重要。如果你同意,她的刑期可以減少一年。」
我看著那份申請書上,張蘭寫的聲淚俱下的懺悔信。
信里,她把自己描述成一個幡然醒悟的罪人, 說她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過錯,對給我造成的傷害感到痛不欲生。
寫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如果我還是以前的那個我,或許真的會心軟。
但我不是了。
我拿起筆, 在「是否同意諒解」一欄,重重地勾選了「否」。
然後簽上了我的名字。
「哥,幫我遞迴去吧。」
沈澈接過文件,看了一眼, 笑了。
「我就知道。Ṫũ̂ₙ」
他把那份文件鎖進了抽屜。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清清, 有些人, 不值得你再為她浪費一秒鐘的時間。」
「她的世界, 已經和我們無關了。」
「讓她在自己的悔恨和不甘里,過完那該死的五年,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我看著他的背影,果然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笑了笑,站起身。
「哥,你說得對。」
「走吧,該下班了。」
「我請你吃飯, 慶祝我們又賺了一個小目標。」
沈澈轉過身,寵溺地看著我。
「好。」
我們走出辦公室,夕陽的餘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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