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我找了個機會去勸說張倩倩,讓他遠離趙清輝。
可她不但不領情,還生氣地說我多管閒事:「沈悅,你不知道,趙主管,不!我們家阿輝,不但人帥,床上辦事也帥!你呀,就少說兩句。」
我嘆一口氣:「你和他接觸的時間這麼短,萬一他品行低劣怎麼辦?」
張倩倩喝了一口咖啡:「那我也崇拜他、愛他,如何?」
我無語地轉身走開。
要弄清楚趙清輝是不是那個尾隨男很簡單。
阿飄具備辨人識物的能力,只要我能再弄到趙清輝兩根頭髮,真相便會水落石出。
找了個機會,我拿著一把掃帚來到趙清輝辦公室,一臉討好:「趙主管,我來幫您打掃辦公室衛生。」
趙清輝喜形於色地看著我,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沈悅,我來公司的這一個多月,其他女員工一個個把我辦公室踏了個遍。不是送咖啡,就是送茶水。唯獨你,除了讓我簽簽文件,一直清高自持。今天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我忍著噁心,一臉真誠地笑著:「您說得是。我應該早點兒來給您打掃衛生。」
說著我開始認真掃地,一邊掃一邊認真觀察,看他座位邊的地板上有沒有他的頭髮。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假裝彎腰撿地上的碎紙片,趁機撿了趙清輝幾根頭髮。
剛剛把頭髮裝入口袋,一抬頭,我嚇了一跳。
趙清輝不知何時已經把辦公室的門關上,而且他還拉下了百葉窗。
此刻,他正一臉猥瑣地笑著,目光放肆地停留在我臉上。
我握緊掃帚:「趙......趙主管,衛生打掃好了,我該走了!」
「急什麼!」趙清輝一臉笑意,「你今天穿得這麼俏麗,不就是故意來投懷送抱的嗎?還有,剛剛你故意在我面前彎腰撿地上的東西,不就是為了趁機低頭讓我看到你低開衣領裡面的天地嗎?我已經看清楚了!現在我心火難耐,美人兒,來吧!」
我一驚,沒想到剛剛彎腰一心求他的頭髮,忘了自己穿的是件低領襯衣。
趙清輝攬住我的腰:「今天,我們玩個新花樣,包你滿意!」
我止住他的下一步動作:「趙主管,這裡是公司,如果我大喊......」
「如果你大喊,我就說你打著打掃衛生的幌子,勾引我未遂,還誣陷我強迫你!你說,大家會信誰?」
趙清輝笑得一臉得意。
我使勁推開他。
拿出備在口袋裡的防狼噴霧:「第一,把門打開,放我出去;第二,我不介意給你試試防狼噴霧的效力。還有,你剛剛的說辭威脅不了我,因為從我進來時,手機就開了錄音,剛剛,我已經把錄音發到了一個隱秘的郵箱。如果你還執迷不悟,我也不在乎把那個錄音交給爆料博主。」
趙清輝臉色一暗,旋即又笑笑:「開玩笑呢,沈悅,你呀,就是工作太認真,不懂生活,也不懂我的黑色幽默。哈哈哈,請吧!」
趙清輝皮笑肉不笑地為我打開辦公室的門。
我飛快地跑出去。
差點兒和捧著咖啡的張倩倩撞個滿懷。
張倩倩一臉疑惑:「沈悅,你跑那麼快乾嗎?」
我神色慌張:「後面有鬼!」
張倩倩推開趙清輝辦公室的門,趙清輝看我一眼,「砰」地一聲關上門。
裡面傳出趙清輝的聲音:「倩倩,來,幫我降降火!」
10
下班回家後,我趕快把那幾根頭髮交給阿飄。
阿飄把趙清輝的頭髮和上次尾隨男的頭髮放在一起,然後它的眼睛發出紅光,兩撮頭髮纏繞在一起。
不一會兒,頭髮變成一支小小的畫筆,在牆上清晰地畫出趙清輝的輪廓。
阿飄停止施法:「看來趙清輝去公司入職之前,一次在飯館,一次在咖啡店,就是故意找機會接近你的。怪不得之前他扮演尾隨男時的氣息讓我覺得熟悉。」
我想了想:「不,當時他真正的目標應該是你。那次他把咖啡撒在你身上,目標應該是你的狗毛。」
阿飄看向牆上的畫像:「也是,我本是靈獸,拿了我的獸毛,可以通過邪術變身成我是人形時的美男子模樣。可是觀察下來,趙清輝也不醜,沒必要再貪慕我是人形時的美貌。而且他好像也沒有什麼術法傍身,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他?目的又是什麼?」
我不理會阿飄,拿起手機撥通了張倩倩的電話。
她打著哈欠接通電話:「沈悅,好不容易周末睡個懶覺,又被你吵醒,什麼事啊?」
「前段時間那個尾隨我的男人,你還記得吧?」我開門見山。
張倩倩嗯了一聲:「記得,你不是說他突然不見了嗎?」
我提高聲音:「他不是不見了!而是就在你身邊!」
張倩倩打了個更響的哈欠:「姐妹,大清早的你嚇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接著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語氣里充滿懶散:「沈悅,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遇到壞人。可你也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去誣陷我家阿輝呀。你不知道他對我有多好!他還說,如果我能給他生個兒子,他就娶我!」
我深吸一口氣:「倩倩,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說的是真的。」
張倩倩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我知道,她壓根兒就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第二天臨近下班時,我找趙清輝簽字的時候,發現一個優雅美麗的女人正坐在趙清輝辦公室里。
女人手中拎著 LV 包,正喝著咖啡和趙清輝閒聊。
趙清輝一臉笑意地看著女人。
下班路過趙清輝辦公室時,我看到女人也走了出來。
我和張倩倩在前面,女人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們後面。
正走著,女人突然喊了一聲:「張倩倩!」
我和張倩倩同時停下腳步,女人優雅地走上前,面色平靜。
看著張倩倩的一張俏臉,女人嫣然一笑:「這麼漂亮的小姑娘,為什麼上趕著要去做小三呢?」
張倩倩一怔,面色微慍:「你是誰?什么小三不小三的?」
女人不急不惱,語氣依然十分舒緩:「我是趙清輝的老婆,你可以叫我錢花花。我和趙清輝四年前就結婚了。他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工作能力也很出色。不像我,沒有學歷,也沒啥能力。也就一張臉和傲人的身段可以驕傲一下了。他迷戀我的姿色,我崇拜他的學歷和能力,所以這麼多年,即便他數次出軌,我依然沒有選擇離婚。」
錢花花說完,輕嘆了一口氣:「當然,他有他的硬傷,我有我的短板。比如,他不舉,而我有心悸症,夫妻生活不宜過多。所以我和他簡直是天作之合!所以我從不擔心他出軌,因為他那方面不行,這些年,他的情人雖多,但他的身子一直是乾淨的。他出軌,一直都是以折磨年輕漂亮的女孩兒為樂子,哪個女孩身上不是傷痕累累?你和他在一起,沒少受折磨吧?」
張倩倩一下子臉色漲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錢花花看了看她,又看看我:「你是她朋友吧?多勸勸她。我對付小三,向來都是先君子後小人。如果她不聽,後面我真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哈哈哈哈哈!」
錢花花大笑著走了。
張倩倩一臉憂傷地看著我:「沈悅,趙清輝有老婆?他為什麼要騙我!」
我拍拍張倩倩的肩:「這下你看清趙清輝真面目了吧?我早告訴過你,他不是什麼好人,你趕緊和他斷了。你沒看到,剛剛那個錢花花,雖然說話時一直笑著,但是她眼底一直有殺氣,她已經在警告你了!」
張倩倩卻一臉沮喪:「可是,我已經有身孕了,怎麼辦啊?」
說完張倩倩哭著跑開了。
阿飄汪汪叫著跑過來接我。
它順著我的眼神看了一眼張倩倩的身影,一臉擔憂:「她懷的是鬼胎,如果不趕緊拿掉,只怕會有性命之憂。」
我一驚:「鬼胎?可是趙清輝明明是人啊。」
阿飄哼了一聲:「他的確是人,但是他是不完整的人。」
我點點頭:「剛才他老婆說了,他不舉。可是張倩倩又說他在床上很能幹。這不自相矛盾了嗎?」
阿飄嘆氣:「因為他在床上借的是鬼氣,所以才能短暫正常,女人與他發生關係,懷上的自然就是鬼胎了。」
我和阿飄正說著話,張少陽慢悠悠地從後面走來:「小悅,你的寵物狗又來接你下班了?」
阿飄看了張少陽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不友好地「汪」了一聲。
「喲!它好像不歡迎我?」張少陽一臉笑意地看向我。
我無奈地笑笑:「它是條性格內向的狗,認生。」
張少陽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今晚月亮很圓,說起來下周六就是月食之夜了。」
張少陽這麼說著,有意無意地看了看阿飄。
阿飄退到我身後。
「小悅,你家在白鶴路那邊,我正好順路,搭你一程?」張少陽說完看了阿飄一眼,「當然,帶上這個雪白的糯米糰子一起。」
我想拒絕,張少陽卻搶先一步說話:「上次要送你,你拒絕了,這次,就給我一個機會。」
說著他打開車門,做了個禮貌的動作:「請!」
我走上車,阿飄也跳上來貼著我坐下。
有外人在,阿飄不會發出人類的說話聲,只是拿眼一直觀察著張少陽。
11
看我和阿飄上車,張少陽顯得特別開心:「前面巷子口那裡有一家小吃店,裡面的菜品很豐富,也很美味。正好到飯點,帶你們品嘗一下?」
我剛想說「不用了」,阿飄卻急切地蹭了蹭我。
我知道,它要吃。
我只好點點頭,禮貌一笑:「好。」
張少陽笑得更燦爛了。
他開著車左拐右繞,來到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
這條路我從沒有走過。
他在一棵大槐樹邊停下車。
我和阿飄下來,看了看四周環境。
說來奇怪,我在這裡上班三年,怎麼就沒發現白鶴路附近還有一處這樣的地方。
張少陽用手指著槐樹下亮著燈的一個小飯店:「就那裡了,走吧。」
我和阿飄對望一眼,跟著張少陽向前走。
到飯店之後,我心裡的疑惑更濃了,現在是飯點,可是這家飯店卻一個顧客都沒有。
張少陽看我遲疑,爽朗一笑:「小悅,這家飯店很小,吃飯要提前預約,而且他家一次只接受五個顧客的預約。」
我有些忐忑地坐下來。
張少陽盯著我看:「為了讓小悅吃得盡興,我提前一周預約了今天,而且出了五份的飯錢,所以今晚,顧客只有我們。」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讓您破費了!」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聽張少陽這麼說,我很不自在,我和他之間,好像沒這麼熟悉。
不得不說,這家飯店確實美味,我和阿飄都吃得很盡興。
飯後,張少陽把我送到樓下。
臨分別時,他拿出一束玫瑰花:「小悅,送你。」
我看著他手中的紅玫瑰,遲疑在那裡:「張主管,我......」
張少陽識趣地笑笑,把紅玫瑰放回車裡,又拿出一束黃玫瑰:「是我唐突了,現在這束花,小悅可以收下了?」
我接過花:「張主管,我想說的是,我已經有意中人了。」
張少陽臉色一冷,雙目寫滿失落:「你知道嗎?小悅,我之所以來現在這家公司上班,就是因為你。大三那年,一次下大雨我沒帶傘,你正好拿了兩把傘,就主動給了我一把。你漂亮、陽光、明媚,我一眼就喜歡上了你。但是那時候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所以我就沒有再打擾你。」
說完張少陽頓了頓:「直到不久前,我知道你在雲外雲公司上班,而且你老公已經去世,所以我才來這裡上班,試圖接近你,與你再續前緣。」
阿飄不友好地「汪汪」了兩聲。
「這一次,我不會再輕言放棄。」張少陽的眼神很決絕,「即便你有意中人了,我也要和他公平競爭。你接了我的黃玫瑰,就說明你答應和我從朋友開始做起了。」
張少陽說完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我和阿飄也上樓回家。
12
剛進到房間,阿飄就變成了一具骷髏鬼的樣子,它義憤填膺地指著我的鼻子:「沈悅,你真花心,今天喜歡浮生,明天喜歡張少陽,不就是一頓破飯和一束破花嗎?明天我也可以買給你!」
我無奈地癱在沙發上:「你吃醋了?」
阿飄用沒有肉的手狠狠錘了一下桌子,語氣惡狠狠:「你剛剛說有意中人了,他是誰?」
我笑笑:「秘密。」
阿飄突然飄過來,把我壓在身下:「不許你變心,你只能喜歡浮生。」
說完阿飄變回小狗的樣子:「說正事,接觸下來,你有沒有覺得,張少陽很詭異?」
我點點頭:「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身上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這種氣息讓人很不舒服。」
正說著話,張倩倩打來電話:「沈悅,我仔細想了想,還是離不開阿輝。我決定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給他驚喜,讓他娶我。而且,我已經給他老婆打過電話了,告訴她我絕不會離開阿輝。」
我急忙接話:「錢花花上次說話的眼神你沒看到嗎?是不是真要等到她對你做出瘋狂的事情,你才肯收手?而且,你怎麼就能肯定,趙清輝知道了孩子的事,就一定會娶你。上次錢花花不是說了,這不是他第一次出軌?」
張倩倩哼了一聲:「說不定遇到了我,阿輝就願意改邪歸正了呢!」
說完,張倩倩立馬掛斷電話。
阿飄輕嗤一聲:「趙清輝不會娶倩倩的。他借了鬼氣,必然會遭到反噬,所以他讓倩倩懷孕,那個鬼胎可以在倩倩的肚子裡吸取她的陽氣。這樣,倩倩就為趙清輝擋住了反噬。但是她自己就命不久矣了。」
「那怎麼辦?」我很擔心,「還有,趙清輝之前尾隨我,又是何用意?」
阿飄看我一眼,突然往地上一趴,打了個哈欠:「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幹嗎要幫你解答這些問題?不如,你去問問剛剛送你玫瑰花的張少陽?」
我為它順了順毛:「好了,你知道,我不可能喜歡張少陽的。咱就說,目前倩倩的這個死局該怎麼解?總不能看著她去送死?」
阿飄愜意地閉上眼睛:「等到下周六的月食之夜,我自有辦法。」
13
可事實是,還沒等到月食之夜,錢花花就提前動手了。
她找來五個壯漢,在一個深夜把張倩倩拖到沒有監控的小巷子裡,輪流侵犯了她。
錢花花還說:「賤人,你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這次,讓你好好享受享受!」
張倩倩哭著給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正和阿飄坐在窗前聽雨。
「沈悅,我現在怎麼辦啊?錢花花說這只是警告,如果我再不離開阿輝,她還有更殘忍、折磨人的手段。」
「立刻打掉胎兒,重新開始。」
掛斷電話,我嘆了一口氣。
上班的路上,我遇到了錢花花,她依然美麗高雅,看著我一臉笑意:「你是張倩倩的朋友吧?你可知道,我為何知道她是小三的事?」
我冷冷看她一眼,沒理她。
錢花花冷哼一聲:「是我家阿輝告訴我的,他每玩膩一個女人,就會把那個女人的信息給我,讓我為他斷後。」
我一臉不屑:「他無恥,你也一樣。」
錢花花莞爾一笑:「那又如何?我總不能弄丟了自己的長期飯票!」
說完她扭著腰身得意而去,甩給我一句話:「轉告張倩倩,再勾引阿輝,我要她的命!」
我搖搖頭,真想不到世上還有趙清輝和錢花花這樣的夫妻。
我去看張倩倩,卻發現幾天不見,她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頭髮也白了不少。
阿飄背著她悄悄告訴我:「鬼胎在倩倩肚子裡,可以為趙清輝擋一個月的反噬。一個月後,就沒用了。所以現在,趙清輝應該是鎖定了新的目標,所以才丟棄張倩倩的。」
張倩倩心灰意冷,我拽著她到醫院打了胎。
坐在手術室外,我聽到走出來的護士輕聲低語:「奇怪,今天一個孕婦肚子裡的胎兒打掉後居然是一塊黑乎乎的肉團,而且那團肉冰冰涼,還是頭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