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則是微微地一笑。
「想問我為什麼給你吃桃?因為……」
我突然壓低聲音,深情款款。
「因為我愛你,無處可逃。」
5
四周的空氣瞬間陷入靜止。
我看見眼前女鬼血紅的眼睛都愣住了。
別說她了,哪怕是和我那麼熟了的陸悠悠她們都是目瞪口呆。
陸悠悠更是脫口而出:「宋雪兒你又是發的哪門子瘋?」
很顯然,儘管她們已經習慣了我的茶言茶語。
可這突如其來的土味情話還是超過了她們的接受能力。
我卻根本不理會她們,只是專心致志地把戲做全套,繼續深情款款地看著那女鬼,低聲地問:「親愛的,你怎麼不說話?」
那女鬼這才回過神,看著我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們可都是女生!」
那語氣里遮掩不住的緊張和羞澀,一下子沖淡了她外錶帶來的驚悚。
我笑得更加溫柔。
「這都什麼年代了,性別不是問題。」
女鬼煞白的臉染上一抹紅暈。
「你這人真奇怪。」她別開眼去,不自然地開口,「我那麼胖,你竟然還喜歡我。」
這下換我愣住了。
哪怕這女鬼眼珠子一片血紅,我也能看出來她眼底的落寞和自卑。
我沒想到一個鬼還會那麼在意自己的身材。
我立刻開口:「你說得對,我是有點怪。」
那女鬼一愣,眼底立刻閃過一絲落寞,可沒想到下一秒我就燦爛一笑。
「我怪喜歡你的。」
空氣又是一瞬間尷尬的靜止。
Ťŭₒ那女鬼的臉在剎那間變得更紅,沒想到我又來一句。
「不對,應該那麼說。」我更加認真深情地看著那女鬼,「我不是怪喜歡你。而是我有一種超能力,你知道是什麼嗎?」
那女鬼現在已經徹底地給我整懵了,呆呆地搖搖頭,就聽見我溫柔地開口:
「超喜歡你。」
6
死寂。
空氣再一次地陷入死寂。
而與此同時我聽見我腦海里「叮」的一聲。
【恭喜宿主。】
只聽見那道機械聲音響起。
【你已經超額完成三句土味情話任務,這隻『貪吃的女鬼』不會再對你和你的室友造成傷害。】
我立刻鬆了口氣。
我可算完成任務了。
不過沒想到這女鬼竟然還有個名字。
貪吃的女鬼?
不過大半夜的來我們宿舍找零食,也的確是有夠貪吃了。
而這一邊,女鬼被我這接二連三的土味情話給徹底地撩迷糊了,原本慘白的臉一片緋紅,最後結結巴巴地開口:
「你……你不正經!」
然後她猛地轉身穿過牆消失了。
但走之前,她還不忘拿上了我剛才給她的水蜜桃,還有抽屜里的一盒巧克力。
我:「……」
果然是貪吃的小女鬼啊。
我感慨地抬起頭,就看見陸悠悠她們三個人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以為她們是還沒從驚恐中恢復過來,正想安慰她們已經安全了。
沒想到陸悠悠卻突然抬起自己光溜溜的腳丫,對我面無表情地開口:
「宋雪兒,看見我的腳底了嗎?」
我看了一眼她腳底空空如也,正一臉迷茫,就聽見她繼續開口:
「我腳下,是我的腳趾為你摳出的一座城堡。」
7
第二天,我們在學校里一陣打聽,才終於弄明白了這個貪吃女鬼的身份。
她叫張珊珊,五年前在我們學校念書。
那時候的她談了一個男朋友,可她的男朋友卻總是嫌她胖。
自卑之下,她認真地減肥,可男朋友卻依舊不滿意,總是用身材的事 PUA 她。
有一次,男朋友把她騙到自己的宿舍,跟她說:
「你那麼胖的女生,我跟你談戀愛真是虧了,這樣吧,你把你的第一次給我,我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
張珊珊雖然自卑,但好歹還沒完全喪失理智,當下就拒絕了男友。
可沒想到男友反而惱羞成怒,一怒之下情緒失控,用宿舍里健身的啞鈴砸死了張珊珊。
而她男友的那個宿舍,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宿舍。
張珊珊死後他男友立刻被抓了,幾年後就病死在監獄裡。
可這個宿舍卻一直怪事連連。
兩年前學校統一地給所有宿舍換家具,只有這個宿舍Ťŭ̀₌里的家具怎麼都挪不開。
好像被釘死了一樣。
不僅如此,每次半夜,大家還會聽見宿舍里傳來「啪嗒啪嗒」的聲音。
好像是跳繩的聲音。
而據說,張珊珊生前最喜歡的減肥運動就是跳繩。
聽完張珊珊的故事,我大概也明白過來。
殺手兇手已死,張珊珊一直滯留在自己死的這個宿舍里,肯定不是因為怨恨。
聯繫到她昨晚的自卑,還有每晚的跳繩,我想她滯留人間,恐怕更多的還是因為渣男帶來的自我否定。
她嫌棄自己胖,死了都還想著減肥,所以才一直沒去投胎轉世。
弄明白這一切,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這年頭大家對女孩的身材愈發嚴苛。
電視里的女明星身材近乎完美,生活里的女孩也喊著「要麼瘦,要麼死」,就連商店裡女裝的尺碼也小得仿佛嬰孩。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告訴女孩們:胖是原罪。
可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人的一生本就短暫,為什麼我們不把有限的時間精力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而是一味地去追求一種已經近乎țùₒ病態的瘦呢?
我不理解。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們班的班主任進來了。
她開口:「同學們,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藝術節,和往年一樣,每個班要準備一個時裝秀,我們先選拔一下今年我們班的模特?」
按照我們學校的傳統,每年藝術節每個班都要做一個時裝走秀。
同學們會一起用廢棄的舊衣服改裝設計,再由同學們自己選模特走秀。
按照往年的習慣,大家都會選班裡最漂亮、最高、最瘦的女孩。
這一次大家也不例外,都開始提名我和陸悠悠。
可我站起來。
「老師,我有一個提議。」我開口,「這一次走秀,讓我們班所有女生一起走吧。」
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我一字一頓認真地開口:
「我想證明,所有女孩,無論高矮胖瘦,都有發光的權利。」
雖然系統已經告訴我,隨著我說滿了三句土味情話,張珊珊不會傷害我。
可我還是想為這個女孩做點什麼。
8
兩個禮拜後,到了藝術節走秀的日子。
走秀開始之前,我來到我們宿舍里。
我沒開燈,只是對著黑漆漆的房間開口。
「親愛的,我準備了一個禮物給你,你如果方便的話,就來學校大禮堂吧。」
說完後我就離開宿舍,回到大禮堂。
走秀已經開始了。
隨著我提出「所有女生一起走秀」後,其他班的女生也都一致地響應。
於是最ẗų⁸後我們所有人都選擇集體走秀。
這次的主題也從原本的「青春靚麗」,變成了「每個女孩都美麗」。
於是今年的藝術節走秀前所未有的熱鬧。
所有的女孩一起站在舞台上自信地展示自己。
隔壁班一個有點胖的女孩甚至直接在台上來了一段街舞。
台下的人都喊瘋了。
特別是女生。
女孩子們為女孩子們尖叫,帶著彼此最為了解的欣賞。
一片熱鬧之中,我看見了看台上陰影里的那道熟悉身影。
是張珊珊。
她依舊渾身是血,臉色慘白,眼睛通紅。
可這一次她眼睛裡的紅卻似乎不是怨氣的血紅,而是帶著感動的淚水。
與此同時,我看見她的身影一點點地淡下去。
我知道,是她的執念在消散。
消失前的最後一刻,她看見了我。
我們四目相對,我看見她張開嘴,似乎在說:
謝謝。
最後她的身影徹底地消失了。
我也輕輕地閉上眼。
希Ṫũ̂³望來生,這個可憐的女孩不用再為身材材和容貌焦慮。
我也希望,這世界上所有的女孩都健康快樂,而不是被體重秤和三圍的數字困住。
9
張珊珊事件之後,我們宿舍四個人過了幾天風平浪靜的日子。
但這份安靜沒持續太久,就出新狀況了。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出什麼靈異狀況,而是發生了疫情。
全國發生了一場大流感,好多人都住院。
最後教育部決定,給所有學校的老師和學生接種疫苗。
這一天周五,我們學校的學生被一起拉到隔壁的醫院接種疫苗。
聽見這個安排我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
在恐怖小說里出現醫院場景,能有什麼好事嗎?
果不其然,我們從大巴下來,就看見眼前的醫院又破又舊,爬滿爬山虎的牆壁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味道。
怎麼看都不像個正常醫院。
陸悠悠直接一個哆嗦。
「第二人民醫院?什麼情況,我記得我們市這個醫院好幾年前不就荒廢了嗎?」
顧曉蓉的媽媽就是醫生,所以她比較了解狀況,跟我們解釋道。
「我聽我媽說,是這次疫情太厲害病房不夠用,所以就把一些暫時關閉但廢棄的不厲害的醫院再次徵用了。」
我忍不住皺眉:「可我們只是打疫苗也要來醫院嗎?在學校里接種不行嗎?」
顧曉蓉耐心地解釋。
「聽說是這個疫苗在青少年裡的副作用反應比較大,估計學校也是想保險一點,想讓我們在醫院接種後再觀察一小時,確定沒事再回學校。」
事已至此,我也沒辦法,只能服從安排,和另外三個室友一起走進去。
這次接種也是根據寢室排的,一片亂鬨哄之中,一個護士忽然走過來。
「四零四寢室嗎?」
我們抬起頭,就看見這是一個很漂亮的護士,一頭長髮襯得臉巴掌大小,五官精緻得像明星。
我們點點頭,她就推著旁邊放著疫苗和針孔的小推車道: