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想的你細說一下。」
……掛身上和腿上都容易挨打,胳膊上更是腥風血雨,只有脖子能安全點啊。
我可憐巴巴看著他。
伸出蛇信子舔了舔他攥著我的手。
求你了讓我多活一集吧,我真的死累了。
大師兄沉默了一瞬。
默不作聲地將我放回了脖子。
我嘶嘶嘶嘶得更厲害了。
大師兄握著金箍棒的手一頓。
「停下你可怕的精神攻擊……」
「……哦。」
11
這個妖怪有點倒霉,沒什麼後台,死得有點慘烈。
見我看著妖怪的屍體出神,師兄道:「怎麼,想給你的結義兄弟上炷香?」
我:「?」
架打完了,二師兄也差不多到他出場的時機了。
果然,遠遠就聽到他的聲音:「小師妹!我來救你了!」
身後還跟著坐在馬上的唐僧和牽馬的沙悟凈。
他們這一走一停的,有點郊遊的意思了。
生怕早來一分鐘救下我似的。
待走得近了,他還頗為遺憾道:「可惜這妖怪死太快了,不然待我老豬來了,我定要讓他瞧瞧厲害!」
我:「下次一定。」
二師兄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但是小師妹,你是不是也太好抓了點……」
我一怔,眼淚流下,開始尖叫抱頭痛哭:「求求你別說了!我幾乎都快嫉妒你們嫉妒得瘋了,每天晚上掛在樹上就開始尖叫流淚,嘴裡一邊喊著天啊天啊一邊忍著內心的痛苦。」
我邊說邊哭,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我以前的情懷、思想、夢想,這份嫉妒和悔恨交織在一起,我的笑還掛在臉上,可是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求你了,別說了、別說了,我的生活再難再苦我都不會覺得難過,只有你說這種話的時候,我的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痛,想著想著淚就忍不住往下流,我直接一邊翻筋斗一邊跳到路邊的河裡死了算了!」
向來沉默寡言的陰鬱三師兄突然開口道:「那倒也不至於。」
這句話徹底擊破我的心理防線,我甚至忘記變回蛇形,直接開始圍著他們陰暗地爬行、吃頭髮、尖叫、鬼號,在樹上竄來竄去,撲到他們臉上,打一拳!再飛走,在樹上蕩來蕩去,痙攣、扭曲、激烈地爬行,跳到大師兄的頭上,再後空翻離開。
三師兄默默地往後縮,一臉害怕道:「小師妹你這樣還挺嚇人的……」
二師兄望著我的臉,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小師妹,你在頂著這張臉做什麼!我不許你頂著這張臉做這種事!我求你了,你至少先變成蛇……」
師傅比見到妖怪的時候還驚慌失措,直接坐下開始念起了驅魔經。
白龍馬也開始焦躁地跺蹄嘶叫。
大師兄嘆口氣,抵著眉心:「我是造了什麼孽……」
12
發瘋過後,眾人對我態度隱隱好了不少。
具體表現為──即便是陰鬱得看起來隨時要黑化的白皮沙和尚都要每天來關懷我一下。
掛在大師兄金箍棒上的時候也不會被甩出去了。
師傅來摸我前都會克制地問我一句可不可以摸一下了。
人這一生。
果然是質疑陰暗蛆,理解陰暗蛆,成為陰暗蛆。
我的精神狀態好了很多,高興的時候還會唱點歌。
「你牽著馬,你挑著擔~
「迎來妖怪,送走妖怪~
「保護師妹,成大道~」
取經,輕而易舉!
13
以前聽說長得帥不能當飯吃。
直到大師兄出去化緣帶回兩桶飯。
破案了,是他們不夠帥。
大師兄把其中一桶飯遞給我。
我正感動得淚眼婆娑。
「給你,飯桶。」
「……」
我怎麼覺得你在罵我啊?
二師兄看著剩下的一桶飯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師兄,我好像才是豬精。」
師傅摸摸我的頭:「你小師妹還在長身子。」
二師兄大為震驚:「師傅,小師妹五六丈,有好幾十個我那麼長,還長身子啊?!」
師傅頓了頓:「說明你這呆子吃得多還不長個兒,純浪費糧食。」
怎麼還挺有道理的……
師傅你真的,我哭死。
我再也不計較你把我盤包漿這回事了。
14
又是半月,我們到了紫金國。
師兄勇敢地接下為皇帝治病的皇榜,開啟了新劇情。
師傅面上鎮定,實際袖子下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他悄聲問道:「悟空,你會治病?」
大師兄面色不變:「不會。」
師傅微微一笑,席地而坐。
我問師傅在幹什麼。
師傅笑得很祥和:「等死。」
……呵,你對我猴哥的本事一無所知。
師兄用白龍馬的尿輕而易舉地治好了皇帝,這皇帝便又發布了新任務劇情。
我本來熟知劇情,聽著聽著也逐漸震驚。
怎……怎麼和我看的不一樣?!
不是你老婆被妖怪突然擄走了嗎?
怎麼成了妖怪打來了,你把你老婆推了出去啊?
後來你小子又是愧疚又是害怕又是思念的,就逐漸有了心疾。
二師兄嘖一聲:「你這人,又自私又窩囊,偏偏還膽小如鼠。」
師傅連忙打斷他:「小聲點!」
沙師兄也接話:「雖說是事實,但二師兄你怎麼能說出來呢。」
而我。
我在旁邊陰暗地嘶吼。
老陰暗蛆是這樣的。
15
雖說紫金國國王人不咋地。
但任務還是要做的。
大師兄在我的懇求下帶上了我一起前去。
師傅欲言又止:「是不是危險了些?」
我一臉堅定:「就是因為危險,我才要與師兄同去!
「我要去保護師兄!」
大師兄眼神落在我身上。
二師兄在旁邊怪叫:「師妹你也太黏著大師兄了!」
我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呵。
不黏著大師兄難道黏著你嗎!
美猴王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最佳男友投票冠軍懂不懂啊!
戰鬥力天花板懂不懂啊!
和你們在一起,我真的會一起被妖怪抓走……
16
到了金毛犼的洞府前,大師兄先捉了個巡山的妖打聽了一番,聽到那小妖說金聖宮娘娘身披五彩衣旁人無法近身,師兄鬆了口氣:「如此便好辦了。」
那妖怪耳朵聽到了師兄的話,腦子卻沒有,他得意一笑:「不過……」
他話語一頓,腦迴路終於連結了上,「你說什麼?」
師兄對他笑笑,然後手起棍落,妖怪愣愣地應聲而倒。
但那個沒說完的「不過」,會是不過什麼呢?
師兄並不在意,一個翻騰,便到了金毛犼洞府前。
師兄望著洞府大門,未曾遲疑,一腳踹開金毛犼洞門,我則狗仗人勢高聲道:「金聖宮娘娘,我們來救你了!」
入目所及,一國色天香的女子與一群妖怪拎著酒罈子對飲,她一腳踩在木凳上,姿勢豪邁道:「喝,給我喝!
「誰先倒誰孫子!」
這人。
是個人類。
是個女子。
哈哈,但肯定不可能是金聖宮娘娘。
金聖宮娘娘弱柳扶風、嬌柔溫婉,跟這女子能有什麼關係。
妖怪們被我們這動靜驚得也是一愣,寂靜無聲間,酒罈碰撞,妖怪悄聲問道:「金聖宮娘娘,找你的?」
草。
好像搞到奇怪的東西了。
大師兄看了一眼。
默默關上了洞門。
與我相對無言。
剛剛那裡,是異次元,是平行世界,是無盡虛妄中的幻覺!
總之不可能是金聖宮娘娘。
大師兄與我站在洞府前對視半晌,深呼吸,終於又抬腳踹開了洞門。
我中氣不足道:「金聖宮娘娘,我們來救你了……」
先前站在木凳上的女子此刻已經站上了酒桌,豪氣如雲道:「你們這群廢物!
「沒一個能喝的!」
……不是。
我的娘娘。
你發癲了嗎?
17
金毛犼並不在府中,群妖竟然皆聽金聖宮娘娘的號令,讓他們規矩地將我們迎了進來。
金聖宮娘娘聽了我們的來意,笑得彎了腰,又漸漸沉了臉。
她眉眼染了紅瀲瀲的酒色,驀然生出銳利的神色來:「我不需要誰來救我。
「推我去死的人,躲在你們後面,揮揮手,就想了了自己的歉疚?
「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張了張嘴,還沒說出話就被她打斷,「你想說他愧疚憂思得重病纏身?
「想說他愛我?
「還是想說他是一國之君,推我出去不過是逼不得已?」
她眉眼凌厲,「他沒能保護臣民,是他為君無能;沒能保護妻子,是他為夫無能;我被擄走三年,他因害怕妖怪,從未曾來尋過我。」
她話語一頓,神ẗûₕ色染上點點嘲諷,「你說他痛苦,說他重病,那你知不知道這三年後宮新進了多少美人?知不知道誕了多少位皇子皇孫?
「內心痛苦,可也沒耽誤他妻妾成群。
「男人的愛,可真廉價。」
我。
草。
這劇情。
是暗黑向同人版是吧?!
18
為了完成任務,我告訴金聖宮娘娘,若是我們能救回她,國王願意拋棄皇位財富隱入民間。
你看,他多愛你啊!
為了你,皇位都不要了!
沒想到金聖宮娘娘更加生氣:「所以他拋棄我三年,如今還要我回去和變成窮光蛋的他吃苦?!
「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啊?」
我:「這很難評。」
金聖宮娘娘對國王失望透頂,再不願與我們多說,下了令送客,我還想再說,她卻驀然拿出一鈴鐺,一晃出火,二晃生煙,三晃飛沙走石。
師兄還想與其斗上一斗,我趴在師兄頭上扯著他的發:「師兄,你要斗也先看看我……
「我熟了一半了……」
師兄嘆口氣,只得收了金箍棒,回了朱紫國。
二師兄見了我們,老遠就迎上來:「大師兄,你們是不是去吃什麼好吃的了!我聞到了,好香啊!」
我面帶微笑:「二師兄,你覺得那香味像不像烤熟的蛇肉?」
二師兄咋吧嘴:「還真有點像。」
他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哎喲小師妹,怎麼是你熟了啊!」
說著他又開始鬼鬼祟祟小聲道,「小師妹,大師兄就是這般靠不住,他若靠得住,師傅也就不會被抓走那麼多次了!」
他又指著自己,「老豬我雖說沒那麼大的本事,但我會和師傅一起被抓啊,也算同生共死絕不拋棄,可比大師兄好多了!」
「……」你這邏輯怎麼還怪有道理的。
19
雖說金聖宮娘娘態度堅決,但為了通關文書,還是得繼續試試。
大師兄試試。
小師妹就不必了。
我縮在陰暗的角落道:「師兄加油!」
三師兄陰暗地靠到我身旁:「大師兄加油。」
二師兄擠在我另一邊:「大師兄加油,小師妹由我來守護!」
師傅在旁邊沉默了一瞬,把我掛到了他身上:「阿彌陀佛,悟空,快去快回。」
大師兄涼涼地看我一眼。
我裝作看不見。
「不是說,因為危險所以要與我一同前去?
「不是說,要去保護我?」
我蛇尾拂過二師兄的手,悲痛道:「大師兄,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我去只會讓你礙手礙腳!」
二師兄指著我哈哈一笑:「小師ŧŭ̀¹妹自我認識還挺清晰的哈。」
大師兄瞥他一眼,金箍棒陡然佇立在地,大地好似都在發出哀鳴。
二師兄默默鬆開我的蛇尾閉了嘴,三師兄默默挪到了另一個陰暗的角落。
金箍棒驀然伸長到我面前。
我看看大師兄。
又看看金箍棒。
「?」
「上來。」
「……哦。」
我順著金箍棒纏了上去,直到纏上大師兄的胳膊,他身形一頓,忽地對我吹了口氣。
我身形頓時變小,甚至能盤在他的掌心。
我環上他的手指:「師兄,你看我像不像戒指?
「這不得把你狠狠套牢!」
師兄指間輕輕摩挲我的頭,語氣竟有幾分無奈:「好好好,被你套牢了。」
……我心口忽地一跳。
20
大師兄又帶著我去了金毛犼的洞府。
這次沒等我們踹門,洞門便開了。
一男子從其中走出:「便是你們先前來惹得我夫人不開心?!」
那人相貌英挺,器宇軒昂,一舉一動間皆是威風凜凜之態,和我在電視中看到的奇形怪狀的長相沒有半分關係。
我迅速叛變,指著大師兄:「是他,不關我的事。」
大師兄很坦然地接受了我的指控:「是我又如何。金毛犼,你強占人妻,在此地為非作歹,你最好後台真的夠硬。
「比我的金箍棒硬。」
那不好意思,確實要硬一點。
他的後台是觀音菩薩。
大師兄對作惡多端的妖怪並沒幾分耐心,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金毛犼一聲冷笑便衝殺了過來。
大師兄倒是絲毫不慌,他將我揣在胸口處的衣襟里,金箍棒高高一拋,再一握,地動山搖間一棒向金毛犼打去。
金毛犼勉力抵擋,但還是被震得後退一步,神色也終於變得凝重了起來。
後來。
後來我就看不見了。
大師兄的衣襟里一片黑暗,但衣襟下的胸膛溫暖而結實,我尖叫一聲,直接開始發瘋地在師兄的胸膛上扭曲地游泳。
這是什麼!胸膛!舔一下!這是什麼!胸膛!再舔一下!這是什麼!胸膛!再舔一下!
我是花!我是樹!我是長在胸膛上的蘑菇!
我整個一個陰暗扭曲痙攣地蠕動,哪有人不喜歡孫悟空,硬撐罷了!哪有人不喜歡孫悟空的胸膛,硬撐罷了!
忽地光芒乍現,師兄把我從衣襟里拎了出來,他耳尖微紅,咬牙切齒道:「你在我衣襟里幹什麼?」
我嘶嘶嘶嘶,蛇蛇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大師兄直接將我化成了人形:「來,說點人話聽聽。」
我吹著口哨望向遠方。
大師兄忽地皺眉:「你怎麼受傷了?」
他指端掠過我的鼻尖。
沾染上一縷血跡。
草。
我怎麼在流鼻血。
大師兄稜角分明的臉在眼前驀然放大,他仔Ťŭ₄細查看著我的鼻頭:「應該沒受傷才對……」
我鼻血流得更凶了。
我連忙拉開距離:「金毛犼呢?!」
「被我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